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九阿哥带着十阿哥玩,现在十阿哥单边一个人玩,早就和钮祜禄氏闹腾抱怨,是他太孤单了想要玩伴。
瑶令没走成,牵着十一阿哥走回来,瞧了瞧对面站着的十阿哥,笑道:“说是年纪小。实际上也差着几岁呢。从小也没有一起玩过。也不知道性情合不合,就认识一下也就成了。”
见瑶令的目光落在十阿哥手里抱着的东西上,钮祜禄氏笑道:“这是十阿哥的舅舅,本宫的兄弟从宫外寻来的小玩意儿。十阿哥喜欢,天天带在身上,既然遇上了,不如带着十一阿哥一块儿玩一玩?”
十阿哥手上的东西,也是船模。
和十一阿哥在抓周宴上抓的那个小船模型很像。但是比那个大一点,样子也是稍微粗糙一点,毕竟那个是比例缩小姚启圣供上来的那一个。
十一阿哥喜欢这些,康熙总是弄这样的模型回来给十一阿哥玩,多是福建江南那边做出来的,再送来宫中。
瑶令因此也能认出些工艺来。十阿哥的这个船模,不是南边的手艺,应当是北边京中的手艺,很多地方都是不符合海船的构造的。
但还是精美好看的,小孩子肯定喜欢。
十阿哥的这个船模能在水面上航行。
钮祜禄氏带着十阿哥出来,就是在御花园的水池子里玩的。她们自个儿宫中没有这么大的水池子。
钮祜禄氏一定不放瑶令走,瑶令知道她又是想说什么话,也就不走了。
却也不肯叫十一阿哥就这么跟十阿哥玩,十阿哥看着虎头虎脑的,那双眼睛里的光瑶令不喜欢,不会叫自己儿子跟十阿哥亲近的。
瑶令叫彩霞带着十一阿哥站在旁边看着十阿哥玩。稍稍满足一下十阿哥的虚荣心好了。瑶令想。
当初姚启圣供上来的船模,康熙偏偏不给十阿哥,要给了十一阿哥。十一阿哥从康熙那里获得许多,这孩子的眼睛都被养刁了,也看不上十阿哥手里的这个。
宫里谁不知道呢?十阿哥现在喜欢玩这个,又偏要钮祜禄氏的哥哥从外头带进来,不就是下死劲要和十一阿哥比么。
但怎么比得过?一个是真宠爱,一个是真心不得宠爱。有眼睛的人都能自己看到,瑶令犯不着要孩子秀这个。
不秀这也是事实。
早几年六阿哥那个疯魔的样子,也着实令瑶令印象深刻。瑶令实在不想让自己和孩子的得宠去刺激十阿哥了。
这孩子好歹还没上学呢,再刺激傻了疯了可怎么办?瑶令怜惜地想,好歹也是康熙的儿子啊。
瑶令和钮祜禄氏坐在回廊亭里说话,这亭子建的敞亮,瑶令坐在这儿就能看见那边在池子边玩的十阿哥。有什么动静都能第一时间知晓。
这边是养小金鲤的,水比较浅。
钮祜禄氏放心十阿哥在这边玩。
彩霞带着十一阿哥站在比较远的地方,身边还有小宫女太监照应着,绝不会有事。
十一阿哥没想到能遇上十阿哥。
他对十阿哥这个人不感兴趣,见得多的哥哥里头,十一阿哥似乎最喜欢四阿哥,也不知是不是四阿哥总送卡片来的缘故。
十一阿哥目光里都是好奇,对十阿哥手里的船模很感兴趣。
十阿哥很得意的样子:“十一弟,你看好了。”
他要让这船在十一阿哥注视下动起来。他要看到十一阿哥羡慕他的目光。
瑶令见十一阿哥还真在看,心里倒也放心些。
钮祜禄氏含笑看了片刻,才对瑶令道:“本宫要说的也不是什么大事,是赫舍里氏的事情。”
“她入宫也有两年了,早就过了十六岁的生辰了。之前是忙着太皇太后与地动之事,又有十一阿哥的生辰,这会儿都过去了。本宫就想着,她的妃位是不是该落实了。毕竟当初入宫的时候,太皇太后和皇上就说过,入宫待年,是到了年岁就册封的。”
瑶令才想起来赫舍里氏这个人。
赫舍里氏这两年倒是很安静的,没有出来作什么事,也实在是她这个妃位没有实封。
瑶令道:“平日里也未见贵妃与赫舍里妃走动。原来贵妃对她的事情这样上心。”
“嘉妃对这事不上心吗?”
