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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清冷首辅和离后(慵不语)


众人都晓得他年纪轻轻如今官至巡抚,想来前途无量。
秦凌笑着走上前道:“谢大人一路奔波辛苦了,若有什么吩咐,尽管命下官去做。”
谢璧毕竟是晚辈,从前也常去秦府,谦和的对秦凌道:“大人在潭州多年,我初来乍到,还有很多事情要多向您讨教。”
秦凌连连点头应是,望着谢璧也心底甚是感叹,女儿和他一路长起来的青梅竹马,若是没有所谓那桩婚约,再加上圣上的忌惮,想必如今早已是和和美美的夫妻。
自己有个谦和清俊,身为封疆大吏的女婿,又是何等荣耀。
寒暄半晌,秦凌试探着问起谢璧之后的规划,谢璧沉吟道:“我打算先沿着支流去附近镇子村子看看,再做下一步计划。”
秦凌一惊:“那大人不在潭州久居吗?”
谢璧笑道:“还是先将潭州临近的地方熟悉熟悉,纵观全局吧。”
“也好,只是大人要去何处,可否明确示下,毕竟潭州周遭都是山林水道,我们也要保障您的安全。”
秦凌思绪飞速旋转,湖南省内离潭州最近的便是永州,谢璧八成会去此处,但永州下头又有很多个县镇,不晓得谢璧究竟要去哪一个。
他不愿谢璧微服出访,唯恐怕有些不长眼的百姓说些什么不知轻重的话,上达天听。
谢璧却并未直面回答,只淡淡笑道:“再看吧。”
谢璧明显是不愿再提的样子,秦凌动了动唇,不好再追问。
送走了官衙中人,谢璧不由望向江宅的方向。
他心里一直记挂着袖箭防身,想着早给了她也更放心,沉吟半晌,拿上自己少年时用的袖箭,走去江晚月所在的院落。
这些时日他常常练习,对袖箭已甚是熟悉,已是打定主意送与江晚月。
但真的走到院前,谢璧脚步又渐渐迟缓。
说起来,她遇刺的事情已过去了几日,他不请自来,旧事重提,还特意给她自己从前用过的袖箭,会不会……有几分失礼唐突?
谢璧在院门前缓缓踱步,正在犹移如何寻个契机之际,没曾想秋璃恰好出来,二人撞见,皆是一怔。
谢璧面色平静:“江姑娘在院子里吗?”
秋璃怔了怔:“姑娘……在院子里呢,大人是来找姑娘的?”
谢璧点头,他毕竟是秋璃从前的主子,如今又是巡抚之尊,来到了门前,秋璃不好不让进门,只得让谢璧进院等着,她进门告知江晚月。
明澄的秋光下帘子轻动,江晚月一身布裙,缓缓走下院内台阶,谢璧只觉一颗心被抓了起来,悬在半空之中,他不知不觉也站了起来,朝她走去。
江晚月停下脚步,对谢璧福身行礼:“民女参见大人。”
她双手交叠,深深俯首屈膝,一丝不苟的模样满是恭敬和疏离。
谢璧神情一顿,停下脚步,默然道:“起身吧,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江晚月垂着头,声音冷冽,字字清晰:“大人贵为两省巡抚,民女只是乡野女子,岂能乱了规矩,对大人不敬?不知大人亲自前来,有何要事?”
谢璧眸光微顿,日光洒在江晚月莹润白皙的脸颊上,透着明亮柔软的光晕,曾几何时,她就是这般站在自己面前,柔声叫夫君。
可如今,她语气疏离神色平静,竟似全然不识。
她始终疏离的态度让人心头生涩刺痛,谢璧终究没忍住,笑道:“对旁人,我是巡抚大人不假,但于你而言,却不止这一层渊源,旁的不说,我这个巡抚大人的命还是你救下的呢……”
谢璧拿出袖箭,稍稍演示,袖箭宛若细蛇,迅疾而出,攻势凌厉,谢璧收箭于袖,一双深眸望着江晚月笑道:“如今的世道不太平,你靠旁人护着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这是我少年时常玩耍的袖箭,操作简便易于携带,你拿着,可做防身之用。”
江晚月没收谢璧递过来的袖箭,垂眸道:“大人担心民女安危,民女甚是感激,但劳大人如此惦记,民女实在惶恐。”
只是给她袖箭,竟能让她说出惶恐之语。
即便不是夫妻,他们也至少该是故友,又何至于此。
谢璧凝视她片刻,开口道:“我们……终究夫妻一场,就算已是今日局面,也不必刻意疏远,我送你袖箭,实是担忧你安危,毕竟抛却从前的事不提,你是朝廷嘉奖的奇女子,百姓心中的江小菩萨,你在我境内,我身为巡抚,自要保证你安全。”
这话说得甚是堂堂正正,江晚月若再推辞,反是欲盖弥彰。
江晚月接过袖箭道:“此物小巧实用,不过这是大人的私物,我拿着实在不妥。大人可将袖箭留下,民女这些时日会遣人打造一个类似的,再将此袖箭还给大人。”
“随你。”谢璧负手,望着院中的槐树低声道:“一个袖箭罢了,晚月,我们之间,真要如此泾渭分明吗?”
