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清斟酌后开口:“德纳芙小姐年纪还小,贪玩点很正常。您和伯爵不也是童心未泯,玩点心游戏呢么?”她忍了又忍,最终把老来俏改成了童心未泯。
伯爵夫人:“……”
陆清清反客为主,引导着话题走向,“今天下午茶会上的事我深表遗憾,或许有我微乎其乎的一点责任,您找我来,是想聊聊这件事吗?”
想必伯爵夫人也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客人,不大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苍白的皮肤在暖色灯光下仍然突兀,“很不幸,今天的点心线索指向了你。”
陆清清耸耸肩,“比起我,那几名被开膛破肚的无辜女士或许更加不幸。”
伯爵夫人轻笑起来,涂得红艳艳的嘴唇弯出冰冷的弧度,看起来更加鬼气森森,“你多半就是今天那块真正的点心吧。”
陆清清神色微滞,更在意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伯爵夫人无法确定她是不是点心,所以点心线索肯定不是她敲定的,没有到场的伯爵可能性也很小,换言之,安的概率更大。
她皮笑肉不笑地反问:“您既然连谁是点心都不知道,这让我很好奇,到底是谁想出如此有趣的游戏呢?”
伯爵夫人目光冰冷地注视着她,陆清清又说:“想必点心游戏的策划者一定是位头脑聪明,风度翩翩不失幽默的绅士吧。”
“哼。”伯爵夫人冷哼一声,表情轻蔑,“你也太看得起他,不过是条讨伯爵欢心的摇尾巴狗想出来的。”
陆清清若有所思,“您觉得安的尾巴摇得欢不欢实?”
伯爵夫人又不作声了,本就漆黑没有光亮的眼睛更加深沉,阴恻恻地注视着她。
陆清清抱着帆布包有恃无恐,“您找我来,不会只是为了问我是不是块点心吧?”
她说完弯腰拿起块盘中的黄油曲奇,掰开后认真观察,发现内里并无异物,这才安心地塞进嘴里。
伯爵夫人闻言微微扬起下巴,冷傲地质问:“是你在茶会上利用德纳芙,还挑唆那些仆人的对吧?”
陆清清拍落指尖上的曲奇碎末,任由残渣掉入华贵的地毯,“冤枉啊夫人,我才来这里两天一夜,怎么可能说动您的仆人呢?”
伯爵夫人蹙起眉尖,“肯定和你脱不了干系,德纳芙在茶会上太让我丢脸了,凭她自己不可能想出那些东西!”
陆清清状似无奈地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孩子总会长大的,您不该只顾着面子,去压制她艺术创作的天赋。”
伯爵夫人咬牙切齿,碎碎念叨着:“不听话,德纳芙不听话,仆人也变得不听话,都怪该死的舞会!”
陆清清立刻问道:“这场舞会不是您和伯爵筹划的吗?我十分期待舞会当天的盛况。”
“不,是伯爵和他的狗筹划的。”伯爵夫人摇摇头,面色冰冷。
陆清清讶然,“您难道不喜欢舞会吗?”
伯爵夫人将捧在手里的茶杯放回茶几,有些头痛地扶着额头,“这不重要,我只需要教育好德纳芙,管理好仆人,招待好宾客,总之打理好一切就可以了。”
“但现在呢?”伯爵夫人语气变得焦躁不安,“你看看你让德纳芙做了什么!还有那些该死的仆人!伯爵知道一定会生气!”
陆清清战术性后退,往沙发里缩了缩,“伯爵还不知道吗?”
伯爵夫人冷笑一声,“他迟早会知道,安什么都会告诉他。”
陆清清问:“您不是说伯爵生病了吗?”
“是的。”伯爵夫人眼帘微垂,“他身体一直不好。”
陆清清谨慎地询问:“可我昨天晚宴上看伯爵他身体挺硬朗的呀。”
伯爵夫人恼怒地摆摆手,“这和你没有关系,不管你是不是点心,你从今天起不准再和德纳芙接触!”
陆清清:“这样真的好么?”
伯爵夫人被问愣了,“什么好么?”
陆清清长叹了口气,“我是无所谓,参加完舞会就会离开。但德纳芙小姐似乎没有能一起玩耍的同龄人和朋友,她难得喜欢和我一起玩,您没看到她今天上午笑得有多开心。您真的忍心剥夺一个孩子收获友谊,获得快乐的权利么?”
