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多丢几个竹筒试试。”陵长附和道。
邬常安依言照做,他认真观察竹筒的情况,竹筒烧鼓包了,他接连把三个竹筒丢进坛子里,末了不忘盖上盖子。
围观的人激动地盯着,猛地,“轰”的三声响,坛子盖都震得叮当响。
“坛子裂没裂?”陵长问。
邬常安去看,“外面没裂,里面看不清。”
“那就行。”陵长满意,“你们去砍竹子,我去召集人把得用的罐子坛子、铁锅铜釜拿出来。”
邬常安带着阿胜等七个人出门去砍竹子,剩下的人回去搬柴。
姜红玉见快晌午了,她喊上陶椿进屋做饭,人多,她们做饭不用讲究好不好吃,煮一大锅疙瘩汤不让人饿肚子就行。
疙瘩汤出锅,离得近的人也搬东西过来了,住在山坳的陈青云拎来两个大肚陶罐,他媳妇雪娘提来半袋子木炭,邬小叔一家送来四个陶罐,还有一盆南瓜焖饭。
“弟妹,我家的罐子薄,这个水缸还行,也不晓得用不用的上,我跟你姐夫先搬过来。”香杏跟她丈夫来了。
“等陵长来了让他决定,你俩吃没吃饭?”陶椿问。
“没有,我在这儿吃一碗,也不用往回跑了。”香杏坐下,“累死我了,这水缸可重了。”
陶椿吃饱了,她给香杏和杜月各盛一碗疙瘩汤。
又有人挑两筐劈好的干柴送来,陶椿过去张罗着让人坐下吃饭。
午后邬常安他们扛着老竹子回来,陵长也带着一批人过来了,他们带来的坛子罐子多,难得的是还有两个带盖大铁桶和五个铜釜。
“陵长,你把陵殿里供奉的铜釜拿来了?”阿胜惊讶。
“换下来的旧的。”陵长简单解释一句,他清点一下空地上摆放的东西,坛子罐子合起来有六十七个,大水缸一个,柴有十筐,木炭凑了五袋。
“差不多够了。”陵长说,“现在我把任务派发下去,你们吃了饭该进山的就进山,其他人好好歇一夜。”
陶椿和姜红玉担心罐子会破,为了避免山林起火,她们召集了一批手脚麻利的年轻姑娘和媳妇挑担子去打水,水桶提前放在山脚下,明天再跟着男人们一起挑进山。
忙忙碌碌一天过去,聚在邬家附近的陵户商定好明日进山的路线,纷纷回家睡觉。
这一夜,由于没人进山驱赶狼群,狼嚎声越发逼近山脚。
天明,狼嚎声消失了,陵户们各自带上弓箭和砍刀从不同方向入山。
姜红玉把小核桃送到翠柳手里,她跟陶椿还有香杏带着二十六个女人也挑担入山。
太阳的光晕投进山林的时候,邬家堂兄弟四个找到了进食的狼群,还没靠近,狼群发现了他们。
“快上树。”邬常安纵身一跃爬上树,站稳了,他倚着树干拉弓,一箭射向一头眼熟的灰狼。
灰狼躲了过去,跟在后面的一头母狼中箭倒地,这一箭打破了人和狼群之间的拉锯,其他假嚎的野狼立马疾奔过来。
树上的四人快速放箭,争取多取狼命。
远处一声狼嚎,头狼发令,狼群迅速散开,它们远远包拢着四棵树,邬常安他们立即没了优势。
“射死了三只狼,伤了三只。”邬常顺说。
话落,西南方向的坡上砸来一个用泥封了盖子的铁桶,狼群冷眼避开,并不忌惮这个像石头一样的东西。
“砰砰砰——”滚动的铁桶里响起震耳的爆炸声。
霎时,狼群惊得四散,它们扯着脖子嗷嗷叫。
趁着它们慌了神乱跑,一波人冲出来射箭。
又一个大铁桶掷了出来,狼群乱了。
趁着这个时候,有人拿出铜锣挂在树上一个劲敲,锣声压过爆炸声,也压过了狼嚎,一下子煞住狼群的威风。
邬常安从树上下来,他捡起地上落的箭搭在弦上朝一头口流涎水的灰狼射过去,它被震天的锣声和爆炸声扰得晃了神,这一箭正中脖子。
一头狼倒地,附近的野狼后退,缩在后面的陵户趁机跑出去拖走铁桶,铁桶上糊的泥掉了,他忙抬头去看,担心烧着的木炭会掉出来。
“愣着做什么?快去加柴。”邬常顺踢他一脚。
“你留着心,看地上有没有火炭。”
狼群有了退意,头狼带头逃跑。
陵户们追了上去。
