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猫眼, 他看到一个戴着墨镜的卷发男人单手叉腰,不耐烦地站在门口。
敲门声还在继续, 龙舌兰趴在门边死死盯着男人, 没有出声。
搜查一课申请搜查令时必须写明缘由,申请单也必须准确到户。龙舌兰带走娜娜也才过了一个半小时, 他不认为搜查一课有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申请到针对他的搜查令。
现在只需要安静等待, 装成家里没有人的样子,门口的警察自然会离开。
正如龙舌兰所想, 屋外穿着一身黑西装、自称警察的卷发男人又持续敲了七八下, 见确实无人回应, 退了几步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离开。
然而下一秒!
男人突然冲屋里面的人大声喊道:“娜娜, 我们找到小花了。”
“!!!”
坏了!!
电光火石间,龙舌兰猛扑向沙发。
娜娜似被电流窜过全身般猛然惊醒, 喊着小花的名字,跳下沙发就要去开门。
但她甚至没来得及发音,才只是堪堪吐出个单音节,扭头的瞬间, 龙舌兰已经扑过来。高大的男人一只手把娜娜用力按向沙发背,另一只手牢牢捂住她半张脸。
口鼻被男人同时捂住, 娜娜险些窒息。她拼命挣扎扭动身体,拳头捶打在龙舌兰身上不痛不痒。个头太小, 她甚至没法靠敲打硬物发出声音。
一滴冷汗从男人额头溢出,他怕门口的警察注意到屋内异样。但转念一想,娜娜吐出的音节又轻又短,甚至比眨眼还短暂,换谁都会以为是错觉。
被按在掌心下的小姑娘已经因为缺氧失去意识,四肢软绵绵地垂了下去。龙舌兰放开娜娜,轻手轻脚重新折回门边,顺着猫眼看向屋外。
卷发男人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和表情,对屋内发生的事似乎一无所知。过了一会——龙舌兰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秒,又或者是半分钟,反正对他而言无比漫长——门口的卷发男人摘下墨镜,露出他俊秀的容颜。
透过猫眼,龙舌兰看到门口的男警从裤兜掏出手机,似乎是在编写短信。对方手指很灵活,拇指在九宫格的键盘上快速按动。
又过了几秒,男警瞟了眼面前紧锁的大门,随意地把手机揣回兜里,转身离开。
“呼——”
龙舌兰长舒一口气,肌肉也跟着放松下来。他扭头看向沙发上已经失去意识的小姑娘,厌恶地在裤腿上擦了擦手。刚才捂娜娜口鼻时,被她把眼泪鼻涕蹭在了掌心里,真叫人恶心。
龙舌兰原本打算再给娜娜几分钟回忆时间瞄了眼已经失去意识的小姑娘,决定现在就动手。反正他租下这里时用的是其他人的证件,警察就算想查也查不到他头上。
龙舌兰死死盯着娜娜的脸,兴奋地同时又隐隐遗憾。可惜了,不能在娜娜这张天真无邪的脸上进一步欣赏到绝望的表情。
他重新抽出刀,脸上的表情似毒瘾得到满足的瘾君子。
“砰——!”
一声巨响,身后的门被人从屋外一脚踹飞。足足有一个指节厚的木门从门框上整个脱落,遭受猛踹的门锁的位置更是断裂开,爬着个蛛网般的裂痕。
龙舌兰避让不及,被木板强大的惯性砸在背上,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子。他扭头,正对上松田阵平如天光破晓般明亮的眸子。
去而复返的松田阵平慢悠悠收回右腿,双手插兜踩着地上的木渣走进来。他瞥了眼沙发上已经失去意识的小姑娘,脸色骤冷,像一头发怒的狼。
神奈遥跟随坐标来到一处不起眼的修车公司。
红色招牌被机油染黑,门口画着白线的停车位上零散地停着三辆车。最左边灰色的四座大众车便是神奈遥正在寻找的,出现在监控探头里的可疑车辆。
型号相同,颜色相同,唯独车牌号不一样。
神奈遥蹲在灰车面前研究了会,上手扒掉车牌上的隐藏机关,露出下层另一张车牌号。
最外层的金属假车牌被她甩在地上,发出哐当响动。与此同时,一个穿着工装的壮硕男人出现了边摘手套边从修理厂往外跑。他身上沾着未干的油污,靠得近了,刺鼻的机油味一个劲往神奈遥鼻腔钻,呛得她皱起眉。
男人露出个谄媚的笑,用手挡住车前方挂着的第二层车牌:“哎哟警官,您这是干吗呢。”
拆卸车牌的动作被打断,神奈遥冷冷抬眸瞟向面前的男人。她看得出来第二层车牌底下还有一层车牌,这是一辆被动过手脚的违规改装车。
不出意外的话,出现在监控探头下的车牌号就是最底下那张车牌。
神奈遥冲灰车挑了挑下巴:“你们的?”