伯爵夫人没好气地说:“她不需要,她只需要成为一个合格的淑女。”
“哦不。”陆清清失望地摇摇头,“您怎么能忽视孩子的感受,压抑一个孩子的天性,您想没想过这会为她带来什么?”
可惜伯爵夫人并不好学,“你记住我说的话就够了。”
陆清清装作没有听见,“她就算按您的预期成为一个淑女,也是不快乐的、压抑的、阴郁的淑女,她未来的丈夫不会喜欢一根沉闷的木头,她会为了谨记您的教诲做一个淑女,任由未来的丈夫和婆家搓圆捏扁,郁郁寡欢了此一生。”
伯爵夫人好像想到了什么,却仍不为所动,“我的母亲就是这样教导我的。”
陆清清啧啧几声,“您看看您的处境吧!您为伯爵操持着数不胜数的宴会,管理着这群以下犯上的仆人,安还会将城堡中的大情小事,越过您事无巨细地上报给伯爵。您稍有失误就要担心丈夫生气,您自觉有功时伯爵他又会对您褒奖有加,笑脸相迎吗?”
“我知道了。”伯爵夫人面色阴沉,“德纳芙在茶会上说的话,都是你教她的。”
陆·作茧自缚·清清深吸口气,“我承认茶会上的事故有我一星半点的责任,您当然可以为此怪罪我,比起让我远离德纳芙小姐,您或许更需要我的帮助。”
伯爵夫人嘲弄地看了眼陆清清,“你能给我提供什么帮助?”
“德纳芙听您的话么?”陆清清直言道:“她听我的。”
伯爵夫人:“……”有被炫耀到。
陆清清继续加码:“我在这里的几天,还可以帮您调查清楚,今天茶会上仆人的异常。”
伯爵夫人沉思片刻,“你怎么帮我?”
陆清清知道这是终于说动了一点,看来伯爵夫人更在意的是能从中获得的利益,她赶紧捉住机会,“我可以帮您教导德纳芙知书达理,还可以从安入手,调查仆人失控的原因。”
伯爵夫人打量着陆清清,抿着红唇不置一词。
陆清清为显可信,补充道:“当然,这些帮助也不是无偿提供的。”
伯爵夫人顺着她的话问:“你想要什么?”
陆清清想了想,“我个人是很喜欢这场点心游戏的,但您也看到了,今天是我受牵连,明天或许就是我的朋友,我想请您停止这场游戏。”
伯爵夫人直言:“我做不到,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看来伯爵夫人在城堡里没有什么话语权,如果所言属实,她是BOSS的嫌疑能排除一半。
陆清清又问:“那您能不能混淆点心的线索,保证我和我朋友的安全?”
伯爵夫人不解:“所以你真的是点心,你的朋友也是点心?不然你怎么会这么抗拒这个游戏?”
“这不重要。”陆清清懒得在这个问题上辩驳,“您只需要告诉我交易能否成立。”
伯爵夫人露出些许惆怅,也不藏着掖着了,“点心线索是安提供的,接下来几天如果伯爵都在场,我更加没有办法更改。”
陆清清问:“我如果不出席舞会前的活动会怎么样?”
伯爵夫人唇角勾起阴冷的弧度,反问道:“不参加宴会或是下午茶的客人,还是我们的客人吗?”
陆清清不寒而栗,真是不给人留活路啊!
“伯爵不是生病了吗?”陆清清奋力挣扎,不愿放弃,“他还能参加舞会前的每日活动吗?”
伯爵夫人淡淡地说:“伯爵的病只在白天发作,晚间的活动都可以照常出席。”
陆清清异想天开,“那能不能把舞会前的活动都挪到白天?”
“你觉得呢?”伯爵夫人冷笑不叠,“每日活动都是伯爵和安商定的。”
陆清清觉得这个伯爵夫人好像比德纳芙还没用,德纳芙起码在白天还有群护主的仆人,稍加利用效果不错,伯爵夫人没用得像是个副本里的摆设。
她又拿起块曲奇放进嘴里咀嚼,半晌问道:“您知道安的点心线索是什么时候定下的吗?”
