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小女仆(存金)

德文郡公爵府的婚礼过去后，两人在伦敦待了没几天，就收拾收拾又去了温莎城堡。
不管是厄尔巴岛的消息还是欧洲贵族的消息暂时都没有，所以珍妮在做完日常的工作后，就多了一点空闲时间。偶尔，她也会去国王那边坐坐。
“珍妮，正好你有时间了，我们来画画吧！”这是之前就有的想法，只是一直没等来空。本来乔治是打算让画师直接画她工作时候的样子，可惜画师说书房里光线不够好。
这里的不够好不是指不够亮，就是太亮了，画师觉得会影响他的发挥。
“可以啊，准备在哪里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珍妮没有拒绝的意思。
“哪里都可以，画师还在选背景，选好了就能开始。”最好先画他和珍妮一起的，然后再慢慢画珍妮单独的画像。
“嗯，到时候告诉我一声就好。”
乔治三世坐在阳台上，看着不远处绿地上正在野餐的两人，他都想过去看看了。虽然知道这是因为画画才摆出来的造型，可他还是想知道乔治和女孩坐在一起的样子。
他这几天又开始忘记了，尽管忘记的时间很短，次数却越来越多。等过些时候，他肯定又会被锁在一片空白里。
已经问过医生了，说没有治疗的办法。国王看着远处的人，他其实也知道自己这段日子算是偷来的，可为什么就不能长一点呢？女孩还没有成为女伯爵，她和乔治的未来会受到很多人的阻拦。
他的安排还需要时间，可是他的病情不给他时间了。
在草地上坐了快两个小时，珍妮终于等来了画师口中的结束，就算是暂时的也好。一直坐着，总是枯燥无味的。
“明天再来吧。”画画这件事不太适合她。
“好，先站起来走走。”乔治也有点无聊，两人一开始还能说着话，但后面就没什么开口的谷欠望。要说的平时都说完了，再加上最近也没什么事，后面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等意识到的时候，两人还差点笑出来。
“往那边去吧，我看到国王陛下了。”他一个人坐在阳台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在眺望远方？
“行，去了以后顺便跟祖父说说刚刚我们两人的蠢事。”祖父最近特别喜欢听这些，乔治当然会满足他，“祖父，我们进来了。”走到楼上，他先问了侍从祖父的情况。
“殿下，国王陛下一切都好，他之前只是想一个人待着。”现在殿下来了，这个说法当然不成立。
“我知道了。”这很正常，祖父有时候就是这么做的。乔治往里走，他已经看到了祖父坐在那里的背影。
“祖父，您在看什么？”都进来一会儿了，怎么人还没有一点反应？乔治有点不好的预感，他又很快压下了自己的想法。
等到他终于来到了阳台上，他也看到了祖父的样子。哦，原来只是睡着了，怪不得没有反应呢！跟侍从一块儿将人挪到床上，他这个年纪的人可不能再着凉。
“我们等等再回去吧。”等确定祖父没事，他再走。
“好啊。”珍妮看了一眼床上的乔治三世，不管是小王子还是房间里的其他侍从，其实大家的声音都不小。尽管所有人都尽力压低了声，却还是做不到完全的安静。
而这要是在几天前，这位国王已经被吵醒了。可现在呢？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房间里走动的人慢慢离开或继续保持安静，大家即便没有说，心里的担心还是有的。

时间又过去了快2个小时,医生来过了，他保证说国王只是睡着了。但是醒来的情况，他不能确定。
珍妮见小王子一直坐在床边不肯离开,也知道这会儿自己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可是人不能饿着肚子，不管怎么样总是要吃一点。万一就是虚惊一场呢？国王醒来后知道了，他也不会很好受。
让仆人们去准备食物，接下来她来说。
“给我吧。”食物来了，准备的是两人份，“吃一点吧，国王陛下醒来后得知你没用餐,他会生气的。他最大的愿望，就是你一直好好的。”将食物放在一边,方便人取用。
