杰哥暗恋破防实录(肆)

夏油杰止住话头，适当地谈起了另一个话题。
“伴手礼？”
立夏思考几秒，说道，“只要是杰君送的，那不管什么都可以。”
根本不可能有人能拒绝心上人的礼物，况且以夏油杰本人的性格，他只会安排妥当，再替她选出她自己最喜欢的伴手礼。
“……”
青年沉默片刻，回了句好。
“那就这样啦，我等着你的礼物。”
立夏笑吟吟的，这通电话持续了挺长一段时间，话音落下后也没有被那边的人直接挂断，而是两人沉默着听着对方的呼吸声，最后是立夏咬牙狠狠心，按下了结束。
电话结束时，立夏抬起头，而先前玩着手机的五条悟却用澄澈的苍蓝之瞳直白地盯着她，立夏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其他三位学生也不约而同和她拉开了距离。
“五条君？”
“……不，没什么。”
五条悟咂了咂舌，表情仿佛地铁老人看手机。
又增加了啊。
在六眼视角下，五条悟又一次窥见了齐木立夏身后可怖的人形咒灵。
漆黑的、属于夏油杰本人的咒力源源不断地从它的体内溢出，再堂而皇之地笼罩、布满齐木立夏的四肢，犹如猛兽给自己的珍宝打上标记。
扭曲、厚重的爱意。
那只咒灵睁开眼，是与他挚友一模一样的面容。
他看见咒灵环抱住齐木立夏，以绝对保护者的姿态，汹涌澎湃的咒力无声警告着在场所有人。
不允许靠近，不允许接近。
——否则，杀了你。

齐木立夏看不见咒灵，她感知不到咒力，自然无法发觉自己身后那个可怕到能吓死人的恶鬼。
五条悟扫过一眼手机屏幕，上面发出的消息显示已读，但对方并未回复。
已读不回，但有时间给暗恋对象打电话。
嘴上说得好好的，结果咒力不减反增。
你小子，有病是吧。
五条悟对于挚友那扭曲的恋爱观已经明确吐槽过好多次了。
就像他知道，祓除咒灵是很简单的事情，可他在这里把这个咒灵祓除也没用，只要夏油杰还喜欢着齐木立夏一天，这个咒灵便会死而复生，再度出现在他们面前。
因爱而生的诅咒，杰，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同为特级咒术师的五条悟按住其中两位学生的肩膀，微微摇头。
做好战斗准备的虎杖与钉崎动作一顿，虽说不解，却也没有立刻动手，旁观的伏黑惠反而屡见不鲜，手还插在兜里。
他说，“别靠近，别去激怒它就好。”
一开始他也是像二人这般应激，下场就是激怒了那只咒灵，得亏五条悟反应及时，不然恐怕又得找家入老师治疗了。
“伏黑……你们怎么一点都不意外？”
他们看着五条悟上前和齐木立夏说了几句，随后女方挥挥手，许是表示分别的意思，几位学生也跟着维持笑容，动了动手臂。
“那当然是因为惠他见过啦。”
五条悟走过来，笑嘻嘻地道，“哎呀，那次可真是吃苦了，差点栽个大跟头呢惠。”
“还不是您没有提前说明！”
伏黑惠臭着脸反驳，“请您正视一下自己的问题！”
“见过？”
钉崎野蔷薇松了松紧绷的关节和肌肉，她还是不理解为什么看上去跟邻家大姐姐一样亲和的齐木立夏身后会有着咒灵的存在。
而且、那个等级……
毫无疑问，是特级。
还得是不一般的特级。
“事先说明，你们最好不要抱有祓除它的想法哦。”
五条悟正色道，“如果不想死掉的话，在它出现情绪波动的时候，一定要记得离它远点。”
“为什么？”
刚入学没多久的两位新生不解，这是他们头一次在现实生活中接触立夏，但不妨碍他们喜欢上这位长相秀丽，说话温温柔柔的大姐姐。
都知道有咒灵了，为什么还要放着不管？
我们不是咒术师吗？
学生们脸上明明白白写着这样的疑问。
“啊——”
五条悟拉长了声音抱怨，“和你们解释好麻烦，我不想再重复了，惠，你来说。”
“……”
伏黑惠无语地看着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对同伴们做出解释，“祓除也会再生的，那不是普通的特级咒灵。”
“简单来说，那只咒灵来源是[爱]。”
