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井中一直有动静传来,可外面的修士想尽办法也进不去,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游师妹,你们在井下都碰到了些什么?”岁舍好奇得要死。
游溪将遭遇简单说了一遍,他越发抓耳挠腮,这么惊险刺激的冒险,他怎么就错过了呢!要是有他在,以他的聪明才智,说不定半天不到他们就出来了,又怎么会被困两天呢?
“阿难!”
“阿难啊!!”
说话间,旁边传来一阵嚎啕大哭,一看原来是从井下抬出了成难残缺不全的尸体,流仙宗几人围着尸体一阵惨嚎。
“我门下一个三个弟子,大弟子不久前失踪,二弟子成仙死了,如今你也死了,叫我怎么活啊!”
先前见过的那真人哭得几乎断气,周围修士们围着议论纷纷。
真人抬起头,看到站在一旁的游溪等人,脸色骤变:“又是你们,是不是你们害死阿难?!”
他一副要跟他们上前拼命的架势。
荆饮月上前一步,剑已出鞘半寸。
“不是!”成难尸身旁,默默抹泪的珍儿抬起头,将成难是如何刺伤她,又是如何被乌九明害死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真人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当真?”
他的徒弟,竟然如此蠢钝可欺,还干出同门相残这种事来?
珍儿当场以道心发誓,自己所言句句为真,她看向游溪等人的眼神已没了仇怨,如果不是他们打败了兵甲,找到出路,她只会比成难师弟死的更惨。
她一心看不惯游溪,最后却是被他们所救,要不是他们,她刘珍儿这条命也没了,她冲几人歉意地鞠了一躬。
一旁真人神色尴尬,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好再胡搅蛮缠,更何况真动手,他不一定打得过荆饮月,此子周身剑意凌然,分明是要突破了。
年纪轻轻的地阶,惹不起,惹不起啊!
真人表情如同吃了黄连,叹了口气,流仙宗一群人默默抬着成难的尸身走了。
一场闹剧就此化解,岁舍感慨一句:“这些人真是没事找事,折腾了两天,赶紧回去休息吧。”
游溪道:“等等,还有件事。”
两人请齐风姐弟留下跟众人解释情况,去拜访了张木匠。
枯井就在张木匠家附近,那声爆炸过后,俨然成了溪水镇最热闹的地方,木匠的院子依然冷冷清清。
张木匠就坐在院子里,借着月光雕刻一匹木头小马,刻刀在木头上熟练挥舞,一颗栩栩如生的马头在他手中逐渐成型。
他听着两人讲述事情始末,听到自家附近不远藏有木鸢的秘密组织,还有什么人形兵甲,他连眼皮都没动弹一下,直到听到他师父可能也是七具骷髅之一,他才停下手中动作,缓缓问:“他是自愿的?”
游溪道:“兵甲献祭,需要自愿才能成功。”
张木匠不说话了,继续动作起来,只是速度明显比刚才慢了些。
其实,在游溪看来,张木匠的师父对这个徒弟是存有保护心态的,对于是否该告知徒弟木鸢的事,他犹豫不决。所以,他并没有直接告知徒弟,而是给张木匠留下了一张机关图,让他自己去发现真相,同时等于也将选择权交给了徒弟。
张木匠是个好奇心淡薄的人,他看了图纸后,得出了自己一辈子不如太息羽的结论,就放着不管了,因此远离了木鸢组织,什么都不知道,他得以远离事件漩涡,过着平静的日子。
她之前在张木匠院子里看到的异动,估计就是井下空间影响所致。
张木匠显然也想明白了一切,他道:“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们可以走了。”
他从来只想做个普通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想被这些人打扰他平静的生活。
两人正要离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响起,抱着小布偶的小云出现在两人视线中,她估计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穿着寝衣,头发胡乱翘着。
她先是跑到张木匠身边,歪头看着半成型的小马,“爹爹,这是送给小云的玩具吗?”
张木匠道:“晚上不睡觉,乱跑什么?”
顺手拿起一旁搭在板凳上的袍子给她裹上了。
小云咯咯直笑,又歪头打量站在院门口的两人,“姐姐,你一直看着小云干什么?”
