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龙飞僵着脸色,耳边只听到哥哥嘴里叨叨着什么“探望父亲”,很是烦躁,突然又反应过来,他眉头一皱说:“好几十万的进口奥迪,我要白送她?”
“投出成本不参与当下决策。那辆旧车现在能值几个子儿?”余温钧顺手把外套脱了,递给李诀,“在此之前,你欠她一条命。”
余龙飞嘟囔着:“……她的命没旧车那么值钱。”
但也没提出反对
余龙飞的嘴巴奇毒无比,但毒物三步之内必有解药。
他哥从小特别能治他,他耍狠,哥就比他粗野一百倍,分花拂柳的又简直像是逗兽,轻巧一顶就把他逼到死角。
唉,无论是肢体暴力还是言语暴力,余温钧真的够令人难消受。哲宁在,余温钧多少敛着点,不怎么数落人。
现在哲宁搬出去,他得一个人承受炮火。
余龙飞烦躁地心想,哥的脑子绝对被切过!
余温钧不再理睬冷脸的弟弟,准备带李诀往前走,但也吩咐贺屿薇一句:“校服换了,下楼吃饭。”
“可是……”她浑身发抖,决定拒绝他。
余温钧淡淡看她一眼,气势压人。贺屿薇张了张嘴,默默地先遵从。
吃饭的时候,他们男人们都在说一些公事,李诀和余龙飞之间火药味永远很浓,忙着互掐。
贺屿薇没碰桌子上的任何一道菜,用筷子扒着米饭,一粒粒地吃。
好不容易熬到饭后,她最后一个走出小餐厅。
其他的佣人们拒绝了贺屿薇要帮着一起收拾餐具的请求。
其中,一个佣人笑说:“去读书吧,你以后可能要进大公司。”
贺屿薇轻轻地咬唇,她什么也没说,就准备离开。
低头往前面走了一条道却撞上人。她迭声道歉,竟然是余温钧。
余温钧身边居然没有跟班,他的弟弟和秘书呢?
他打量她一下:“厨房里有新送来的大连黄樱桃。待会叫人给你送上楼。”
贺屿薇抿了嘴角不出声,紧退两步,先左右看看。
他们站在四通八达的大走廊里,随时都会有人走过来,看到他们的独处。
她不停退后到安全距离,才松口气。
余温钧依旧插兜站在原地,难得穿的高领毛衣,全身笔挺,俯瞰众生的绝对碾压,声音却低沉。
“李诀和龙飞正在五楼等我,我和他们聊完会直接回酒店。”
贺屿薇内心一松。
她刚才吃饭的时候就
在害怕,害怕余温钧今晚又要来找自己做那档子事。
“……你最近不是应该要去城里开会吗?”她说。
余温钧沉吟:“不错,从大后天开始,我不在的时候,自己养好身体。”
贺屿薇只能继续僵硬地看着他。
她的眼睛就像散落在莲花玉碗里的空灵玻璃珠,有一种独特的空幻清冷感,即使衔恨或隐忍,也带着说不上来的让人舒服的光泽,映着对方。
自己果然不讨厌这双眸子,这念头一闪而过。余温钧便说:“你这样盯着我看,不是会害我起别的意思?”
