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舔唇角,踩着莲步向尘卿走来,又模仿着他方才同季书瑜附耳的动作倾身而下,鲜红的唇于他耳边低声言道:“只是可惜呐,消息有误。这次来的竟然不是闻人家的嫡长公子本人,倒是令法师您跟着白忙活了一场,真是叫奴家好生心疼……正巧您的小猫儿如今也被带走
了,不若今夜,便由奴家来哄您开心吧?”
尘卿垂眼,略有嫌恶之意地轻拍她抚过的肩头,并不理会她的轻佻之言,淡声道:“此事无需你操心,我自有新的披衣人选。”
红衣女子以扇掩唇,眼珠子滴溜一周,微提嗓子,仿着那清凌凌如玉击的声线嗔道:“怎么,你如今见着这张脸,心中竟然不感到欢喜了么?是觉得奴家学的不像……还是方才见过真货,便嫌弃奴家这赝品不如那季小娘子鲜嫩了?明明先前未至庙中见到她前,法师对奴家尚且不是这般态度的。”
她情绪低落地垂首,将那扇柄咬于口中,双手若蛇缠般攀上他修长的脖颈,挺着饱满的酥-胸卧于他胸前轻蹭,一边缓慢地抬首去捕捉他的眼神。
檀口咬字不清地说道:“那时的法师,可当真是热情,有一次甚至拉着妾身连修了三日的阴阳功呢……”
那一袭繁复红衣于烛光下宛若艳妖可噬人心魄,也将娇娘面容映的格外朦胧,她面薄腰纤,墨缎垂于身侧,雪肤赛过凝脂玉。
明明是同一张脸,可两双眼中所透露出的神光却全然不一致。
尘卿垂眸瞧她半晌,唇角微勾,俯首而下轻轻啃咬她脖颈处的肌肤,语气意味不明。
“怎么?你是做这赝品食髓知味,真当上瘾了?如今竟心甘情愿,迫不及待地等着成为他人‘影子’了么。”
娇娘身躯微僵,静默了半晌,方才直起身来,略带恼怒地推开那埋于胸前的脑袋。她抬手拢紧罩衣,冷笑一声:“好,当真是好,果真是秃驴嘴中吐不出象牙来。我早知道,全藏锋客中就独属你最清高,压根瞧不起像我这样的女子!可明明先前是你以甜言蜜语哄我于床榻上做她的‘影子’,怎么,占了这么多年的便宜,今个儿见了正主,觉得能得手了,便准备要弃我而去了?好……待日后换了皮入到闻人府中,我倒是等着瞧,没了我的帮衬,你该如何独身同闻人策过招。”
说罢,她将眼尾轻挑,冷哼着往房门外去了。
“眼下时机已经成熟,明日子时我便会动手,你可莫要为了一己私欲而作妖,坏我好事。否则,我这次必然要你这条贱命!”
殿门被重新掩住,尘卿坐于明堂之中,神情晦暗。
第42章 水中望月 生出类似‘喜爱’这样浓烈而……
兰泽城。
夜间无雨, 温风和煦。
近日衙中需要处理的事务颇多,是以闻人策已是连续几日留宿于衙内,几乎无暇回府休息。
今日难得有了半日的空暇得以回府洗浴更衣, 他正要上马车,身边专门整理文书的侍从却是匆匆赶来, 向他呈上一封来自祁春的书信。
其上署名合一, 正是闻人珏身边最得力的随从寄出的。
闻人策眉心微跳, 心中略感不妙。待拆了那信展开默读,果然便见其中词句间皆隐晦的传达出求援之意。
合一透露, 祁春灵岩寺中的僧人有古怪,闻人珏一时不察中了对手的阴招, 如今正于后院客堂之中接受医治。而他们带去的人手也因为种种原因受困, 想要靠现有的力量于逆境中脱困, 恐怕极为艰难。
如今不眠不休的快马赶往祁春,粗略算来也需要整整两日,若是携带众多府兵共行,那便更是要花费两倍之多的时间。
可人命关天, 时间不会等人。
是以闻人策不做多想, 甚至连侍从早早备下的晚膳也来不及用,匆忙打马赶回府中拜见家主, 待将此事悉数告知于祖父后, 方才得了手令, 之后又领着数百名府兵连夜赶着出城去了。
不管是为了他那并不亲近的弟弟, 还是来历不明的妻子, 他肩上尚且承载着祖父的期望,无论如何也务必是要走这一趟,绝无能由他人代劳之说。