钮祜禄氏道,“这可不好。皇上令本宫与你同理宫务。这原该就是章程的事情,嘉妃怎么能不上心呢?莫不是不愿意赫舍里氏与你同在妃位?”
“上回与太后提起此事,太后也说,赫舍里氏到了年纪,是该按照规矩册封的。太皇太后当年的话,不能不作数。”
瑶令道:“宫中待年,自然是到了年纪要册封的。可就这么直接册封,似乎太皇太后也不是这样讲的。身为妃嫔,侍奉皇上是第一要务。当年入宫待年的几位,除去因病去世的,都是在侍奉皇上之后才册封的。这前头有规矩在,到了这里,就不好逾矩了吧?”
钮祜禄氏道:“这么说,只要钮祜禄氏侍奉过皇上,你就不拦着她封妃的事情了?”
瑶令微笑道:“贵妃娘娘,臣妾阻拦了吗?”
钮祜禄氏一时摸不准瑶令的心思,却没想到这事这么顺利,瑶令向来霸占着皇上,能这么顺利就让赫舍里氏侍寝吗?
“外头向来传你善妒,皇上宠着你。你若是肯让步,这对你也是好处,于你的名声也有好处。你如今也很是可以了,倒也不必这么霸占着皇上。若是松松手,宫里念着你的人会更多,恨你的人会少许多。”
钮祜禄氏不客气道,“本宫会将赫舍里氏的绿头牌挂上去。皇上若是翻了牌子,你切不可阻拦。若是有所阻拦,这事儿放出去,后果就只能由你自个儿承担了。”
钮祜禄氏想,若果真如此,那就真的抓住瑶令的把柄了。
瑶令专宠到如此地步,到底还是康熙的纵容与宠爱。康熙自个儿不去别人那里,谁也没有办法。
钮祜禄氏就不信了,新鲜水灵的赫舍里氏摆在跟前,难道皇上会不想一想吗?
跟嘉妃也有几年了,身心早该腻味了。如今太子这么得宠,常泰和索额图都受重用,赫舍里氏哪怕不能封为贵妃,册封个妃位也是理所应当的。
如今赫舍里氏也比从前懂事,不过侍寝几回,难道还不能?要是能有身孕,生下个小阿哥,哪怕是个小公主,也很是足够了。
只要赫舍里氏在妃位上立起来,她这里受到的来自嘉妃的压力就小了许多了。
现在杭佳氏的父兄与太子的舅舅走得太亲近了,这样不好,得想个法子分开些。
赫舍里氏若是打扮打扮,也不丑的。至少,钮祜禄氏想,别让她和仁孝皇后太相似了。
钮祜禄氏从前到底是侍奉过康熙的。她心里很知道,皇上找了她进宫,又许赫舍里氏进宫,不是为了让她们做替身的。
瑶令笑起来:“臣妾不拦的。臣妾怎么敢拦着皇上呢?皇上若愿意去,也不枉费贵妃一番良苦用心了。”
是什么给了钮祜禄氏错觉,让钮祜禄氏觉得可以插手康熙床榻上的事情了?
上回投其所好揣摩准了康熙的心意,让十一阿哥的周岁宴大办,康熙准了,钮祜禄氏就以为,她的什么提议康熙都会听了?
钮祜禄氏要作死,瑶令当然不会拦着了。
她上赶着要送人,瑶令拦什么。让康熙自个儿去操心好了。
这里刚说到这儿,水池边忽而一阵喧哗吵闹,钮祜禄氏正在出神,等她受惊回神一瞧,身边的嘉妃已经冲出去了。
十一阿哥和十阿哥打起来了。
准确的说,是十阿哥单方面在被打。
十一阿哥抓着十阿哥的头发使劲扯,连人家辫子上带着的穗子玉都被扯下来摔碎了。
十阿哥都疼哭了。肉墩墩的脸上还有好几个乱七八糟的巴掌印。
十阿哥身边侍奉的就两个小太监,那两个小太监根本不敢上手,十阿哥叫嚷凶了也不敢上来,跪在那里瑟瑟发抖。
倒是彩霞抓着十阿哥的胳膊,十阿哥没办法还手。
再看船模,都碎在水池子里了。
瑶令都惊呆了,这不能是十一阿哥摔碎的吧?十一阿哥有这么大的力气吗?
十阿哥又哭又叫的,倒是彩霞被拳打脚踢了一会儿,一点没碰到十一阿哥,两个孩子被分开的时候,十一阿哥还趁空狠狠打了十阿哥一巴掌。
响亮的一声,把十阿哥都打懵了。
“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十阿哥大哭起来,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撒泼耍赖,“额娘,啊啊啊,打他打他!!!!”
