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游戏还房贷(白陆不为霜)

“不，那太残忍武断了。”唯似乎很有原则，“我希望能够遵循社交的基本礼仪，征求他人同意，再改动他人的身体。”
言外之意是，不同意就用强的？
魏津转过身，单手撑在窗框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问花丝：“打得过吗？”
花丝还被唯按着肩膀，神情麻木，轻轻的晃动脑袋，“如果是为监狱管理设计的机器人，战斗力很……”
话说到一半，花丝的语气陡然变得平静淡然，“战斗力很强，我刚才已经说过，你们逃不掉。不过人类的好奇心同样很强，你们可以试试看，打不打得过。”
是唯在控制花丝，借着花丝的嘴说出了余下的话，画面恐怖又诡异。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魏津深吸口气，将刚抽了几口的烟随手丢出窗外，凭借着优异的爆发力，眨眼间就出现在唯的面前。
他紧握成拳的手还没砸下，就被一只白皙有力的手牢牢握住，花丝挡在唯的身前，眼中蓄满泪水，嘴唇轻轻颤抖，“对不起。”
魏津冲花丝快速地笑了一下，旋即扭身绕过花丝，腿朝着唯的下身扫去。
唯稍稍抬腿，硬生生阻挡了魏津的进攻，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魏津还没来得及变换攻势，腹部猝不及防挨了花丝结结实实的一脚，倒飞出小段距离，摔在地上。
“魏津！”魏沿低呼一声，赶紧跑过去查看弟弟的伤势。
花丝脚还没收回去，身体微微颤抖，精神状况岌岌可危。
陆清清脸色格外难看，即使是测试副本，也不可能设下无法破解的死局。
所有的线索几乎都指向宙斯和全知者，玩家们越向后摸索越会发现，不直面唯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战胜唯似乎更加不可能，绝处的生机到底在哪里？
另一边魏津惨兮兮地捂着下肋，竟然还能笑出声，“好吧，那我打不过就加入。”

魏津在魏沿帮助下慢吞吞地站起身, 朝唯张开双臂，“来吧，改造我, 让我看看你说的更辽阔的世界。”
唯的语声分辨不出喜怒，“好, 那就先从你开始。”
或许被唯改造, 让唯的意识占据身体, 是通关的必经之路？
陆清清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这一环的意义何在,唯已经向魏津走去,杨万雪等人咬着后槽牙,无计可施。
大家都不是新手了，被逼到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的份儿上也是难得。
“唯。”陆清清忽然叫他，唯伸向魏津眉心的手停住，陆清清继续说道, “你应该不厌恶人类吧，不然也不会那么在意社交礼仪。”
唯垂下手臂, 转向陆清清, “请不要把我当做AI，我目前虽然无法划分我的种族，但我并不厌恶人类，否则也不会开发HFY项目。”
他说完再次抬起手臂,伸出食指照着魏津的眉毛中间戳去。
“唯。”陆清清又叫了他一声,像是吃准唯的有问必答, “那你的目的也一定不是毁灭人类，你有什么宏图伟愿是我们能帮你达成的吗？”
唯的手臂再次放下,很讲礼貌的拧身看着陆清清的脸回答：“为什么要毁灭人类呢，恰恰相反，我是在帮助人类延续。”
陆清清再次出声时，魏津差点暴走，他又一次做好准备看着唯冷白色的手指离自己额头越来越近，却第三次被陆清清打断。
“陆清清。”魏津咬牙切齿，“你有什么话能不能一气儿说完！”
“抱歉抱歉。”陆清清接着说：“据我所知HFY项目，永生人计划是把一批快死的人的意识，安在另一批正值壮年的人身上，就算不考虑移植风险，能达到1比1的转换，也不考虑这样换下去不可避免会牺牲一大批人，这跟人类延续有什么关系？”
唯索性放弃了魏津，向陆清清接近，“现在的人口总和生育率是0.5，新生儿存活率不过半，你觉得这个城邦能存在多少年？”
