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受到严重冲击的荆饮月,倒在她身上,已经晕了过去。
他后背衣衫尽碎,大片黑紫的烫伤触目惊心,若不是他已经接近突破地阶,伤势恐怕还要更加严重。
游溪眼眶发热,这一刻,她突然明白,其实她纠结的问题,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如果不是早就对她付出真心,师兄又怎么会这样的时刻,挺身相护?
她用手描摹着师兄英挺的眉峰,鸦羽般的睫毛,视线往下,落在他淡色的薄唇上。
心念微微一动。
她俯下身,轻轻吻住了荆饮月的唇。
如同羽毛般的吻落下,一触即分。
这一吻珍重而投入,缓缓睁开眼睛,正对上师兄那双漆如墨的眼瞳,她一下愣住了。
完了完了。
被师兄发现了!
她心慌意乱,脸色绯红,慌张想要后退。
荆饮月顺势起身,环住了她的腰,压在她唇上,深深吻了下去。
荆饮月将她抱在怀中,深深吻了她,这一吻, 深情而绵长。
游溪从一开始有些慌乱,到后来脸红心跳, 渐渐享受其中, 直到有些喘不过气来,荆饮月才松开了她。
好一会儿,两人都没说话。
废墟中一片安静, 呼吸声清浅交织。
手心冒出虚汗,又感到一阵温热,游溪低头, 才注意到两人的手不知何时紧紧扣在了一起。师兄的手微冷, 她的手心温热, 渐渐捂成了同样的温度。
想到刚才偷亲师兄被发现,她有些不好意思低头,脸上绯红一片, 简直能烫熟鸡蛋。
荆饮月注视着她,从她轻颤的睫毛, 绯红的脸颊, 都能看出她的紧张。
“小溪。”
“嗯?”游溪抬头, 眼睛轻眨。
“别紧张。”
“我、我不紧张。”
话是这么说, 只是和师兄视线相对,心跳就骤然乱了一拍,眼神也好像过电一般。
偏偏师兄的视线还不知收敛,一直一直看着她,眼睛里浮现浅浅笑意。
游溪偷偷看了他好几眼, 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师兄和她,有着同样的心意。
她是真的很喜欢师兄。
一股喜悦漫上心头,一时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世上最幸福的人,原来她喜欢的人,也偷偷喜欢着她,甜蜜的滋味往心田里灌,脸上的笑容收都收不住。
心中漾着蜜,笑容也不自觉带上了几分甜。
她抬起头,趁着师兄没反应过来,飞速在他脸上偷吻了一下,又忍不住偷笑起来。
荆饮月愣了一下,一丝薄红悄然攀上耳廓。
这时,角落传来一声带着痛呼的呻.吟声,两人才终于从那种眼里只有彼此的氛围中清醒过来,意识到他们现在身在何处。
人形兵甲爆炸之后,整个空间被炸成了一片废墟,原本房间的西侧,出现了一个圆形缺口,天光自缺口投射进来。
那里应该就是这片独立空间的出口。
废墟之内,满地焦黑的碎片,空气中也有一股淡淡的焦味,那七具骷髅,机关手稿、满地的零件,都被炸成了碎片。
游溪觉得有些可惜,要是这些东西能保留下来,都是重要的证据。
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建造了这样一具人形兵甲,这些骷髅都是谁?这些人和溪水镇的命案有什么关系?
她感觉自己隐隐抓住了些什么,但还差一条关键线索。
她起身,先帮师兄简单处理了后背的伤,又到一旁倒塌的废墟里,将哼唧哼唧喊痛的齐风挖了出来,又在一旁找到了同样昏迷过去的齐五姐。
两人都伤的不轻,五姐身边,某个防御法宝的碎片碎了一地晶莹,刚才爆炸时,想必就是这件法宝,保住了他们的性命。
齐风一脸心疼:“呜呜,齐家家传的宝贝,还是毁在我手上了。”
游溪道:“命保住了才是重要的。”
“游姑娘说得对。”齐风关切,“你们都没事吧?”
