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睡半醒,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估计是玖伯过来收拾房间。
余温钧没在意,继续睡。
再之后,他被耳边的噪音所惊醒,条件反射地按住对方的手腕,那里细得像个老鼠脖子似的。
余温钧立刻猜到谁来了。
但他假装不察,依旧牢牢地桎梏着身下发抖的猎物,即使她停止挣扎,他的手也没离开她,另一只手则缓慢地把台灯打开。
灯光,配合着窗外漫漫的城市夜景,两股光亮递送而来。
果然是她。
出门必戴黑色口罩,那么年轻却总是带有点阴郁的青色眼圈,一头柔软却很容易打乱且翘起的长发,像是水晶杯被放在桌子边缘的脆弱感。眉眼轻轻的,呼吸轻轻的
余温钧眯着眼睛凝望着她,眼中滑过一丝男人的恍惚,迷顿、贪婪。但很快,他嘴角弧度又恢复正常,又变成平日所熟悉的冷静、镇定和势在必得的上位者。
他老神在在地等她主动开口说话。
贺屿薇意识到到沙发上睡的人是余温钧本人后,松一口气。
不等余温钧发问,她就把怎么获得房卡,玖伯让她来送汤羹的事情说了一遍。
说的时候,她冷不丁想到,他睡在沙发上,卧室里似乎还有另外一个不明身份的人啊。
……是,谁?
能睡在他床上的,肯定是女人吧。
贺屿薇垂眸想起草原上余龙飞的话。也许,睡的是余温钧的前女友,或是他的无数床伴之一。
据说,男人更容易拥有很多露水情缘。余温钧还常年都住在酒店里,谁知道他的私生活是怎样?
她突然闭嘴,扭过头,不想看他的眼睛。而随着这个下意识的举动,领口旁移,露出脖颈一截惹人怜爱的肌肤。
贺屿薇眼前一暗,余温钧已经重新关了刚才的台灯,黑暗重新笼罩,男人把她翻了个身,以极度熟悉的强势压在她后背上。
贺屿薇张开嘴想抗议,胸膛处传来被挤压后的气泡音,嗯儿嗯儿的,她的脸因为愠怒、不安和羞耻变得滚烫,接下来,炙热的吻落在脖颈处
“等,唔……”贺屿薇刚想说什么,但隔着口罩,她张开的唇就被他的手掌牢牢地捂住。
明知道身后的男人就是余温钧,心却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余温钧用另一只手解开她的衣扣,他手到哪里,她哪里就抖成一团,却也不出声,但是不停地扭过头,在黑暗中狠狠地瞪着他的脸。
余温钧便随手从沙发上拽过靠垫,塞在她的小腹下。
余温钧今天的动作有一些暴虐。
完全不顾她意愿,他按着她的嘴,另一支胳膊勒在她的下巴处,手臂肌肉硬得像铁块。平时肢体上的亲亲捏捏全没了,激烈得没有进行任何交流,直接进入正题。
她努力伸长手,攥着前方的沙发腿想要逃脱,但因为体型差,被身后的人限制着,视线里只能看到男人贲张着青筋的手臂。
好生气。
她只是想来探望余温钧,他却连招呼都不打,一上来先迫自己做这种事?而余温钧是不是睡糊涂了,把她错认成其他的女人?