看着她,游溪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一瞬间,她后背冒汗,双腿发软,如果不是身后荆饮月扶着她,她怕是站都站不住了。
小云不解:“小姐姐,你在害怕什么呀?”
小云头一歪, 把游溪吓得腿都软了。
之前师兄曾说过,那个藏起来的鬼将有两颗头,小云的动作让她瞬间产生了联想。
她无法想象, 以赵家的遭遇,如果小云是那只鬼将, 又或者被鬼将占据了躯体, 她该如何面对赵掌柜的泉下之灵,如何对他交代?
在她惊恐不定时,荆饮月扶住了她, 低声道:“她不是。”
游溪这口气才缓过来,冲着小云笑了笑:“姐姐没事,天晚了, 我们也该走了。”
小云蹦蹦跳跳的缠着木匠要玩小马去了。
游溪和师兄一起离开张家院子, 回去的路上, 还觉得有些腿软后怕,实在是万幸,那只鬼将没有盯上小云。
可是, 它到底藏到哪里去了?
一路上,她紧紧握着荆饮月的手, 缓过神来才察觉, 师兄的手一片冰凉, 怎么也捂不热, 跟之前在地下时的情形截然不同。
之前师兄的手是温热的,她的手心才凉一些。
明明她才是变温动物,到了晚上,师兄的手怎么变冷了?
她将对方的手揉揉又捏捏,“师兄,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荆饮月眉心一滞,“可能有些失血。”
游溪将信将疑:“真的吗?”
刚才他们出来的时候,师兄落后半步,片刻后才出来,她以为是有什么遗漏的线索,似乎是出来之后,师兄身上的气场就变冷了一些。
是她的错觉吗?
但她见荆饮月状态不好,还是有点心疼:“等回去了好好补补。”
她又挨师兄近了些,把他的手握紧,“师兄,我帮你焐热。”
荆饮月垂眸看她,眼神温柔,“嗯。”
方才在离开时,无情道心的反噬又一次来袭,这一次他整条手臂都被冰封住了,用了一会儿才将冰封化开,但身体依然发冷,连情绪也变得很平淡,只有面对游溪时,才能唤起内心的情绪。
翌日,游溪好好休息了一晚,醒来只觉精神十足。
她将这两日发生的事仔仔细细跟娘亲说了一遍,这几天休养,李青岫精神也好了不少,“这样说来,咱们有必要去一趟晚云城了。”
“嗯。”游溪点点头,“溪水镇我们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义兄,他失踪的地方,很可能是溪水镇去晚云城的路上。”
“那便一路慢行,仔细找找。”
“对了,娘,你见过此物吗?”游溪从储物袋中翻出那莹白的树枝,“据说这是琅玕树枝。”
李青岫接过端详一阵,“看着不像是凡物。”
“除此之外呢,有什么感觉吗?”
娘亲摇了摇头。
游溪已经开始哈欠连天了,她还以为这东西克制他们蛇族,可娘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琢磨不明白,她只好将东西收起来,暂时也不为此烦恼了。
转而抱着娘亲的手臂,亲昵蹭她,“娘,我有点开心。”
“怎么?”
“因为乌九明没有抢在我们前面,咱们还有机会争取太息羽帮忙。”
“真是因为这个开心吗?”李青岫打量着女儿,她眼里有光,笑容清甜,这状态一看分明就是有什么喜事发生了。她看在眼里,并未戳破女儿。
“嗯。”游溪有些不好意思,在娘亲身上黏来黏去。
李青岫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了,去吃饭吧。我收拾一下,我们动身去晚云城。”
游溪一下坐起来,“娘,等等,还有一件事要做。”
李青岫:“什么?”
游溪:“指认溪水镇杀人案真正的凶手。”
不久后,衙门前。
岁舍敲响了登闻鼓,引来一众百姓围观,听说是找到了木雕事件的杀人凶手,周围传得沸沸扬扬,看热闹的人把衙门口挤了个水泄不通。
“听说凶手找到了?”
“凶手不是说是什么人形兵甲吗?这几天闹出的动静怪吓人的!怎么又跑出一个凶手来?”
“老兄,兵器杀人,不也得人指使吗?”