“再说,最坏的情况你不是没有遇到过，那时候你都坚持过来了,还怕什么。你瞪我我也是要说的，陛下生病了，他能清醒过来不容易。可是我们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珍妮被瞪了，也没有停下来。
“乔治，你知道我也希望陛下能好好的,我还等着他年底的时候给我爵位呢。我说错了吗？我只是说得现实了点。”见食物就这么放着,珍妮坐到了小王子的身边，“好了,赶紧吃完它,我再陪你一起等结果。”
将餐盘端到人面前，再不接她会比醒过来的乔治三世先生气。
乔治接过了餐盘,他勉强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他当然知道珍妮说得没什么错，可为什么一定要说得这么明白呢？
“我实在吃不下了。”他就要把餐盘放回去。
“前几天你才说过的，你会让我充满快乐，你会让我保持着心情的愉悦。这话才说了没多久，你就忘了吗？你不吃，我可高兴不起来。”珍妮直接搬出了他才说完没几天的话，看他怎么做！
“珍妮——”别逼他。
“叫哈尼也没用，吃！”都说到这份上了，不管怎么样都要吃完它。
如果这是在平日里的餐桌上，乔治肯定会很开心地马上叫一声“哈尼”的，可是他的笑意就出现了不到一秒，又消失不见。
“我会吃的，你也吃吧。”至少珍妮还愿意陪着自己，至少自己不是孤单一个人。乔治慢慢地吃着没什么味道的食物，尽可能地都吞下去。
这回的事情没有一点预兆，之前不是一直好好的吗？他边吃边回想近几天见祖父时候的场景，他根本就没有遗漏什么。所以，他之后又只能见到不清醒的祖父了吗？
“好了，你吃完了。”珍妮见小王子还在用刀叉戳差不多空掉的盘子，不得不提醒他，“擦下嘴，再洗个手。”他看上去都快成另一个需要人照顾的人。
“珍妮，祖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要不你先回去吧？”他一个人等在这里就行。
“说好了跟你一起等的，你要赶我走？”他敢说是，珍妮就立刻转身离开。
“没有！你找个地方坐下吧，一直站着挺累的。”乔治就算再迟钝，这会儿也意识到了不对，他很快否认。
这还差不多，珍妮将餐盘拿出去交给仆人，然后就找个位置坐下了。也许是之前在外面坐得有点久，有点僵，这会儿在这么安静的环境里，她居然觉得有点困。坚持了没多久后，她就直接睡了过去。
“乔治？”乔治三世醒过来看到孙子居然还在，他很怀疑自己错过了多少时间，难道又忘记了？哦，女孩也在，虽然看上去已经睡着了。
“祖，祖父！”乔治坐在床边闭着眼睛，脑袋其实也没多少清醒。听到有人叫他，他以为又出了什么事！然而，居然是祖父好好地，正在看着他？ ！
“嘘，小声点，她睡着了。”国王试图坐起来，外面的天都黑了，“怎么都不回去睡？回去吧，我得吃点东西，肚子饿了。”
“我去叫人准备。”确定祖父好好的，乔治别说有多激动。他一个站猛了，差点都踩到了自己的脚。
这么大的动静，本就睡得不太安心的珍妮当然睁开了眼睛。
“陛下醒了？您睡了快大半天了，我们殿下不放心，一定要等到您醒来。”她很快看清楚了现在的局面，小王子眼里的惊喜不是假的，国王陛下确实醒了过来，还是清醒地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乔治三世似乎在怀疑什么，偏偏这时候已经出去叫人的小王子没有注意到。在她说了睡了大半天的话后，他就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表现，很难不让人怀疑什么。
“嘘，别告诉他。”国王看到了，自己很好地瞒过了只顾着看他醒来的孙子，却没有瞒过一直看着他的女孩。没办法，那就只能让她暂时保密。
珍妮点了头，她不会说出去的。原来国王知道自己的身体，这样的情况应该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所以他醒来才会觉得困惑。可是，又能瞒得了多久呢？
“祖父，食物马上就来——”已经将好消息传到了厨师的耳朵里，乔治回来了，他还顺手带来了医生。