月夜中, 道上马蹄哒哒,披风猎猎声不绝。
闻人策扬鞭策马,腰间系着的玉牌也随着动作而剧烈晃动,摇摇欲坠。
他乌眸微垂,匆匆抬手笼住那块玲珑小巧的羊脂玉牌于掌中,不想其玉触手生温,竟是一瞬便驱散了掌心的寒凉。
他神情微有片刻的愣怔,不自觉地将之握紧于指间轻轻摩挲。也不知怎的,细腻温润的触感又忽而叫他联想起那夜,美人于晚风中主动抚上来的温柔双手,也是同这般带着令人莫名留恋的暖意。
顿了半晌,闻人策方才意识到自己眼下的举动与想法有多么荒唐,心下情绪晦暗难言,指尖竟是若被烈火灼烫一般匆匆逃离玉牌,眉目间亦是透露出些许疲惫之色。
方才这是怎么了。
他抬首望向天边的明月,轻轻呼出一口长气,心中隐隐感到郁燥。
白日于府邸主院中,当他对着祖父那双能洞察人心的眼眸温声禀报此事时,出于各种缘由,他又再一次为着自己的私心同他扯谎了。
事到如今,经历了多重风雨,闻人策已不会再如少年时那般自欺欺人,妄图违背自己的本性,以剜割自身血肉为代价去贴合成为他人眼中言行合一的如玉君子。
卸下面具后的他,确如祖父所想那般,冷心冷情,凉薄无善,在得知闻人珏身处险境时,他心中从始至终皆未生起过一点波澜,就连心底那唯一一点的异样也并非是为这同自己一道长大的弟弟而生。
像他这样六亲缘浅的异类,于那些视他为眼中钉的人心中乃是不配成兰泽闻人氏下任家主的。
毕竟,谁也无法确定,他这般人物是否真的能做到于家主倒下后接起重担,心甘情愿地为整个世家赴汤蹈火,乃至点燃自己的性命,带领族人们于风雨中不断前行。
对于那些人,闻人策从来不甚在意,只是他心中隐隐感到疑惑,今日那句看似真挚的谎言,又好似并非全然是为权利之益而言。
那里头掺杂着一个难以言喻的缘由,与一点微不足道的情愫。也正是因此,方才将将迷惑住了祖父对他生起的疑心。
……可那是什么情绪?
那一刻他又到底是在为谁而心生慌乱?
生母于幼时便离他而去,二十载间他风雨自渡,未同旁人有过深入的交心与亲近,即使是面对父亲与祖父的关心时他也从未卸下温和面具,欲以真实面孔待之。更别提会真正的爱人,或令人爱真正的他。
因而,他也不觉得自己会对旁人生出类似‘喜爱’这样浓烈而鲜明的情绪。
他说不清自己对那小夫人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情感。
是希望她能彻底脱离他的生活,令一切事情都恢复到正轨,好使自己彻底回到年前那勾心斗角却又无趣宛若死水的日子;还是,就如这两月一般,任由她留在身边,做对表面亲密,实际同床异梦、各怀心思的夫妻?
他如今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所以眼下,他尚且不会想要舍弃她。
这是闻人策头一次无端地生出些许探究的欲望,也是头一次纵容自己放下本能的防备,试着去探索这情愫的来源。
鸟雀翔集于枝头啁啾,无端惹人清梦。
天际仍是笼着一层雾蒙蒙的灰青,山间阴雨绵绵,铅灰色的云层低垂至山峦之间,遮蔽了红日的踪迹。
灵岩寺西院的客堂内,日出的光束透过窗棂倾泻于屋内,将床榻上躺着的身影逐渐照得清晰。
穿着单薄衣衫的美人平躺于被褥中,微微抬手遮挡住双眼。
她方才醒来,此刻只觉头脑昏沉,浑身酸痛,四肢俱是如棉花般松软无力,便是想要直坐起身来也十分困难。
待片刻后稍微适应了光亮,季书瑜方才睁开眼来,若有所思地打量起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是哪儿?