伯爵夫人说:“应该是在宾客到齐之后,今天我拿到的卡片,上面笔迹还没干。”
与其说是宾客到齐,不如说是“点心”到齐之后,安才定好的线索。
这样一来,除非玩家们在线索公布之后来个大变装,否则很难撇清点心的嫌疑。第一天还只是裙子颜色,第二天已经加入了头发的颜色,谁知道接下来线索的指向性会不会更加明显。
陆清清有些头大,不得不装作宽宏大度地说:“感谢您回答了我的问题,虽然您不能向我提供对等的报酬,但我仍愿意帮助德纳芙小姐,和调查仆人的事。”
她说完站起身,作势要离开,目光在茶几上装着曲奇的盘子上流连,而后抬眼看向了伯爵夫人。
伯爵夫人:“……你喜欢吃,我让仆人给你送去些。”
陆清清粲然一笑:“好的。”
目送陆清清离去,伯爵夫人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她明明是来警告敲打陆清清的,怎么最后聊完还有点感激陆清清,甚至为自己的一无是处感到内疚。
陆清清踩着轻快的步伐回到房间,不得不说伯爵夫人还是大气的,女仆为她送来了四罐曲奇饼干,和一大壶热牛奶。
她手机喊来夏予和杨万雪,自己留了一罐,分给夏予一罐,剩下两罐统统塞到杨万雪手里,还把曾雨辰的游戏机也一并给了杨万雪,“雪姐你和曾小哥关系好,你去送给他吧,麻烦帮我把游戏机也还给他。”
杨万雪罕见地有些摸不着头脑,依言捧着两罐饼干和游戏机去找曾雨辰了。
夏予留在陆清清房间里蹭牛奶喝,搭着曲奇吃得不亦乐乎,“清清,你这满载而归的,又去敲诈哪个NPC啦?”
两个女生坐在床上分吃同一罐饼干,陆清清白了她一眼,“你是一点不知道愁啊,明天又要公布一块点心的线索了。”
夏予缩缩脖子,“我已经想到三个办法了。第一,我可以对伯爵用喜当爹卡,当伯爵的爹,看谁敢吃我!第二,我可以用奥特曼之光,大家都瞎掉。第三个也是最简单的,就是用瞬间移动卡跑路。”
陆清清:“……”也算进步,起码孩子都已经有plan ABC了。
“清清,你那是什么表情?”夏予探头盯着陆清清,“那你说说你想到什么好办法啦!”
陆清清摇摇头,脱身的方法有很多,她更想从根源解决问题,“伯爵夫人派不上用场,点心游戏和点心的线索都是安提议和提供的。”
“安?”夏予双手捧着玻璃杯喝了口牛奶,熨帖得眉头都舒展开,“那我们把他做掉?”
陆清清:“拒绝魏津行为。”
夏予扁起嘴,“我觉得魏津的做法挺适合我的,不用动脑,动手就够了。”
陆清清无语凝噎,好在夏予现在有了保命手段,不用她操心。
两人吃饱喝足,夏予回自己房间准备睡觉,养足精神面对明天的腥风血雨。
陆清清缺觉缺得厉害,草草洗漱过后,头刚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门外传来异响,陆清清看了眼手机,才刚过零点,气急败坏地喊道:“再敢来推销我送你们归西!”