医生做了检查，只说一切都好。
“您肚子饿了，但现在挺晚的，所以只能吃一点点。”可别把小王子让厨师准备的都给吃了，这对身体不好。
“放心，我会替祖父注意的。”一定不会让人难受。
乔治说不出自己有多高兴，那不是可以用语言来形容的。他担心了这么长时间，幸好都是白担心！
等了没多久，食物来了。
“别，我能自己来！”他又不是不能动了，乔治三世拒绝了乔治的帮忙，“行了，都回去吧，这样盯着我我吃不下！”
“好了祖父，我有事忙。”乔治当然不走，他给自己找了点事情做，走到点着的蜡烛旁边拨弄拨弄烛芯，让房间里更亮一些。
珍妮同样被点了名，她侧身看上了挂在墙上的装饰画，似乎在认真研究这画里的技法和用色。
“好了，别偷偷看我，我知道我能吃多少的。”国王抓到了孙子的偷看行为，他立马指出来。
被抓到的乔治大方地看了回去，甚至觉得有些得意。只要祖父好好地，这点小事算什么。
乔治三世也觉得这样的互动很难得，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记得多久。类似的场景只有在两个小儿子还在的时候玩过，可惜他们都没能长大。而眼前的乔治都长得比他还要高了，却在这里哄着他。
“我用完了，都回去睡吧。”等了这么长时间，肯定都累了。
“祖父不要催，我们这就回去了。”亲自把餐盘收好，乔治给擦了脸漱了口，最后还给盖好了被子，“祖父，明天见。”他看着人说晚安，然后才和珍妮一起离开。
刚走出去，乔治差点就哭出来。或许一开始的时候自己确实忽略了一些东西，可是慢慢地，他就回过了味来。刚醒来的祖父看着自己的时候是迟疑的，似乎在确定着什么。如果是清醒的祖父，他会这样吗？
而这样的事情，又有多久了？怪不得他最近总是喜欢听自己讲和珍妮的事情，再小的都不会放过。这都多少天了，他居然一点也没发现吗？ ！
“别这样，万一国王陛下就在阳台上看着我们呢？”珍妮没有回头，她只是猜测的。小王子这会儿情绪比较激动，应该也是看出来了。他刚刚做的戏还算是比较真的，可到底有点痕迹。
“珍妮，我怎么会这么笨！”为什么就没有早一点看出来！
“哪里笨了，国王陛下要瞒着，你能猜得到吗？我之前一样没有看出来，你觉得我笨吗？”珍妮牵住了他的手，“应该是情况不太严重，陛下不希望你担心他，就像你刚才不想被他看出来你已经知道了一样。”
“你们只是互相关心，都是为了对方好。再说了，国王陛下当了这么多年的国王，他肯定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可病情是他没法控制的，他能忘了之前的事，不代表他能接受这件事。”
没有一个人能接受的，何况乔治三世当初又疯又叫的，砸东西、骂人的事都做过了。连生活都不能自理，这样没尊严的事情他能接受吗？
“那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乔治听进去了，当初很多事都是他在做的，而他从来没在祖父面前说过。既然都忘记了，为什么要提起？可他不说，祖父真就不会问？他肯定好奇那段时间发生过的事，而温莎城堡里不会有人对国王的问话隐瞒！
“正常相处就好了，不用太刻意的。”国王清醒的时候都看得明白。
“嗯。”暂时只能这样，“珍妮，如果没有你在，我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在，自己就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明白。
“你都觉得我这么重要了，那我们能快点回去吗？我想睡了。”画画的两个小时都没有现在这样累，等待的过程不好受，见到了人醒来同样不好受。
“这就回去！”乔治加快了步伐，这会儿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了，珍妮肯定累的。
一觉睡到大天亮，珍妮没有任何意外，她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就算不看纸条也知道，这人去了哪里。祖孙俩肯定有很多话要说，她就暂时不过去凑热闹了。