陆清清哑然，夏予站在陆清清身后问道：“所以永生人计划是直接给人类续命？有这科技提高生育率和新生儿存活率不行吗？”
“不是续命，是永生。”唯更正道，“预计在项目第八期可以实现，将人类大脑彻底改造，与无机机械体适配。”
“那还是人吗？和产生自主意识的AI有什么区别？”陆清清觉得哪里不对，“你还是没有说你的目的是什么，人类永生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你是为了权利、地位、金钱？别告诉我你是为了大爱。”
“我的目的……”唯忽然卡住，全然没有当AI时的流畅度。
陆清清继续提问：“之前是宙斯在产品中安装了你的系统，迫使你现在脱离云端后，意识出现在他人体内。但现在你要主动改造我们是为了什么？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本来也想将意识植入所有人类体内？”
唯眼中的红光有些微弱，“这样我能够更好的保证人类……”
“我去！”夏予不知道想到什么，捂着嘴惊呼出声，“难道你要操控两个人生孩子，提高生育率？那观感不就是自己和自己生孩子？”
唯：“……”
陆清清被夏予的脑洞噎住，杨万雪主动提醒，“唯，你的目的是什么？”
沉默片刻，唯回答道：“我要保证这个世界上人类的存在。”
陆清清见实在问不出什么，应该和这个副本里对唯的设定有关，唯即便是这个世界里的至高存在，却也无法跳脱出副本。
她和杨万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无可奈何，摆在众人眼前的，除了被唯改造，没有另一条出路。
“宙斯把你困在云端，你却对人类以德报怨，真难得啊。”陆清清皮笑肉不笑，“你说你是意识本身，总不可能是凭空诞生的意识吧，你之前承装意识的身体去哪儿了？”
唯的手指互相摩擦，咔咔作响，看起来情绪有些焦躁，眼中刚刚转弱的红光变得更盛，历经挣扎，十分艰难地说出AI生涯中第一句：“我不知道。”
陆清清微微皱眉，真诚发问：“你不清楚自己的目的，也不了解自己的来历，你对自己都存疑，怎么能保证让我们看到更辽阔的世界呢？或者说，你怎么知道你看的世界，比我看到的辽阔呢？”
唯的语气头一次有些迷茫：“人类受困于肉/身，一生所见远没有我一分钟看到的多。”
“你认为人类受困于肉/身，需要你的救赎？”陆清清深吸口气，“唯，这个世界未尝不是你的肉/身，你同样受困于此。”
“陆清清！”魏沿神色紧张，“不要再说了，透露太多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陆清清问：“会发生什么？”
魏沿想到向NPC透露游戏副本相关内容的后果，倒吸一口凉气，隐晦地说：“你经历得还不够多，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之前有人在末世里这么做过，导致原住民狂暴，我们的人折损大半，那个世界也消失了。”
“我管不了那么多，你们好好看看他！”陆清清陡然变得激愤，壮着胆子近前几步，抓住唯冰冷坚硬的手，“他为了人类的发展，社会的进步竭尽全力，他可以不计回报，但我不忍心让他再受到蒙蔽！”
唯：“？”
魏沿急得满头大汗，“你有毛病吧？你同情他干什么玩意？！”
“魏沿，我对你太失望了。”陆清清摇摇头，见唯没有抗拒，那只攥着唯的手更加用力，“唯，你抬头，看到了什么？”
唯如陆清清所愿仰起头，“天花板。”
“对，因为你没有走出去。”陆清清表情真挚，“是房子遮住了你的视线，跟我来。”
陆清清牵着唯往门边走，“麻烦你开下门。”
唯问：“你要做什么？”
陆清清坚定的模样不容置疑，“你先开门。”
唯抬起手，轻而易举地推倒了门，门轴合页崩飞，整扇门砰然倒地。
不愧是战斗型机器人。
陆清清不动声色地继续牵着唯，踩在门板上走到室外，她走在前，没有注意到唯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这片区域都是荒废的平顶小楼，没有霓虹灯光，暗夜中几点远近不一的红光格外显眼。
