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令高坐首位之上:“不是你?那你拿着撬棍进去干什么?张成亲眼看见你把烤箱捅了个大窟窿。”
冯顺还是坚持他没有:“娘娘,您不能听信他的一面之词啊!奴才是没见过这大烤箱,想近距离看一看,结果就失手了。”
瑶令淡淡一笑:“失手了?”
冯顺连忙点头:“对,奴才就是一时失手了。奴才无心之失,娘娘要宽恕奴才呀。娘娘向来宽仁,必不会同奴才这样的卑贱之人一般见识的。”
瑶令垂眸,笑意不达眼底:“本宫以前做御前掌事女官的时候,从没有人敢和本宫说什么失手这样的话。你说本宫宽仁,本宫认下了。但对你,本宫宽仁不起来。”
“彩霞,拉下去。堵了嘴狠狠地打。”
“叫他们都看一看,做奴才的,就不准失手。”
彩霞应了一声,立刻就领了太监上来把冯顺堵嘴拖出去,就在长春宫庭院里头放了条凳,有人拿了板子等人站齐了狠狠打起来。
内务府送来的太监个个都很有力气,比长春宫原本的太监们都要精壮些,没有人敢去救冯顺,但彩霞在廊下就瞧见了,有人偷偷跑去了安嫔那边报信去了。
彩霞回来告诉瑶令,瑶令冷笑一声,这是找他们主子去了。
安嫔很快就出来了,冯顺被堵了嘴叫不出来,只是糊了一身的血泪眼模糊的望着安嫔,安嫔叫停无用,瑶令的人根本就不会听她的。
安嫔便冲进来对瑶令怒目而视:“你在宫中动用私刑,是要草菅人命吗?”
瑶令淡淡看着她:“安嫔,本宫还想问问你,叫冯顺来偷偷破坏了本宫小厨房的物件,是想万岁爷雷霆震怒,降罪于你吗?”
安嫔震惊且慌乱:“你在说什么?本宫从未叫冯顺做这样的事!”
瑶令微微一笑:“可是,是冯顺亲口与本宫讲的。你让他破坏了小厨房的东西,意图让本宫在伺候皇上的时候丢脸,让皇上对本宫失望,进而再也不来长春宫了。”
“不可能!本宫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安嫔慌乱片刻,立时就叫身边的丫头出去问了,知道结果后,安嫔含怒瞪向瑶令,“你诓骗本宫!”
瑶令轻轻一笑:“你不是说你没有做吗?那你恼什么?又怕什么?”
她就是故意这么诈安嫔的。其实这事一问就知道,看来安嫔也没有那么蠢。
安嫔定了定神,上前来与瑶令理论:“冯顺在长春宫伺候也有十来年了。他为人老实,是绝不敢做这样的事情的。嘉嫔妹妹很该把事情查清楚,实在不该这样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人。”
“宫里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向来慈悲,皇上也从不是严苛对待下人的。妹妹也是做过宫女的人,分明很能体会奴才们的辛劳,怎么能这样做寒了奴才们的心呢?”
瑶令道:“安嫔,本宫领圣旨与惠嫔宜嫔荣嫔主理六宫宫务。在长春宫,本宫居正殿正位,你居偏殿侧位,本宫以为,你该很清楚你的位置在哪里。”
“在长春宫里,从你搬离正殿的那一刻起,你和本宫虽都是嫔位,也都有封号,但你和本宫不是平起平坐的。长春宫的任何事务,都要听本宫的。”
安嫔从不愿面对这一点,她心里其实矛盾得很。早知道自己已经失宠,可心里总安慰自己,自己还是长春宫的主位,还是有地位的。
可瑶令的到来,彻底打破了安嫔的幻想。
而康熙对她的视而不见,也让安嫔明白了自己再无复宠的可能。
这样不留情面的话语,令安嫔十分不甘,她的眼睛都红了:“你当面说这样揭人疮疤的话,万岁爷知道你这么尖酸刻薄吗?”
瑶令却笑了:“你出身抚西额驸府上,身份倒是很尊贵的,但怎么就把自己活成了这个稀烂样子呢?”
“安嫔,你这几天数次窥伺主殿,本宫念你心气不平,不与你计较,但是长春宫一切事务,你都不许再有定夺,你的人,包括你,往后就老老实实的过日子,不然,就如同冯顺一样,要么打一顿,要么直接送到慎刑司去。”
“本宫想,你也不愿意把人送到慎刑司去什么都藏不住,然后人还出不来全没了吧?”