乔治这时候确实就在他祖父那里，可情况跟自己想得不太一样。他本来想跟珍妮建议的一样，只当正常相处，他祖父却不让。
“好了乔治，你知道我知道的，我也知道了你知道的。没错，我的身体最近确实不太好，已经有太多次忘记了自己都做过什么。别露出这副表情，我更糟糕的样子你都看过了，这算不了什么。”
“我已经让人去伦敦叫人了，关于女伯爵，关于你们未来的婚事，关于《王室婚姻法》，我恐怕等不了国会慢慢来。”如果不是身体不允许，乔治三世不会这么紧迫的。
“祖父就你一个孙子，你也是我最看好的，最好的一切当然都会留给你。”再没有那女孩适合乔治了，不管是为了乔治自己的想法，还是为了王室的未来，国王都会尽快促成这件事。
“乔治，你要答应祖父，以后会好好地照顾你自己。无论我发生了什么事，你都要好好的。遇到了事情，遇到了麻烦，先别急。实在想不出来，问问你的女孩。我很庆幸当初没把人赶走，她把你照顾得很好，她自己也很好。”
乔治三世说着，眼眶都有些红了。他像是在交代遗言一样，趁着自己还清醒的时候都说出来。
“别哭，你是大男孩了。你不会想让你的女孩看到你这个样子的，是的，我让人过去叫她了。”有些话还要跟她说才能让人更加放心。

珍妮听到是国王找自己,没浪费时间就跟着走了。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体情况，如果不是没有要紧的事，对方不会在这时候叫她的。小王子也在,他应该有更多的话要对他说才对。
“日安，国王陛下。”在得到了允许后，珍妮进入了昨晚离开的隔壁房间。这里被布置成了书房，是乔治三世养病后用的。小王子当然也在，只不过他的眼睛红红的，很容易想到刚刚这里都发生了什么。
“过来坐下。”国王朝着站得远的女孩招了一下手，就让她坐在乔治的旁边, “你先看看这个。”这是刚刚他口述，乔治代笔写下来的。
珍妮接了过来, 期间小王子没给任何的暗示, 好吧，那她就自己看。
首先, 这是一张她从来没见过的纸，比自己平时用的要厚，上面还有暗纹。当然，肯定少不了王室的徽章。这字她熟，一定是小王子写的。就是上面的内容，让人有点怀疑。
冷静！自己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不就是国王同意自己和小王子的婚事吗？乔治三世早就是这么表现的！不过以前他的意思是让两人等到25岁再结婚,他总不好否决自己通过的《王室婚姻法》。
而现在，他直接同意了！
“女孩,你得说点什么,不然我的乔治都快不能呼吸了。”国王一直看着人的反应，女孩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沉稳。他同意婚事这件事对她来说,几乎是改变她命运的大事。可是，她没有尖叫没有晕倒，也没有不敢相信，最多就多看了一遍上面的内容。
反倒是乔治，明明人就在身边，明明刚才写的时候已经知道了是什么事，这时候他却没能稳住。
“我很荣幸能得到您的同意，但这并不表示我就答应了。”前半句珍妮是对着国王说的，说的时候人还站了起来道谢，然后她侧身接着对身边坐着的人说剩下的话，“毕竟你没有求婚，你还什么事都没有做。”哦，别这么紧张。
“说得没错！这么好的女孩你想娶来当妻子，乔治，你还得更加努力。”乔治三世笑了，之前和孙子两人说话留下来的伤感因为女孩的这番话消失不见。
确实，乔治做得还不够。还有，两人都才18岁，说结婚太早了。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体问题，他就算要同意，也肯定要延后几年的。
“我会努力的，我也会好好求婚。”乔治紧绷的样子没能放松下来，他很肯定地做了保证。这还不算完，他在内心里又做了补充。珍妮说了自己还什么事都没有做，他什么都会做的，只要她能答应，只要她能开心。
安静了一会儿，这件事就这么说完了，暂时只有房间里的3个人知道。有了这件事开头，后面乔治三世再说什么，也不会觉得太难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