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弟强笑:“说不定,小师妹就是压力太大,不想打比赛,偷偷跑回宗门去了。”
大师兄摇头:“不会,天塌下来她都要打完。”
二师弟撇嘴:“就你了解,就你了解!”
大师兄默默转开了头。
洛洛抬手薅了薅耳侧:“哪来这么多蛛丝网啊!”
师兄弟二人忽然对视一眼,然后齐唰唰盯向洛洛。
“那个,”二师弟迟疑着说道,“小师妹之前好像也总说身上有蛛丝。是吧大师兄?”
大师兄点头:“对。”
洛洛慢吞吞眨了下眼睛。
二师弟快言快语:“难道你就是下一个?!”
大师兄赶紧拽他:“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上一个死了,才能轮到下一个。”
二师弟简直无语:“你就很会说话哈?”
小白脸面无表情凑近,把洛洛拎起来,抬手,勾住她肩膀:“走了!”
洛洛:“……哦。”
走出一大段,洛洛后知后觉开始震惊:“所以我就是下一个?”
小白脸眼睛都没眨:“我看着,下不了。”
为表安抚,他张开五指,用力握了握她肩膀和胳膊。
洛洛:“……”
胳膊那么沉,手那么重,弄得她骨头疼。
他毫不客气地爬上床榻,把她挤到墙角。
“今晚就别想兔子吃了。”
“……哦。”
身边都是他的味道,洛洛呼吸艰难。
他忽地抬手,攥住她手腕,捏紧。
一根瘦硬的手指重重压住她的骨筋和魂印。
洛洛浑身僵硬,她尽力让自己躺得端端正正,平平整整。
她问:“月无垢和逄月掌门在一起,凶手应该不可能在他床上杀人?”
小白脸漫不经心嗯一声。
床榻上渐渐交织了两个人的气息。
她一缕,
他一缕。
静静躺了许久,洛洛不知不觉迷糊了过去。
忽地,她感觉鼻尖又落了蛛丝。
下意识抬手去拂,碰到鼻尖,心脏猛然一惊!
她用的是右手。
可右手,不是攥在他手里吗?
洛洛可以确定小白脸一直攥着她的手腕。
他手很重,指骨坚硬,绝对没有放开她——怎么突然就没了?
刚有一点迷糊的脑子陡然清醒过来。
她发现周围已经没有了他的气息。
空气很冷,若有似无缭绕着一股淡淡的霉腐味。床榻冰凉。
蛛丝,又来了。
裸露在外的面庞、脖颈、手背都能察觉到明显不对劲,一丝一丝,一层一层,轻微却不容忽视地发痒。
吸气时,仿佛有纱雾在往鼻子里面钻。
洛洛急忙屏住呼吸,悄然打开一丝眼缝。
入目一片模糊的灰色,定睛去看,视野里全是一根又一根大小不一的灰色柱状物。
看不见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厢房里的铜灯也熄灭了,庭院中摇曳的赤霞花云只剩下朦胧的灰黑轮廓。
床榻上只躺着她一个人,而她的正上方……有东西。
洛洛心跳加速。
有风从外面来,吹响了两扇敞开的铜花窗,发出沉朽的、锈蚀的、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她能感觉到床榻上方这个“东西”被响声吸引了注意力。
洛洛趁机睁大双眼望上去。
随着视野上移,床榻四周的数根灰色柱状物迅速呈现出了全貌。
那竟像是一根根……巨大的蜘蛛腿。
色泽死灰,关节处有致密的、冰冷的灰黑色绒毛。
再往上,只见硕大的腹囊微颤。
不等洛洛在心中惊叹一声“好大个蜘蛛”,视野中,陡然撞进了一张死白如石膏的脸。
女人的脸。
她,或者说它,正在将一双覆有厚重白膜的眼睛转回来,下一瞬便与洛洛对上视线。
“轰!”
洛洛听到自己脑海里炸了个惊雷。
这什么玩意儿?
忽然一道疾风袭来!
洛洛寒毛倒竖,两腮发麻,急急侧身翻滚——“铛!”