长春宫有两个嫔位,两套人马,这其中不知有多少人心怀不轨,心思不定准备浑水摸鱼。
定老大的方式很简单,谁居主位,谁就是一宫之主。
康熙把她送来长春宫做主位,可不是要她仰人鼻息的。
瑶令解除了冯顺首领太监的职责,令张成为长春宫新的首领太监。
冯顺被打了个半死不活,挪出去养伤,瑶令的意思,是叫好了再进来。可谁知道能不能真的好呢?不好了,自然不会再有进来的可能。
小厨房被瑶令的人彻底接手。
几个庶妃的饭食自是从六宫提膳的膳房那里出。
她们份例有限,也没有茶房供应。所以小厨房与她们其实没有什么关系。
安嫔的膳食也是提回来的,以前还能在小厨房弄些茶水点心什么的。
现如今瑶令也没有剥夺她的权利,她要什么还是照旧,但都是瑶令的人给她做,她自己的人做也成,瑶令的人会一直瞧着,防着她的人搞破坏。
这闹出来的动静可不小,冯顺送出去也不可能不惊动人。
瑶令到延禧宫来议事,惠嫔荣嫔还有宜嫔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宜嫔道:“看不出来啊。嘉嫔妹妹还有这样雷厉风行的手段。那安嫔早年性子也是傲得很,谁都惹不得。听说她封嫔就是因为她的出身,至于得宠,倒也不曾有多得宠。”
惠嫔道:“你也确实是狠。宫里积年的老太监了,说打就打。听说现在还不能动弹。”
瑶令不好意思道:“两位姐姐的话,妹妹实在不敢当。”
“以前做掌事女官的时候,御前的规矩实在是严,妹妹都习惯了。没想到后宫会有松散的说法。从前妹妹协理六宫宫务的时候,惠嫔姐姐好像也是容不得奴才蹬鼻子上脸的。”
荣嫔忙道:“你别听她们的。后宫主事哪有松散一说。是该当如何就如何的。做主子的不严苛,做奴才的没有规矩,岂不是要乱套了?你虽年轻,但以前也是有经历的,这么做,也没有人说你错。”
瑶令就望着荣嫔笑:“姐姐真好。还是荣嫔姐姐最懂得妹妹的心。”
这笑甜甜的,荣嫔却想,这一位手段利落,面上却甜甜软软的对你笑,能做到掌事女官的品级,哪有那么简单的?
荣嫔就不由得想起几年前慈宁宫初见的时候,难怪能得了太皇太后的夸赞,这位杭佳氏,可真是不简单啊。
荣嫔想起三阿哥天天在她耳边絮叨的那些话,以前是从不肯当真的,现在却琢磨着可以认真考虑考虑了。
宜嫔笑道:“安嫔指望着提你从前的事戳你的痛处,你如今自个儿也提,难道真是一点儿都不在意?”
瑶令道:“这也是我的一段经历嘛。我以前堂堂正正的做万岁爷的掌事女官,从不逾矩,如今是奉旨做的嫔妃,名正言顺的事情,为何要在意?”
“至于说痛处,我倒不觉得这是什么痛处。”
自康熙元年到现在,御前掌事女官一职可就只有她一个人做到了。这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吗?明明超令人骄傲的。
以后有没有不好说,反正以前没有过。
宜嫔道:“你这样倒是好。不像永和宫那一位,但凡有人提及宫女出身什么的,她就不高兴。耷拉着个脸,恨不得把那几年从每个人的记忆中抹掉。”
荣嫔轻飘飘地道:“谁还不是宫女出身呢。”
惠嫔也淡声道:“是啊。”
瑶令抿唇,没有做声。
这两位要细数起来,都是正黄旗的包衣出身。当初送到康熙跟前侍奉,是太皇太后做主的。但如今惠嫔荣嫔一家,也都抬出去了。
这两个人和德嫔的情况还不一样。她们是明路上来的,早年间伺候康熙的,多是宫女和包衣,不争什么出身的。
瑶令现在更不一样。就唯有一个德嫔,她是自己争上来的。
说起这个,宜嫔就和她们没有共同语言了。
况且这个话题也很危险,宜嫔就换了个话题。
宜嫔说:“瞧这天儿,过两日怕是有一场雪。宫里如今有嘉嫔妹妹这样的喜事,却也有储秀宫贵妃娘娘的喜事。娘娘这两日胎动频繁,怕是要生了。”
“到时候,咱们还是要过去守着点儿的。”
