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小女仆(存金)

“明天见，乔治。快去吧，别让人等着。”乔治三世知道女孩就在门外。
“晚安，祖父。”乔治开了门出去，让夜里陪伴的人进来。然后，他才牵着珍妮的手往楼下走。
珍妮能感觉到小王子握着她的手都用了多少力气，他这是在担心吗？确实应该担心的，毕竟国王的年纪不小了。反反复复的病情折磨，也就是他是国王才被照顾得很好。可要不是小王子一直亲自盯着，人还能这么清爽，还有恢复的今天吗？
“往好处想，这一天都是惊喜。”所以放松一点吧。
“嗯。”乔治知道珍妮是在安慰他，也是想让他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毕竟当时的医生都说了，这回祖父的病情要想再恢复，可能性很小很小。能有这么一天，都算是奢求来的。接下去不管有几天，他都会在祖父身边。
一路走着回到了克蓝本小屋，两人各自回房。珍妮确实累了，洗漱完后就已经躺在床上，即将吹灭身边的蜡烛。
这时候，敲门声响了。不用想，外面的人肯定是小王子。那就去开门吧，幸好自己还没有吹蜡烛，不然还得再点上，多麻烦。
珍妮披好了外衣，拿上了烛台往门口去。
“已经很晚了——”她话没说完，整个人就被往里推。这么一接触，珍妮就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小王子！然而她手上的烛台已经被打翻，好在地上没有易燃的东西，烛火没有一下子扩散。
接着，她就没有时间去想别的事！借着自己熟悉这个房间，她拿起靠墙的椅子就往人身上抡，打死了都不会手软一下。
对方身上有很浓的酒臭味，可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不管怎么样，这人会在这时候出现，就不会安着什么好心。不过对方失策了，以为她就是个连走路都要人扶的贵族小姐！
“来人——”把人彻底打趴下后，珍妮这才对着门外大声喊。她当初选这个房间就是为了安静，所以门外的起居室很大，也隔着好几个没人住的客房。
“怎么了？珍妮。”乔治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刚想过来的，这才打开了房门就听到了她的叫声！然后，他看到了什么——
这人是谁？为什么这时候出现在这里？他让赶来的侍卫们将人架起来，让大家都认认。
“殿下，是这里的花匠老约翰。”有人认了出来。
“带出去让他清醒一下，我一会儿要问他。”乔治让人都出去，他需要好好看看珍妮，她受伤了吗？
“啪！”等人都出去了，门又被关上了，珍妮的巴掌一下子就甩在了面前的人脸上，“我以为那是你，我才去开门的。”她的警惕心呢，以为住在这里就能没点防范了吗？看看，这就是下场！
要她是个娇小姐，今天这亏是吃定了。就算小王子之后能赶到，有什么用？ ！
“珍妮，我——”
“我不想听这些，我只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待会儿问话，我要亲自来。”珍妮当着小王子的面，换好了裙子，也把披下来的头发简单固定在头顶。
她很确定自己没受伤，只是手有点酸，不用这么担心地看着她。现在珍妮最不需要的，就是这样的目光。
乔治从最先的疑惑到震惊，再到刚才的不敢相信，到现在的自责，也就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是这几分钟，他接收到了珍妮对他的失望，对他的责怪，还有对他的恨意。那都是一瞬间的事情，她又很快藏起了这些情绪。
现在的珍妮是冰冷的，也是无情的，她只想知道外面的花匠为什么要这么做。
恰巧，他也想知道。
其他的事情都能往后放，先解决门外的这个最重要。至于被打的这下，没什么不应该的。如果不是他总敲门，珍妮就不会轻易开门。
“好，我跟你一起去。”
此时的克蓝本小屋这边，门厅处连着客厅的地方都站满了人。这里也被蜡烛点亮，确保每一个人都被照得亮亮的。很多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只是被叫过来在这里待着，不被允许发出声音。