只见这人面大蜘蛛拎起左边第一道前足穿刺下来,利刃般的足尖深深扎进了洛洛方才躺卧的地方,直直嵌到了床榻底下,爆起一长串铜火花。
趁它拔脚时,洛洛单手一撑,从它另外两根巨足之间穿过,跳离床榻,站定,反手拔出秋水,“铮”一声指向它。
皮肤还是痒。
洛洛飞快用余光扫过一眼。
果然是蛛丝。
阴湿的、灰暗的,一块一块肮脏的细蛛网遍布她全身。
床榻上,蛛女拔出了脚,缓缓转头,盯住她。
它并没有贸然进攻,而是张开嘴巴,身躯抖震,冲着洛洛发出一阵极其刺耳的哀叫。
“啊嘶啊呀啊啊啊!”
声波犹如实质,狠狠撞上了洛洛。她只觉脑仁针扎般刺痛,视野一阵剧烈收缩膨胀,双耳蜂鸣不止,胸口一阵气血翻涌。
皮肤发紧,呼吸里充斥着淡淡霉腐味。
神智猛一恍惚,眼前一切都摇晃了起来,很想吐。
洛洛心知不妙:“有毒!”
眼见这蛛女一边嘶吼,一边矮下八条巨足。
洛洛神色一凛,抢在它蓄力弹跳之前及时轻身倒掠,穿过敞开的灰窗,剑一挥,借力翻身腾跃,落到了庭院外墙上。
“轰”一声震响,她方才站立之处被蛛女挖出几道深坑。
灰朽的尘雾腾了起来,遮住了蛛女身形。
洛洛迅速环视远近。
偌大建木,看不见一丝光亮、一个人影。
眼前场景洛洛并不陌生,这正是她拿下初赛第一的地方——如今已经关闭的禁域,建木阴府。
这蛛女竟能将人抓进阴府?!
难怪受害者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凭空消失,又能莫名死在月无垢的床榻上。
‘阴府!李照夜!我在阴府!’
念头晃过时,蛛女已从铜窗中挤了出来,它腹部硕大,压挤过窗框,发出令人不适的“咕叽”声,如同分娩。
噗一声沉响,它落在庭院正中,抬起那张苍白死人脸,望向院墙上的洛洛。
在它又一次张嘴嘶吼之前,洛洛及时单手一撑,跳下了院墙。
浪涌般的声波轰撞在院墙上,隔着一层铜壁,嗡嗡回响。
洛洛视野又一阵摇晃。
环视四周,她发现无论是天廊、花树还是建筑,处处都覆有蛛丝,散发出那股淡淡的霉腐味道。
忽然后背一寒。
洛洛蓦地转头,只见身后无数蛛网蠕动、绞合,聚成了一只又一只破败枯朽的蜘蛛,密密麻麻,如潮水般向她涌来。
“唰!”
洛洛一剑荡出,拳头大小的蜘蛛被削成两半,重新化为蛛丝飘落。
再一眨眼,那破碎的蛛丝竟又重新聚成了蜘蛛,继续从四面八方爬向她。
它们张牙舞爪,口中发出吱吱尖叫,一片片怪声交织,仿佛无数利爪在抓挠耳膜。
洛洛瞳仁收紧——这东西根本就杀不死!
她还真没见识过这种场面。
惹不起,躲得起。
她眉眼微凝,倒跑几步,翻身跃出天廊。
秋水剑寒光一晃,荡到她脚下,稳稳将她托在半空。
追她的蜘蛛噗通噗通从天廊边缘翻了出去,坠向无尽深渊。
“呼——”
刚吐一口长气,只听身后又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洛洛惊骇回头,只见无数蛛网从更高的天廊悬挂下来,一串又一串,密密地爬满了灰蛛。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洛洛倒吸一口凉气,趁着蛛网还没合围,疾速御剑掠出。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前、后、左、右、上、下,处处都是蜘蛛的尖啸和爬动声。
洛洛仿佛置身大海,密聚的灰蛛如浪潮,一浪接一浪兜头拍下。
她御剑险险躲避,灵力损耗剧烈,难言的寒意攫紧心脏。
奔袭一阵,洛洛只觉头晕目眩,砰一声落向一处黄花铜台,拄剑,轻喘。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音从铜台边缘传来。
一只又一只蜘蛛抓抠着地面,步步向她逼近。
洛洛荡出一道剑光。
剑光如半月划过,一群灰蛛被剑气拦腰切成两半。
蛛丝纷纷扬扬落地,立刻又聚成了新的蜘蛛。
“不对……”
洛洛心中微动,猛然发力,狠狠咬破舌尖!
钻心的刺痛袭来,脑海陡然清明。她凝神再望出去,只见眼前铜台一片空旷,哪有什么蜘蛛大潮?