她眯起眼眸,头脑间的思绪浑浊如一团乱麻,尽管再是努力地尝试着理清思绪,回想过往记忆,也仍是徒劳
最后,她索性失去了耐心,艰难地从床榻上翻身坐起,欲图仔细观察这整个屋中的陈设。
动作间,衣袖内藏着的锋利锐器划破了她的手肘,感受到一阵类似破皮的刺痛感,季书瑜神思骤然清晰了一瞬,轻蹙起秀眉,疑惑地将手探入袖中去摸那物件。
可不想,伸出的手臂肌肉酸疼无力,一时不察,那物什竟是从她指缝间滑脱而出,落于地面发出轻微的闷响。
她微微捋起鬓发,借着日光垂首仔细打量那物件。
这是支金簪,簪身以极为精湛的技艺雕刻出梧桐叶纹,每一片金叶子都精细异常,仿佛蕴含着生命的韵律,灵动而富有生机。而簪头是盛开的梧桐花,花瓣层层叠叠,错落有致。
季书瑜犹疑地伸手拾起那支金簪,以指腹轻轻擦去上头沾染的灰,一边凑近了打量。
这物件瞧着莫名有些眼熟,想来应是她的东西?
只是如今自己身上只穿着一件素色亵衣,发无珠饰,如何会于袖管中捂着支金簪歇息?
她心下略感怪异,以纤指轻抚过钗头,仔细探索这唯一的线索。
不想,她心中本是没报什么希望的,可最后得来的结果却很是喜人。
她于梧桐叶下意外抚摸到一个微微松动的凸起处,指尖动作微顿,季书瑜眯起眼眸,直觉使然下便想以长甲去触碰凸处,试试能不能转开那梧桐钗头。
正当她准备将所计划施行到实际行动中时,耳畔却闻廊间传来隐约的脚步声,那漫天风雨声中,隐隐传来两个女子的交谈声响。
她顿住了手中的动作,回首望向窗棂处,屏息凝神地探听着窗外的动静。
那起头的女声宛若沐雨海棠娇艳欲滴,只消听其声线便觉得无端鲜艳魅人,但闻她笑吟吟地,言道:“我是来服侍汤药的,不知小夫人可曾醒来过了?”
之后有人压低了音量答她:“自昨晚回来便一直睡着呢……”
两人窃窃私语几句,之后那女子似乎又立在门外听了片刻屋内的动静,见屋内安静无声,方才脚步轻轻地往房中来了。
第43章 海棠落雁 这就是他所说的,弥补她的礼……
季书瑜粗略旁听了一番两人的对话, 并未从中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反而更是觉得云里雾里。
听闻那女子的脚步声逐渐迫近,她下意识地将手中金簪匆忙塞回了袖中, 不忘仔细整理好寝被上凌乱的褶子,重新躺回榻上装作睡眠的模样。
如今自己尚且连自身身份都不记得, 更别提对外头的状况能有几分的了解。贸然行动存在风险, 还是以不变应万变为妙。
房门开闭, 发出两声‘吱哑’的轻响,有人迈过了门槛入到室中, 脚步轻巧地往里屋来了。
脚步声稳健却悄无声息,看样子还是个学过武艺的练家子。
她心中微凉, 藏于被褥底下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那支金簪, 脊背紧绷, 竖起耳朵仔细探听着纱帐外的动静。
来人步到床前,径直伸手半挑开了床帐一角,一双妩媚的凤眸往里头窥视片刻,见她果真沉沉睡着, 方才面带温柔浅笑地上前轻拍她肩膀, 轻唤道:“小夫人,小夫人醒醒。”
见女子睡眼惺忪地回首瞧向自己, 神情茫然似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她唇边的笑意愈发加深, 将带来的食盒放于一侧, 十分自来熟地于榻旁贴着她坐下。
“小夫人, 时辰到了,您该喝汤药了。”
红衣伸出手搀扶住美人的脊背,助她从床榻上坐起身来, 待确定她坐稳后,方才从带来的食盒中取出一只木质汤碗,抬手欲喂她服下汤药。
季书瑜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她手中捧着的碗盏,默默于心底粗略估计了一番成功打翻它的可能性。
然而观那女子下盘极稳,就是扶她起身时扒着瓷碗底部的手也纹丝未动,结果倒也可想而知。
“怎么了,小夫人?”见她一语不发,红衣凤眼微眯,试探性地出声,温声言道:“您不是觉得头疼吗?这药,可是专治您的头疾的。”
季书瑜心如擂鼓,以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抬眼瞧她,怯声问道:“你是谁……我得的又是什么病?”