“夏油老师诅咒了自己，也诅咒了立夏小姐。为爱而诞生的诅咒，他喜欢立夏小姐，却又不敢将这份心情告诉对方，久而久之让感情扭曲了自己。”
“夏油？啊是那个，特级咒术师对吧？我听说过。”
虎杖悠仁应道。
“对，就是他，四大特级咒术师之一，术式为[咒灵操术]的夏油杰。”
“立夏小姐身后的那只咒灵，咒力正是源自他本人，换句话说，只要夏油老师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并且还喜欢着立夏小姐，那么这只咒灵就无法真正意义上的被祓除。”
“……这是什么？永动机吗？”
钉崎野蔷薇只觉得自己吃了好多狗粮，噎得慌。五条悟回她，“很犯规吧？像游戏里那种会自行刷新复活的反派boss，超无聊的。”
“这不是无不无聊的问题吧？”
野蔷薇深感自己的同期包括老师在内的人都病得不轻，不，应该说你们咒术界是不是全都有病。
特级要么是糟糕大人，要么就是一个因为喜欢人家结果不敢告白把自己扭曲了的童贞dt吗？
这个咒术界没救了。
“杰……嗯，确实是变态呢。”
五条悟想了想，“立夏的安全你们不用担心，这世界上最不可能伤害她的，就是杰本人。”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五条老师说得对。”
伏黑惠表情冷淡，“只要不去激怒它，它是不会去伤害别人的，除非有人想对立夏小姐下手。”
“对立夏下手的人，死也是活该。”
五条悟无所谓地说，“不要小看特级咒术师的咒力啊，再怎么说都是特级哦？那只咒灵发起疯来，一般人可阻止不了。”
“说起来……我记得好像有另一个特级咒术师也？”
虎杖悠仁举手，“乙骨忧太，是叫这个名字吗？”
“哈？”
野蔷薇瞪着眼，一脸“你们特级咒术师到底都在干什么”的表情，“还有别的特级？我说，你们特级不会专门去诅咒无辜群众的吧。”
“bingo。”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先回答了虎杖悠仁的问题，“忧太和杰不一样的啦，安心，他只是因为太喜欢青梅竹马的恋人了，所以自己捏了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特级咒灵哦。”
“后辈都去谈恋爱了，杰还一动不动，不知道能忍多久呢？”
五条悟按着手机，嘀嘀咕咕，“我跟硝子打赌最多就三个月，不要让我失望啊杰，唯独这点不想输给硝子。”
“总之，那个咒灵没问题，你们不用担心。”
五条悟抬起头，对着三位学生说，“正常来说它也只会对伤害立夏的家伙、或者是杰本人情绪不稳定时才会有反应，其余的你们不用管，有老师在的啦。”
三人：“……”
连专业捧哏的虎杖悠仁都沉默了，他眨着豆豆眼，“这样吗？”
“是哦是哦。”
五条悟凑到他面前，“别看老师是个长得超级好看的大帅哥，实际上我可是最强哦。”
“很不爽，但他说的是实话。”
这是伏黑惠。
“嘁。”
野蔷薇懒得搭理他，反正她的初衷也只是关心齐木立夏，既然确认不会有问题，那么多余的她也不会去管。
“但是，喜欢的话，为什么不去告白？”
热衷于打直球的暖男虎杖不懂，他看得出来齐木立夏接到电话时的反应，不像对那位夏油前辈没感觉。
“因为他胆小啊，杰是个胆小鬼。”
五条悟说，“总是害怕失去，自顾自的下判断，自认为立夏是普通人而不敢靠近，一味的克制，内心却又叫嚣着不甘于此，反反复复，最后把自己逼到发疯。”
三人看见五条悟仰起头，那双尽是蓝天白云的眼瞳里映出天空的倒影，他没有笑，神色很正经，从他口中说出的话，一字一句，仿若谏言。
“爱是世上最扭曲的诅咒。”
而夏油杰，诅咒了自己的同时也诅咒了他最喜欢的齐木立夏。
明知不可为，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这是爱情吗？是爱吧。