“师兄受了伤。”她回头看向荆饮月,两人视线只是一对上,唇就不自觉上挑,心里像是喝了蜜一样甜。
她甜甜一笑,看呆了齐风。
他敏锐注意到,游溪和荆饮月之间的气场有些不一样了,视线落在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人顿时有点傻。
他应该只是昏迷了一会儿吧?
怎么感觉一觉醒来变了天,跟不上两人的发展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齐风其实也清楚,他们两之间,有种旁人插不进的默契,发展到这一步,也在预料之中。
他很喜欢游溪,但也意识到游姑娘和荆饮月更加相配。
想开了之后,他释然了。
之前他说祝福两人白头到老的话也是发自真心的。
他笑了一下,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什么东西在闪光。
“你们看,那是什么?”
废墟中,有两根树枝模样的东西浮了起来,琼玉般的树枝泛着圣洁的莹光,看起来便不是凡物。
那人形兵甲自爆后剩了一地的碎片,两根树枝正是从碎片中飞出来的。
树木辛香,带着淡淡涩味。
游溪条件反射打了个哈欠。
“这肯定是个好东西。”齐风眼睛亮了。
兵甲自爆后,只剩下了两根树枝,这东西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在这样剧烈的爆炸中还能保持完好,不用想都知道是宝贝。
他刚准备上前,前方的缺口处,映出一道修长人影。
轻快的脚步声响起,仿佛响在每个人心上,以他们现在的情况,躺的躺,伤的伤,早已精疲力尽,来人不知是敌是友,叫人捏了一把汗。
“此木名为琅玕,乃传说中的神木之一,自从神陨之后,琅玕绝迹于三界,你眼前的,是世上仅剩的两根琅玕树枝。”
清朗华贵的嗓音响起,红衣男子款步而入,他怀中抱着栩栩如生的木雕,在缺口处站定后,轻柔又深情地抚过木雕女子的长发。
“你、你是谁?”齐风从这人身上感受到一股不好惹的气息,说话都结巴了。
“问你旁边的小姑娘。”
齐风看向游溪,游溪张了张口,想喊“前辈”,但又想起他说不喜欢别人叫他前辈,一下卡住了,不知该喊什么好。
太息羽将她的窘迫尽收眼底,笑道,“逗你的话,你也当真?”
“……太息羽前辈。”
齐风张大了嘴巴,他没听错吧?
这个花孔雀一样打扮华丽,对着一具木雕深情款款,看起来又有几分神经兮兮的男人,竟然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太息羽?!
这、这跟他想的一点也不一样啊!
太息羽走上前,将那两根琅玕树枝扔给游溪,“琅玕树枝清神醒脑,好处颇多,拿着吧。”
清神醒脑?
没说错吧?她怎么一直犯困呢?
真是怪事!
但太息羽把树枝扔给了她,她也只好收下了。
“前辈,你来此,是因为那份手稿吗?”
“是,也不是。”
几人对视,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你们可曾听过一个叫‘木鸢’的组织?”
他们齐刷刷摇头。
“如今的年轻人,真是见识浅薄。”太息羽看起来和颜悦色,说出的话却毫不客气,“你们这点水平,也敢闯这种地方,能活下来全靠运气好。”
一番话说得几人鸦雀无声。
这话别人来说,齐风少不得要反驳几句,但以对方的身份说出来,叫他们无话可说。
太息羽目光掠过众人,落在游溪身上,“看来,也不全是运气好。”
游溪鼓起勇气问:“前辈,‘木鸢’到底是什么?”
“四百前年,我曾收留过一个孤儿,见他在机关一道上有些天赋,就培养他做了我的助手,岂料这小子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他趁我不备,偷走了我的一份机关手稿,从此销声匿迹,不知所踪。不久之后,便有一个叫做木鸢的组织在南洲活跃起来。”
游溪眼睛一亮,“前辈这位助手,就是木鸢的首领?”