无人回应,门外的声音还在继续,陆清清细听发现那声音离她有段距离且十分诡异。
砰,砰,砰。
像是有人拿棍棒击打棉被的闷响,偶尔又夹杂着刀劈入肉的渗人声响。
陆清清仔细辨认了一会儿,脸色愈发难看,声音是从她房间左面传来,比隔壁夏予的房间更远一点儿的房间——1304号房,李天丰
李天丰出事是意料之中的事, 陆清清甚至觉得,以这个游戏的德性,李天丰就算借宿到别的房间, 也大概率会出事。
破局的关键在于弄清楚和客房钥匙相关的规则,显然, 李天丰并没有弄清楚, 据曾雨辰说, 李天丰整天的时间都花费在四处求人上,根本听不进去曾雨辰的劝告。
那个可怖的声音持续了很久都未减弱,没有求救与惨叫声,只有沉闷的一声接着一声,刺激着陆清清的神经。
救不了,还有关系到所有玩家能不能存活到舞会开始的点心游戏悬在众人头上,化成一把不断逼近的利剑,没人分得出心神去帮连自救都不懂的李天丰。
陆清清用被子捂住头,这不是她第一次耳闻或是目睹同类的死亡, 大家素不相识,悲伤谈不上, 只是有种无力感在心底蔓延。
她浑浑噩噩地躲在被窝里,没注意声音是什么时候停下的,胡思乱想着又睡过去,或许是那个声音源头的缘故,一晚都没有奇怪的东西来上门推销服务,陆清清难得睡了个整觉。
翌日清早, 听见隔壁的开门声, 陆清清倏地睁开了眼,她躺在床上缓了两三分钟, 起床洗漱,背上帆布包,做好心理准备后推开了房门,又险些让扑面而来的难闻气味推回房间。
走廊上通风不好,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陆清清开门时并没看到血迹,向外面走了几步,才看到1304号房的惨状。
没了锁头的房门大开,血迹从床上一路延伸到走廊外面,白色的被子濡湿成红褐色,还在顺着被角往下滴血。
没有找到李天丰的身影,但看这个出血量,也是凶多吉少。房间里散落着枕头和被子里的鹅绒羽毛,沾了血无精打采地黏在地毯上,从被套和床头的痕迹来看,昨晚那东西是隔着被子作案,凶器像是长剑或是… …斧头。
陆清清忽然想到德纳芙手中那把斧头,她急急顺着血迹跑出走廊,发现血迹顺着楼梯一路延伸至三楼。不顾身为宾客的礼数,她迈步跟随血迹来到三楼,撞上两名正在清理地板的女仆,血迹就此消失。
“呀,是您。”一名女仆停下手里的工作,笑眯眯地看着陆清清,“您是来找德纳芙小姐的吗?她还没有起床呢。”
这人昨天给德纳芙收拾房间时,和她打过照面,陆清清记得是叫瑞比,便强撑起笑容,冲女仆点了点头,“德纳芙小姐让我一早来找她。”
瑞比捂着嘴咯咯笑道:“德纳芙小姐都这么大了,还总是赖床,我带您去她房间吧。”
陆清清愣了愣,“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的,我能看出来,德纳芙小姐很喜欢您。”瑞比放下手中的拖把,将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干,“德纳芙小姐最爱捉弄人了,这回换您叫她起床,肯定会吓她一大跳的!”
陆清清正有此意,不再推却,跟着瑞比来到德纳芙的房门口,瑞比抬手要敲门,忽然被陆清清叫住,“你不是要吓她一跳?”
瑞比两眼弯成月牙,“是呀,她一开门看到是您,难道不会吓一跳吗?”
陆清清问:“你平时叫她起床都不进房间的吗?”
瑞比回答:“德纳芙小姐睡前会锁门,我们没有钥匙,只能等她第二天起床开门,再进去打扫呢。”
陆清清隐隐觉得触碰到什么信息,不由追问:“如果房间里发生了紧急情况怎么办?譬如火灾、地震,或者有人提早溜进德纳芙小姐的房间伺机行凶?”
瑞比似乎被问住了,满是开朗笑容的脸皱成一团,“管家肯定有办法。”
陆清清:“德纳芙房间的钥匙由她自己保管吗?”
瑞比摇摇头,“我不知道,但应该是吧,您想知道可以直接问德纳芙小姐。”
陆清清换了个问题:“那你呢,瑞比你晚上会去哪儿?”
“晚上?”瑞比有些奇怪地看了眼陆清清,“晚上我就去睡觉了呀。”
陆清清还想再问,忽而被安的声音打断:“女士,您怎么在这里?”
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陆清清的身后,也不知道把她和瑞比的对话听去多少,陆清清神情自然地回身,冲安露出个不冷不热的笑,“早啊,安。”
安手中托盘上盛着不知是什么刺身做成的三明治和一壶红茶,又问了一遍:“女士早安,请问您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德纳芙小姐的。”陆清清扫了眼托盘上的东西,热情地说:“这是德纳芙小姐的早餐吗,我帮你拿给她吧。”
安回答:“不必劳烦,这是伯爵的早餐。”
“哦。”陆清清讪讪地放下刚举起的手,见安转身要往另一边走,忙叫住他,“安,德纳芙小姐房间的钥匙是由你保管吗?”
安顿住脚步,再次回转过身没有作声,面上乍一看无波无澜,可陆清清敏锐地察觉到,安的眼底有种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不同于往日的沉稳精干,也不是警惕戒备。
陆清清绞尽脑汁,试图去理解安转瞬即逝地情绪波动,却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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