邬常顺转了一圈,他踩灭一簇火苗,骂了一声又去看其他地方有没有火。
姜红玉赶来了,她喘着粗气说:“你去追狼,这儿交给我们。”
“仔细点。”邬常顺交代一声,他快步去追其他人。
从南边上山的陵户朝狼群嚎叫的方向追去,靠近了,带锹的陵户火速挖坑,铜釜里燃烧的火炭倒出来,搂一把枯叶,架上干柴,火苗迅速飙起。
“竹筒倒火堆上,快拉弓,狼群过来了。”陈青云喊。
鼓起的竹筒丢铜釜里再摁上铜锣,爆炸声一声接一声,狼群闻声迅速拐弯。
“追。”陈青云扛走一袋竹筒,嘱咐说:“留一个人灭火。”
北边同样有爆竹声,三方夹击,狼群只能往西去。
竹筒炸一阵,射箭射一波,临近晌午的时候,狼群奔向断头峰。
断头峰上哼哧哼哧在树上蹭痒的野猪群听到狼嚎声渐近,大猪带头想跑,但早在此埋伏的阿胜等人哪会让它们退缩,他们蹦下树,阻拦它们下山。
“快,还有竹筒吗?再炸一波,把狼群继续往山上逼。”山下的人气喘吁吁道。
“有。”
“嗷!快躲开,这死猪要拱人。”阿胜大喊,“这只猪太大,放它走,把其他猪拦下来。”
半山腰,狼群听到山上有人的声音,它们疾奔上山。
狼群和猪群相遇,两方都怒气冲天,一见面就撕咬在一起。
得胜者迅速爬上树。
邬常安他们追上来了,在山里蹿了半天,他们又疲又累,箭已经
用完了,手也拉不开弓,见狼群和野猪斗得你死我活,他们心痒也插不上手,只能爬上树远远看着。
太阳缓缓西斜,林中的搏斗也分出了胜负,六只野猪带伤逃了,留下的狼群在落日下一声声嚎叫。
还有猎人在侧,狼群匆忙分食了野猪,留下一地死无全尸的同伴,它们灰溜溜地从断头峰西侧追着野猪离开。
“可算走了。”有人大松一口气,“这次死的狼不少,我们跟它们的仇越发消不了了。”
“把它们都杀了不就没仇了。”邬常安跳下树,“别唠嗑了,天快黑了,能吃的带走,我们赶紧下山。”
“路上点的火都灭了吧?”邬常顺忧心。
“灭了,灭了,我们谁点的火谁留下灭火,都是灭了才追过来的。”一个老陵户说。
野猪拱死了九头狼,陵户们收捡狼尸,又割了五个野猪头,狼群没吃的猪腿砍下来带走,猪肠子也掏出来装陶罐里。
“我们在山下还挖了八个陷阱,也不晓得还能不能逮到野猪和野狼,要不追着狼群离开的方向跟过去?”阿胜热血冲头,想乘胜追击。
“算了,明天再过来,我们一天没吃饭了,都饿没劲了。”邬常顺还惦记着家里,他忧心他媳妇会不会还在山里灭火没回去。
“回吧,箭用完了,要是遇上狼群还没走远,我们就掉狼窝里了。”邬常安跟着劝。
“走走走,下山回家。”阿胜不坚持了,“饿死我了。”
“这一天又累又饿。”
“好在没人受伤,也没人丧命。”
“邬老三,你媳妇这主意不错,山里的狼还没见过会滚会炸的东西,一下子就吓得慌了神。”
“改天去找陶匠说一声,让他烧一批个头小一点的缸,要封死的那种,只留个巴掌大的口。下次狼群再来,我们把罐子也扔出去,又能吓一回。”
邬常安扛着猪腿没出声,他得承认,这个女鬼还是有点本事的,不单单会吓唬人。
还没出山,月亮就出来了,好在一行八九十个人,在山里走夜路也不害怕。
山谷里,不等天黑,留在家的人就躲进屋里了,狼这东西狡猾,他们担心狼群会绕路下山偷袭。
陶椿担心家里的狗会被狼咬死,她回屋的时候把两只大黑狗也牵了进去,有它俩守夜,她睡觉也踏实。
深夜,陶椿被狗叫声惊醒,她听见外面也有狗叫声。
“是狼下山了还是人回来了?”陶椿问梆梆叫的狗,她穿衣摸黑下床,挤开两只狗趴在门缝往外瞅。
屋外有月色,远比屋里要亮堂。
渐渐的,风里有了人声,陶椿拉开门栓,两只黑狗一跃没影了。
“弟妹?是你大哥他们回来了?”姜红玉隔着门问。
“对,我听见声音了。”陶椿把门窗都打开,散散屋里的狗味。
姜红玉开门出来,她去灶房点火烧水,准备煮面条。
人声近了,陶椿快步走出去,“你们回来了?狼群赶跑了?”