让人变得胆怯，变得小心翼翼故步自封，酸涩的滋味在胸腔生根发芽，生怕有一点异变使得心爱之人也跟着一脚踩空，坠入深渊。
可从你喜欢上、诅咒她那一刻起，就再也回不去了。
有人说过五条家的神子不会懂爱，高高在上的神明又怎会懂得足下生灵在人世间喜怒哀乐的挣扎。
五条悟想，他大抵是懂的，挚友的爱隐忍又克制，既不轰轰烈烈，也不张扬肆意，就如夏油杰这个人，看似平淡如水，骨子里全是深沉泥泞的爱欲，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笨死了。”
五条悟骂骂咧咧地摁灭手机，忽然就想点根烟。

齐木立夏喜好吃一些偏向重口的饮食。
可家里管得很严，不会让她轻而易举的吃到，唯有每次在相亲结束时，齐木妈妈会像犒赏她这次的努力那般，准备好一桌全都是她爱吃的美食。
“下班了吗？”
立夏向厨房走来的弟弟打了声招呼，“小楠。”
“下班了，今天没有多余的事情。”
粉发青年脑袋上还戴着棒棒糖既视感的抑制器，淡绿的镜片遮住深紫色的眼眸，他没有张嘴，声音却无师自通地传递到脑海中。
立夏见怪不怪地微笑，家里的三个孩子，硬要说起来，她可能才是最普通的那一个，长男齐木空助，智商高达218的超级天才，从高中起便跳级到剑桥，如鱼得水的过起了一个天才科学家该过的生活。
次男齐木楠雄，比上面的长男还要离谱的存在，超能力数也数不清，一个念头就可以改变整个世界的发展，堪称二次元之神也不为过。
和他们比起来，普普通通上学，没经历过跳级，也没有开发特殊能力，毕业后简单找了个工作的齐木立夏显得过分正常，在这个家里仿佛异类。
“不，某些方面你才是这个家里最可怕的。”
齐木楠雄对上长姐身后那只人形咒灵，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能跟这么个人混在一起，到现在都没发觉他对你的在意，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夏油……他真的还好吗？
齐木楠雄无语凝噎，他居然有点可怜对方了。
暗恋十几年，先是诅咒自己，后面是牵连到姐姐，对外说是出差，实际上单纯是想躲出去冷静冷静，看这咒力波动。
别是更疯了吧。
“要吃吗？”
立夏不明所以地看他捧着个杯子站在原地不动，手里提着的礼品袋被她放在桌边一角，“回来路上买的，是你爱吃的那家。”
“……要。”
超能力者立马把自己小得可怜的良心丢在身后，他打开袋子，里面果然是他喜欢吃的那家店新出的咖啡果冻！之前一直没时间排队去买。
抱歉夏油，你还是再单身个一二十年吧。
相信你能等得起的。
毫无自觉的二号姐控吃着美味的咖啡果冻，整个人都遨游在幸福的海洋中。
“立夏回来啦？”
系着围裙举着锅铲的齐木久留美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稍等一下哦，你们饿了可以先吃。”
“我不着急，妈妈。”
立夏倒了杯温水，坐在餐桌上。
她的丸子头放了下来，微卷的发尾披在身后，被随意地束成低马尾，复而又灌了几口水。
齐木楠雄咖啡果冻吃到一半，正瞄见她这个表情，握着的勺子一顿，“相亲又失败了？”
“是啊。”
立夏回道，“小楠你不也知道，我和赤司没可能的啦。”
他俩明知彼此没那个意思，所以才会光明正大去赴约。
不然大可想办法推了不去。
“妈妈还会再安排的。”
齐木楠雄腮帮子一动一动的，他从一开始的震惊，再到现在的平淡无波，全仰仗家里妈妈那高超的人脉，什么优质男都能给她安排上。
虽然本人一个也不感兴趣就是了。
“那是以后的事啦。”
立夏垂着眼睫，她明明是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我是不是很差劲啊……”
说到底是她胆小，先是单方面对隔壁的幼驯染弟弟心动，自己老牛吃嫩草，又因为当初他说的那些话而不敢冒进，妈妈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才会给她频繁安排相亲。
