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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清冷首辅和离后(慵不语)


谢璧一怔。
他喜悦……很明显吗?
脑海里掠过江晚月苍白纤弱,宛若冷细月牙的侧脸,谢璧吩咐道:“收拾一下,今晚就搬去霁泉坞吧。”
雪影呆了呆,方才答应一声,开始收拾谢璧的衣衫。
月色朦胧,烛光摇曳,谢璧迈步进门时,正在画画的谢晚月忙刷将尚未画好的画上塞到书页里。
如今她不便再去鹤所,又忍不住思念谢璧,便特意将那一夜谢璧独立舟中的情景画成了画。
画中有莹然的月,翩飞的鹤,静立的舟,还有……她深埋在心底的男子。
江晚月画得出神,看到谢璧过来,心虚遮掩住。
谢璧望着妻在朦胧烛光下垂头的侧影,放松的半躺在躺椅上,笑着道:“对了,你送我的笏袋,今日许多人都围着我瞧呢。”
江晚月立刻紧张了:“不合规矩吗?”
她从潭州的乡下来到东都,一改往日爽俐脾性,一举一动甚是谨慎,唯恐出了错给谢家添麻烦。
“那倒不是。”谢璧摇头道:“满朝唯我一人有这物件,他们都来看个新鲜,皆甚是羡煞……”
江晚月放下心,笑道:“若是使的,我给几个相熟的大人也都缝做一个吧。”
谢璧摇头:“这倒不必。”
他望着兴致满满的妻,唇角的笑意却僵了。
妻丝毫不懂京城规矩,莫说谢家,就是六七品官员的夫人也自矜身份,妻心血来潮的一句话,传出去便能让旁人取笑许久,他固然不在意旁人取笑,但他不喜江晚月将自身和奴仆杂役混作一谈。
太失体面,也太拎不清了。
谢璧没了闲聊的心思,恰此时下人已经将床铺好,并把谢璧明日上朝要穿的官袍腰帽皆安置在屋内,谢璧捧着白釉秋葵纹的熏炉躺下,只淡淡和江晚月打了个招呼便入睡了。
江晚月自是能察觉到夫君骤然冷掉的情绪,可她却不知做错了何事,她本是满怀欣喜迎谢璧回来住的……宛若她正全心全意笑着,却蓦然被人打了一拳,打得她眼鼻酸涩……
江晚月轻轻躺在谢璧身侧,眼泪缓缓洇湿了绣枕。
谢璧似是在梦中察觉到了什么,蹙了蹙眉尖,翻过身去。
夜深了。
江晚月咽下喉间苦涩,渐渐沉睡。
冰封的湖面反射寒冬的日光,她小心翼翼趴在冰上,透过冰面反射的冷光,依稀瞧见一抹游曳的色彩。
若隐若现的,恰是她心心念念的彩尾鱼。
江晚月按捺住心跳,拼尽全力,用几乎冻僵的手猛捶冰面,咔嚓——冰面呈现出细碎的深浅不一的纹路。
寒气倏然涌上,江晚月牙关轻颤,半边脸都冻得僵硬木然。
她咬着牙,趴俯在冰面上,望着深不见底,寒气逼人的冰窟,肌肤的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逃离。
她闭闭眼眸,想他在月下吹笛的模样,挥毫写福字的模样,对她轻笑的模样……
江晚月想,她不能退缩。
江晚月手持一臂之长的鱼网,想要去网那轻快疾速的水中精灵。
咔嚓——冰面裂纹倏然扩散。
身子重重一沉,她还未曾来得及调整姿势,已倏然掉进看不到尽头的冰窟……
她大声呼救,却无一人听闻,无一人朝她伸出手……
江晚月从梦中醒来,衾被冰冷,一身冷汗。
饶是盖两层厚厚的棉被,她仍觉得寒意难抵。
江晚月喘息着,渐渐平静了呼吸。
身侧,烛灯勾勒出温暖的光晕,床畔的暖炉轻烟袅袅,她蹭到谢璧身畔,鼓起勇气,轻轻将脸颊贴在男人温暖的脊背上。
她有夫君。
有谢璧在,自己便不是一个人。
次日,谢璧醒来睁开眼,却发现身侧的被子空空的。
他抬眸,唇角微微弯了弯。
江晚月发丝微蓬,几缕墨发从耳边滑到白皙的脖颈,她在床炉上搭了个衣衫架,正将自己的官袍小心翼翼的平铺,轻移熏蒸。
屋里有地龙,香炉放的是香料,也有丝丝缕缕的热气,如此烘烤,待到谢璧出门,官袍从里到外皆是暖的。
江晚月回头,瞧见谢璧正笑看自己,忙亲手从香炉上拿来官袍,为谢璧穿妥当,那官袍一着身,谢璧便察觉到从肩到背,皆是一阵暖意。
谢璧低眸,妻轻垂的睫毛正低颤,像蝶翅般撩动人心。
官袍上沾染了香丸的味道,闻起来清甜缥缈,似是将春茶和枇杷混合到了一处。
这是江晚月的气息,此时穿在身上,如同一个暖暖的怀抱包裹住了他。
谢璧轻轻握住妻白净的手腕上,低声道:“你操劳了。”
江晚月脸色微红,侧身站在一侧,目送夫君出了府。
江晚月在房里看了一整日的诗词,偶尔发呆,偶尔写上几句。
谢璧回家后,换下官袍,走到江晚月身侧,含笑看了看妻正在看的诗文道:“可有喜欢的诗句?”