“大人,晚月和大人前情已断,本就是陌路之人。”江晚月抬眸,和谢璧对视,眸光澄澈明亮:“如此,对大人日后的妻子,也更公平。”
江晚月能察觉到,再次重逢,谢璧对她甚多照拂。
也许是对她有愧,也许因了他在乱世中的担当,也许是因了她也算救了他一遭……
但这些缘由都不重要,自己并不愿再和谢璧有任何牵扯,以后谢璧会有新的妻,她这个前妻,就该只存在于过往之中。
她嫁去谢家,已经受过了秦婉的苦楚。
她不愿世上再有一个女子,因她在这段错误的姻缘受委屈。
钝痛浮现心头,她的话,让他胸口发闷。
她平静地和他重逢,又一脸平静地婉拒他的接近关怀,甚至连说到他日后的娶妻,都是极为沉静的。
他的欣喜,悸动,怅惘,牵念……似乎都和她再无关系。
一刹那,谢璧有种如梦初醒的恍然。
明明他娶妻还像是昨日之事,可转眼,他们已和离,再转眼,他还会有别的妻。
在潭州这些时日,虽说他和江晚月每日都会出去,但二人从未碰过面,
如今仔细想来,倒像是江晚月刻意巧妙避开。
是了,和离后的夫妻,自该相避,也自该各奔前程,另寻姻缘。
他来这一趟,已是冒昧。
谢璧含笑点头,转身离去,大袖随风摇曳在空中,形如孤鹤。
潭州安稳后,秦朗几次差人送信让江晚月回碧胧峡,江晚月的亲友都在碧胧峡,她自个儿也是想回去的,趁着天晴,带上秋璃,英哥等人,顺水而下。
若珊在潭州医馆学医,平日甚是刻苦,早出晚归研究医典,医术也渐渐突飞猛进,百般不舍的辞别了江晚月,还说待医术精进后要去碧胧峡问诊,江晚月笑着应了她。
裴昀这些时日出外勘察军务,谢璧知晓江晚月回乡的消息,微微一怔,碧胧峡本就河流交错,是个勘测的好地方,谢璧思索半晌,将勘察水利抗战的首要地点也定在碧胧峡。

几人虽是一起回去的,却是分乘两舟,一路上并未有太多交集。
这还是江晚月因救人江上小菩萨后,第一次回家乡。
碧胧峡很是热闹,从前的乡亲,还有闻风赶来的众人,都到码头上迎江晚月。
江晚月一行人一下船就被团团围住,谢璧和竹西雪影等人差不多同时下船,也被众人围拢。
大家自然也都瞧见了谢璧,碧龙峡码头小,两个人虽然刻意拉开了距离,但在众人看来却是一起乘船回乡的。
谢璧一身竹青纹长袍,看上去是个普通的温润文人,但碧胧峡和潭州离得甚近,再加上他前几日风头甚盛,还是有不少人认出他就是两省巡抚,一时间人群开始躁动。
小小一个碧胧峡,菩萨和巡抚在一日之内都来了,让他们都不知该围着谁看。
再仔细想想,巡抚大人又怎会来到小小碧胧峡?便忙凑近谢璧问道:“巡抚大人,是不是咱们碧胧峡出了江小菩萨的事儿惊动了朝廷,又知道小菩萨要返乡,所以才让巡抚大人亲自相送?”