她此刻缩成一团靠坐于墙边,面上的神情也颇有迷惑性。黑发如墨缎般垂于脑后,将一张白皙透粉的面容衬得愈发娇嫩,声音低柔怯懦,好似一只被剪去了利爪的猫儿般呜呼叫唤。
当真是一只诱人的羊羔呐。
既是具有少女无邪温顺的天真,又含有身为妩丽人妻的别样风情,二种气质相互糅杂,竟也全然不会叫人觉得矛盾割裂。漂亮到让人迫不及待地想剥下她的皮来占为己有。
红衣唇边含笑,无声息地屏住了呼吸,目光贪婪的于她面上描摹着。
这世间不会再有人能比她更了解她了,早在二人见面之间,她便已经无数次的通过画像认识过她。日复一日的观察、模仿她的神情,就连她的所有喜好也都比她的夫婿记得更清楚。
以往,她只觉得画作上那明眸皓齿的美人颇有水分,可待如今贴身细细观之,却总是觉得有过之而无不及也。
她远比丹青美人更为鲜活。
她的声音,她的笑貌,她脆弱脖颈下流动的血,都能轻易叫她感到兴奋痴迷。
她是这般的了解她。因而,只消瞧上一眼,她便能确信美人如今面上的迷茫神情并非是作假,是真的一点儿也不记得了。
红衣轻咬舌尖,极力控制体内嗜血的欲望,眼底深意莫名,面容恭敬地对她答复道:“您不记得了吗?婢子名唤红绮,乃是您的贴身丫鬟。您数日前于马车上跌落,不小心伤了脑袋,脑后有淤血聚积,因而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这碗汤便是治疗您头疾的良药,婢子伺候您趁热喝了吧?”
季书瑜不语,闻言垂眸瞧向她手中的碧玉瓷盏,同样极力掩饰着眼底的质疑之色。
那汤药散发出浓郁的苦味,尚且不断地往外冒着丝丝白气。
而她既然自称是自己的贴身婢女,如何会这般没眼力见儿地呈上一碗滚烫的汤药,诱哄她喝下?
她是没了记忆,可到底也不是真的坏了脑子。
她心中愈发怀疑这婢女有鬼,暗自生起防心,微微攥紧了拳,垂眸温声言道:“那,有劳你放在边上的桌案上就成,等它晾凉了我便会喝。眼下我头晕的很,想一个人安静地休息会儿,你且先退出去吧。”
室间有片刻的静默,红衣乌眸低垂,自然也是听出了她此话的言外之意。
此番来走这一遭本就是为了试探季书瑜的状态,如今得到了不错的回馈,她觉着胜券在握,任务将成,心情一时倒也出奇的不错。
若此看来,那这汤药喝与不喝也都不大要紧了。
左不过,她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了。如今若是执意强迫她,恐怕惹恼人后只会使得晚上的行动愈发难以开展。
思及此,红衣微微颔首,松了口笑声应答道:“那夫人您便好生休息着,莫要忘了喝药,今日外头风大,您便莫要随意出去闲逛了。待晚些时候婢子再来引您去汤泉处泡药浴,驱一驱身上的寒气。”
说罢,她最后瞧了季书瑜一眼,将那汤碗置于桌面上,施施然出门去了。
见她走的干脆,季书瑜心中略感意外,隐隐有些疑惑是否是自己太过警惕,猜测错误了。
待确定外头的人走远,她方才再度从袖中取出那只金钗来,照着方才的念头,将梧桐簪头使用巧劲旋转着打开。
顺利地取下钗头后,簪子里头又掉出一个用红墨书写的卷纸条来,咕噜噜滚落于她手边。
纸片上是密密麻麻的红字,瞧的季书瑜眉心微跳。她拣起纸条展开,但见其上字迹模糊,色泽乌红,瞧着倒并非像是用朱砂红墨写成……
有些像是人血。
她心下隐隐产生一种不大妙的预感,起身往屋中的圆桌旁走去,一边借着日光逐字逐句地分辨那些字。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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