余温钧低头再咬一下她通红的耳垂,温柔叫一声她的名字:“薇薇。”
低沉严肃的男声,和他的动作截然相反。
贺屿薇精神略微放松,但想起房间里有陌生人的惶恐,以及仿佛正被陌生人凌辱的恐惧让她依旧不停地扭头想看他表情。
“不行,要稍微憋一会。我们一起。”
余温钧把她脸上起伏的口罩勾下,但骨节分明的手指若有若无地掩盖住她的口鼻。
她茫然地闻着他的手指和袖口味道。
他的身上,不再萦绕着她在五楼时经常闻到熟悉高雅红茶香,而是另外一种陌生的、极有冲击感的成熟男香。就像和社会成功人士第一眼的对视,强烈而瞩目,迅速抓人眼球的,随着时间流逝,香水醇厚华丽的前调退去,才会慢慢感受到他内心的世界,是旭日暖阳,是宁静坚决,是沉稳冷然。
他的掌心因为练箭而有两个老茧,她被捂住嘴无法喊,嗓子差点哑掉,只能拼命地用舌尖去顶住那个部位。她在逼近的窒息感里拱起腰,小腹不断撞着垫子,瞳孔逐渐涣散。
反反复复几次,意识被情欲
重击而破碎得不成样子,身体直接就软过去。
等再恢复意识,贺屿薇发现自己已经被抱到卧室的床上。
时间似乎没过去多久。
因为余温钧正一手用刮胡刀刮胡子,俯身用手背摸她的额头。
他简单地对此场景进行解释:“高潮得太快。”
贺屿薇敢怒不敢言,默默揪着被子想背对着他,但刚翻身又忍不住哆嗦一下,立刻揪着被单,缩到床脚。
余温钧已经准备走回卫生间,他扭头看了一眼。
“这是哲宁前几天给我带回来的纪念品。原本头上还有两个角,玖伯觉得危险,把它掰了。”
原来,在余温钧卧室床头柜处,摆着一个栩栩如生的鹿头标本。
明明彻底死去但在台灯下眼波依仿佛依旧会流转的鹿,正怒目圆睁地看着自己,她没有提防,心脏吓得砰砰直跳。
这时候,贺屿薇也意识到刚才绝对错把鹿当成人头,她还以为是有人睡在他卧室。
余温钧再次走回床前,手里有一个玻璃杯。
贺屿薇已经穿好内衣,捂着被子坐起来,她渴得要命,也眼巴巴地看着杯子。
他却挡住她的手:“你不能喝,这是酒。”
“……你不是还生病发烧吗,能喝酒吗?”她问。
“我没问题。”
贺屿薇面对这个敷衍的回答,她没吭声却也没松手。
余温钧实在很熟悉这一种目光,那是纯纯犟种用她的沉默去坚持己见的目光。
他无奈地将酒倒了,再从冰箱里取出瓶装水,倒了两杯。
再走回卧室,看到贺屿薇正好奇地研究着他床头柜的鹿头,但她实在有点害怕标本,就用枕头把鹿头挡住了。
看他走回来,她一口气先把水喝了。
余温钧再把另外一杯水递给她,贺屿薇小声道谢,仰着头再很流畅地把水全喝光了,抹抹嘴,似乎还准备喝第三杯。
这个家伙,身材永远瘦瘦的,对一切食物都兴趣缺缺的样子,不爱运动,不爱化妆品和衣服,不爱美景,但唯独——特别爱喝水喝茶啊!
他不禁觉得有意思,贺屿薇却也睁大眼睛看着自己。
“嗯?”余温钧问。
“没什么……只是,第一次看到你主动对我微笑。”
余温钧一怔。
他只顾看着她的脸,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表情是怎样,便稍微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
而贺屿薇比余温钧更为震惊。
她在余家住了小半年,身为看客亲眼目睹他家上演的各种闹剧,但没见过男人这么放松过的表情。
他总是一副沉稳有余的模样,没有任何很激烈的情绪表达,偶尔会笑,但笑容消失得也很快,包括在床上发号施令也只是冷低音,像电影里的念白。
贺屿薇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目光依旧像月光一般。
余温钧的笑容便再加深一下,他说:“我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所以想笑。”
贺屿薇顺着他目光疑惑地低头,随后,立刻脸红了,慌慌张张地再用枕头捂住胸口。
她以前所穿的文胸,是农家乐打工时在镇上超市里买的运动内衣,也忘记多少钱买的,但是很便宜的米色纯棉内衣,没有蕾丝,没有钢圈,更没有什么形状。
文胸穿着穿着,带子很快就松懈。
她用吊带代替内衣。反正衣服厚,可以不穿文胸,随着天气渐暖,换上短袖的校服必须要穿内衣,否则会走光。
贺屿薇灵机一动,就把余温钧之前买的比基尼上衣直接当文胸穿。
毕竟,新买的比基尼穿着下水一次就扔,有点可惜。
“泳衣的材质好洗,系在脖子上不会轻易脱落,穿上去很凉快很适合当内衣,所以我才穿的!”
贺屿薇百口莫辩,难不成,余温钧刚才就是这样才兽性大发的?