“没错。”太息羽道,“木鸢接手一些见不得人的机关生意,害人无数,我注意到他们存在后,出手对付他们,令木鸢重创,那之后,‘木鸢’就蛰伏起来,关于他们的消息,几乎绝迹。”
“我明白了……”游溪喃喃。
“小姑娘,你明白什么了?”太息羽颇有兴味的看着她。
“木鸢被迫沉潜后,首领藏匿起来,专心研究他盗走的那份手稿,手稿上的内容,应该就是这个——人形兵甲。”
“相信当前辈一定给了他很大的压力,首领不敢再高调行事,于是暗地里找了一些凡人木匠,传授他们机关之道,让他们制作兵甲。溪水镇张木匠的师父,应该也是木鸢的成员之一。我在手稿上看到,制作兵甲之人必须自愿诚心献祭,并将自身一部分骨头作为炼制兵甲的材料,才能成为兵甲的祭品,首领一代代挑选,耗费了上百年,才终于凑齐了八个人。按时间线来看,首领是第一个祭品,而张木匠的师父是最后一个祭品。因为首领是修士,他的寿命长于其余凡人,他反而是最后一个献祭的,但在献祭的最后关头,他改变了主意,这就是兵甲献祭的乾位上缺失一架骷髅的原因。”
几人连连点头。
“几百年都熬过来了,可见他做这件事的决心十分坚定,那他为什么会改变主意呢?”不知何时醒过来的齐五姐问。
“所以,这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游溪道,“我推测,是因为兵甲失控了。”
“何以见得?”太息羽双眼微眯。
“那些骷髅虽然用特殊手法保持不腐,依然可以看得出新旧的区别,但仔细观察会发现,不同骷髅上有不少伤痕,这些伤痕都是新的。”
“除了兵甲本身,还有谁会破坏精心准备的祭品呢?”
“还真是!”齐风嚷嚷道,“我看过那些骨架上的伤,是新的!”
当时他被兵甲吓到了,并未细想其中的问题,游溪一提,他立刻就想到了。
太息羽眼中掠过一丝赞赏,“接着说。”
“因为兵甲失控,溪水镇上闹出了命案,命案引来了前辈,而前辈一来溪水镇,对于那首领来说,无疑是老鼠见了猫,怕得要死,他仓皇逃走,只留下了这经营数百年的老巢和一具失控的兵甲。”
这正是献祭没有完成,兵甲却攻击他们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溪水镇的几条人命,都是兵甲杀的?”齐风问。
“不全是。”游溪道。
什么叫“不全是”?
她却没有展开说下去,齐风急得抓耳挠腮,却根本想不明白,他就纳闷了,同样都是一颗脑袋,怎么游溪就这么聪明?
他怎么就想不到呢?
“那么,兵甲为何会失控?”太息羽问。游溪的话解答了他很多疑问,他抚摸木雕长发的手都不觉放了下来。
“因为溪水镇附近,突然出现了两只冥鬼,而且都是鬼将级别。”
齐五姐说过,这枯井下是天然的聚灵地,聚灵地灵气充盈,滋养了兵甲,冥鬼是冥河的怨秽之气所化,天然就能污染聚灵地。
两只鬼将的到来,应该是兵甲变化的关键,她推测,可能起码有一只鬼将进过枯井,才导致兵甲失控了。
“鬼将为何会出现在溪水镇?”太息羽皱起眉。
“前辈,我不是十万个为什么。”游溪无奈一笑,“只是因为我来溪水镇时,和其中一只鬼将打过照面,才会有了这些猜测。”
鬼将为什么会出现,她也不知道。
太息羽思索片刻,缓缓抚过木雕的长发,觉得没什么好问的了,转身就走。
“前辈!”游溪追上几步。
“何事?”
“请问,最近你可曾见过一个身材高大,粗眉方脸的男子?”
“没见过。”见游溪脸色犹带一丝希望,他道,“我的记性很好,见过就不会忘。”
游溪眼中的光暗了下去。
“如果此人找过我,那他一定去过晚云城。”
最近几个月,他一直没离开过晚云城。
“我明白了,多谢前辈。”游溪深吸一口气,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太息羽就这么走了,她还需要请求对方帮一个大忙,可是她该怎么开口?
她和太息羽没有交情,也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筹码,该怎么说服对方帮她?