“珍妮小姐，所有人都在了。”侍卫们没去看小王子，这时候大家心里只有一个效忠的对象。
“那就好，那我就开始了。”珍妮往前一步，手里是厚厚的小额银行券，最低面额1英镑，“现在，我有问题要问，如果我说了问题后你们中间有人能答上来的，就举手。我点到了谁，谁再回答。回答对了，奖励1英镑。这期间，其他人不能插嘴，听明白了吗？”
“很好，第一个问题。这是花匠老约翰，保持安静，我不想再说第二次。这个花匠老约翰，有人在午餐后见到他吗？在哪里？你说。”问题说完，珍妮就看到了有仆人高高地举起了手。
“珍妮小姐，差不多午餐时间，老约翰收到了一封信，之后我就再也没看到人。”说话的也是花匠，就是看上去年轻了一些。
“就是这样，你去那边登记，这1英镑就是你的了。”珍妮要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而不仅仅是知道这个被推出来的替罪羊都做了什么。她在温莎城堡住的时间短吗？花匠会不知道她？既然都知道了还这样做，可见是有大利益的。
“第二个问题，有人知道这封信吗？谁分发的？应该看到过上面的寄信人名字。”
一个女仆被点到：“珍妮小姐，今天的信是我拿过来的。那是中午的时候，我当时从门口拿了好几封回来。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来自布莱克西斯的，上面没有写全名，只有CJ。”
布莱克西斯， CJ ，好像有点头绪了。珍妮没去看旁边的人都是什么表情，她只是让女仆也去登记。
确定女仆也得到了1英镑后，所有人都在等着问题。
“接下来这个问题更加简单，整个温莎城堡里，谁的名字缩写是CJ ？离开的人也算。”珍妮心里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只等着做最后的确认，“你来说。”这是一位高级女仆。
“珍妮小姐，我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她叫凯特，和花匠老约翰是朋友。不过这会儿她不在这里了，之前布伦瑞克的公爵夫人离开时，带走了她。”听说现在留在了威尔士王妃身边。
“好的，我知道了。那么，我们现在来回忆一下，老约翰一个花匠，他是怎么进来这里的？下午之后的时间里，你们中间有人看到过他走进来吗？”后面小王子回来了，侍卫们肯定守好了门。再之后是自己过来，带来的侍卫们也会扫一遍的。
这样的话，这人只能是提早进来。
“或者，你自己说？”珍妮看到被绑起来的人醒了，“那位凯特女官给你写的信？她让你做什么？没人知道我今天会过来，但所有人都知道殿下是今天回的。你不敢冒着上绞刑架的风险去对付他，所以最后才找了我，对吗？”
“不说话没关系，我最喜欢嘴*硬的人。知道这是什么吗？木仓，我还从来没对着人过，你是第一个，你可真幸运。”珍妮当着所有人的面填装了子弓单，然后对准了人。
她的余光注意到，有人已经闭上了眼。
“啊——”开木仓的声音完全被叫声盖了过去，珍妮却不满意自己的准头，有点偏了，没打中膝盖，打中了下面一点。
“打错了，再补一下。”珍妮继续问旁边要子弓单，这回有人没给。她看过去，看到了小王子手上拿着的她要的东西，就直接问他伸出了手。不给的话，她不介意抢的。
乔治犹豫了两秒，最后还是给了。到现在，他其实也知道珍妮是在做什么，她是要让这里的人都看清楚，背叛是没有好下场的。
布莱克西斯、威尔士王妃、女官，还有今天的那封信，让他要后悔的那封信，他简直不敢相信有人真这么做了！动作还这么快！
“这一下，我可不会再偏了。”绝对会正中膝盖的。
“……我说。”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老约翰吸着气，慢慢交代起事情的经过。他能认字，还是女官凯特教他的。
今天的这封信其实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他找一下小王子的私人印章藏在什么地方。知道下午之前小王子都是不回来的，所以他在午餐结束前就已经借着送花的名义进来，之后再没出去。