江晚月低声道:“嗯……是有两首。”
她将早就准备好的诗句放在谢璧面前,谢璧看了看,沉稳开口念道:“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没人会想到,两句诗,恰好组成了她的名字。
他念诗时,就如同在念她的名字。
江晚月偏过头,唇角带了笑意。
成婚将近一载,她的夫君很少喊她的名字。
谢璧看了江晚月片刻,眉梢挑起,笑道:“若说咏诵月的诗,我喜欢的这两句倒更好些——晚月溢清寒,人间几处看?”
他沉稳低哑的声音轻轻起伏,引得江晚月的心也上下起伏。
她的小心思,被他识破了。
他念的诗里有她的名字,且是清晰连在一处的。

来东都已有半年,但江晚月一向很少出门。
她乍来东都的时候,也是小姑娘心性,总是想到处多看看瞧瞧,见个世面。
还记得约莫是清明前后的春假,她跟随谢璧出来祭祖归家,江晚月极少出谢府,坐在车帐里,怯怯探出头,在混合了清甜脂粉香的空气中,张望着陌生繁华的东都。
一路繁华目不暇接,江晚月有很多想问的,她悄悄看一眼身侧闭目养神的谢璧,却又不知问何事妥当。
马车停下,江晚月恰好瞧见马车旁的小店门前有闪烁的栀子灯,簇簇火焰甚是明亮耀目,这一路走来,每隔一段距离,总能瞧见相似的小巧精致灯笼,江晚月笑着对谢璧道:“东都很多人喜欢栀子灯吗,这一路看见了不少相似的。”
这是江晚月翻来覆去,特意挑选的最无异议最安全的感叹。
谁知谢璧听她如此问,脸上的笑意登时凝了凝。
就连车外言语的竹西等人,也都齐齐沉默,气氛登时凝重。
等江晚月回府,谢璧还特意吩咐她身边的秋璃道:“夫人对东都风情不熟,无事少出门,真要出门,也要报于我知晓。”
江晚月恰好走到门后,将这番叮嘱尽数听了去。
后知后觉的江晚月这才意识到也许是自己做错了事或是说错了话,可她却不知错在何处。
百般揣摩,直到最后无意看风物志,才察觉那日看到的栀子灯是勾栏所在的暗号。
东都的高门正妻,是绝不会说出那些话的。
也唯有她,从偏远的山涧嫁过来,如同乌鸦飞到了凤凰巢,却处处格格不入,一开口就能闹出笑话。
经了此事后,江晚月对东都的憧憬也渐渐消散,更多的是惶恐局促。
她唯恐说错话,做错事,闹出笑话。
东都已到小年,年节将至,谢璧下朝后,竟主动邀江晚月明晚一同出去走走。
翌日,用过午膳,江晚月换上前日就特意选好的衣衫,对着镜选了刚来东都时买下的花簪,学着东都女郎的模样斜斜插在鬓上,仔仔细细端详着。
“夫人这妆扮很简洁好看,”银蟾笑着端详江晚月眉眼,轻弧度的平眉,和东都时兴的细弯眉不同,却别又一番随意清甜的美感:“走在郎君身边定是相宜的。”
江晚月听到夸赞还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勾起唇角,低声道:“那是你手巧,多谢。”
银蟾忍不住摇头笑笑,夫人不言笑时,又贵气又清冷,笑起来却有几分勾魂摄魄的娇憨。
都说夫人出身低微,但有这般颜色,飞上枝头是迟早的事。
一想起晚间要和谢璧一同出门,江晚月就坐立难安。
谁知等了两个时辰,也未曾等到谢璧从宫中回来,江晚月愈发紧张,却是担忧谢璧在宫中的情形,忍不住开始乱想,唯恐他再次因言获罪。
到了戊时,谢璧才姗姗来迟,他一身惹眼的绯色圆领袍,身形挺拔高大,如高山之巅陡峭寒梅,谢璧看向江晚月,低声笑道:“朝中有事耽搁了片刻,夫人久等了。”
江晚月脸色不受控制的霎时红透。
谢璧清而沉的嗓音,当着许多婢女的面,轻轻唤她夫人。