瑶令拽过十一阿哥的手过来看,通红一片,看着就疼。用那么大劲打人,自个儿能不疼么?
这俩孩子站的那么远,怎么就闹得打起来的?瑶令实在是不明白。
十阿哥看起来很愤怒啊。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都炸毛了。反而是十一阿哥还挺平静的,也没有哭,就是那怒目而视的模样,让瑶令不合时宜的觉得有点逗人。
这孩子怎么回事啊。
十阿哥的两个小太监没在跟前,吓傻了原委也说不清楚,瑶令就让彩霞说。
彩霞道:“十阿哥在十一阿哥跟前炫耀船模好。十一阿哥说这船模有些地方坏了,做得不对。十阿哥不依,就说十一阿哥没见过世面什么也不懂。十一阿哥就恼了,说十阿哥的船模是假的,说真的在长春宫里。还说十阿哥的船模比例构造都不对。十阿哥就恼了,自己将船模给砸了,过来骂人。”
然后十一阿哥就恼了,趁着十阿哥输出骂人的时候揪住他的小辫子,直接刷刷刷就打人家,把十阿哥都打懵了。
十阿哥回过神来的时候,彩霞已经把人抓住了,就怕十阿哥对十一阿哥动手。十阿哥错失时机,就没法子还手了。
钮祜禄氏脸色铁青:“莫不是你这奴才在弄鬼。十一阿哥还这么小,怎么懂得这许多话,许多事?”
十一阿哥才多大,一岁多一点,还能知道这些?
彩霞道:“回贵妃娘娘的话,奴才们侍候十一阿哥。十一阿哥喜欢摆弄这些,所有船模图纸都是来自于南边送上来的。阿哥还不认字,但是能看懂图形构造。阿哥说是错的,那肯定就是错的。船模若是妥当,是摔不烂的。”
十一阿哥还在旁边点头:“对。真的,是摔不烂。”
彩霞道:“十一阿哥早慧,已经能说许多话了。奴才们成日跟在阿哥身边,阿哥要说什么奴才们都知道。方才十阿哥说不明白十一阿哥的意思,指定奴才来解释。奴才就照着十一阿哥的话说了。连万岁爷都说,十一阿哥于此道上有天分,小小年纪就懂得这许多。贵妃娘娘怎么能说十一阿哥不懂呢?”
十一阿哥握着自己的手心,悄悄把手塞到瑶令的掌心,当着人自豪的挺了挺小胸脯,他知道彩霞夸他呢。
随即嫌弃的看了看十阿哥,指着他道:“他好笨。”
这可不得了了,十阿哥哭着爬起来,冲过来就要打十一阿哥。
钮祜禄氏好歹还有些理智,叫人拦住了。
她对瑶令怒目而视:“杭佳氏!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今日殴打哥哥,明日放纵下去,岂不是要忤逆犯上?”
钮祜禄氏有自己的打算。她当然可以不拦着十阿哥,就这么让十阿哥冲上去发泄,她敢保证彩霞那个死奴才是没人敢护着的。
可这样一来,十阿哥就站不住理了。
现如今这样,是哥哥被弟弟欺负,是贵妃被嘉妃欺负,传扬出去,那也是长春宫和十一阿哥跋扈嚣张。
“不过是兄弟间的玩闹。何至于说什么忤逆犯上的话。”
康熙不知从何处走出来,站在钮祜禄氏跟前,将瑶令和十一阿哥挡在身后,“贵妃,你要慎言。”
钮祜禄氏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眼泪滚落下来,将十阿哥送到康熙跟前:“皇上,十阿哥被打成这样,皇上还要偏心十一阿哥吗?”
康熙定定看着钮祜禄氏:“那么贵妃是觉得朕说的不对。不是玩闹,是嫉妒,蓄谋害人。还是技不如人就意图伤害自己的亲弟弟?”
“十阿哥还有两年就能读书了。十一阿哥呢?他才一岁多。你们就想要了他的性命?还觉得是朕偏心?”
十阿哥抹着眼泪大喊:“难道不是汗阿玛偏心吗?汗阿玛只顾着弟弟,为什么不心疼儿子?”