可是进来后才发现，这里的每个地方都有人，他这样的只要乱走动就会被人发现。所以，他不得不等待机会。别说找什么私人印章了，先保住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后面我藏到了酒窖中，就没忍住多喝了一点。等我醒来，已经是晚上。我想着快点离开，但我迷路了。”

这话说的, 他真以为会有人信吗？珍妮不想听故事，刚才没补上的那一木仓没有任何预兆地打了出去。这回没偏，正中膝盖。
“啊！”随之而来的,又是一声凄惨的大叫。
“我不想听废话，只是一个女官，值得搭上你的命吗？那封信呢？别说你已经提前处理了，我看不出你有这么聪明。真聪明的人，早就在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就报了上来，而不是亲自过来冒险。”珍妮用还发烫地木仓管指着人，似乎在寻找下一发该打哪里。
花匠老约翰猛吸了几口气, 他已经感觉不到双腿还在身上。他后悔了，他一开始就不该答应的！
“那封信被我埋在了花房里,就在种着玫瑰的第一排。”
“早几分钟说多好,你也不用吃这个苦。”珍妮让医生进来给他包扎，也让侍卫去拿那封信。暂时还要留着人命,事情可不会就这么结束的。
在其他人都安静等待的时候，有眼生的侍卫进来。
“殿下，珍妮小姐，国王陛下让我过来问，这么晚了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国王睡不着也不想睡，所以又起来了走动走动。别人拦不住,只能由着他去。没一会儿,他就发现克蓝本小屋这个方向烛光大亮。
侍卫进来后才切身感受到这边的事情不小，不然不会几乎所有人都站在这里。这中间还有个被绑起来的人, 他的身上正在流血。他甚至看到了小王子从珍妮小姐手中接过了一把木仓, 刚才还有人开木仓了吗？ ！
“抓到一个背叛者，你让祖父不用担心,我们会处理好的。”具体什么情况，乔治不想让刚醒来一天的祖父知道，免得他又要烦恼。
“好的，那我就先回去了。”既然不愿意细说，那就等明天见了国王以后自己说吧。侍卫知道现在不是具体问的时候，所以一个人来一个人回，没有继续待下去。
没一会儿，之前离开的侍卫回来，也带回了那一封还带着些土的信。
珍妮接过来一看，就知道这封信是出自谁的手笔。这跟前面那封要让小王子后悔的信是一个人写的，暂时还不能确定是不是那位凯特女官的笔迹，但她能肯定这件事跟威尔士王妃脱不了关系！
再往下看，上面确实提到了私人印章，却又不仅仅提到了它。对方还要求“借”几天，只是没说还的日期。后面还说小王子很有钱，也有很多的珠宝，能拿到多少看花匠的本事，拿到了就都是他的。
看完了信件后，珍妮往旁边一递，这就是他那个要让他后悔的好母亲。
“这信上说的，你一件也没去做，偏偏找上了我，你觉得我信吗？”肯定还有别的事情没有交代，“你不说也没有关系，会有人说的。带下去好好看管，先别让他死了。无论是别人动手还是他自己动手，我都不允许。”暂时。
今天太晚了，先散了吧。等养足了精神，明天再好好给自己讨回一个说法。珍妮见人被带了下去，也转身就走。好在房间不算乱，凑合一晚上还是可以的。
“珍妮，是我。”乔治因为又交代了几句，所以慢了一步过来。他不得不敲门，尽管这举动肯定要被讨厌。
“干什么？”珍妮知道自己不来开门，门外的人就不会走，所以她开了，然后呢？
见到珍妮这样，乔治也理解。只是这个房间毕竟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她晚上能睡得着吗？他就是过来问问，要不要换个房间睡？
“已经很晚了，你这里收拾起来需要时间，去别的房间吧。”隔壁的客房都空着，他的房间也是。当然后面的话乔治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他这时候绝对不会提出来。
“别的房间，你是指你的房间？”不怪珍妮这样想，小王子脸上的表情就说明了一切，“你觉得我会同意？”他真是太天真了。