成婚以来,这两个字江晚月已听别人喊了许多遍,只觉是一个称呼。
可唯独从谢璧口中说出时,却让她面红耳赤,只觉得这声夫人,是该在闺房私密时唤的。
两人上了早已套好的马车,江晚月坐在谢璧身侧,车榻很软,处处妥帖,江晚月低眸,她裙摆上的流苏,触碰到了谢璧袍角,差一点就和白玉吊坠的丝绦缠在一起。
江晚月将流苏收拾到膝上,手脚有几分发僵。
谢璧望向坐在身侧的妻。
面色苍白如春日枝头瑟瑟的梨花,唯有唇带了几分腼腆的姝丽,她在马车上很安静,很规矩,小小的一团,瑟缩着未曾舒展。
好似时刻克制,不愿占据太多他的空间。
谢璧微微皱皱眉。
不知为何,他并不愿瞧见他的妻如此模样。
马车还在颠簸中向前。
江晚月撩起车帘,看向车外。
东都年节,车马冠盖,灯火通明,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声中暗香盈盈,江晚月瞧见一个身披粉紫小衫的少女,不知出于何缘故,正嬉笑的非要将刚采买的耳珰挂在身侧的少年耳垂上,那少年笑着挣扎求饶,两人在灯火下格外明快愉悦。
江晚月怔怔望着,灯火下的少女绚烂明朗。
她未曾来东都时,性子倒也爽朗,碧胧峡的乡亲们也都喜爱她,如今到了京城……却愈发瑟缩,唯恐哪里做错了,或是说错了话。
江晚月想着心事,身侧却响起平稳的鼻息。
谢璧闭眸,头略略偏向另一侧,不知何时竟早已睡熟了。
江晚月望着他清冷的睡颜,唇角浮现一抹笑意。
她并不觉得怠慢或是失落。
她是他可以放下防备的人,至少,她让他感到安心。
江晚月托腮凝视着谢璧,屏息凝神,唯恐惊醒了他。
“没眼色的东西!谁让你来此地卖这破玩意儿的?”马车外,一声暴喝传来:“这可是皇城脚下,还不赶紧收拾了滚蛋!”
谢璧清俊的眉心皱起,缓缓张开眼,拉开车帘。
“收拾什么?!”那暴喝声还在继续:“这破玩意也值得收拾?!滚滚滚!”
夜色里,一个佝偻腰背的老爷爷在夜风里仓促的收拾着草编摆件,因收得着急,散落得到处都是。
江晚月正忍不住想站起,谢璧已一掀车帘,冷冷下了车:“老人家做营生不易,你为何要驱赶他?”
谢璧此时一身布衣,那衙役上下打量一眼,嘴角抽动道:“他做营生不易,本老爷在年节前巡逻就易了吗?!这是皇城,来往的都是贵人,本就不是他这等贱民来的地方!”
“人生一世,若只因身份论贵贱,何其粗鄙狭隘!”谢璧皱皱眉,不愿和他多说,冷道:“皇城又如何,年节期间,圣上本就要与民同乐,特允百姓经商出入,你却不顾陛下拳拳爱民如子之心,肆意行凶跋扈!”
那差役听了这话皱皱眉,一时踌躇,不由多看了谢璧几眼。
身侧的衙役拉了拉此人衣袖,低声道:“他谈吐不俗,马车瞧着也气派,也许有些家世来历。”
两个差役对视一眼,终是气哼哼的走了。
江晚月从马车中出来,恰好看到谢璧将草编的蟋蟀捡起,放在洁净蓝布上。
蓝布上都是那老人亲手编织的玩意儿,那老人拉住谢璧的衣袖,一个劲儿的道谢,谢璧似是在谦辞着什么。
江晚月在几步之外凝视这一幕,暖红灯火笼在谢璧身上。
清高,却有让人忍不住想靠近的温度。
谢璧眉目如画皮相白皙,旁人看去只觉清冷。
可时日一久,江晚月倒觉得不若说是清正。
清若春溪,正如松柏。
并非高不可攀的谪仙,而是会在凡尘,尽己所能,护一方安稳。
江晚月弯弯唇。
无论今后如何,她都会为自己爱着今夜的谢璧而骄傲。
夜风吹过裙摆,江晚月低眸,瞧见了裙摆处的草编的一只蝉。
她俯身捡起,也像谢璧一般,送给那位老爷爷。
老爷爷笑着看了看江晚月,忽然,夜风里传来隐约的蝉鸣。
谢晚月不由纳闷:“此地为何会有蝉鸣?”