“跑了。弟妹,你说的法子挺有用,铁桶带着爆竹声滚进狼群的时候,就是头狼也慌了神。”大堂兄说。
“有用就好,没白费大伙儿忙活大半天,不过最关键的还是你们,箭法好是一方面,敢追着狼群跑就不是常人。”陶椿夸夸其谈,“我今儿跟在你们后面挑水上山,听到狼嚎声心里就发怯……”
“我小叔小婶还在家等着,你们赶紧回去。”邬常安听不下去了,“大半夜的,一个劲啰嗦什么。”
陶椿:……
邬常顺发笑,他拍了拍两个堂兄弟,说:“快滚蛋,你们碍人眼了。”
邬常安生恼,碍什么眼?他懒得听这废话,饿都要饿死了。
“弟妹,走了啊。”大堂哥走时拍老三一巴掌。
二堂哥暗骂一声蠢蛋,也跟着走了。
邬常顺抬脚离开,还唤走了两只狗。
陶椿没搭理邬常安,她溜溜达达走了,“大哥,杀了几头狼?”
“野猪拱死了九头,你们在山上捡了几头?”
“也是九头。一共死了十八头,这个狼群还有三四十头狼?这个族群不小。”陶椿说,“明年它们还会过来。”
“来了再说吧,山里的狼杀不绝,愁也不是事。”邬常顺抬腿进灶房,“饭好了吗?我要饿死了。”
陶椿没跟进去,她回屋了。
邬常安端水回屋洗澡的时候路过女鬼的屋,听见屋里有拍蚊子的巴掌声,他站在门口问:“熏不熏蚊子?”
陶椿没理,她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走了。
一盏茶后,邬常安开门出来倒水,他在门外站了站,走到窗外问:“你熏不熏蚊子?”
陶椿在床上翘起腿,她心有纳闷,这男人不对劲啊,不怕鬼了?
又一个蚊子嗡嗡嗡地飞过来,陶椿下意识抬手一拍,窗外本来要回屋的男人顿住脚,他犹豫了几瞬,抬腿去了仓房。
“艾草盆给你端来了,放门口,你自己端进去。”邬常安说。
陶椿翻身下床,她摸黑穿上鞋去开门,门外没人,她端着冒烟的艾草盆进屋。
听到隔壁的门关上了,邬常安站在桌前长长吁口气,他也是糊涂了,饿了一天把脑子饿没了。
鬼鬼鬼鬼!她是鬼!他搁心里默念。
“小婶子,我大爷叫我来喊你去选肉,昨天打了狼,我邬叔他们还砍了野猪腿和猪头回来,你看你们喜欢吃猪肉还是狼肉,你去选。”陵长的堂孙来喊。
邬常安被吵醒,他开门出来看了看天,这都快晌午了,也没人喊他。
“我跟小六过去一趟,锅里还烧着火,你去盯着。”陶椿回头说。
“等会儿,你在家做饭,我过去。”邬常安醒过神。
陶椿没理他,她拿上扁担,挑着两个水桶跟小六走了,路上她打听,小六是陵长堂哥的孙子,叫小六是排行第六,但上面只有一个姐姐,另外四个不是没生下来就是生下来了没养大。
陵长的家离陵殿不远,陶椿到的时候还没多少人。
“大爷,我把我小婶子叫来了。”小六去回话。
“陶椿,你来看看,你看你喜欢吃什么。昨儿能把狼群赶走,你有大功,狼皮我做主分你两张,肉随你挑。”陵长说。
陶椿喜笑颜开,“老叔,那我不客气了。”
陵长哈哈笑,“不用客气。”
“小婶子,我跟你说,你要是吃猪肉就挑猪头和猪肠子,别拿猪腿,野猪肉柴的很。”小六跳出来说,“你要是没吃过狼肉,你切一坨回去尝尝味就行了,其他的就挑内脏,狼肉做不好就膻的很。”
“听你的。”陶椿提个带獠牙的黑猪头放桶里,臭烘烘的猪肠子提一挂,狼肠子也提一挂,最后取了两个腌过的狼心。
“拿完了?”陵长问。