贺屿薇瞳孔变大,余温钧却已经走过来。
他动作永远极快且利索,她反应不及,眼睁睁地看着他靠近,与此同时,一整天萦绕在胸口的那股无法被消除的抗拒感蹿起。
昏天暗地的,化作强烈胃部翻滚物的冲动。
男人手指碰到下巴的一瞬间,她的身体做出诚实的反应——呕。
李诀并没有跟着余龙飞这瘟神上楼,跑到厨房里先吃几口樱桃。等时间差不多,才准备坐电梯。
但走了几步,他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异响。
贺屿薇佝偻着身子,地面上有一小摊新鲜的呕吐物。
她弯着腰,双手拄着膝盖,此刻还在持续不断且响亮地干呕。
余温钧紧攥成她胳膊,另一支手正捏着她脖子,虽然这是止吐的方法,但在他人眼中看来,他那姿势简直像无情地拎着一只病猫似的。
家里的佣人们闻声赶来,他们忙着清洁地毯,也赶紧看余温钧的裤子和皮鞋有没有弄脏。
沫丽急着找玖伯,余温钧倒只是摆摆手,让叫医生过来看她。
贺屿薇想拒绝,李诀也说:“身体不舒服就得注意。否则病倒了还会给人增加更多的麻烦。”
混乱当中,贺屿薇一直低头道歉,顺势躲开余温钧的注视。
余温钧若有所思,却也走了。
家庭医生匆匆赶来,自然也没检查出什么病状。就嘱咐之后做个体检,要按时吃饭云云。
家庭医生和贺屿薇的上次面诊,还是她落水发烧那会,此刻夸她的气色比那会健康多了。
沫丽给她端来一杯热气腾腾且极为好闻的洋甘菊茶。
“读不下高中也没事,这世界上的工作很多。”沫丽看了眼她书桌上各种圈圈点点的试卷,又说,“哲宁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你压力这样大。”
贺屿薇只能苍白地道谢。
他们都走了,贺屿薇抱着膝盖坐在床上。
她想再去洗一遍澡,但昨晚整宿没睡,白天还去学校,回到家也没放松,此刻的头一阵阵的犯着晕眩。
贺屿薇扭头看着窗外,余家的花园在晚上漆黑一片的,像无边的大海一样吞噬着人的感情,也像他冷峻却也掠夺侵蚀到极点的眼神与五官。
她想走到露台,但实在没力气了,
身体一歪,不知不觉地坠入梦中。
第二天起床,贺屿薇还是选择去学校,在余家四楼待着,恐怕会疯掉。
她到图书馆里做会考真题。
会考的难度并不高,重复的题型多,贺屿薇稍微估算了自己的分数,总觉得经过补习后还是能及格的,但问题是,捡起旧知识真的很枯燥。
以前上学的时候,贺屿薇倒也是挺想好好学习。
取得好成绩,爷爷奶奶就会露出欢颜,但是,她面对教科书无法长久地集中注意力,一想学习,脑子里就不由自主地冒出曾经做过的各种蠢事,然后胡思乱想的。
爷爷奶奶每次看到她的成绩单会叹气,会开始说他们教过的优秀学生,但又似乎对她认了命。
贺屿薇如今也不太能长久集中精神,发呆的时间比学习更久。
图书馆窗边的位置,挂着蓝色的窗帘。
她抬眼看着天上的流云。
早春三月初的好天气,云似乎是活的,一缕一缕千变万化。
云的归处不知道是哪里。她自己的归处,更是不知道了。
傍晚的时候回到余家。贺屿薇一整天都没有带手表和手机,发现上面多了两条信息。
一条是余哲宁发来的,为那天晚上的事情道歉,言辞很有礼貌。
第二条是zzzzzz余。
只有三个字,来书房。
贺屿薇看到这三个字就手抖地将信息删了,再疑神疑鬼地四处看看。
房间里当然没有人。她又是足足磨蹭了四十分钟,实在是不想去,又实在是没有不去的骨气,徘徊很久,最终怀着满腹的抗拒来到五楼。
房门开着,余温钧正坐在书桌前翻着文件,她走近时,他抬头,面孔像无风的湖面一般。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在他的平静眼眸里看到自己。
是错觉吗?
他眼里的她,弱小,可怜、无助。
贺屿薇紧紧地闭着嘴。
过了会,还是余温钧打破沉默。
他指了一下书桌上放置的牛皮纸袋:“拿几盒,放在你房间里。”顿了顿,解释里面的物品,“套。”
贺屿薇真的冥思苦想,又足足花了半分钟才能理解这个单字的含义,手不由自主地握紧。
可以别这样将错就错吗?
余温钧居然要她把安全套拿回房间,是打算更方便地侵犯她吗?
在她夹杂着受伤的指责视线下,余温钧一侧的眉毛动了一下。
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的。无论如何,贺屿薇突然发现,她能稍微地察觉到他的情绪了。
“我在下午开会的时候,一直在思考着有关你的事。”余温钧继续说。
贺屿薇不吭声。
“再重复一遍——要不要试着喜欢上我?”
