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燃不“合群”地站在旁边,身侧忽然响起薄祁闻低淡的嗓音,“不过去拍一张?”
许是离得近。
温燃呼吸间都是男人身上好闻的木质清香,混着一点被烟火气熏染过的醇涩,说不清的禁欲勾人。
温燃无意识地挺直后背。
她这次踩着高跟鞋,不用使劲抬头便对上薄祁闻的眼,看清他根根分明的长睫。
明明是一双睥睨众生般冷情的眸,此刻却有着宽厚的耐心。
心跳不自觉加快,温燃说,“我没追星的习惯。”
薄祁闻无可无不可地唇角一扯,眼波流转看向拍照的四个人,漫不经意道,“人送回去了?”
温燃思绪空白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谁。
微微张唇,她出于本能想解释什么,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就变成鬼使神差的——“我跟他约了下班见。”
说完温燃就后悔了。
偏偏沫沫过来拽温燃,“来啊,你也拍一张!好不容易见到大明星!”
温燃想拒绝,可人已经到了邹明烨跟前。
邹明烨是个冷淡性子,却在看她时,露出笑容来,特意往旁边让了让。
那笑不声不响地落在薄祁闻眼里,化作一丝不经意的烦厌。
等温燃拍沫沫拉着拍完照回头再看薄祁闻时,薄祁闻早就和金子坤一前一后出去了。
温燃怔怔望着男人清绝矜贵的身姿。
即便只是背影,也足以让她心旌摇曳。
也算和大明星近距离接触,那天一整个下午沫沫都在回味,还把和邹明烨的合照发在朋友圈。
庄灵笑她花痴,拿温燃跟她做对比,说看人家温燃多淡定。
殊不知温燃一颗心都拴在薄祁闻身上。
她总是不期然地揣想,那时薄祁闻那句“人送走了吗”,是什么动机,他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
还有之前的那一刹那——在听到她说“有什么事下班再约”时,薄祁闻脸色是不是变了。
那一刻太乱,太不清晰。
温燃怎么都不能确定。
转念一想,又有些自嘲,薄祁闻连她微信都懒得回,又怎么可能在意她下班后跟谁“约”。
就是这会儿,沫沫扬声,“谁能有温燃清心寡欲啊,再说了,人家有男朋友,还挺帅呢。”
庄灵羡慕地笑,“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温燃被两人拉回神。
或许是和这俩人混久了,学会了油盐不浸。
温燃迟了半拍,皮笑肉不笑地对沫沫说,“劈腿的前男友,你稀罕吗?你稀罕我现在就把他号码给你,当撮合一段好姻缘了。”
“……”
这话登时噎得沫沫脸上挂不住。
她嘟哝了句,“你瞧你,开个玩笑都不行”。
大概是察觉到现在的温燃不好惹,她没再敢八卦她。
温燃也不想再和她拌嘴。
只是在这插科打诨的功夫,想明白一件事——
她没什么好跟薄祁闻解释的。
他又没问。
于是删掉准备发给薄祁闻的那句——“那人是我劈腿的前男友”,温燃把手机丢到一边,轻吸一口气,继续工作。
等再拿起手机,已经是两小时候后的事了。
是赵竞川找她。
赵竞川电话和微信都被拉黑着,只能给温燃发信息。
生怕她反悔,他连发了好几次,一开始问她几点下班,用不用接,见她不回,就开始问她人呢,还在不在。
这样的热情,连当初恋爱那会儿都少见。
还挺讽刺的。
所幸温燃不是出尔反尔的人,一忙完,她就拿起手机回复给他一个准确见面时间,告诉他校内食堂见。
食堂人多,他也不好拉下脸来纠缠。
可惜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
那天刚到下班时间,Amy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通知温燃今晚要她加班,去给一位定制旗袍的客户量尺寸。
温燃解领口的动作一顿,瞬间联想到给郑新柔送衣服那天。
那天也是临近下班,Amy要她单独去。
