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打开门,将温辞带了进去。
见温辞一路上也没给自己添麻烦,也没哭泣尖叫挣扎,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十分无助地站在房子里。
他忽地就生出了一点恻隐之情。
“说过了,不会伤害你。”
男人将房屋暖气打开,接着补充道。
“你先暂时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每隔两天
,我会过来给你送一趟生活物资。”
“不要试图逃跑,这片海域不会经过其他任何的船只。”
“擅自离开岛屿,只有死路一条。”
男人眼睛眯了眯,“知道了吗?”
见温辞无措地点了点头,他又看了眼韩起。
“你留下。”
韩起是个闷葫芦,在接下来几天里,两人每天的交流不超过三句。
不过韩起的做饭的手艺确实不错,温辞每天等待着韩起的投喂,觉得自己像一个无所事事的米虫。
温辞已经在这个不知名的小岛上,待了半个多月了。
温辞今天有些焦虑,因为就在刚才,027在脑海中发出了提示。
[崩坏值增长2%]
[目前崩坏值:92%]
她忍不住再一次在吃饭时对韩起发出了询问。
“我到底什么时候能离开。”
韩起抬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温辞得到了这十几天里相同的答案,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今天的海面上,似乎格外的不平静。
温辞待在门窗紧闭的卧室里,依旧能听见窗外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倏地,窗外漆黑的海面上,闪过一道亮光。
温辞推开窗户,在被吹得猎猎作响的窗帘声中,温辞隐约看见了那艘熟悉的白船。
船舱在海浪中破风疾驰,直直朝着温辞所在的方向而来。
[这么恶劣的天气……]
温辞回想着白天得到的崩坏值上涨的提示,心中一惊。
[该不会是沈逾,出了什么事……]
她连忙下楼,发现韩起已经等待在了楼下,也是有些不明所以的模样。
没过一会儿,大厅的电话响了起来,韩起接通后只说了声好,便挂断了电话。
“走,上船。”
温辞差点被狂风吹走,等终于踏入了船舱时,看到了一个让她意料之外的人。
是崔管家。
崔管家在瞧见温辞的瞬间,像是终于放下了心。
“快开船,回镜岛!”
将人莫名其妙地扣留了半个多月,崔今总要给温辞一个解释。
崔今让人给温辞送来一杯热水,带着安抚的语气朝温辞开口。
“温小姐,很抱歉让你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在岛上待了这么久。”
他打量着温辞的神色,似乎在考虑如何开口。
“上次,在家主房间,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记不太清了……”
“我醒来时,已经在船上了。”
“崔管家,我为什么不能回家……”
温辞佯装害怕地看了看窗外漆黑的海域。
“我们这是,又要回镜岛吗?”
“对,回镜岛。”
崔管家已经调查了温辞全部的生平资料,自然知道她生活得十分贫苦。
他斟酌着措辞思考着,如何让温辞心甘情愿地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家主他身体不太好,是因为他得了一种罕见的血液病。”
“他需要摄入血型合适的血液,才能延缓他发病的进程。”
崔管家灵光一现,想出了这么个勉强说得通的解释。
“而这么多年的寻找下来,你的血液,是目前匹配到,唯一合适的。”
温辞配合地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还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像是对崔管家的话,十分的害怕。
“你别害怕,我们不会对你做什么。”
崔管家像是苦笑了一下。
“家主不愿意摄入血液,让我送你离岛。”
“但我私自做主,留下了你。”
“温小姐,我想跟你做一笔交易。”
崔管家顿了顿,露出了十分诚恳的表情。
“如果你能让家主喝下你的血液,哪怕一口。”
“我愿意将我名下所有的资产,转赠于你。”
“我名下有岛屿、房产、流动资金。”
“只要能成功,不管你用了什么办法。”
“这些都将属于你。”
这下温辞真的有些惊讶了。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起,眼前这位年过半百、头发已经泛白的管家。
一时竟感受到了“忠仆”两字的含义。
她做出被崔管家的承诺所打动,又对自身安全有些担忧的样子。
“真的不会有事吗?”