又是一声蝉鸣响起,那老爷爷笑看她,认真道:“小姑娘,这就是真蝉,为何不会鸣。”
江晚月看看手中惟妙惟肖,却一看便是草编的蝉,脑海中蓦然掠过一个念头,莫不是因了这蝉太逼真,通了灵气。
谢璧在江晚月身侧笑道:“你抬眸看看。”
江晚月抬眸,那老爷爷也丝毫不忌讳被人戳破,得意的又吹了一声。
江晚月讶道:“是口技!”
谢璧在一旁不由莞尔。
那老人望着眼前的一对儿璧人,眉眼俱是笑意,将手中的物事儿递给谢璧:“一点小心意,冒犯了。”
江晚月凑着月光看过去,是两个草编的半身小人,一对儿年轻男女,和他们二人甚是神似,甚至连鬓角发丝都有,江晚月眼眸发直,若非来到东都亲眼所见,她真不敢相信世间竟有人在须臾之间完成这等精美之物。
谢璧目光落在那对儿草编小人上,沉吟道:“多谢。”
两人拿着小人在街上走了几步,就听到有人在叫卖糖葫芦,红彤彤的糖葫芦晶莹剔透,让人格外有食欲,谢璧转头看向妻,发现妻望着糖葫芦的眼神亮亮的,暗暗一笑,上前买下一个递给江晚月。
江晚月对东都的新鲜玩意儿,她都甚是好奇。
在碧胧峡,未曾见过这等看似精巧的食物,但也许是谢璧司空见惯的。
谢晚月轻轻咬了口糖葫芦上的糖衣,想着也许这糖葫芦谢璧从前也吃过,心里莫名觉得离谢璧更近了一步。
谢璧趁江晚月吃得专注,将她手中的小草人不着痕迹的接过去,淡笑道:“我先替你收着,你吃吧。”
两人沿东都繁华的街道一路向北,缓缓踱步。
江晚月跟在谢璧身侧缓缓走着,目光被一个高大的牌楼式商铺吸引,店面门头上皆是宝珠装饰,甚是靡丽,斗拱繁复,如层层云鬓般烘托着中间匾额上的三个大字:香鬓阁。
门前穿梭着乌发精巧脸庞白皙的少女,个个打扮华贵夺目。
谢璧看向江晚月,莞尔:“去瞧瞧。”
“这是卖香的吗?”江晚月脚步踌躇,对这等地方望而生畏:“我也不缺香,还是算了吧。”
谢璧失笑。
香鬓阁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头面首饰店,连他都有所耳闻,在东都呆了大半年的江晚月却不晓得。
妻的头面首饰向来清简,即使府中每月都有份例,也很少看她插戴。
这在百姓之家,倒是勤俭持家的好风范,但谢家这等高门所需的主母,却绝不是一味俭朴素净之人。
谢璧领江晚月拾阶而上。
店门口立刻有人拦:“二位客官海涵,咱们这儿进店,要事先知会……”
站在他身侧的另一个女子低声提醒:“小心言语,这是从前谢丞家中的二郎君。”
那人立刻变了脸色,仔细看了谢璧几眼,换了个神色,谄媚笑着迎上来:“谢郎君,您和……这位姑娘楼上请。”
店中人也都忍不住窃窃私语,此地选购发饰头面的皆是东都官眷贵女,如今亲眼瞧见故首辅之子,满京盛名的谢璧和一女子一同前来,女子又如此绝色,皆忍不住想探究一二。
那店员殷勤的跟在谢璧和江晚月身后:“不知二位想看哪些头面?”
江晚月脑袋低垂,只看脚下的几个青砖,店里金光耀目满墙珠翠,她被晃花了眼,连走路都走得屏息凝神。
那店员见两人都不说话,便自顾自开始讲解,从最时兴的石榴红花钿,讲到年后迎春最应景的蝴蝶流苏发簪,可谢公子身后的姑娘,只垂着纤长的睫,盈盈美目中始终未曾表露过欢喜……
想来是眼界过高,这些都瞧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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