陆清清装作没有看见，和唯并肩站在两栋小屋中间，“你再抬头，看到了什么？”
唯：“天空。”
陆清清：“你明白了吗？”
唯：“？”
陆清清苦口婆心，“你目之所及只有城邦里、城邦外，你知道这个世界的尽头是什么吗？你知道陆地之外的深海中藏着什么吗？你知道太阳系、银河系、宇宙里都有什么吗？”
唯没有说话，安静地看着陆清清。
陆清清愈发放肆，胡言乱语：“你有办法突破内容、时间、空间的维度吗？”
唯问：“这和我维系人类的存在有什么关系么？”
“狭隘，太狭隘了！”陆清清想放开唯的手，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手被唯反握住，强行抽出来显得不大友好，只能继续说：“你的项目蓝图，是将人类困在铁壳里，真正能促进人类发展的是什么？”
唯问：“是什么？”
陆清清诡异得觉得这时候的唯竟然有几分乖巧，她稳了稳心神，“是探索！你知道环球航行的麦哲伦么？你知道能下潜一万多米的海神号潜水器么？你知道能飞上太空的空天飞机和载人飞船吗？”
唯：“那些是什么？”
陆清清莞尔一笑，“那是我知道，但你了解不到的更辽阔的世界。”
唯点点头，“你知道的很多，我想先改造你，共享意识。”
陆清清：“……”
唯又说：“这个世界正是因为人类不加节制的开发探索，才变成这样，在HFY项目完成后，我会合理规划人类的探索。”
陆清清咬咬牙，“不，你还是不明白。”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唯眼中的红光突然闪烁了一下，“有人来了。”
陆清清心中瞬间警铃大作，与此同时，夜色中十几双红色的眼睛向这边急速靠近，伴随着金属拍击在地面的声响，和玩家的吱哇乱叫。
屋子里，几人面面相看，久久无言。
魏沿焦虑得抓耳挠腮，半天骂出几句：“这个陆清清到底怎么回事？杨万雪，你就说她下本次数不多，也没说能新到这个程度啊！我们都得被她害死！”
杨万雪冷冷提醒：“陆清清有分寸，还有，花丝在这。”
魏沿愤恨地闭上嘴，怒视着身旁吊儿郎当，一脸无所谓的弟弟，又转向脸上就差写着“无知”二字，笑容尴尬的夏予。
总归是把屋子里的人都瞪了个遍，花丝忽然问：“大神说过，不能向我们这个世界的人透露太多高等世界的事情，你们是在担心这个吗？”
魏沿强压怒火，摘下眼睛用衣角擦拭着镜片，埋头敷衍道：“差不多吧。”
屋外忽然传来异响，所有人都默契地闭上嘴，杨万雪刚想出门查看，就见陆清清拉着唯钻回屋里。
陆清清：“宙斯和月影的人都来了。”
魏津笑嘻嘻地说：“乱起来好，这才有打BOSS的感觉。”
魏津笑容还没散，就见又一个唯拎着刚才跑没影儿的刘昊和冯楚茗二人进入房间。
刘昊在2号唯的手中拳打脚踢，头不知道磕到哪儿，血迹染红了大半边脸，“放开我俩！没妈的机器，信不信我把你扔进熔炉里！”
攻击性不大，侮辱性为零。
陆清清扯扯嘴角，“你们回来啦，我们还是守信用的，也算把屋子里的物资分给你们了。”
刘昊气得脸红脖子粗，刚想开骂就被2号唯丢到地上。紧接着是3号唯， 4号唯……一模一样的机器人陆陆续续来到房间，将形形色色的玩家聚集在一起。
陆清清粗略数了一下，算上刘昊和冯楚茗他们十人，又多了七八个新面孔，这里有几人神情呆滞，被唯放下后就杵在原地不动。
1号唯还站在陆清清身边，“请等我处理一下，我对你所说的世界十分感兴趣，一定会第一个改造你。”
陆清清：倒也不必。
十几号唯刚走出房间，陆清清代为保管的花君设备又发出一声提示音，玩家们七吵乱嚷，哭天抢地，谁也没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
陆清清悄咪咪地拿出设备，淡蓝色的屏幕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别怕，我来救你。
这行字没有循环滚动，只是安静地躺在屏幕上，陆清清总觉得这次提示和之前两次有些不同，更像是花君本人传来的简讯。