贺屿薇的目光转到他书桌上,一叠文件旁边的银碟子里放着一支姜黄色的佛手柑。
它,和她的心都纹丝不动。
今晚的她,绝对不会再产生任何动摇。
喜欢?余温钧不愧是余家最大的资本主义恶魔,霸道地夺走她的初吻和初夜,得寸进尺要求喜欢上他。
他不过就是想要一只笼中鸟,一个供他满足私欲又见不得光的情妇,好吧,拿走身体也就算了。他居然还想要她的心吗?
她虽然是一个贫穷笨拙的孤女,但就有那么的缺爱和缺关怀吗?
才不要!
贺屿薇继续紧紧闭着嘴。
突然间,余温钧走上前。她大惊,转身要往外逃,最快的速度也比不上余温钧,很快被按在墙上。
那是一面空白的墙,也是曾经挂着五彩斑斓纸鸢的位置。
贺屿薇的后脑勺被他掌心垫着,后背贴着墙,她的鼻子顶着余温钧的鼻子,闻到他身上浅浅的气息,脑海里几乎不受控制地想到那晚的各种细节。
缠绵交织的唾液,肌肤相贴的余热,各种暧昧声音混杂在一起,到最终是落在耳际的清晰命令——
“你现在还躲什么?”
贺屿薇鼓起勇气抬起眸子,他正眯着眼睛,带着似有似无的欲望。
“除了不能结婚,我应该什么都能给你。”余温钧低声说,“签三十页的婚前协议真的也没什么意思,所以,我很早就决定不会和任何人结婚。我只需要事实婚姻。”
他说话的时候习惯性地凝视着贺屿薇的表情。
乖巧的女孩子,甚至到了逆来顺受的程度,那一夜越线时,最终也只是“嗯”了声就立刻温顺地缩在他怀里。
但就在余温钧以为已经收服她,贺屿薇面对他的触碰,又强烈抗拒到直接呕吐出来。
说实话,余温钧很有一些不快。
他不喜愁眉深锁的人,男女都是。
愤世嫉俗的人,通常很难讨得欢心,就算他们极美或极有才华,却也极棘手。而最棘手的地方在于,这种人大部分时间都难以快乐,也会想拉他人一起坠入地狱。
但,贺屿薇不是这样的女人。
至少,他曾经目睹她努力地爬到天台,她……内心依旧有一股想活的小火苗。
余温钧莫名想起天台的见面。
黑暗当中,小孩伸出瘦弱且伤痕累累的手,为他颤颤悠悠地点烟。
那么近的距离,她却没有抬头看他,像是知时务又像是根本就对他不感兴趣,只想把自己隐匿在黑暗当中。
他对贺屿薇产生的情欲,究竟来源是什么?余温钧仍然不清楚。
但他清楚,男女关系很多时候都趋向于博弈,一旦博弈发生,两方都不可避免会卷入其中,无论一方情愿与否,主动还是被动,也都在互相蚕食。
他只是有点好奇,自己会被她改变多少。至少到目前,他只是最喜欢她那一双眼睛,不讨厌她这个人而已。
贺屿薇在怀里抖得越发厉害,但依旧一字不吭,挂着两个疲倦的黑眼圈。
余温钧突然间忍不住想笑
他说:“又打算消极抵抗?前段时间不洗澡不洗头,现在跟我说话就令你想吐?”
