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最后一句不知是感慨还是夸奖的话——
「我的妹妹真厉害啊。」
内容还算正常,却隐约让她有种不安的感觉。她同父异母的哥哥脑子很好用但战力普通,虽然枪械还算擅长,但出外勤这种工作并不适合他。
如果这段时间她没有接到国际刑警的工作、是因为她哥哥全部代替她完成,那她宁可选择加班,也不想让那家伙外出去做危险的事。
「不会是年初的事把你刺激到了吧?别犯傻,出外勤的只能是我,你别给我找麻烦。」
咬牙切齿地回信之后,对上司的那点不满便因为降谷零的来电挥之一空。名樱千早倒在床上举起左手,虽然室内的温度不高,戒指上闪烁的碎钻却让她整个人都温暖起来。
“波本~”她的声音带着甜腻的尾音,“你终于肯给我来电话了。”
对面的声音倒是与往常无异:“被求婚感觉怎么样?”
“怎么说呢,就像做梦一样。”她翘着嘴角,佯装无所谓地说着,手上却在摆弄戒指,“摄像机拍到了多少?我当时都被感动哭了。”
降谷零轻笑一声:“阿斯蒂,你该不会真的准备——”
“嗯?怎么?难道你也想向我求婚?”
“可以吗?”
“当然,波本,无论时间先后,你永远拥有优先权——不过你最好能拿出比我那位前辈更多的诚意来,虽然是工作,他传达给我的感情可是远超演技,我都有点不忍心答应了。波本,你也能让我哭出来吗?”
名樱千早勾了勾唇角,恐怕他现在所想的,要么是把她打哭、要么是逮捕她时让她后悔过往半生而流泪吧?可惜哪个都不会实现。
降谷零再开口时,声音已然镀上一层寒意:“如果你愿意等我准备好一切的话。”
“那我拭目以待。不过时间有限,你可不要让我等急了。”
挂掉电话之前,她又懒洋洋地提出了要求:“帮我把那段求婚的视频截下来。”她笑得眯起眼睛,“我想看看自己表现得怎么样。”
是不眠之夜,名樱千早躺在床上,脑内降谷零懊恼的表情与榊悠真偷摸着出外勤的场景交替闪现,到最后却全部被诸伏高明指尖的戒指取代。
即便只戴那一会儿……她已经很满足了。
可到了第二天,他还戴着那枚戒指——明明从家里出发那时还没戴的。
但也仅此而已。
随着时间流逝,樱花落尽、初夏到来,两个人心照不宣似的、谁也没有摘下戒指,所有同事、甚至大和敢助都默认了两个人已经是亲密到极致的关系——
可他们并不是恋人。
也没有在交往。
出外勤调查案件、在本部开会讨论、在家里共进晚餐、夜间闲聊学术、或是休息日的外出与聚餐,相处模式并没有任何改变。
谁也没有提过无名指上戒指的深层意义,它像是仅仅证明着那次假求婚的钓鱼工作存在过。
不用为对方承担任何责任,仅仅是维持着现在的关系来生活。
……就感觉像是木天蓼的包装袋又撕开了一点、却没完全撕开。
名樱千早作为一只对这袋木天蓼虎视眈眈许久的猫,闻着那若有若无、忽浓忽淡的味道,相比起之前平稳浅淡的愉悦,现在的状态更是让她抓心挠肝的难受。
“诶?绑架案?”名樱千早站起身,疑惑地望着刚叫她出动的石冢警部,“要叫我去帮忙吗?”
石冢警部应了一声,转向诸伏高明:“诸伏也一起来吧,如果不放心名樱的话。”
被唤到的人也立即起身应道:“我明白了。”
两人一前一后跟着老前辈离开办公室,也很快开车前往目的地。名樱千早坐在驾驶位,身旁的人则继续与留在本部的石冢警部联络、确认绑架案的相关情报。
她用余光扫了一眼对方架起手机、按下免提按钮的左手,修长的无名指上仍旧带着他们一起购买的对戒——那是否是他们心意相通的证明?