但她绝对没有故意穿着比基尼来勾引他的想法。
不对,她也是咎由自取。
今天是她主动走进他的酒店套房,应该预料到会发生什么。
贺屿薇泄了一口气,讷讷地开口:“……能跟你聊聊吗?”
“可以。”余温钧把旁边的一件男士衬衫抛给她,“但现在,先替我把这件衬衫洗了。”
纯墨灰底的男式花衬衫,极薄却挺括的材质,领口处和下摆都干干净净的。贺屿薇检查几遍并没有发现明显的污渍和油点,而出于谨慎,就问哪里脏了。
余温钧只是漫不经心地继续说:“浴缸里正放着水,洗完衣服后,泡个澡。”
贺屿薇下床后光脚走几步,余温钧又让她回来,穿上拖鞋。
男士的拖鞋在她脚上显得很宽,贺屿薇低头穿好后,忍不住看了他的脸庞一眼,却又发现余温钧胸口处有一道红痕。
是……口红吗?
不,好像是刚刚长好的伤疤。肯定是他用皮带抽余龙飞时留下的痕迹。
贺屿薇刚打算细看,他却不轻不重地抽了她屁股一巴掌,催促:“快点洗衬衫,干了后有精斑。”
她懵懵懂懂地先走了。
余温钧静静地看着贺屿薇的纤瘦背影。
虽然乖巧按照他的指令行事,她肯定是没搞懂怎么脏的。
这家伙流了一滩水后,直接就在地板上晕了,他只能扫兴地草草退出,用衬衫擦拭自己,把她抱到床上。
……玖伯不是说她在家每天锻炼身体吗?
他的身体发热,她却还不允许他喝点酒缓缓。余温钧叹口气,把目光转到余哲宁送的鹿头标本上。
无论如何,他是绝无可能把这个小保姆还给弟弟了。
女人,之于余温钧,自年少起从来没缺过。
既然不缺,子女问题也可以通过信托和固定生活费来保护。
余温钧对婚姻的渴求更像是遵守社会准则,他自己其实不想轻易走进围城,总觉得等两个弟弟们成家立业后再安定也不迟。
所谓“安定”,也依旧是事实婚姻罢了。
余温钧心中对很多事情有着重要性的排序,而女人的排名是偏后的。
他原本是这样以为的。
直到那天在草原,余温钧赛马赢了弟弟,兄弟两人交谈几句,余龙飞提到他对李诀处置就抢白,他耐心解释,但话不投机,余龙飞气得掉头就跑。
而他因为低烧和迎风颠簸越发厉害的头痛,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玖伯却说贺屿薇没回牧场,一个女孩子估计在草原上也跑不远,余温钧让他继续找。自己决定先在草原上寻找余龙飞,简单地安慰弟弟几句。
但这么骑马绕了一圈,远远的,他看着山脚那边发生的异样。
余温钧自然猜出这俩孩子肯定又起什么争执。他目睹着弟弟满脸暴怒,一把压在她身上。
从小到大,余温钧比任何人都清楚龙飞是什么跋扈性格。
他觉得,教育不能改变天生的性格,只能扬长避短。余龙飞身为他弟弟有试错的资本,只要不闹出人命,身为兄长总能帮他收拾残局。
龙飞和贺屿薇产生争执。他只需要远远地喝止一声就够了。龙飞看到他,自然就不敢再伤害贺屿薇。
但余温钧却发现,自己当时没想这些。
他毫不犹豫地抬起手臂,稳稳地举起枪,将土枪的瞄准点对准弟弟的后颈。
那是直接能一击致命的部位。
他唯一没按下扳机的理由,是因为牧民给的这把土枪有简易的保险栓,第一下卡住了。
空响,停滞五秒,身下的马打了个喷嚏。
余温钧猝然一惊,他从某种龙卷风般失去理智的黑色暴怒中稍微冷静。
他庆幸周边没有人看到自己的举动。最终移开准头,先在他们上方开了空枪示警。
余温钧用巨大意志力克制着情绪,把贺屿薇送回去,让副总和她都先上飞机,才掉头找弟弟算账。
但,人的第一反应是
骗不了人的。
他其实至今都不太理解自己当时的举动。
为什么?
怎么会为了一个区区认识几个月,和自己上过床的小女孩,就将枪口对准了从小守护到大的亲弟弟,没有任何犹豫地要取他性命?