梁九功在旁边瞧着,心里直叹气。
方才万岁爷就站在假山后头瞧着呢,十阿哥对十一阿哥说的那些话,可比彩霞说的蛮横跋扈多了。
万岁爷都听见了,贵妃和十阿哥恐怕还不知道呢。
万岁爷的意思,是想看看两位阿哥怎么相处的。但听见十阿哥言语不善,万岁爷早让人预备着了,随时准备冲出去救十一阿哥的。
谁能想到十一阿哥年纪小话不多,却把十阿哥气疯了。
梁九功想着彩霞方才护主的模样,这长春宫上下,从主子到小主子,从宫女到太监,个个都是这么有种。
真不愧是嘉妃娘娘生出来的儿子。也不愧是嘉妃娘娘调.教出来的奴才。这是得了真传了。
十阿哥敢在御花园里大吵大闹,在乾清宫里就不敢闹腾了。
带着满脸泪痕的跪在那里,披头散发地模样看得康熙直皱眉。
再有两年就要上学的人了,哭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康熙没让瑶令跪着,自然钮祜禄氏也是不会跪着的。
见康熙皱眉,梁九功就让人取了小阿哥能用的系头发的玉穗来。
本来想让宫女上手的,又怕十阿哥再哭闹,康熙就让十阿哥到了跟前来,也不给他编辫子了,直接将头发在后脑勺上扎了个揪揪。
然后示意十阿哥再回去跪着。
十阿哥本来还有点抽抽噎噎的,目光里对康熙的怨气很大,康熙亲手给他扎头发,十阿哥就有点激动的,眼眶红红的都不哭了。
可叫他又回去跪着,十阿哥撇了撇嘴,也不敢反驳。
倒是十一阿哥,小小的一团跪在那里,眨巴着眼睛好奇的看着康熙,有那么一瞬间,康熙总觉得像是看见了小时候的瑶令。
他是从瑶令十四岁才见到的,再往前的青涩小姑娘就没见过了。可看着十一阿哥的眼睛,康熙觉得瑶令小时候也就是这样了。
“胤俄(注:十阿哥的名可能不显示,暂用此字代替。),你知错了吗?”
十阿哥气鼓鼓地道:“儿子没有错!”
康熙道:“你同福煊一道玩,叫他看你的船模在水里是怎么动的。这当然没有错,可你不该嘲笑他,更不该在他指出你错误的时候恼羞成怒砸掉你自己的船模。”
十阿哥都呆住了。
钮祜禄氏也是神色一僵。母子俩都没有想到康熙从一开始就听见了。
钮祜禄氏在康熙出现的时候就开始猜,以为康熙没听见多少,这会儿心里的侥幸全没了,康熙竟是从一开始就在的。
十阿哥道:“可是十一弟就没有错吗?他打儿子,还说儿子的船模是假的!”
康熙道:“这是什么错?是你出言侮辱在先,你还嘲笑辱骂,他打你,也是你自己不曾设防。”
“你是做哥哥的,连弟弟的反应都跟不上,还在此叫嚷,心中不觉得自责愧疚吗?你是朕的儿子,身手反应半点没有,还觉得很自豪?”
“福煊不到两岁,对海船战船的知识远胜于你,你还拿着个不正确的船模当个宝,不虚心求教,这便是你皇子的气度?福煊学了好东西,你不听不看,这就是你不爱学习的错处。”
“再者,你身为哥哥,还要跟弟弟一般见识,这就是你做哥哥的胸怀吗?朕看你丝毫没有手足同胞兄弟的爱心,朕如何能不罚你?”
康熙转向十一阿哥,眸中还有赞许:“十一阿哥聪明好学,小小年纪就懂得这许多的知识,正是你该值得学习的地方。他身手比你好,反应比你快,甚至都不曾回口骂你,胸襟不知比你宽容多少。是你这个做哥哥的该向弟弟学习才对。”
瑶令在旁边听着听着,就觉得这些话真是耳熟。
康熙当年教导太子和大阿哥的时候,可不就是这么教的么?
瑶令嘴角微微抽了抽,没想到时隔境迁,到了自己儿子这里,也是这个样。
当年为了这区别对待,太子和大阿哥之间的关系可有好几年是不好的,就算是现在,随着太子地位的越发提高,太子和大阿哥之间是再也回不到小时候的亲密了。
不过,瑶令可没想到让自己的十一阿哥跟十阿哥搞好关系的。
就她和钮祜禄氏之间的关系,十一阿哥跟十阿哥压根就没必要搞什么哥俩好的戏码。
看着十一阿哥起身之后自豪挺起的小胸脯,瑶令心想,就康熙的偏心,对她和十一阿哥来说,还真是挺爽的。
十阿哥是真还不服,他还是有些心虚的,连声气都弱了:“儿子当初也喜欢那个船模,儿子也想要,汗阿玛却不给儿子。却将那个船模给了十一弟。若是汗阿玛将那个船模给了儿子,儿子又怎么会什么都不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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