猜到她会多想,Amy解释,“放心,这次真不坑你,再出那种事我饭碗还要不要了。”
“这次周叔也会跟你一块儿去,会等你出来。”
周叔是新来的司机,周擎的亲叔叔,为人敦厚可靠,被薄祁闻点名从总公司那边调过来的。
他来了虽没多久,却和工作室里的人处得都很不错。
总归是给人打工,Amy又撂下这话,温燃掂量着两天后就能拿到工资,说了句好。
想着量尺寸不用费多长时间,她就没联系赵竞川改约。
不过该有的防备心还是有的。
温燃上了车就跟周叔交换电话号码,兜里还带着防狼喷雾和从沫沫那儿借来的录音笔。
周叔见小姑娘一脸防备,笑笑说,“放心吧姑娘,这地儿安全得很,我常来,没人会刁难你的。”
那时温燃不懂他这话的意思。
只是出于礼貌笑了笑。
车一路开到西郊,周叔把她带到一处地段儿出了名寸土寸金的别墅区。
不大不小的院落,很有文艺的气息。
泳池里碧蓝色的水面被缠绵雨水敲打出微小的涟漪,花墙长满北城时令下的花,缠绕交错浪漫至极。
周叔把车停在院外,温燃上前按了按门铃,瞥到门牌上写着三个字——「绿意居」
没一会儿,一位五十来岁的阿姨,笑容可掬地撑伞出现。
她拉开大门迎接她,“工作室的姑娘是吧,快进快进。”
女人很热情地替她撑伞挡细雨,随和的态度难免让温燃洗去一些固有印象——他们有钱人家阿姨,也不见得都是狗眼看人低。
和女人并排进了别墅,温燃笑笑说,“怎么称呼您。”
“叫我明婶儿就行。”
女人笑说,“家里那两位都这么叫我的。”
说话间,明婶儿给她递上一套崭新的拖鞋。
温燃坐在玄关处换上,稍稍打量了一下四周。
与郑新柔家不同,这栋房子的装修明显更有品味格调,每个角落里的陈设,都有价值不菲,有种很深的文韵。
明婶儿去厨房给她弄来一杯手打柠檬汁,招呼她在牛皮沙发上坐下。
那感觉,不像来这儿工作,倒像来这儿作客。
温燃心下有些纳闷,看了眼墙上的挂钟,问她,“请问什么时候能开始量尺寸。”
明婶儿懵了一瞬,“啊,这个,家里的姑娘还没回来呢,我也不太清楚,只让我先招呼你坐下。”
见她支支吾吾的模样,温燃顿了顿,没追问。
工作对接就是这样。
双方都是虾兵蟹将,没一个有话语权。
温燃肯定不能随便离开,再说她也犯不着为了一个赵竞川耽误工作。
她最多就给赵竞川打个电话,说在加班,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
那会儿雨势又变大,夹杂了几声闷雷。
淅淅沥沥怎么都下不完。
赵竞川挺担心她,“不行我去接你吧。”
这句颇为暖心的话直接把温燃逗笑,她是真懒得和这男的纠缠,直说了句,“我谢了您了。”
说完还没等对方反应,她便把电话啪一声掐断。
或许赵竞川已经忘了,当初两人是怎么分手的。
可温燃始终记得。
也是一个雨天,她想让赵竞川接她下班,赵竞川说没时间,结果她打车回学校,一下车就看到他撑着伞把江桦送上地铁。
温燃没那么贱。
但凡丢掉的东西,她绝不回头看。
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面前已经摆了好几样点
心水果。
明婶儿怪不好意思的,说天气不好,可能堵车了,麻烦她多等等多担待。
工作室的客人大部分是一掷千金的显贵。
温燃即便有不满也会表露出来,况且对方待客周道,于情于理她都得等着。
于是她冲明婶笑笑,“没事,应该的。”
或许处在同一阶层,能够天然共情对方的不易,温燃笑容罕见地发自内心,明眸善睐的模样把明婶儿都看呆了眼。
心说这么水灵好看的姑娘,当个店员多屈才,当明星都够格。
边想着,明婶儿一边给温燃填了几样水果,招呼她吃。
温燃哪有心情吃,只求这位客人早点回来,她好回宿舍洗个澡尽早休息。
可偏偏这一等,远比想象中的时间还长。
灰暗的天空渐渐沉淀成墨色,明婶儿的乌鸡汤炖得香味都出来了,对方还没回来。
温燃手机摆弄得快没电,忙了一天又疲又乏,后来也不知怎么,伴着香味,饥肠辘辘又稀里糊涂地靠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其实她这人不太贪觉的。