宜嫔笑道:“如今倒好了,嘉嫔妹妹入宫,有嘉嫔妹妹这样的有福气的人坐着,贵妃娘娘一定会为万岁爷添一位健健康康的小阿哥的。”
“而且啊,妹妹如今这样得万岁爷的喜欢,有空就去妹妹宫中留宿,想来过不了多久,妹妹指定也能有喜了。”
瑶令总觉得宜嫔话里有话。
她做宫女时,又做嫔妃时,这些人的态度还会发生变化,这可真是有趣。
瑶令道:“贵妃娘娘添子,是上天庇佑,贵妃娘娘洪福齐天,也不必学佟贵妃娘娘找别人沾染什么福气。”
瑶令笑眯眯的一言,几人却都不约而同想起那晚的情形,又都不说话了。
二月初,钮祜禄贵妃才发动。
虽然过了产期十来日,但太医说无事,便也不能轻举妄动,只说再等个十来日,若是还没有动静,太医那边就要想法子催产了。
结果没过两天,钮祜禄贵妃就有了动静。
瑶令和惠嫔宜嫔荣嫔在储秀宫坐了两个时辰,钮祜禄贵妃才顺利产下十阿哥。
十阿哥生下来就是健健康康的,奶娘抱出来给一同候在这里的兰嬷嬷瞧了一眼,兰嬷嬷回去给太皇太后报喜,瑶令也跟着瞧了一眼。
十阿哥确实是生得好,钮祜禄贵妃当初宴上没有饮酒,这孩子从根上就是好的,怀胎十月又是精心照顾着,没有佟贵妃那么多的幺蛾子。
哭声也大,一看就是很好养活起来的。
刚生过的钮祜禄贵妃除了有些憔悴外,一切都好。
还叫了几个人进去说话。
产房隔壁就是钮祜禄贵妃坐月子的地方,是早就通过风的,因此没有什么不好的气味。
钮祜禄贵妃温和地笑着:“本宫这一胎生得艰难些,辛劳各位妹妹陪着了。”
十阿哥有点重,头大还有点胎位不正,是调整了好久的,所以才生了两个多时辰。
惠嫔道:“娘娘客气了。娘娘生产,本来臣妾等便是要在这里陪伴娘娘的。”
钮祜禄贵妃仔细看了看瑶令,笑道:“本宫上一回见你,你还是御前掌事女官。现在见你,你已经是主理宫务的嫔妃了。本宫看你一向都好,果然是个有福之人。”
瑶令起身认真给钮祜禄贵妃行礼:“嫔妾是早该来拜见娘娘的,只是娘娘需要静养,以至今日才补上礼数。”
“无妨。”钮祜禄贵妃挥了挥手示意瑶令起身,她笑道,“以后时日还长,本宫与诸位妹妹在宫中都是常相伴的。”
“本宫此一回生产,有些伤了元气,太医建议本宫多多安养,本宫就想着,诸位妹妹能力出众,将后宫事务管理的井井有条,本宫干脆做个双月子,等过了春天再说。”
“叫几位妹妹来,也是与你们说一声,要再辛苦些时日了。”
惠嫔等一同道:“臣妾等为娘娘分忧,不敢说辛苦。”
钮祜禄贵妃就笑了:“好了。本宫也乏了。你们回去吧。”
从储秀宫出来,各自回自己宫中,宜嫔与瑶令顺路,正好可以一同走一段。
宜嫔笑着与瑶令说:“今儿瞧着,贵妃娘娘是遭罪了。所以这有孕生产,还是要年龄适中才成,年纪太小了,对自己对孩子都不是很好,不过年纪小恢复得快,将来长大了也就瞧不出什么痕迹了。”
“就怕大些的,生产的时候遭罪,恢复起来就慢了。妹妹如今正得圣宠,又素来身体康健,想必不用太久就能遇喜了。妹妹可要警醒些,莫让身边的人大意了。”
瑶令笑道:“姐姐是过来人,那我自然听姐姐的。”
宜嫔笑道:“五阿哥前些日子来给我请安,还问起妹妹呢。说是要去妹妹宫中给妹妹道喜。他还不是自个儿去,还要连着四阿哥七阿哥一同去。只是住在阿哥所的阿哥们不容易进宫来,才求到我跟前来了。”
“却叫我给驳回了。”
宜嫔道,“妹妹别怪我心狠。几个小阿哥是惦记你,但这时候手拉手去瞧你总归是不妥当的。我叫他们等些时日,等一切稳定妥当了,我再去接他们进来,送到你宫中与你说话。”
瑶令进宫来,接圣旨册封是瞬息之间的事,大人们知道其中的曲折,小孩子们肯定是不知情的,也不会有人对他们说这个。
小阿哥们不能随意到后宫来,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已经去了书房读书的皇子就更不能随便来了。