“不是兵器,是兵甲!”路人道,“人形兵甲,可是有自己思想的,老吓人了。”
“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搞错了?”
“不知道啊!要是拿不出靠谱的证据,我是不信的。”
衙门内,百姓的吵闹声被隔绝在外,镇令坐在堂上,看向下方三人,态度带着几分客气,“你们说找到了木雕案的真凶,你们所指的真凶到底是谁?”
岁舍茫然看向游溪,他就是被指使来击鼓的,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凶手是谁。
游溪藏在荆饮月身后,习惯性戳了戳他的后背。
她这几天一直在克服社恐,违背天性,跟各种人打交道,这会儿实在是想偷偷懒,回到舒适区了,反正她不想说,还有师兄帮忙呢。
荆饮月:……
镇令:“各位为何不说话?”
荆饮月:“凶手是李裁缝的丈夫,那个猎户。”
门外,众人哗然。
“怎么可能?”
“他为什么要害死自家媳妇?李裁缝是个好人啊!”
“把人变成木雕,难道也是他干的?”
“我看这分明是在胡说吧!”
镇令连忙拍响惊堂木,“肃静!你倒是说说,为何是他?”
荆饮月道:“前几日,我们拜访猎户家中,他拎着酒壶出门,说是要去打酒。他家中还有不少空酒坛,说明猎户是个嗜酒之人。”
“那又如何?”
“此人肚量狭小,嗜酒成性,酒后打骂妻子,导致夫妻感情失和,李裁缝难以忍受他,猎户因而痛恨妻子,才会痛下杀手。”
镇令眉头紧锁,命案发生后,衙役也去死者家中调查过,猎户嗜酒,他也知道是确有其事,可没听说过他酒后打人。
“你说猎户打人,你是如何得知的?有何证据?”
“有人说夜里听到过李裁缝的哭声!”岁舍冒出来,他之前调查时没说的细节,在此时派得上用场了,“大人,要我说,夫妻感情好不好这种事,上街坊邻里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虽然没人见过猎户打人,但他们夫妻关系不佳,应该是瞒不过邻里的。
荆饮月道:“猎户的手比一般人更大,手劲足,打人留下的淤青更难恢复,李裁缝经常帮邻里赵大娘的忙,赵大娘发现了她身上的伤口,破口咒骂猎户,被猎户听见,因而起了杀心。”
镇令沉思片刻,又问“那屠夫呢?屠夫跟他可是无冤无仇。”
荆饮月看向游溪,游溪眨了眨眼睛。
荆饮月低声道:“我挡着你,你说。”
游溪将自己的推测说出,“屠夫因为买肉的事,和李裁缝发生过口角,猎户是个心眼小的人,他可以欺负媳妇,却不让外人欺负媳妇,也可能是觉得李裁缝买肉被屠夫挑剔,让自己丢了面子,因而也对屠夫起了杀心。”
“其实,这件事也可以作为佐证,猎户既然负责打猎,家中应该不缺肉食,可李裁缝还是经常会去买肉,可见猎户懒散,又爱喝酒,不务正业,家中全靠李裁缝来补贴家用,夫妻之间,更容易产生矛盾。”
镇令道:“听着有几分道理,但你所说的都只是推测,并无证据;再者,如果猎户是你口中睚眦必报的小人,这些年被他记恨上的人何止三个?他以前怎么没害过人?”
游溪道:“以前不杀人,是因为他没有这个本事和胆子;现在因为一点小事就杀人,因为他得到了超乎想象的助力,使得他膨胀到忘了自己是谁。”
她提高声音:“这桩案子,就是猎户和兵甲合谋杀人!”
众人嗡嗡议论。
镇令不得不令众人安静下来,让她接着说下去。
“某天猎户醉酒,跌入枯井中,误打误撞见到了那座人形兵甲,他想要除掉碍事的夫人,兵甲因外界刺激而醒来,也想活动活动手脚,就应他的请求而杀人。”
“这解释了为何被兵甲杀死的人会是这三人,死者之所以会变成木雕,也是因为兵甲的特殊能力。”
“这……”镇令还是难以想象,“证据呢?你说这些,可有证据?”