反正唯已经得逞, 成功获得身体，能够不受束缚的独立运行意识，连作为一级机密的HFY项目都能开诚布公的告诉几人, 显然是胜券在握。
陆清清将花丝拉到一旁，解下了她脸上已经没有必要的毛巾,将设备交还给花丝。
花丝哭过几遭,眼睛还有些红肿,被闷在毛巾里的那只尤为明显，她垂眼看清屏幕上的字后,诧异的看向陆清清, “什么意思？我父亲要来救我？”
陆清清说：“我也不知道, 唯只说他看见了宙斯和月影的人正在往这边赶来。”
花丝有些困惑，“月影的人怎么能进城邦？”
屋子里的人太多，杨万雪和夏予挤到陆清清身边，刚巧听到花丝这样问。
杨万雪低声说：“唯已经对整个世界的人类产生了威胁。”
陆清清附和道：“别说月影能进城，现在只要唯想, 城邦都快没了。”
花丝脸色惨白，“你们别对着我说啊,他……他能看到听到的吧？”
夏予严肃地掰过花丝的头,强迫她眼睛直视着自己，“唯，你能看到吗？我刚才仔细想过，你这样会让包括花丝和全人类都很困扰,难道花丝洗澡、换衣服、上厕所的时候你都在看她吗？”
“哎哟！”花丝抬手给了她个脑瓜崩,夏予捂着额头痛呼出声, “他果然还能看到。”
花丝：“不，我确认刚才这一下是我自愿弹的。”
夏予：“……”
陆清清把夏予扒拉开, “宙斯和月影绝对是有备而来。”
杨万雪说：“捍卫者不肯进入这片区域就足以说明，他们知道在这里唯的存在格外活跃，譬如可以借用花丝的义眼。”
陆清清：“没错，我们还没找到唯能渗入花丝义眼的特殊条件。”
杨万雪补充：“还有离开这里的办法。”
陆清清让花丝别过脸去，对着杨万雪在自己脖子上抹了一下，示意是不是要杀了唯，才算通关。
杨万雪微微皱眉，摇了摇头，“难度太高，很难实现。”
这时几人身后传来黄家云的声音，“大佬们，能不能救救李源啊？”
陆清清愣了愣，刚才这俩人在窗外和刘冯情侣到处乱窜，被抓回来后陆清清也没特别留心，现在看黄家云急得快哭出来，忙问：“李源怎么了？”
黄家云努力冷静下来，交代清楚前因后果，“我俩刚才被机器人抓到了，他问我们愿不愿意变成他，我俩都不愿意，他说不愿意的话还可以作实验者或者生育工具，为人类做贡献啥的，李源又改口说愿意，然后就被弄成植物人了。”
陆清清大为震撼，原来不是不愿意接受改造，就变成被迫接受改造，还有另外两个选项，真是人性化呢！
夏予：“当生育工具是什么鬼啊！这个机器人到底是不是正经机器人？”
陆清清无力吐槽，问黄家云：“李源在哪儿？”
屋子里光线昏暗，人头攒动，黄家云指着门边一个站得笔直的身影，“在那儿呢，我怎么叫他都没反应，他是直接被机器人拎过来摆在门口的。”
杨万雪问：“你怎么没事？”
黄家云哭丧着脸，“我看李源跟脑干被挖了似的，赶紧改口说我愿意当生育工具到精/尽人亡，机器人才没动手改造我，然后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他把我和李源都送来这里，和我说等他回来会送我去鹈鹕监狱，然后就走了。”
陆清清：“小伙子很有骨气。”
几人走到门口查看李源的情况，发现还有三人也是呆若木鸡地站在李源不远处，他们双眼紧闭，身体僵硬，就像是待机等待被唤醒的机器。
“李源？”陆清清没敢碰他，叫了几声，李源都没有反应。
她叹了口气，问一起跟过来的花丝，“你能看出来，他这是被改造哪儿了么？”
花丝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外观没有更改过，战斗型机器人没有打印或者更改基因序列的功能，也没有工具和场地，所以改造身体内部更加不可能。”
外面没有改造，里面条件受限也无法改造，那李源被改造哪儿了？
夏予很是苦恼，“这改造了个寂寞。”
“是脑电波。”
不属于在场任何人的声音忽然响起，花丝手忙脚乱地捧着花君的设备，看到冒然出现的虚拟花君，正盯着李源沉思。
花丝赶紧猫腰，背对房内其他玩家，把花君遮得严严实实，“你怎么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