果然是中毒引发的幻觉。
极远处隐隐传来蛛女的嘶叫,它在复杂的地形之间攀爬,一面追击,一面利用幻觉戏耍她。
洛洛心中一动,默念清明诀,迅速掠过一道道天廊,直奔小师妹失踪的地方。
“砰!”
站定,环视。
只见天廊的地板和扶拦上果然留下了不少剑气刻痕。
洛洛蹲下,探手一摸。
剑痕之中深嵌着一些腐烂蛛丝,一碾即碎。
找到了。小师妹在这里战斗过。
她定是与自己一样,被幻觉迷惑,拼命击杀那些杀不死的蜘蛛。
洛洛心下一定,抬眸,循着战斗痕迹向前追去。
‘小师妹失踪的地方,往北!’
越往前,剑痕越浅。
看着这些痕迹,洛洛完全可以想象出小师妹身上发生的事情——蜘蛛怎么杀也杀不完,小师妹的灵力很快便难以为继,她挥剑的力道越来越轻,潮水般的蜘蛛追着她,把她逼进了一间大院子。
洛洛追进庭院,只见留在庭间的脚印歪歪斜斜、踉踉跄跄,逃到这里的小师妹状态已经非常糟糕,她用剑尖拄着泥地行走,一片片三角泥土被撬了起来。
洛洛心脏微沉,握紧秋水剑,一个箭步撞进厢房。
姜灵用尽全身力气压上了厢房的门。
双手颤抖得厉害,连插好几次都插不上门后那根铜销。
“铛!”
终于扣上了!
她软软跌坐在地,捂住嘴,憋住咳嗽,不敢大声喘气。
眼泪无声漫过手背。
‘师兄,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你们了。’
厢房外面传来了密密麻麻的动静,阴影往上漫,窸窸窣窣爬满她面前的门和窗。
她颤抖着望向门后那根铜插销。
虽然锈得厉害,但它看上去还是很结实的。
她屏住呼吸,悄悄摸到身旁的剑,双手握紧。
窸窣……窸窣……窸窣……
簌簌簌簌!
整间厢房外面都爬满了蜘蛛,能够将她淹没。
她用发抖的剑尖指住门后的铜销,死死盯住它。
铜销一动未动。
然而情况并非好转——门缝里,缓缓渗进了蛛丝。
水一样的蛛丝,蔓延,流淌,在她身前聚成一只又一只蛛。
她被逼着倒退,一步一步退到了厢房最深处的床榻上。
蜘蛛涌向她,钻进她的衣袖、衣领、衣尾。
理智荡然无存,她凄厉惨叫起来,拼命抓挠、撕扯,想要拽出衣裳底下的蜘蛛。
衣袍一片片被她扯碎,扔得满地满榻都是。
蜘蛛吐出大量坚韧粘稠的丝线,要束住她的手和腿。
她惊慌失措,在床榻上胡乱挣扎踢蹬,左手不断拍打爬到身上的蜘蛛,右手举着剑无力地挥动。
这些蜘蛛是杀不死的,越杀越多。
翻滚挣扎间,她周身渐渐再没有一块完整的布料。
忽一霎,她的身躯僵若泥塑。
有蜘蛛,钻进了体内。
她颤抖着低头去望,只见腹部迅速隆起一个清晰的、爬动的鼓包。
她发出绝望的、撕心裂肺的惨叫。
颤手抓住剑刃,一剑刺向腹中的蜘蛛。“噗哧”,鲜血溅出。
她已经感知不到痛了,拔出剑,继续追刺它。
胸腔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蜘蛛爬向她的心脏,伏在了那里。
她的瞳眸赤红如血,双手狠狠握住剑,扬起来,一剑刺向心脏!
“永别了,师兄……”
“铮——”
一道耀眼的清光飞来,铛一声打飞了这把摇摇欲坠的血剑。
姜灵瞳孔扩散,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一片秋水色。
洛洛一个箭步掠到床榻前,低头望去,幻觉与真实的画面在眼前重叠。
‘找到小师妹了!’
幻觉画面里,失踪的小师妹身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蜘蛛,它们正在不断钻进她的身体,场面极其惊悚——这样的幻象足以人失去理智,拿起刀剑去捅这些钻入血肉的蛛。
原来受害者都是这样惨死的!