可如果他也喜欢她的话,为什么他从来不主动向她走近一步?
作者有话说:
·因为他知道你的本职工作、主动配合你、进度条走多少也交给你掌控【叹气
·58章关于买戒指的描述改了一点,蠢作者昨天刚知道订婚戒指只有送给女方的一枚:)
那我是不是还得想办法让高明哥再求个婚
·订个小目标,争取年内上本垒【握拳
·「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出自《诗经·稠缪》,整首诗用白话翻译总觉得少了意境,大概是友人调侃新婚夫妻在洞房花烛夜如何缠绵
「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出自《诗经·狡童》,前一句是「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原文是姑娘的口吻来追问帅气小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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绑架案……那本来应该是绑架的。
因为交赎金的时候犯人露了马脚,被警方一路追踪找到了老巢,也就是他藏身与安置人质的仓库,犯人的身份也已经得到确认,所以本来案件已经接近尾声,警方完全占据有利地位——
却忽然被犯人打电话告知仓库里安装了炸药,不想跟他同归于尽就给他准备车让他逃走。
“算盘打得挺好啊。”名樱千早听着电话那边石冢警部的说明,若有所思地感慨道。
只要犯人手里拿着炸|药的起.爆.器,人质又被放在炸|药旁边,警方确实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暂时妥协作为缓兵之计。
问题在于被绑架的男孩有很严重的遗传病,必须每天按时吃药,从上一次吃药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十多个小时,极有可能已经是生命垂危的状态。
在合理分析利弊的谈判之后,犯人最终允许一名女性医生进入,确认人质依旧存活,并尽可能为人质治疗。
其实救护车已经在附近就位,但不能让无辜的女医生被卷入危险之中,而附近能立刻到场、有足够的自保和应变能力、又有急救证书的女刑警,最合适的人选就是名樱千早。
以上是叫她来帮忙的前提背景。
“犯人手里有一把枪,应该还有一把刀。”电话另一边,石冢警部继续说道,“老实说,每次看你做诱饵,我都觉得提心吊胆。明明是职业组,却没一点优等生的样子。”
对此名樱千早只是耸耸肩表示无辜:“石冢前辈也知道吧,我以前可是不良头子。”
“不良头子会让小弟等在外边、独自冲锋陷阵?不是应该喊着‘我们人多、大家一起上’吗?”
“那也要看情况啊,那间仓库里要是没有爆裂物,我肯定远远站在后边看你们发挥。”她撇了撇嘴,看路况不错,又稍微踩了踩油门,“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轻举妄动的,相信我好吗,我姑且也是个会用脑子的职业组——前辈你也帮我说句话啊。”
“千早。”
“前辈?”