不过，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杰君，是不会喜欢她的。
“不是你的问题。”
超能力者把最后一口咖啡果冻塞进嘴里，手上的勺子在他的操控下弯曲变形，组合成一朵花的形状，是他平日里安抚长姐的小妙招。
他面无表情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决定了。
要是夏油那家伙回来之后再逃避的话，就把他抓起来丢进宇宙里让他体验一下人生。
什么特级咒术师？
笨蛋一个，哄人都不会。
他这个想法刚落下，墙边一个显示器突兀地亮起。
“姐姐，好久不见。”
二人整齐划一地扭头。
穿着白大褂，头上戴着可疑器械的金发男笑眯眯地挥手。
齐木楠雄的表情难看至极。
立夏则是惊喜地笑开，“小空？好久不见。”
“妈妈和我说了哦，她说你今天又去相亲了，结果怎么样？”
一模一样的问题。
“我……”
立夏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口，先被弟弟的长篇大论打断。
“算了，不用说肯定又是失败，妈妈老是这么执着给姐姐相亲，姐姐为什么一定要去相亲呢，外面那些猴子有什么好的，不是脑袋空空就是散发着王八一样的臭味，我完全可以养姐姐一辈子，我的银行卡，存折，发明专利也都可以给姐姐用，为什么一定要找外面的男人……”
“……小空？”
啊啊，又来了。
立夏看着碎碎念到已经彻底陷入某种奇妙思维中的弟弟，嘴角抽动。
这个弟弟哪里都好。
就是在家人这方面的执念有点强。
“果然，还是把那些妄图跟姐姐相亲的猴子杀掉吧。”
说到最后，齐木空助一脸清爽的得出结论。
“你是魔鬼吗，不要擅自决定别人的命运啊。”
齐木楠雄吐槽。
“糟糕，差点都忘了楠雄你也在这里，怎么，你也想和我抢姐姐的归属权吗？”
“……不要把我对姐姐的亲情歪曲成像你一样的斯托卡行为。”
齐木楠雄无法理解。
自己的兄长，名为齐木空助的男人。
在家里能制裁他的无非也就姐姐和妈妈，爸爸？
不存在的。
“小空？”
端着菜出来的久留美笑道，“在英国那边还好吗？”
“妈妈，我很好哦，只是在英国很想你们，有时间可以多来看看我的嘛。”
齐木空助散去浑身的杀气，笑语晏晏地撒娇。
“对不起哦小空，最近妈妈都在安排立夏的事情，还有爸爸那边也很忙，我们过段时间一定会去看你的。”
齐木楠雄接过母亲手里的热菜，他的兄长就是有着这样的能力，一不留神就能搞出毁天灭地的大事情。
说起来，不会吧？
齐木楠雄想到昨日夜里做的那个梦。
不让夏油杰和姐姐在一起，他选择了毁灭世界。
让姐姐和他在一起，因为姐姐结婚的齐木空助选择毁灭世界。
“……”
要不你俩打一架吧。
齐木楠雄，由衷的想。
乙骨忧太眼看战斗中途打到一半的青年拿出手机，眼睛晃过通讯记录里弹出的消息，这没什么，这很正常。
夏油前辈一定是在看五条老师发来的消息。
然后，这位新上任没多久的特级咒术师发现，好相处的夏油前辈微笑着捏爆了他自己的手机。
乙骨忧太：“……”
乙骨忧太：“……！”
似乎是被他的眼神牵动，夏油杰捏着破破烂烂的手机，露出了再和熙不过的笑颜，“抱歉，不小心情绪激动了。”
乙骨忧太恍惚间听见了那只手机发出的哀鸣。
“悟那家伙，和我开了一个很了不得的玩笑。”
夏油杰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嗯？别误会，我没有生气，这只是情绪过于激动导致的失控。”
“是、是吗？”
乙骨忧太冷汗直冒。
“是哦。”
好脾气的夏油杰冷酷的祓除掉了那只说好要手下留情的特级咒灵。
乙骨忧太沉默。
乙骨忧太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