贺屿薇继续保持沉默。
他轻叹:“不说话的女人总是很漂亮。”
她的下巴执拗地绷紧。
余温钧今晚原本是不打算碰她,把她叫过来,也只想问问身体怎么样。
但她带着那一副微微不适又强行克制的神情,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偏偏眉眼里多了一丝小女人的妩媚,余温钧便觉得脑中响起小声的警铃,持续但模糊,有点压不下去。
“明明全身都那么瘦,大腿上却能有肉,你这一点很漂亮——”
他突然就打横把她抱到沙发前,贺屿薇咬着唇抑制住尖叫,再拼尽力气去扳他的手指,根本扳不动。
她还穿着校服。
过了十几岁的年龄,穿着一身学生服坐在成年男人的腿上,“不知羞耻”这四个糟糕的字顿时浮现在脑海。
贺屿薇又耻又急,喉咙再次发痒,即将作呕——
但在眼泪涌出前,余温钧帮她擦掉了。
右边的眼泪,左边的眼泪。最开始是用手背擦掉,接着是嘴唇。
和严厉的语气一点都不同,他的吻能非常细腻温柔。
与此同时,余温钧揉了揉她的头发。
也就一个简单的动作,她恶心到想吐的感觉居然奇妙地消退一些。
“避免别人捉弄的诀窍之一,就是不要对对方的举动有大反应。你很聪明。但是,沉默和说谎这两招对我没有用。再不主动回答我,我待会儿要让你在床上彻底发疯了。你,不害怕吗?”
余温钧在亲吻间隙低语,贺屿薇脊背立刻就拱起来。
他继续轻吻着她的脖颈。
那些吻,一会重一点,一会轻一点。
幽幽暗暗惩罚般的吻和腰间无法逃脱的禁锢,她身体颤得越发厉害,他再低声说:“如果你想把一件事当成没发生过,那也代表着,它重复发生多少次都被允许。你想体会自己的极限吗。上限,或者下限。”
“……你想让我说什么。”
贺屿薇的舌尖干涩,终究是像听鬼故事的人一般被吓得开了口,随后就自厌地想咬唇,余温钧的大拇却移到她的唇上。
“别咬。你现在是我的。”他皱眉说,“我喜欢漂亮和健康的东西。”
“我不是东西!”
贺屿薇喊出来这句的同时却发觉歧义。
余温钧没有抓着语误去嘲笑她,取而代之的,他以成熟男人的姿态去纠正道:“无论如何,你的身体现在已经彻底属于我。不要和我争,因为这已经是一个无法扭转的事实。”
她厌恶地盯着他。
啊,真是城府极深的厉害男人,即使他刚刚亲吻过她,说一些极其擦边的话题,但眼睛的底色依旧无比的冷静。
“从明天起,我会去开会,接下来半个月都很忙,所以,今晚想见你一面,跟你说会话。”他稍微松开点力道,让两人拉开一点距离,“我已经支开龙飞,他这半个月人在珠海。即使我不在,他应该也不会有时间回家为难你。”
贺屿薇不说话,余温钧顿了下,继续说:“你自己也要记得好好保重身体。除了上学,每天要按时吃饭,长胖一点。世界上唯一可靠的也就是自己的身体,因为,你这辈子到死都无法离开这一具肉身,直到她彻底的腐烂。”
啊,余温钧又在扮演可靠长辈了。
而这个“长辈”,即使说着劝告也有一种不怒自威的胁迫和训诫基调。
她抬起头坚定地说:“就算你这么说,我也绝对不可能会喜欢上你!我说过了我讨厌你。不,我……我恨你。”
“没关系,”余温钧平淡地说,“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
“……什、什么事情?”贺屿薇身体一僵。
“我会主动去做一些能让你喜欢上我的事情。”他说,“来,先让我了解你的喜好,比如说,喜欢的食物,比起甜的是不是更喜欢咸的。你不喜欢的东西我也想知道,不过还是想先了解你喜欢的东西。毕竟,知道你喜欢的东西才能做一些让你高兴的事。所以,告诉我。”
贺屿薇哑口无言极了。
余温钧现在的态度是如此的理所当然,他们之间的关系算什么,她已经正式变成他的地下情人了吗?
绝无可能。
难听点说,他们目前也仅仅是睡过一次的关系。又不是旧社会,她不觉得他俩就彻底绑定了人生。
贺屿薇知道,当一个人的生活很艰辛,可能会有被大款包养这条轻松的路
但老实说,她觉得这辈子当人类就很麻烦了。死,太麻烦了,所以才活着。
她厌倦绝大部分的人类,只是喜欢个别对自己温柔的人。
她从不需要优渥的生活,有口吃的就够。
她不需要余温钧给她的任何物质上的东西。
贺屿薇垂头盯着那个男人肩膀肌肉,如果狠狠地咬下去,他会吃痛放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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