而贺屿薇这人又有什么特别的?
她刚来他家,余温钧虽然亲自选中她照顾哲宁,但真的连看都不会多看这小城孩子一眼。
她低着头,总是怯生生和不自信的表情,面对任何欺负都消极抵抗,是任人拿捏的傀儡也是一个彻底的边缘化人物,只适合做刻板工作。
极其偶尔,她会露出一种很冷的眼神,带着受伤的尊严和少女倔强感。余温钧能从中读到的是,虽然她很弱小,却没兴趣博得任何人的青睐或同情。
人,是要有对生活的热忱和性格闪光点的。否则,在其他人眼里就只是一个苍白怪物。
人,可能不讨厌怪物,但无法真正地去爱上怪物。
说到底,余温钧自认对贺屿薇所产生的仅仅是生理上的冲动,是成熟男人的好奇、掌控欲再混合成人男女的情欲,仅仅是一种近乎叶公好龙的“喜欢”。
可是,余温钧也认为,人应该诚实地面对自己。
他,不仅仅是“不讨厌她”。
他,只是讨厌……她不把自己的生命放在眼里。他其实不喜欢别人动他喜欢的东西。
不是贺屿薇当时有生命危险,情况紧急,他才动了想射杀弟弟的心。而是只要有人碰了她一根指头,他恐怕都像内心深处被戳痛了,会失去冷静地直接出手。
也许,在提出让她喜欢上自己的时候,他的内心就已经种下对那小姑娘的某一股执着吧。
余温钧淡淡地心想,他还从没有对任何人提出,“喜欢上我”这种矫情且不符合自己个性的明确要求。他向来是个布局者,擅长不留痕迹地把别人引到自己的地界,再为所欲为。
不过,面对那个阴暗且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小姑娘,他身为更年长人的责任,确实得把很多话说清楚。
她是真的不太懂男女之情这种东西。
余温钧站起来,用指尖轻轻地弹了一下鹿头的脑门。
贺屿薇站在套房的浴室,用沐浴液仔细把余温钧的男士衬衫洗了。
他的衬衫袖口有定制的丝线,绣着花体英文wj,她把它用衣架挂在旁边,望着花衬衫出了好一会的神。
靠着酒店落地玻璃的复古浴缸里,已经放着碧汪汪的一池水,里面溶化了日本的柚子浴盐,整个浴室洋溢着清甜的柚子味,闻起来很像小时候吃过的盐水柑橘棒冰。
贺屿薇已经很熟悉泡澡的流程,她飞快地洗净头发和身体,再捂着胸口滑进浴缸。
……余温钧不会突然进来吧?
脑子里刚冒出这个想法,余温钧就真的走进来了。
贺屿薇知道这人肯定也会进浴缸,反抗和逃跑估计没用的,就默默地往旁边挪开位置。
雾气升腾和热水往外奔涌的声音中,余温钧果然坐到对面。
他说:“张嘴。”
舌尖上被轻轻落下一块冰冷甜蜜的融化物,余温钧手里拿着一小盒红色盖子的哈根达斯,他就坐在浴缸,用小木勺喂她吃着冰激凌。
贺屿薇长大后从来没有被人亲手喂过食物。
也不知道是被浴缸里热气还是害羞,她抱着膝盖,呆呆地看着满池绿水,呆呆地被投喂冰淇淋。
明明毛孔都被热水打开,牙齿和口腔里有一股舒适的凉意。
冰淇淋吃到最后一口,余温钧抬起她的下巴。贺屿薇还以为要被吻了,便用力地闭上眼睛。
无论过多久都没有下一步的事情。
睁开眼,余温钧在极近的距离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她立刻大窘。
“你现在应该有点意识到,我一直以来在床上都是怎样迁就你的吧?”余温钧第一句话却是这个。
贺屿薇一时语塞。
半晌后,她才干巴巴地说:“……有迁就吗?”
“自己想。”余温钧不动声色地说:“初夜的时候,我没让你疼吧?”
每说一句,余温钧就把距离靠近一点,手在水下轻抚她的膝盖,随后下滑到小腿,检查她在草原上的伤势。
两人刚亲热完,在浴缸里又在说这种很私密的话题,贺屿薇的心神有点儿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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