崔今见温辞似有动摇,连忙加大了安抚力度。
“不会有事的。”
“如果真要对你做些什么,凭沈家的地位,你估计早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温辞纠结着点了点头。
“那我试试。”
温辞被带进主宅时,明显感觉到了主宅里,乃至整个岛屿,都笼罩在一片极低的气压中。
“温小姐,交给你了。”
崔管家推开主卧的大门,神色凝重。
温辞端着小半碗刚刚抽出来的鲜血,踏入了沈逾的房间。
时间已经是深夜,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小的落地灯,照出了一小块暖黄的光影。
温辞绕过屏风,依稀看到视线尽头的黑色丝质大床上,沈逾闭着眼睛,静静地靠坐在床头。
黑色的被单,衬托着那如冰雪般苍白的皮肤。
让温辞觉得下一秒,那人可能就会破碎,继而消散在黑暗里。
碗中暗红的血液,随着温辞的走动,在碗壁上微微晃荡。
温辞闻到了血液的铁锈味。
下一秒,沈逾睁开了狭长的双眼,那漆黑的眸子,隔着这短短七八米的距离,毫无温度地锁定了温辞。
“出去。”
沈逾声音依旧平静,温辞却在这昏暗的光线里,看见了沈逾额头上暴起的青筋。
像是在极力地压抑着什么。
温辞没动。
片刻后,甚至往前又走了几步。
027觉得温辞在玩火。
“别让我再说一遍。”
沈逾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带上了些许喑哑。
温辞感觉房间温度似乎又降低了不少,她端着碗,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沈逾周围的能量波动,相对于上一次,似乎又变弱了。]
[但崩坏值却在上涨。]
027有些不能理解。
[按常理来说,应该是崩坏值越高,能量波动越高,]
[这样的话,在崩坏值达到顶峰时,崩坏源才能有足够的能量,将整个世界一起摧毁。]
[但现在……]
027感受着沈逾越来越低的能量气息,陷入了迷茫。
温辞僵硬着身体又往前走了一步。
[或许,还有别的内情……]
[崔管家也不知道的内情……]
温辞抵抗着来自面前人冰冷的压力,端着碗的手已经快要冻僵。
[027,给我加点体温……]
[我总得试试,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逾皱眉看向温辞,一个字刚说出口,便像极其难受般蜷起了身体。
温辞看了眼蜷在床头, 因为忍耐而脖颈青筋毕露的沈逾,又看了眼碗中不再温热的液体。
她心一横, 几步上前, 揪住沈逾的睡袍, 想将他埋在臂弯中的脸露出来。
察觉到越来越近的血腥味,沈逾倏地抬起了头, 露出了一双隐隐泛起猩红的黑眸。
他一下挥开了温辞的胳膊, 那碗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暗红的抛物线, 随即星星点点地沾染在了灰色的地毯上。
变成了一摊湿漉漉的印迹。
“走……”
沈逾死死盯着温辞手指上沾染的血迹,像是即将濒临忍耐的边缘。
“走!”