瑶令还以为就这么和阿哥们断了联系,谁知道还是太子有办法。
叫人悄悄送了一幅画来,是太子亲自画的玉兰牡丹雉鸡山石灵芝图,瑶令一看就笑了,寓意富贵太平,平安知足,是对她很好的祝愿。
太子还题字了。恭贺嘉嫔娘娘新喜。
底下还有一连串的题字,都不及太子的字好,但各自盖了印记,一连串的恭贺嘉嫔娘娘新喜。
是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写的。七阿哥还不会写字,盖了八个指头印,代替了这几个字。
孩子们都是希望她生活好的。
太子的东西混着内务府的东西一起送过来,没有大张旗鼓的,就没人知道。但送到了跟前,瑶令就得了内务府来人的提示,这是太子殿下送来的。
瑶令就知道了。康熙也瞧见了那幅画,自个儿笑了笑,却当做什么也没看见,瑶令就知道康熙默许了。
她将这幅画收起来了,心里却很领阿哥们的情。
宜嫔肯定是不知道这件事的,瑶令也没有说破,只是笑着附和她,装作和阿哥们没有任何联系的样子。
等分开了,回了长春宫中,瑶令才低声嘀咕道:“她每次见了我就催生,那意思是不是觉得我年纪大了,该早些有孕生子了?”
满打满算的,她今年也才十九岁,这可是正当年的时候,什么都挺年轻挺好的,哪里就年纪大了?
彩霞与紫月对视一眼,彩霞说:“娘娘,宜嫔娘娘恐怕为的不是催生,也不是为着说娘娘的年岁。娘娘如今正是得圣宠的时候,若此刻有孕生子,便有十个月的空档不能服侍万岁爷。”
“万岁爷的眼睛一旦落在别人身上,那娘娘这里等生产后想要再做些什么,就要费些心思了。”
瑶令了然,这是要争宠。
她才进宫多久啊,她们这就着急了。一个个的说她是有福之人,巴不得她早点怀孕生孩子,空出来十个月的时间给她们。
延禧宫中,钮祜禄贵妃尚无睡意,只靠在榻上思虑后宫如今的情形。
她与自己的宫女道:“皇上这些时日只往长春宫去。连翻牌子都懒得翻了,只点长春宫那一个。”
“以前都说长春宫是冷宫的,现在倒成了暖热的地儿,那些常年见不到圣驾的,总想着住进去沾沾热气儿。”
她身边的宫女道:“那一位将长春宫可守得严实,在里头的还好说,想要从外头进去,怕是不容易的。”
“嘉嫔给自己宫中疾言厉色的立规矩,那样严苛的模样,这宫里都传遍了,偏她还要做好人,惯会的便是两幅面孔做人。奴才想,不若将这事儿传到御前去,叫皇上看一看自个儿爱宠的嘉嫔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还有慈宁宫那边,倒也很可以让太皇太后瞧一瞧的。”
钮祜禄贵妃道:“嘉嫔从十七年进宫在御前当差五年了,做御前掌事女官也有一二年。她甚至一度越过梁九功去,你当她靠的只是那张脸?她在御前的规矩更重,皇上怎么会不知道她这个模样?说不准还会讲她立规矩立得好。”
“要不然,皇上会给她主理六宫之权?你说的这些事,皇上指定早就知道了。拿这个,拉不下嘉嫔来。”
那宫女道:“那咱们就眼睁睁的看着长春宫做大么?”
钮祜禄贵妃低低笑道:“她一进宫就是盛宠,总会碍着人的。你当原先受宠的人肯容得下她?”
“本宫和佟佳氏是福气好,皇上不爱来,来那么一两回,竟都有了身孕。这是本宫的福气。可有些人,是又有子又有宠的,平白无故多了个分宠的人,还这么劲头十足的,你说她们怕不怕?”
钮祜禄贵妃缓了缓,才道,“咱们也不必做什么。佟佳氏吃了教训,咱们就不能操之过急了。本宫生的是阿哥,贵妃所出,除太子之外第二尊贵的出身,本宫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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