江晚月啼笑皆非,安静否认道:“您说笑了,巡抚大人来此地是有公事要办……”
热情的乡亲们挤挤挨挨,江晚月细瘦的身子几乎贴在了谢璧身侧,清冽的秋风裹挟了她的气息,谢璧握紧掌心,他知晓,和离后的他们在众人面前,该疏离陌然,可还未来得及反应,自己已伸臂将江晚月虚虚护住,笑道:“确是有公事,但也确是来送她的。”
众人又是一阵惊叹,在他们心里秦家虽有钱,但也是在水上讨生活的商人,江晚月是秦朗外孙女,秦家的船业不归她承接,她和离后日子想必也艰辛,谁知一眨眼的功夫,江晚月就成了朝廷表彰,百姓赞不绝口的小菩萨,还有巡抚大人亲自护送。
阿文和笛儿从人群里钻出来到了江晚月身侧,弯弯的眉眼闪着光,拉着江晚月聊碧胧峡的家常,江晚月也和他们笑成一团。
谢璧的目光落在江晚月身上,她一身杏色裙衫,在明媚炽亮的秋日阳光中,连眉梢眼角都是张扬生动的笑意,笑意里,有几分飞扬的满足和骄傲,让人瞧见也不由想扬起唇。
和京城时温婉守礼,战战兢兢的她截然不同。
谢璧望着她,几乎移不开目光,忽听身侧有人笑道:“巡抚大人,前几年您来我们这里祭祖,那时瞧着还像个清俊后生,如今比那时显得更沉稳了。”
谢璧还未曾说话,已经有人斥责道:“刘妈,勿要对巡抚大人不敬。”
又忙对谢璧解释道:“巡抚大人莫要见怪,这是我们村里的刘妈,向来心直口快,嗓门大,但没什么坏心眼。”
谢璧瞧着那刘妈约莫五十左右,胖实敦厚,一脸笑模样,想着这是她的邻居,谢璧心里也生出亲近之感,笑着点点头:“无妨,说来我和碧胧峡也算有渊源,你们就当我是碧胧峡人看待便可,不必拘泥礼数。”
众人笑着应了,心里却狐移。
说起来,这位巡抚大人和碧胧峡是有渊源不假,毕竟他祖父未曾埋入祖宅,而是长眠在了碧胧峡,但尤记得前几年小谢大人来时,虽有礼温煦却又透着疏离淡漠,如今官至巡抚,怎的又一回头,反而走起亲民路线,口口声声只拿他当碧胧峡人?
“只顾着说话了,还没把巡抚大人和咱们碧胧峡的小菩萨请回去呢!”
众人又是一阵喧哗,簇拥着谢璧和江晚月从码头走去村里,碧胧峡三侧为山,西侧为潇江支流,不少妇人姑娘正沿江洗菜洗衣,碧水青山间,烟雾缭绕极为清雅,村中的青石板路不宽,但铺得很平整,村庄的建筑虽比京城要低矮许多,但被山水一衬,也甚是舒适明秀。
到了碧胧峡就有几分身不由己,乡亲们打发竹西和秋璃将二人的行李包裹带回去,一路簇拥着二人到了一间甚是宽敞的院子,院中通铺木砖,摆着四个檀木大桌,围着几个长木条凳,檐廊上还有装酒装米的大坛,瞧着约莫像是哪个乡亲的院子,谢璧还来不及问,已经被众人簇拥着,非要让他坐去上位。
几人和谢璧攀谈了几句,话题却转到了江晚月身上,先是一个女子暗中和江晚月说着什么,脸颊微红,江晚月也压低声音似是拒绝了什么,两人动作甚是低调并未引起旁人注意,可刘妈却开了过来,笑道:“也不用刻意瞒着我们,我们知晓你们是在说何事。”
那女子脸一红,嗔怪道:“刘妈,瞧你口无遮拦的模样,少说几句吧。”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一家有女百家求,我们晚月这样的好样貌,有人说亲那是再正常不过了——”刘妈笑道:“这次说的是永州的赵举人吧,何必遮掩呢?”
立刻有好事的乡亲围过来:“怎么?江姑娘要说亲了?!”