哪怕只一口, 家主他都能恢复一线生机。
崔管家的话霎时涌上脑海。
温辞心一横,直接将沾了血的食指,塞进了沈逾的唇齿间。
温辞温热的指尖碰上了沈逾冰冷的舌尖。
她感觉到眼前的男人, 整个僵住了。
随即, 那原本只隐隐泛起
猩红的眼眸, 彻底沦为了一片血红。
沈逾眉头舒展开来, 像是突然卸下了一层温辞看不见的枷锁。
他抬手,轻轻地握住了温辞的手腕。
那湿冷黏滑的舌尖,宛如阴毒的蛇信子, 缠绕上了温辞的食指。
直到将那葱白玉指上的血迹,舔舐得一干二净。
“既然不愿走……”
沈逾的视线落在了温辞光洁的脖颈。
那人类鲜活的温热皮肤上, 正有微微突起的血管,随着眼前人愈发急促的心跳声,有节奏地跳动着。
“那就留下吧。”
话音落下, 温辞手腕一紧。
整个人被按进了黑色丝绒的大床上。
原本还苍白虚弱的男人,像是恢复了些许生机。
他钳制着温辞的下颌,将她的脸歪向了一边,露出了那修长而优美的颈侧。
冰冷而危险的气息压了下来。
湿滑的舌尖,轻轻舔舐过那微微跳动的血管。
沈逾在身下人愈发激烈的心跳声中,将锋利的犬齿,刺进了那截细白的皮肉中。
温辞并没觉得疼。
可能那先前舔舐的那几下,真的就像某种毒蛇□□,带着让人麻痹的效果。
她仰面躺在床上,被钳制着下颌,侧着头,视线只能落在灰白的墙面上。
那里有两人被落地灯投射过来的黑色影子。
交叠着,缠绕着。
温辞也没动,她原本就带着,可能会被咬的觉悟踏入的这间房。
现在的情形,也没算多出人意料。
耳边传来了沈逾清晰的吞咽声。
像是透过脆弱的皮肉,直接响在了温辞的耳膜上。
一声又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温辞觉得视线开始有些模糊。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血液有限。
沈逾就算再饿,也不能一下将她喝光了。
她有些难耐地挣扎了一下。
却只换来了下颌处愈发收紧、压制的力道。
她感觉全身的热量,正顺着两人贴合的部位快速流失。
也感觉到有什么冰冷的液体,正顺着那锋利的犬齿,缓缓流入了自己的身体。
思绪渐渐抽离,温辞好像坠入了一片冰冷的湖泊中。
寒冷、潮湿。
温辞失去了对自我掌控的能力。
她发现自己正飘荡在一片冰绿色的湖底,湖底布满了暗绿色的水生植物。
温辞被水流卷携着前行,毫无阻隔地穿过迎面而来的鱼群,落入了涌动着的植被中。
温辞没能感觉到任何触感,她的身体像变成了透明的液体。
她试着抓住从眼前飘过的浮游生物,却发现那东西穿过了自己的掌心。
这是……
幻境吗?
温辞滑动双手,想从这片水草中脱离出来。
动作间,不经意瞥见了身旁那些在水中摇曳着的植物,其中似乎缠绕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那人影一动不动地裹挟其中,黑发随着湖水轻轻波动,依稀露出了一张俊美冷冽的侧脸。
是沈逾!
温辞心中一惊。
沈逾闭着眼睛,整个人无意识地被水草缠绕着,脸上一片苍白,似乎已经没有了生息。
温辞漂浮着靠近,想将沈逾从还在翻涌着的植物中拉出来,却忘了她根本无法触碰到他。
她的手穿过了沈逾的身体,落在了冰绿色的湖水里。
“沈逾!”
她试着大喊出声,嘴唇动了动,却像是陷入了一片真空。
无法出声,无法触摸,也无法远离。
她像是被限制了活动的范围,只能在沈逾的身体旁飘荡。
倏地,她目光落在了沈逾的手中。
那修长的五指,正紧紧地握着一株细弱的花枝。
花瓣通体雪白,表面覆盖着一层剔透的冰晶。
在一片暗绿的湖底,悠悠地散发着冰冷的白。
是镜花。
或者,应该叫禁花。
温辞突然想起了027曾经说过的话。
[沈逾为了摘取据说能救父母一命的禁花,孤身入湖,溺毙于湖心。]
这就是沈逾溺亡时的场景吗?