“您这哪的话,我们就是个修车公司,偶尔也接接洗车和保养,停在这里的车当然是客户的。”
“这车是谁的?”
“这我们可不知道,”男人笑着弯了弯眉,“您瞧,这店每天人来人往,我们也不可能记住每一辆车对应的主人。再说了,有些人只是把车开过来临时停一停,也不一定是来找我们修车。”
明日香冷眼看向男人:“你的意思是这车和你们无关?”
“也不能这么说。这车毕竟停在我们修理厂门口,我们还是要负点责的,这样才能有好口碑,源源不断吸引顾客上门。”
明日香不耐烦地轻皱眉心:“我在追查一起儿童绑架案,这辆车是被我们锁定的嫌疑车之一。你要么把这辆车的相关信息告诉我,要么一边待着,别妨碍我调查。”
男人一脸惊讶:“儿童绑架案?听上去很可怕的样子。”
他摆出为难的姿态:“可是警官,如果没有搜查令或者车主本人的准许,我们不能让你上车检查。”
“那就把车主信息告诉我,我联系车主,让车主当着你的面亲口答应。”
男人咂嘴:“警官,不是我们不想帮你,是真的不知道车主是谁。”
神奈遥差点被对方打太极的态度逗笑,她不再多言,站起身开始拉车门。但灰车车门被落了锁,神奈遥没能直接拉开。
男人立刻侧身闪过来,用身子挡住车门:“诶诶,警官您不能这样。”
神奈遥没工夫和男人争论,她揪着他的衣领用力一扯,男人便似薄纸般被推倒在地。
神奈遥从发间抽出一根黑色发卡,伸进门锁转动两下,赶在男人从地上爬起来前打开了车门。
后臀摔得全是灰的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神奈遥钻进车,趴在前座翻翻找找。回神后,他连滚带爬地站起身,想把神奈遥拽出来,又不敢真的上手去拉她的腿。
“警官您不能这样!您没有搜查令!不能未经允许随意进出他人私人空间!”
神奈遥没有搭理男人。前座一无所获后,她直接翻进后座,趴下身子继续翻找。
“警官!”男人拔高音量,举着手机威胁道,“你不怕丢工作吗!我可要拍下视频向警视厅和媒体检举你了!到时候停职下岗被网暴,你可别怪我!”
警视厅历来注重名声,他这一招历来有效。
而且面前的女警现在一没证据,二没搜查令。区区套牌车,他们有至少十种方式打赢这场舆论战。
男人已经打开摄像头,他勾着嘴角,以为神奈遥会乖乖从车上爬下来。却只听神奈遥无起伏的声音从后座传来,隔着车窗玻璃变得模糊:“好哦,你去吧,我也很期待警视厅能停我的职。前提是他们做得到。”
男人愣了一瞬,情绪也从得意转为愤怒。他看神奈遥油盐不进,彻底失去和她绕弯弯的想法,打算动手把人从车里拖出来。
然而不等男人行动,神奈遥先一步从后座钻出来。
神奈遥捏着一根拇指长的黑发,勾起嘴角笑得戏谑:“瞧我发现了什么,一根幼童的头发。”
男人瞳孔微颤,挤出个笑,喉结上下滚动:“警官您就别说笑了,这种长度,也可能是老人、男人、女人。”
“哎呀,你不知道吗?幼童和成年人、老人的发质是不一样的。成年人的头发横截面呈椭圆形,幼童的头发横截面则呈圆形。”
神奈遥故作惊讶,旋即笑着眯起眼:“也是,毕竟这是法医才知道的冷知识。电视广告都喜欢把头发横截面拍成圆形,你们会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神奈遥骤然冷下脸:“说!你们把小女孩带去了哪里!!”
“!!”