可那天真就说不清为什么,她困得根本睁不开眼。
不仅睡着了,还做了梦,梦里也下了雨,她站在空无一人的十字街头,路灯漆暗,雨水连绵不休,薄祁闻就这么突如其来地出现,为她撑起一把伞。
她仰头,呆望着他。
梦里雾蒙蒙的,她只能看清男人的大致轮廓。
蓦地,薄祁闻伸出手,在她唇边轻轻一碰,似是说了什么,温燃听不清,却能闻到盈在他袖口的暗香。
紧接着,薄祁闻俯下身。
转眼间,好似有什么闷住口鼻,喘不过气一般心跳咚咚,天旋地转。
温燃额角渗出薄汗,就这么深吸了一口气,突如其来地睁眼醒来。
彼时客厅灯火煌煌。
映得室内装修颇有裘马清狂之感。
温燃被这巨大的陌生感冲击了一瞬,好几秒才从“断片”中割裂回神——她竟然在客户家睡了过去。
然而,不止。
她低眸一看,身上居然还盖着一件男人的西装外套。
深色暗纹,质地极为上乘,气味清幽蛊人。
那瞬间,温燃心跳近乎停摆,手攥紧外套,怔怔坐在那儿。
就是这个时候,楼上传来信步闲庭的脚步声。
“上次给你的卡半个月就刷爆,这次又想去韩国集训,沈念辞,你最好不要骗我去追韩国那几个臭男人。”
气定神闲的语气,悠扬磁性的嗓音,散漫中蕴着不容分说的压迫感,让人不敢不乖。
这样气场的男人。
除了薄祁闻,不会有第二个。
温燃甚至都没来得及调整坐姿,没来得及摘下那宽大到几乎把她整个人都包裹住的外套,薄祁闻长身玉立的身影,就从楼上下来,闯入她的视线。
清隽高大的身影背后,是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的小姑娘,穿着打扮得很时髦青春。
听男人这么说,小姑娘梗着脖子不服气,“薄祁闻,我可是你亲妹妹!”
亲妹这招显然不管用。
薄祁闻不甚在意地扯唇,一副懒得搭理她的样子,循循朝温燃望来。
只见温燃一副刚睡醒的茫然样,神色难得娇憨,偏又披着他的外套,露出一双洁白长腿,引人遐想,移不开眼。
薄祁闻从不标榜自己是什么清心寡欲的脱俗男人。
他承认。
他在这刻心尖拂过羽毛般奇异地痒了瞬。
但好在,能克制。
深眸中抑着微妙起伏的情绪,薄祁闻脚步停住,“醒了?”
"……"
不是梦。
她确实见到了薄祁闻。
脑中确凿这个事实,温燃动了动没什么血色的唇,“您怎么在这儿。”
那声息清冷中透着一缕孱弱的破碎感,惹人怜爱。
薄祁闻一张倾倒众生的俊脸凝瞩不转地看着她,他挑眉好笑道,“这是我家,我怎么就不能在?”
第16章 少女情怀
那瞬间,男人眼波柔情缱绻,昭昭在目,惹得身侧的沈念辞都不自禁朝温燃打量。
温燃这刻却只顾着惊讶了。
她扯下薄祁闻的西装,如梦初醒般僵直脊背,“这是你家?”
薄祁闻不置可否,从容不迫地在主位沙发上坐下。
男人穿着简单舒适的居家休闲服,许是衣料质地的关系,显得他这个人比往日清隽柔和。
沈念辞在薄祁闻身边一屁股坐下,说,“哥,不介绍一下?”
薄祁闻横她一眼,“介绍什么?”
这眼神可太让人害怕了。
沈念辞从果盘里拿了颗山竹缓解尴尬,趁机偷看温燃。
她好奇不是没理由。
这些年,薄祁闻身边围绕过不少想上位的女人,什么类型的都有,可就是没有一个能真正靠近得了他。
沈念辞一度以为薄祁闻要为薄家守男德牌坊,谁曾想今天突然来了这么一遭。
——先是把她从学校接回来,说要给她做旗袍。
接到了又不急着回家,反倒是带她在外面吃了个不紧不慢的饭。
沈念辞不懂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左右他说什么是怎么。
却不想回了家,一个陌生女人在她家沙发上睡着了。
女人睡姿拧巴,半张脸埋着,看不出好不好看。
但身材好是真的,皮肤白是真的,裙摆快蹿到腿根也是真的。
沈念辞愣了下,第一反应这是哪里来的狐狸精,再一反应……哦,工作室的店员啊。
她这边恍然大悟,那边薄祁闻已经过去把外套盖她身上了。
确保西装遮住她的腿,他才问明婶,“她不舒服?”