“不要大意。”
“……知道啦。”
她家前辈对她还真是不放心,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变成她上司的心态,万事平常心让她自由发挥。
对名樱千早来说,当上刑警以后面对的那些家伙虽然也是罪犯,但非全职的不专业罪犯、比起组织里那些专业的可差的太远,给她的压迫感甚至不如降谷零。所以当场想出应对方法并执行并不难,她对自己能做到的程度非常清楚,只是可能外边的人看着比较危险。
……好像这一次确实挺危险。
到达现场并迅速翻看过犯人前科记录的名樱千早默然无语地摘下无名指上可能被误会已婚的戒指,放在了诸伏高明手中。
“那家伙奸.杀过两名已婚女性,后来却留下了一名未婚女性的性命,因而身份暴露被通缉。”她扯了扯嘴角,接过同事递来的迷你摄像头和收音设备,夹在了胸前,又回头继续跟诸伏高明说话,“安全起见,也是为了避免刺激到他,戒指请前辈先帮我保存一下。”
对方沉默地握着戒指,没有说话。
名樱千早却放松地笑起来:“别那么紧张,前辈紧张我也会不安的。”
“千早……”
“等我回来,再为我戴上戒指吧。”她插旗似的轻声打断道,接着披上了假装医生的白色外衣,“前辈,我去了。”
在她转身迈出一步后,才听见身后传来的一句“武运昌隆”。
她摆了摆手表示听见,却没有回头。
距离名樱千早独自进入仓库已经过去十分钟,诸伏高明带着耳麦坐在接收汇总信息的面包车里,全神贯注盯着电脑画面中、由名樱千早所拍摄的场景,她托付给他的戒指扔被他握在手中,硌得掌心发痛。
“放轻松点,诸伏。”负责这起案件的早见警部拍了拍他僵硬的肩膀,“名樱不是说了吗,你紧张她也会紧张。”
“……是。”
刚才的画面拍到了犯人,犯人的手里正紧握着疑似开关的物件,这让所有警察都相当被动,当然也包括正在犯人附近的名樱千早。
正被拍摄着的人质男孩的情形也不容乐观,像是已经陷入深度昏迷,虽然还活着,但呼吸心跳都在逐渐衰弱,名樱千早正在对他实施急救。
忽然画面一转,诸伏高明愣了一下,意识到那是名樱千早起身后面朝犯人后退,在安全距离停住脚步。
接着,耳麦中传来了她的声音,软绵绵的音调与以往都不相同。
“那样不行……我办不到,那孩子要死了、怎么办、那孩子要死了……”
声音听起来那么的无助,就连几米之外的犯人都对她眯起了眼睛。
“呐,你也知道吧,那孩子要是死了,就没有人管你是不是要引.爆.炸.药自杀了……但是不行,我不能让他死,这是我的工作……”
即便只是用耳麦听着,诸伏高明都能想象出她此刻泫然欲泣的表情,他知道那是演技,也知道她的演技非常优秀,能够轻易骗过所有人。
但是,她该不会是想——
“我、我其实不是医生,我是警察。”
她怎么能!
耳麦中传来的、带着哭腔的熟悉女声仍在继续:“就让我来跟他交换好不好?”
……果然是这样,她果然还是要独自冒险!
“拜托了,送他去医院,让我来交换他好不好?”女声卑微地恳求道,“外面都是我的同僚,他们一定会顾及我的死活、放你离开的。”
“而且、而且我能做的事比他多得多……”
是充满暗示的邀请。
“对我做什么都没关系,我不会反抗的。”
那张精致娇艳的脸,正展露着怎样绝望的神情、才能说出如此绝望的话?说不定还努力扯着嘴角,对危险又残忍的犯人尽可能露出笑容——
“拜托了……让我来代替他吧。”
不知是这份恳求太过情真意切,还是她的脸和身材太过诱人,曾有着奸.杀前科的犯人似乎决定接受她的建议,终于开口说出第一句话:“你是警察?那应该带着手铐吧。”
“是、是的。”
“那边的钢架,看到了吗?你应该知道要怎样做吧。”
她的呼吸便急促起来:“是,那、那个孩子——”
“别废话,现在是你在求老子,快点过去!”