男人下意识后退几步,咽下舌根处的唾液,久久没能出声。
一定是错觉,刚刚某个瞬间,他面前的女人如同卸下伪装的捕食者,压迫感扑面而来。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如同一只装睡的宠物猫在眨眼间变成能轻松撕碎猎物的恶虎,圆润可爱的蓝瞳也在瞬间缩小成慑人的虎瞳,杀机四起。
“叮铃铃~”
一段手机铃声打破两人之间的对峙,男人被吓得一激灵,慌乱掏出手机。
按下接通键后,听筒里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把事情解决干净。”对面不等男人回应,兀自挂断电话。
男人又吞咽了次唾沫,深呼吸后挺直背脊,求偶的鸟般展示出身上健硕的肌肉——只不过他是为了解决神奈遥。
男人很高,可能比松田阵平还要高。他鼓起肌肉,粗壮夸张的手臂让人联想到牛蛙。男人刻意用身形遮住阳光,把明日香整个包裹进黑暗的阴影里。
单从体型判断,他自信能用一记重拳将面前的女人送进医院。
但也只是看起来如此。
神奈遥抱臂仰头看向面前遮住阳光的男人,表情淡漠。
男人夸张的肌肉很像牛蛙,他确实也只配做一只牛蛙。一只注定要被端上桌成为别人盘中餐的食物链中下层动物。
男人冲着神奈遥门面使出一记直拳,迅猛的力道带起一阵破空声。拳头离神奈遥越来越近,她抱臂站在原地,没有躲闪。
男人勾唇露出个冷笑,下一秒却被惊出一身冷汗。
就在他的拳头离神奈遥眉心仅一厘米距离时,神奈遥握住了他的手腕。
拳风撩起神奈遥额前碎发,破空而去的拳头像被按下暂停键,动弹不得。男人甚至没看清神奈遥是何时出的手,但他确实被攥住了手腕。神奈遥的手掌甚至无法完全包裹住男人粗壮的手腕。
神奈遥用平淡的语调夸赞道:“力道不错,起码比上一个试图攻击我的人强。”
虽是夸赞的词,却无端让人听出轻视的意味。她看向男人时倦怠的模样,就好像一个拿过诺贝尔奖的物理学教授在看试图用初中物理题挑战她权威的智障。
不给男人任何反抗机会,神奈遥猛地收回胳膊,把男人攥到自己面前,旋即一记膝踢,用膝盖猛撞男人腹部。
“唔哇!”
腹部被踢中的瞬间,男人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搅在了一起,所有器官都在痛。他吐出一口绿色的,不知道是胃液还是其他内脏黏液的东西。额头不过须臾便被冷汗打湿,脸也惨白如纸。
神奈遥松手,男人便像软虾般缓缓软倒在地,捂住腹部不停发出抽噎声。
明日香垂下视线冷冷打量着地上的男人,他正努力蜷缩身子,试图以此缓解剧痛。
她蹲下身子,捡起男人一直保持摄像状态的手机,将镜头对准他:“需要我帮你叫救护车吗。”
神奈遥顿了顿,补充道,“或许再帮你打电话给警视厅,方便你告状。”
男人转动眼珠虚弱地看向神奈遥,没敢说话。
神奈遥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掐住男人的脸,逼他看向镜头:“现在回答我,娜娜在哪里。”
男人张嘴,嘴角流出一股混杂着胃酸的唾液:“我真的不知道……”
神奈遥皱眉盯着男人看了会,抬头看向正急匆匆从修理厂内赶来支援的另外两个男人。她蹙了下眉,随手删掉拍摄的视频,丢下手机站起身。
这次神奈遥不再被动防守,而是主动助跑两步,高高跃起,随即一记飞踢正中其中一人胸膛,将他踢得向后摔出几米,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足尖刚落地,神奈遥转动身体使出一招回旋踢,线条流畅的小腿从侧面劈向另一人的头,带出猎猎风声。
最后仅剩这人要比前面两人强,起码是个有点天赋的练家子。他眼疾手快地抬起胳膊挡下一击,却还是被蛮横的力道震得退了两步,小臂发麻。
男人甚至来不及惊讶,第二次攻击便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神奈遥收腿转攻男人侧腰,动作收放游刃有余,将男人压得节节败退。
“可恶!”男人双手交叉于胸前,挡下神奈遥又一次侧踢。他死死拧眉,不敢将注意力从神奈遥身上挪开分毫。