“没有，我是指客房。”乔治不习惯看到现在的珍妮，她对他看起来就跟对待那个花匠一样，很陌生也很冷静，完全没有了之前带给他的满足和安全感。
“不需要，我就在这里睡一觉，你该离开了。”珍妮作势要关门，一只手先一步挡住了它。
“珍妮，我知道发生了今天的事情你肯定心里不舒服，但我保证不会有下一回了。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在皮卡迪利，你都会是安全的。明天我跟祖父说一声，到时候就跟你一起回伦敦。我跟你去布莱克西斯，只要这件事跟威尔士王妃有关系，她就该受到惩罚。”
乔治进一步推开了门：“再相信我一次，珍妮。”这回的事情，他肯定处理得让她满意。
“你已经不及格了。”今晚的事情让珍妮知道，靠谁都是没用的。她站在门口，没有后退一步。
“没关系，我会很快让自己及格回来的。走吧，今晚别睡在这里。”乔治拉到了人的手，没受到多大的阻碍，“要带枕头吗？”好的，明白了，不回答就是不要的意思。
珍妮跟着走了，没忘记走的时候关上门。这场意外让她看清楚了很多，但眼前这个人她暂时还不能抛下。目前身边如果没有了小王子的存在，她在很多事情上都会受到影响。怪不得已经没有感情的夫妻都要维持着表面的婚姻，她算是体会到了其中滋味。
“你看这个房间怎么样？东西都是新的。”走出了起居室后，乔治打开了其中的一个客房。
“为什么不带我去你的房间，我今天晚上受到了惊吓，一个人会睡不着的。”现在和刚才珍妮已经是完全不同的心态，她停在客房门口没进去，甚至都没往里看一眼。
“你确定吗？”乔治当然最想这样做，他没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是带着颤的。
“你觉得我在骗你？”珍妮凑近了一点，“你仔细看看，我哪里在骗你？”她全身上下都是真实的，都在说着要去他的房间。
“当然没有！我只是没想到——”珍妮这时候还愿意到他的房间去。
“我累了。”珍妮收回了目光，不再看他。
“就在前面了，你可以挑你喜欢的一边睡。”乔治的脚步都快了一些，恨不得下一刻就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
珍妮就这么被牵着手走进了小王子的房间，自从长大以后，她几乎不涉足他的私人空间。没想到这人还挺长情的，除了床和家具的尺寸大了一号，其他的款式和风格都没有变过。这看起来就很熟悉，跟在13年前皮卡迪利的布置是一样的。
“珍妮，这边。”乔治也想到了这件事，他对于这些外在的东西没什么特别的喜好，觉得用得好了，那就一直用。
“等等，我要再洗一下。”刚才打了人，还是出了一点汗的，“洗漱间还是在那里？”她指了个方向。
“没错，里面的东西放的位置也没变，你直接拿新的就好。”这一刻，乔治突然希望珍妮能搬到自己的房间。看看她没有任何犹豫地走过去的样子，她就该住在这里的。
只是经过了今晚的事情后，他这个想法暂时不能提出来。等明天事情处理好了，等他重新回到了珍妮心目中的及格线，那时候再提比较不容易被拒绝。
等等，原来他在珍妮心中只是个及格水平吗？这也太低了！不行，除了要回到及格线之外，他起码还要爬两个阶层！
珍妮简单擦洗了一下出来，外面的小王子不知道正在想什么，看上去挺严肃的。
“我好了，要睡了。”她走过去，直接走过了站在原地的人，走到了床边，也没挑什么直接掀开了被子躺进去。
回过神的乔治看着珍妮这么快要睡，赶紧去换了一件睡袍。这身已经出门过，不适合直接躺到床上去。他用最快的时间换好，然后来到了床的另一边。
“那我吹蜡烛了。”躺下去前，先把两边的蜡烛都吹掉。等房间里黑暗降临，乔治这才轻手轻脚地躺下去。他很难想象，这会儿珍妮就躺在自己身边，就好像在做梦一样。
梦是做过很多回了，可现实里毕竟是第一次，这跟之前自己留在珍妮的房间完全是两个概念。
“珍妮，我就确定一下你是真的。”他悄悄伸出手，去碰了碰旁边。幸运的是，旁边的珍妮一点都没躲，他顺利勾上了她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