那一声平心静气,甚至有一丝温柔。
明婶儿挺认真地摇头,“没见她说啊,估计是太累了吧。”
薄祁闻看了温燃一眼,让明婶儿接着准备晚餐去。
沈念辞都不敢大声说话,等薄祁闻上楼才敢问明婶儿,这店员到底什么来头。
明婶儿也说不出个一二。
只说薄祁闻之前特意吩咐的,好好招待人家。
都这地步了,再看不出苗头就是智障。
沈念辞心里犯嘀咕,自己不是要有嫂子了吧。
可这嫂子,是不是有点儿年轻?瞧着也没比她大几岁啊。
视线在温燃脸上逡巡两圈,沈念辞不假思索地问,“美女,你多大啊。”
这声美女叫得温燃眉心一跳。
她很少见这么自来熟的姑娘,还是薄祁闻的妹妹。
稍缓了下神色,她说,“我二十二。”
沈念辞睁大眼,“那你才比我大三岁啊。”
薄祁闻就知道这祖宗不消停,不咸不淡地睨她一眼,“说够了没,说够了上楼去,不是嚷嚷着要洗澡。”
沈念辞再开朗也还是个要面子的小姑娘。
被温燃清凌凌的眼睛瞧着热闹,她面上一恼,屁股从沙发上生气地抬起来,"不说就不说,我还不稀罕呢。"
说罢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想到什么,扭身对温燃说,“我在楼上等你啊,你别就顾着和他说话,我时间宝贵着呢。”
话撂下,小姑娘跟股风似的上了楼。
偌大的客厅转眼安静。
俩人较着劲似的,谁也不开口说话。
温燃低眸将薄祁闻的西装外套叠起来,沉默好一会儿,才说,“您是故意的吧。”
薄祁闻斟茶的手一停,饶有兴味掀眼瞧她,“我故意什么了。”
挺泼皮无赖的语气。
可从他嘴里出来,只有浮浪不经的撩拨。
薄祁闻有一瞬间还挺好奇,这姑娘是怎么看破的。
结果她正儿八经看他,“您今天一看到我就不顺眼,还留我加班,请问我是哪里惹你了吗。”
伶牙俐齿的样子,像只漂亮又有攻击性的猫。
薄祁闻忽然就意识到,得,他高估她了。
薄祁闻轻笑一声,继续反问,“我看你不顺眼了?从哪里看出来的。”
好好的对话愣是说出一股小学生打嘴仗的味道,可惜温燃是那个小学生,薄祁闻则是让全校都闻风丧胆的校长。
温燃被这眼
神审视得唇瓣一抿。
薄祁闻挑眉,“因为今天在楼上我没跟你好好说话?”
温燃一时无言。
她其实知道自己没理由发脾气,也知道薄祁闻没理由看她不顺眼。
她就是闷得慌。
想找个发泄口,哪怕这理由有点儿站不住。
薄祁闻还真反思了一下,“气我今天走的时候,没和你打招呼?”
这回答也算挨到了一点儿边。
温燃顿了顿,“您当然不用给我打招呼,我发信息您都不回,打招呼算什么。”
左一个您右一个您的。
薄祁闻是真听着头疼。
总算摸清这姑娘怄哪门子的气,他往后靠了靠,“弄了半天,是没回信息惹温大小姐生气了。”
话被他说得几分揶揄,偏又有种明显的欲擒故纵,无形中把她架得高高的。
能让他亲口称“大小姐”的人又有几个?
可难堪也难堪在这。
她不是什么大小姐,她只是个打工的穷学生。
莫名的讽刺感,让温燃无意识严肃起来,“您别开这种玩笑了。”
挺平常的一句,却扫了几分薄兴。
薄祁闻意味深长地挑眉,“对我一味提要求的人可不多。”
“……”
温燃心口一紧,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却不知如何找台阶下。
可就算她找了,解释了,薄祁闻就能懂她在他面前的渺小与自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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