“……是。”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终于下定某种决心,义无反顾义不容辞,“我明白了。”
耳麦的收音效果很好,不仅能听清脚步声,也能听清手铐的扇齿扣住的声音,她确实将自己固定在了某处——想到这里,诸伏高明的脸色更加难看。
而此时,监控画面竟然突然断了。
不知是设备故障还是其他原因,失去监控画面后就只剩下声音来判断情况。
诸伏高明屏住了呼吸。
他听见了金属碰撞声,大约是刀刃敲击钢管的声音,接着是布料撕裂的声音——而后大概是收音设备掉落发出的碰撞声,再然后却没了响。
在长达半分钟、令所有人高度紧张的寂静之后,耳麦里终于又传来名樱千早的嗓音,刚才那点楚楚可怜一丝不剩,仅剩下掌控全局的极致冷静——
“目标已被控制,机动队可以出动,还有救护车——快点,那孩子真的要不行了。”
危机自名樱千早进入仓库后、共计十三分钟便宣告解除,诸伏高明沉默着摘下耳机,才发现手里的戒指已经被汗水浸透。
坐在他对面、原本脸色也不好看的早见警部也松了口气的样子,起身再度拍了拍他依旧僵硬的肩膀,由衷地感慨道:“可以想象到你平日里多为她操心了。”
并不只是操心而已,他缓缓起身下车,原先紧张的情绪随着危机解除,完全被怒火取代。
第一个进入现场的机动队员在看见仓库里的情况时着实愣了一下——他没有被共享音频,不知道里边具体情况如何,出动命令来自于早见警部。
靠近角落的钢架上,不久前才伪装成医生进入的女刑警正双手被铐在头顶。虽然看起来像是受制于人,实际情况却是她双手抓住了上方的钢管借力,用大腿将身前的犯人绞住至窒息昏迷。
看见他们进入时,她还扬了扬脖子,示意他们先去照顾另一个角落的人质。
“小心点,开关在这家伙右边上衣口袋,枪在他后腰。”等更多的机动队员进入、有几个来到她身边,暂时无法动弹的名樱千早才指挥道,“先拿走他的危险品,然后再把我放下来。”
“……害什么羞啊我贴身的背心又没被划破,不该看的谁也看不见,可恶今天的衣服还挺贵的,财务会给报销吧——”
抱怨的话音因为看见诸伏高明的身影戛然而止,女人的声音瞬间带了哭腔,委委屈屈地还有点抽噎,跟先前骗犯人时如出一辙:“前辈你也来救我啦?我好害怕……”
完蛋,他不开口都能看出他在生气,一会儿绝对会被骂。
而一旁的机动队员尴尬地开口:“警部,您能不能先把犯人放开?他好像快被勒死了……”
呜,虽然能轻松解除人质面临的危机是很好,但她的大危机就要来了。
“血?”将昏迷的犯人戴上手铐、并弄到一边的机动队员摸了一把犯人湿润的脖颈,接着惊讶地抬头向她看来,“警部您受伤了?”
刚解开手铐回到地面上的名樱千早默默拢住凌乱的白色外套,试图隐藏起裤子上被划破的痕迹,然而欲盖弥彰,身旁的人也不去看她的伤,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冷着脸大步就往外走。
“前辈、前辈你冷静一点,不用着急,只是一点划伤,简单处理一下就好——”
然而诸伏高明脚步未停:“为什么?”
他问的自然不是为什么她会受伤,而是她为什么突然自曝警察身份,还使用那么危险的战术。
“……那孩子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我判断只要犯人的手离开开关,我就能将他制服,所以演戏骗他过来。只要我看起来失去攻击能力,他多半会放松大意。”
他立刻追问起来:“如果他没有收起开关呢?”
“那就临场发挥、想办法迫使他收起来。”
然而这个回答并不为对方认可,诸伏高明声音愈发冷漠,像是正强压着怒气:“你会被怎么样也没关系吗?”
……呜!
沉默许久,名樱千早才小声回答:“不是的。”
“才不是没关系。”
她咬着嘴唇,语调与情绪一起低落下去。
“虽然想好了应对的策略,但果然还是会觉得很恶心。”
“被诸伏前辈以外的男人碰到……都会觉得恶心。”
作者有话说:
·零零:你咬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景光:你坐我身上想给我脸上刻字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高明哥已经快被妹气疯了,下章又是经典上药情节(然而不会是最后一次
(然而是本垒前最后一次【握拳
·内容提要出自《诗经·风雨》,下半句为「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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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车上。
原本是辆盯梢犯人时汇总信息用的面包车,有时也会作为临时的迷你会议室用,侧面两排座椅。现在监听用的设备和屏幕全都堆在了一侧,名樱千早横坐在另一侧,受伤的腿搭在相连的座椅上,双手撑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