两条手臂都在痛,男人不需要挽起手袖就能猜到自己双臂现状——一定是青紫一片,惨不忍睹。
但他不敢不挡。
要是正面承受神奈遥一击,他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站得起来。
“你这个女人为什么能……!?”男人没有把话说完,但他的疑惑和震惊已经清晰地写在眼眸里。
神奈遥从鼻腔挤出声嗤笑,用一记后旋踢结束了战斗。她弯腰捡起因打斗掉落在地的警帽,用手掸掉上面的灰,重新端正戴回头顶。
她弯腰捡警帽时,阴影落在已经动弹不得的男人们脸上。这样的画面,和三分钟前他们自以为是地用身体挡住照向神奈遥的阳光的画面形成鲜明对比。
神奈遥在唇边竖起一个食指,冲第一个男人笑道:“悄悄告诉你,我刚刚发表的关于毛发的言论是假的,只是想诈你。但是很遗憾,你中计了。”
神奈遥不再打算从他们嘴里挖出任何信息,她仰头看向斜上方的私人摄像头,目光冷得像极地寒冰。
神奈遥知道,这家修理厂的真正幕后主使就坐在屏幕后面,眼睁睁看着她如何将他的打手一个个撂倒。
她看向摄像头的那一瞥,是在警告摄像头后面的人:我来了。
从修理厂门口到社长办公室,接下来的路可谓是畅通无阻。虽然偶尔会遇到一两个穿着工装的修车师傅,但他们只是用或畏惧或警惕的眼神上下打量神奈遥,不敢上前。
社长办公室。
神奈遥没有直接踹门而入,而是有礼貌地敲响三下,听到准许后才推门而入——虽然她本来的打算是如果对方敢装不在,她就直接踢碎门板闯进去。
然而神奈遥刚进入社长办公室,一把手枪突然从后面抵住她的腰。
“不许动。”
神奈遥听话的顿住脚步。她的身体异于常人,但这个距离下的开枪射击,子弹绝对能穿透并撕碎她的肾脏。
身后的男人继续道:“举起手来。”
明日香也配合地举起了手。
办公桌后面,中年秃顶的社长满意鼓掌:“不愧是伏特加先生,果然这种事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来。”
神奈遥身后,戴着墨镜的大腮帮男人露出个冷笑。他今天是来替琴酒跑腿的,把琴酒的爱座356A送来保养。结果谁曾想居然隔着显示屏看了这么一出闹剧。
这家看似老旧即将倒闭的修理厂依附于组织,专为他们提供保养改装工作,偶尔也接一些普通的单子以掩人耳目。
但琴酒和朗姆向来不对头,龙舌兰又是朗姆那边的人。直到神奈遥在修理厂门口大闹一通,伏特加才从社长口中得知龙舌兰做的事。
比起动脑,伏特加更擅长做体力活。他用枪抵着神奈遥的脊椎,思考着要不要把她绑起来,再打给琴酒向琴酒求助。
伏特加正犹豫着该如何是好,神奈遥却微微侧头,用余光扫向身后的男人:“你知道维克多马克思吗,被称为世界上夺枪最快的男人。”
伏特加拧眉:“听说过。”
他把枪用力抵向神奈遥背脊,枪口隔着一层藏蓝色警服碾在她皮肤上:“少耍花招。”
社长咧嘴露出被烟渍染黄的门牙:“这女人该不会以为自己也能夺枪吧。拜托,人家维克多好歹是特种部队退役下来的,是货真价实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本事。”
神奈遥高举双手,笑着耸了耸肩。
社长眯起一只眼睛,笑得戏谑:“少装模作样了,你以为你是维克——”
他甚至没来得及说完维多克的名字便匆匆止住声音,像一只被卡住喉咙的鸡。
他面前,刚才还高举双手的女人现在已经握着从伏特加手里抢来的枪,转身用枪口反抵住伏特加喉咙。
神奈遥噙着笑冲伏特加挑眉,明亮如雪的眸子似乎在无声询问「如何,没想到吧」这样的台词。
伏特加僵在原地,被冰凉的属于他的武器抵住喉咙。金属质感特有的冷意顺着皮肤传递向大脑,鸡皮疙瘩爬满小臂。
神奈遥是从他手上夺走的枪,但他甚至没看清她是何时夺的枪。他只觉得眼前一花,大脑慢半拍地捕捉到女人转身的动作,他就被枪抵住了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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