她看着那悬浮在冰冷湖水里,沈逾苍白而平静的脸。
突然产生了一种十分熟悉的绝望感。
像是她曾经也用这样旁观者的姿态,被迫观看过一条生命的消逝。
无法解救。
无法改变。
温辞有些头疼,她想抬手捂住脑袋,但手指同样穿过了空空如也的大脑。
她没有实体。
她只是一抹被莫名带入幻境的幽魂。
动作间,沈逾那边似乎产生了些许异动。
温辞的视线,落在了沈逾手中的小白花上。
那朵瘦弱小白花枝叶上的尖刺,像有生命力般地扎入了沈逾的皮肤。
它们沿着沈逾手腕上淡青色的筋络,疯狂延伸。
在温辞错愕的瞬间,瞬间湮没在沈逾的掌心。
下一秒,沈逾周身气温骤降。
湖水渐渐凝结成冰,缠绕着沈逾身体的水草也不再飘荡,只被冻成了一块坚硬的冰雕。
沈逾像是被封印在了冰雪世界,就那样平静地躺在被冻住的湖底。
倏地,沈逾的眼皮动了动,周身的冰墙随即被一股巨力震荡着碎裂开来。
夹杂着水草的碎冰,穿过了温辞的身体,撞入在了远处还没来得及结冰的湖水中。
温辞差点被水流卷走,她飘荡着靠近,发现沈逾的皮肤,竟然像那禁花的花瓣一样,覆盖上了一层剔透的薄冰。
而手掌处被禁花扎破的伤口,在温辞眼皮底下,慢慢生长出了一截绿色的枝蔓,还开出了一朵洁白的小花。
同刚刚融入沈逾身体的那朵禁花,一模一样。
早已没了水草缠绕的沈逾,在湖水中渐渐漂浮了起来。
然后温辞听到了一阵兵荒马乱的动静。
有人大喊着“少爷溺水了”。
接着便是有人跳入湖中,水花四溅的声音。
温辞发现自己随着沈逾被捞上岸,也莫名地出现在了岸边。
沈逾正脸色苍白地躺在湖边,几位仆从正手忙脚乱地按压着他的心肺。
原本应该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等着禁花入药的沈父沈母,则突兀地出现在了现场。
正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我儿命苦”“怎么会溺水……”
但那不停擦拭眼角的手帕,却没有被打湿分毫。
“少爷没气了……”
在旁的仆从伸手探了探沈逾的鼻息,又摸了摸沈逾的颈侧,慌张地后退了几步,连滚带爬地朝沈父沈母跑了过来。
“老爷,夫人,小少爷他没气了!”
沈母听到这话,即刻朝躺在冰冷地面,一动不动的沈逾扑了过去。
她推开了还在一声不吭,埋头给沈逾做着心肺复苏的崔小往。
“我的儿!”
“我的儿啊!”
她扑在沈逾的肩头,没有一丝病入膏肓的模样,尖锐的哭泣声响透了整个湖边。
“还有救,少爷一定还有救!”
崔小往两眼通红。
“夫人,你让一让!”
“少爷一定还有救!”
说罢,便要继续上前按压沈逾毫无起伏的胸膛。
但很快有人来拉住了崔小往。
他耳边传来了沈老爷威严不容拒绝的声音。
“逾少爷溺亡,通知族里,前来安葬吧。”
瘦小的崔小往,挣脱不开那几人拉住他的力道。
只朝沈老爷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大喊出声。
“逾少爷是为了给老爷夫人摘禁花,才冒险下湖的啊!”
“他刚刚手还在动,少爷还有救!”
“老爷!快些抢救,少爷还有一线生机啊!”
沈老爷听到崔小往的话,只轻轻地看了他一眼。
接着吩咐仆从道:“崔小往一心侍主,待少爷安葬后,便让他留在禁岛守墓吧。”
崔小往听着这冷冰冰的话,看着沈老爷和沈夫人虚浮于表面的悲
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呢。
他看着少爷冰冷僵硬的身体,和少爷手中紧握着的白色小花,只流下了两行热泪。
“少爷……原来那些流言,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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