“拿完了。”陶椿点头,“多谢老叔,我这就回去了。”
“行,狼皮炮制好我让小六给你送去。”陵长说。
陶椿乐滋滋地挑着担子离开,路上遇见其他来取肉的人,她笑眯眯地跟人打招呼。
回到家,陶椿见老大两口子也回来了,姜红玉在灶房炒菜,她放下担子说:“地里的花生拔完了,我下午不下地,在屋里炖肉。”
“拿了什么肉?”邬常顺抱着小核桃过来,“猪头,猪肠子,狼肠子,还有狼心,不错,挑的都是好吃的。”
“好吃的。”小核桃吸溜口水。
陶椿笑,“你下午跟婶婶在家,肉炖好了你第一个吃。”
小核桃连连点头。
“吃饭了。”姜红玉喊,“进来盛饭端菜。”
陶椿昨天吃邬小婶做的南瓜焖饭挺好吃,她今天也切了南瓜准备做焖饭,走的时候忘了交代邬常安了,没想到他也做了焖饭。
“你怎么晓得我要做南瓜焖饭?”她问。
“南瓜切好了没有放篦子上蒸,你昨天又吃了南瓜焖饭,不难猜。”邬常安平淡地说。
“噢,那你还挺聪明。”陶椿淡淡地回一句,她坐下吃饭。
邬常安炒菜喜欢多用油,这顿饭也不例外,米粒裹了猪油和南瓜汁,泛着微黄的油光,吃着又香又甜,陶椿整顿饭没有夹菜,干吃一
碗半的南瓜焖饭。
饭后歇了歇,等家里另外三人都下地干活去了,陶椿起身去洗碗。
“婶婶,猪牙好大。”小核桃蹲在外面玩猪头。
陶椿反应过来,邬常安在家的时候该让他把猪獠牙卸了,不知道她能不能砍动。
灶房收拾干净,陶椿提一捆柴出去生火,她握着野猪的猪獠牙举着猪头在火上烤,黑猪毛烧得焦臭,她一边烤一边扭头干呕。
小核桃蹲在一旁也跟着呕。
“你跑远点。”陶椿说。
小核桃抹着眼泪摇头,“我陪婶婶。”
猪头烤焦,猪牙只是温热,一点都不烫手。陶椿心想这是好东西,这东西不算小,可以打磨成一个汤勺,也能做几双筷子。
灭了火,陶椿挑着担子领小核桃去河边洗两挂肠子,半路遇见邬常安,他挑着两筐花生准备回家。
“洗猪肠子?我来洗。”邬常安放下扁担,他接走陶椿肩上的担子。
陶椿牵着小核桃跟过去,他洗两挂肠子,她就刮猪头。
两口子隔着两丈远蹲在河两边忙活,陶椿掂着菜刀唰唰地刮猪头,邬常安听着声莫名觉得头皮发疼,脖子也凉飕飕的。
刮猪头和洗猪肠子都是麻烦事,洗干净了,大半个时辰过去了。
回到家,陶椿让邬常安把猪牙砍下来,她踩着椅子摘厚厚两沓柿子叶去腌猪肠子,猪肠子只用草木灰去不了臭味。
“对了,家里的这棵柿子树怎么没结柿子?”陶椿问。
“结了,都在仓房里,不等熟就摘下来了,生柿子用酒渍了是脆的,也能吃。”邬常安回答,“要是不摘,柿子黄了能被鸟啄得稀烂,掉一地恶心人。”
“婶婶,你吃不吃?”小核桃小跑着出门,“我去给你拿。”
“我不吃,我要留着肚子吃肉。”陶椿胃不舒服,哪敢吃生柿子,“小核桃也不吃,晚上多吃肉。”
“那好吧。”小核桃又小跑着进来,“婶婶要烧火吗?”
“等一等。”陶椿心想这丫头可真勤快,喜欢帮大人做事,挺招人喜欢。
柿子叶揉碎腌猪肠子和狼肠子,猪的肠子比狼的肠子油水大,其实适合爆炒,不过陶椿吃不得辛辣的,她打算两挂肠子一起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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