“有。”游溪道,“我们落下枯井时,曾见到井下有一道绳梯,那绳梯所用的绳子,和猎户家中对方的绳子一模一样。”
这时,衙役们正押着猎户进来,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猎户脸色一片灰白,双膝发软,嘭一声跪倒在地。
众人看他这幅样子,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见游溪所说的,都是真的。
百姓们自发的掌声响了起来,这件令溪水镇人心惶惶的案子,终于是破了!
趁着百姓们声讨猎户时,游溪三人悄然离开了衙门,猎户最后会有什么下场,就不是他们该管的了,交给衙门,自有律法来审判他。
溪水镇的事情告一段落,几人启程前往晚云城。
游溪一方面要继续寻找义兄,另一方面还要去找太息羽,而荆饮月和岁舍则是将溪水镇翻了一遍,也找不到那鬼将的下落,推测它应该离开了镇子,也顺路往晚云城去碰碰运气。
说是这么说,岁舍心知肚明,什么顺路,就是要跟着游师妹嘛。
不过他是个体贴的人,他选择看破不说破。
出了镇子,他忍不住问,“你们说,那逃走的木鸢首领和我们要找的鬼将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游溪道:“应该不是。”
冥鬼伪装成人,按理说很难被发现的,一般人没有师兄那样一眼鉴鬼的能力,只能通过骨头的颜色来分辨。不过冥鬼身上有秽气包裹,太息羽毕竟是地阶高手,在他身边伪装这么多年不漏破绽,这点就很难办到。
更何况,冥鬼之乱是最近才出现的。一只鬼将级别的冥鬼潜伏在太息羽身边,只为学习机关之道?实在叫人很难相信。
“说的也是。”岁舍挠头,只觉得事情棘手了。天大地大,那鬼将要是有心藏起来,他们上哪去找啊?
“话说,游师妹,你为什么要去找太息羽?”
“有一件事请他帮忙。”她说着,看了荆饮月一眼。
两人对视,有些事情心照不宣。
密室中,游溪说的那个故事,荆饮月当时就听懂了,事关天书、妖族内斗、她爹的下落,这对她而言,绝对是只对亲近之人才能吐露的秘密。
这份信任,更令荆饮月内心柔软。
岁舍见他们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又黏到一起去了,不由啧了一声。
之前是谁口口声声不承认是为了追游师妹来的,这才几天,就好得蜜里调油似的,他在旁边光吃狗粮了,简直过分!
从溪水镇到晚云城,距离很近,大约半天的脚程就能到,但是游溪和李青岫要寻找巴道天的踪迹,沿路深入山林,原本半天的路程耽搁成了两天。
一路上,李青岫似乎有意为两人留出空间,一直走在最前面,连师兄的岳母都这么贴心,岁舍也不能这么没眼力,他就远远的缀在后面,避免不小心吃到一嘴狗粮。毕竟狗粮吃多了,也是会伤身的。
青山杳杳,景色宜人。
游溪和荆饮月并肩走在山道间,时不时对上视线时,就忍不住相视一笑,又因为不好意思而移开视线,再忍不住继续对视。
笑容挂在彼此脸上,甜蜜涌进心里。
“师兄,快看,前面有条河!”
前方河水清澈,如匹练横卧在两山之间,河岸旁绿树葱茏,树枝倒影水中,清晰可见。
水面澄碧,微风轻拂。
作为天生亲近水的水蛇,游溪看得心痒痒,很想下水去游上两圈,但是师兄还在身边,她有点怕吓到师兄……
她眨了眨眼睛,“师兄,你能不能转过去?”
荆饮月利落的转过身,甚至没问一句为什么,让她准备好的说辞也没派上用场。
“好了叫我。”
“嗯。”
随着扑通一声入水声,一条青蛇游入河中,顺着河水的水波蜿蜒游动,阳光照射在淡青色鳞片上,反射出粼粼波光,漂亮得不可思议。
小青蛇昂着头游在水面上,尽情享受着清澈的水,山间柔软的风,快活极了。
不一会儿,她又潜入水下,追逐鱼虾,水面上只留下一道蜿蜒的波纹。
玩了好一会儿,游溪发现自己又想起了几道妖诀,她试着操纵水流,一会儿狂涌成浪,一会儿卷成漩涡,如臂指使,流畅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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