江晚月只觉无奈,摇头道:“我如今并无成婚打算,以后乡亲们也不必再替我说亲了。”
“那怎么行?!”刘妈立刻大呼小叫起来,江晚月是她看着长大的,说起话来也是单刀直入:“你被他们叫成小菩萨,但你可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真神仙,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吃五谷杂粮,你青春正好,正是再嫁的好时机,莫要辜负了好年华。”
谢璧胸口一阵沉闷,借着方才的热闹氛围,他恍然觉得,他和她也能很亲近。
可短短几句话,再次提醒他早已发生过的真相。
“对啊晚月……”就连一旁的笛儿都是一怔,有几分着急了:“你还是要找个人互相照应帮扶为好,再说赵举人家境好,学问好,人也长得清雅,你大可以去看看,不必急着回绝吧……”
谢璧松了口气,如今人数众多,聊江晚月的婚事甚是不妥,谢璧淡淡道了句:“姻缘天定,也并非是勉强可得。”谢璧举起面前的酒杯,对江晚月道:“江姑娘蕙质兰心,坚韧从容,愿姑娘无论婚嫁与否,都遵从己心,得享快意。”
谢璧面上始终挂着温和妥帖的笑意。
宛若他们只是陌生人。
似乎这样笑着,就能骗了众人,也能骗了自己。
谢璧抬袖饮尽杯中酒,江晚月在嘈嘈杂杂的人群里听了这番话,心里莫名一轻。
想来,谢璧也早已放下了他们的过往吧。
以后,他们或多或少,大约会有谋面来往,如此也免了尴尬。
江晚月微微含笑,也饮下了杯中的残酒。
乡亲们火眼金睛,立刻发现了不寻常:“巡……巡抚大人?您认得江姑娘的?”
谢璧在众人中望向江晚月,缓缓笑道:“我当时从京城逃离,在江上,是她救了我。”
“哎哟,你怎么还问大人怎么认得?”刘妈又是一脸无语:“你不记得当时,谢大人来碧胧峡,多少人围观求字吗?”
“当时晚月也去了,见了谢公子,谢公子还给她写了个福字呢——自然是那时就认识了的!”
那人努力思索半晌,露出恍然的神色:“你一说我才想起,确有此事,当时还有不少店家去,想讨大人的字当做牌匾,晚月当时也领了字!”
周围邻居也渐渐想起了这档子事儿,纷纷笑着调侃江晚月:“你当时不是很稀罕他的字,什么叫丹阁体的,记得都不舍得贴出来,如今你成了他的救命恩人,那字还不是有的是……”
又有人笑着去对谢璧道:“大人,既然您说我们晚月是您的救命恩人,她又喜欢您的字儿,那您就给救命恩人多写几个字……”
江晚月笑了,苍白的侧脸宛若莹润璞玉:“你大人如今是巡抚,日理万机,哪儿有时辰写字?”
“再说我也非从前,说句不怕大人恼的话,那福字,我都不晓得扔到哪儿去了。”
众人都笑起来,再不提此事。
谢璧在众人的笑语声中,望向江晚月,心头蓦然涌起酸涩锐利的痛。
院子里的说笑声渐渐远去,过往的一幕幕极为清晰的闪回在脑海中。
“我喜欢福字,曾有人给我写过一张福,写得极好……”
“福字纹的衣裳怎么会俗气呢?有人就是能把福字写得雅致飘逸,你只是没见过罢了。”
“……”
原来她所说的那个人是他。
原来他们早已见过,只是那次见面,被她深深记住,却被他轻易忘却。
谢璧心头大震,不由抬眸看向江晚月。
她的神情纯粹盈澈,如山间清冽碧水,没有羞窘,亦没有着急澄清。
就好像那些往事早已是山中风,云间月,遥不可追,和如今的她并无任何关系。
偏偏乡亲们仍喋喋不休,紧追不放:“不管怎么说,身逢乱世还是找个男子成家为好,这赵举人也是个读书人,而且还会吹笛,晚月你当初不是也总吹竹笛吗,喜好也是相配的。”
谢璧一怔,他倒是从未见过江晚月吹笛,也并不知晓她会吹竹笛。
阿文笑道:“对啊晚月,你之前也不知为何,突然喜欢上了笛子,还自己去做了支竹笛,每日只吹一首曲子,去了京城才知晓那叫什么曲子来着,名字我忘了,总之是和月亮有关……”
谢璧攥紧手中的茶杯,心口慢慢紧缩。
他听到江晚月淡淡笑道:“从前的事你们倒记得请,我都不记得了……”
那些事情她不记得了,他却越想越明白。
在京城权贵圈子年深日久,会觉得人人都是驱利而来,因势而聚。
久远的婚约,远方小镇上的妻……
他当时听闻这消息,只冷漠想着,她定然是看谢家位重权高,才不惜路遥,非要贴上来。
他忘了,这个世上也会有暗中心动,会有不辞千里……
可惜,她暗中把他放在心上时,他却一无所知。
谢璧在江晚月离席间隙快步跟上来,日光浅浅落在她的背影上,却刺得他双目生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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