洛洛额头抽痛,心中怒火翻腾。
定定神,她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件衣袍盖在小师妹的身上,又从赵煜的乾坤袋里摸出丹药,不管三七二十一都往濒死的小师妹嘴里塞。
“不要死,坚持住!”洛洛大声对她说,“你师兄在找你,你舍得死吗!”
姜灵唇角轻微动了下。
洛洛替她点穴止血,摁住她腕脉,给她猛灌灵力:“想想你喜欢的人,想想他还在等你!想想你还没有亲口告诉他的话!现在死掉,多可惜!”
指尖下的脉搏越来越微弱。
小师妹的身体微微抽搐,眼神涣散,口中一下一下滋出血来。
她还没敢告诉大师兄自己的心意……
好可惜……
洛洛唇一抿,收回手指,掐诀召回落到床榻里侧的秋水。
“铮!”
她反身倒掠,旋踢,一剑斩出。
长剑架住了蛛女从窗外袭来的利足。
洛洛怒意炽沸,倾身压剑,狠狠往外逼推。
“滋——铮!”
蛛腿上爆起长长一串火花,推到关节处,洛洛猛然旋身,回剑斩下!
这一剑她蕴上了十成十的灵力。
秋水与她心意相通,锋利寒芒尽数聚于一点,以至坚至锐之力,铮然斩中蛛足的脆弱关节!
金属轰撞声爆响。
可怕的反震之力袭向洛洛,她虎口麻震,咽下喉间泛起的腥甜。
她用身躯替床榻上的小师妹挡住了冲击波。
长发和衣摆向后扬起,她迅速举剑,劈开迎面撞过来的铜窗碎片,以及一截蛛足。
她成功斩断了它!
灰黑的浓血汩汩淌下,窗外的蛛女发出一声凄厉长嚎。
洛洛眼前一晕,幻觉再度袭来。
她一咬牙,迎着水帘子般垂坠在窗框间的灰蛛群,一头撞了出去。
浑身麻痒,感受难以言喻。
落定,抬眸,举剑。
只见蛛女停在院中,腹部剧颤,一对死白的瞳眸几乎瞪出眼眶,扬着断掉的左半足,黑血淅淅沥沥洒落下来。
它扯开嘴巴冲着洛洛嚎叫,唇角撕裂到耳根。
洛洛脑袋嗡嗡乱响。
她高声一喝,提剑就斩!
她的功夫本就扎实,在欲浮生幻梦里更是经历了死亡训练,实力远非寻常金丹后期可比。
疾掠间,她接连闪避过蛛女“唰唰”刺来的利足,近身,一剑捅向它的腹!
“铮——滋。”
感觉就像是捅到了一层坚硬的铁皮上面。
洛洛全力压剑。
“滋——噗。”
刺进去了!
她一贯到底,然后迅速抽剑,掠开。
那剑伤破洞处,好一股腥黑的热血喷洒出来。要不是她躲得快,定能被浇个一头一脸。
洛洛轻吁一口气。
这怪物也就是会下毒,弄出幻觉来唬人,自身实力似乎也不怎么样。
它吃了痛,嘶叫更是震耳欲聋。
洛洛气血翻涌,恶心想吐,眼前层层叠叠尽是幻象。
她这个人,越是难受,越是发狠。
拎起剑,一掠而上,往这蛛女脆弱的腹部一通乱捅。
黑血四溅,它好似一只漏油的大桶。
它也发起了疯,一道道能够削平铜墙铁壁的利足不断向她斩来。
洛洛虽然状态不佳,但她早已习惯了躲避那个家伙阴狠险恶的封印线,身体被切多了、切痛了,自然练出极其敏锐的本能反应。
她腾挪辗转,时而低头,时而俯腰,一次又一次堪堪贴着足锋利刃闪过。
反手又是一剑剑捅入。
庭院遍地黑血,蛛女浑身毛发都炸了起来。
它痛极,张大嘴巴,冲着洛洛愤怒地嘶吼控诉。
洛洛打架可从来不讲究什么君子之风。趁它分心逼逼,她果断提剑斩断它的足!
“喀!喀喀!”
火光飞溅,血流如瀑。
蛛女渐渐“跪”了下来,八条长足,无一完整。
洛洛飞身跃起,凶恶大笑:“抓我,算你找对人了!”
一脚踏住它后脑勺,一脚踢踩在它肩脖处。
双手握剑,直直刺下。
“喀。”
剑尖自它后脖颈刺入,穿喉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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