她一时有些发虚,话到嘴边,根本说不出口,那种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把她给堵住了,焦虑骤然攀升,整个人进入了一种宕机状态。
荆饮月刚要开口,太息羽淡淡扫了他一眼,笑了一声,“小姑娘,若有求于我,便来晚云城找我。”
说着,他消失在了缺口光影交接处。
兵甲销毁,太息羽离开,几人也随之离开。
井下空间内,还有人在苦苦挣扎。
太极图案亮起,进入阴极的乌九明和芳玲,落入了一处十分诡异的所在。
这仿佛是一处储物间一样的封闭空间,房间内,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木雕人,小的只有巴掌大,大的足有半人高,有的没有脸,有的五官雕刻栩栩如生,密密麻麻摆在一起,高低错落,有种诡异的热闹感。
置身其中,好像被这些木雕给包围了。
落下来时,芳玲的手按住了一个小型木人,那木头人在她掌下发出桀桀怪笑声,吓得芳玲惊叫出声。
随着小木头人笑,房间里所有木雕都笑了起来,那此起彼伏的笑声回荡在空间内,令人头皮发麻。
芳玲几乎吓傻了,她感觉这些木雕都在注视着她,她觉得它们都是活的!
“啊啊!!”
“不要过来!”
“滚,滚远点啊!”
她失声尖叫,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比木雕的笑声更加尖利,盖过了所有的笑声。
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芳玲骤然回神。
她捂着脸,不可置信看着动手打她的乌九明,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乌九明有一天会对她动手。
他不是说,最在乎的人就是她吗?
乌九明对她一向是温柔的,他会哄着她,关心她,最在乎她的人,竟然会动手打她!
芳玲先是觉得不可置信,脸上剧痛,内心羞耻和愤怒同时爆发,她忍不住喊道:“乌九明,你——”
“闭嘴。”乌九明眼中如凝冰渊,只一眼,将芳玲彻底冻结了。
那种鲜明的冰冷嫌弃和不耐烦,令芳玲浑身发寒,像被人从头到脚淋了一盆冷水,这比耳光更让她恐慌。
她惶恐地意识到:九明厌恶她了。
这些天以来,她最担心的事发生了!要是被乌九明抛弃,她还能去哪?天下间,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地?
芳玲顶着脸上的巴掌印,不敢说话,颤抖着看着他,眼泪无声流了下来。
见她安静下来,乌九明没有多看她一眼,仔细观察这些笑声不停的木雕,芳玲一声也不敢出,生怕再惹怒了他。
过了许久,乌九明单手掐诀,操纵经浮空的卷击碎了其中几座木雕,仿佛解开了正确的机关,天顶上,一丝光漏了下来。
“少主!”伯辛的脸出现在天顶上空,“您没事吧?”
“无事。”他看着外面陌生的景色,这显然不是他们落入的枯井,看来,他们被那传送阵传送到了井下空间之外的地方。
“这是哪里?”
“溪水镇外十里。”伯辛道,“属下感知到了玄中卷的灵气波动,这才赶来了过来。”
“属下赶来时,正好看到太息羽离开。从离开的方向来看,他应该回晚云城去了。”
“知道了。”乌九明神色毫无波澜。
看来溪水镇的命案已经解决,他知道,以游溪的敏锐和心细,一定会找出真相。
想到刚刚阵中对峙,游溪对他的冷漠态度,那阵悔意更加深刻了,夹杂着难言的心烦和恼怒,令他眉心深深蹙起。
当初,小溪在乎的、信任的人明明是他,如今,她却投入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难言的懊悔涌上心头,他脱口而出,“伯辛,如果当初——”
“什么?”他迟迟不说下去,伯辛只得发问。
“没什么。”乌九明截断了话头,冷静下来,“先离开这。”
“少主,您想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乌九明先前被荆饮月所伤,这会儿操纵玄中卷强行破阵,激发了内伤,唇角涌出鲜血。
他缓缓擦去血痕,眸色阴沉:“有眉目了。”
游溪几人从缺口处出来,天色一片漆黑,因为枯井的动静,不少修士聚集在此。
一打听,才知道距离他们入井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两夜。岁舍一脸焦急蹲在附近一棵树下,见两人出来,一下就蹿了过来。
“师兄,游师妹!没事吧?”他绕着两人转了两圈,见两人身上都有些伤,但好在不是特别严重,才松了口气。
“可急死我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只是回去了一趟,回来差点再也见不到他们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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