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又有些忧心地说:“主人,那个滕安岚若告知了她的长辈,会不会影响咱们追杀那疯子啊?”
谢白鹭道:“谁杀都一样。到时候我们看情况不对赶紧跑就好。”
不然她干嘛多事戴个面具呢?她可不想让别人将她和凌凇再联系在一起。如今她容貌已变,五星鼎也被她隐藏,除了凌凇之外再不会有人知道她就是曾经在那个传闻里被凌凇放在心尖上的女修。
小白连连点头:“没错,主人你说得对,只要他死就行!”
谢白鹭打坐恢复自己的灵力,没有再跟小白说话。
她不在乎凌凇怎么死,或许连凌凇自己也不在乎他自己的死亡。
只是想到穿越后就跟她纠缠在一起的人会有一天从此消失,她也难免怅然。与凌凇在一起的那些时日,也并不都是痛苦的。
等到消化了这一日的所得,谢白鹭再次感应着凌凇所在的方位。
他已经在数百里外,按照他如今的脚程来判断,他可能都没怎么修整过。
想到这些时日凌凇的表现,她忍不住想,难道他真的想死在她手中?
以他身上血脉给他造成的内部和外部困境,从他第一次激发血脉时起,他就不可避免地会在短期内走向灭亡,不管他做什么都没用。
换成旁人,可能会就此摆烂了。而凌凇的态度看起来格外矛盾。
他看似绝不肯屈服于那些人的暗中谋划,可实际上他本人的求生欲好像不怎么强。
或许是因为,他在意的并不是“不死”这个结果,而是怎么死也得由他自己掌控。
谢白鹭定定神,竭力压下了心中的同情。
没必要,他那样的人不需要旁人的怜悯,况且,同情只会影响她拔剑的速度。
修整好了之后,谢白鹭继续往凌凇的方向追去,但这次,她并没有使用神行诀,只是感受着两人之间距离的一点点靠近,感受着当日他追杀她时的心情。
这是他欠她的,这种一点点接近猎物的愉悦,也该她享受了。
这一日晚间,谢白鹭才接近了凌凇所在。
在好一会儿之前,凌凇便没再移动,应该不是死了,只是在等待她吧。
谢白鹭看到凌凇时,他正坐在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上,树枝和茂盛的树叶遮挡了他大半身形,他的俊美容颜在细碎的光亮间若隐若现。
看到她的到来,凌凇露出一抹堪称如释重负的笑:“我还当你要爽约了。”
这一次,是谢白鹭在追杀凌凇,她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一个,只要她离开,他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谢白鹭道:“你还没死呢,我怎么会走?”
凌凇提剑起身,笑容肆意张扬:“好!”
这一回他主动迎上前,一剑劈在碧落剑身,剑气犹如雾气般荡开。
谢白鹭早已修整好,被凌凇激起战意,与他战在一处。
一天的提升到底微乎其微,在长久的交战之后,谢白鹭感觉到了疲惫,但还是无法拿下凌凇。
凌凇身上伤更多,但他眼眸很亮,赞叹道:“你每一次都能给我惊喜。”
谢白鹭道:“那这一个月,够不够我杀你?”
凌凇笑得很痛快:“够了。”
谢白鹭道:“那么明日见。”
凌凇很干脆地离开了。
谢白鹭继续整理她今日所得。
小白犹豫半天才道:“主人,他该不会是真的想被你杀掉吧?”
它感觉他不是在逃离追杀,而是在给它的主人喂招,让主人在短时间内成长起来。可是,那可是凌凇那疯子诶,他真的会这样做吗?
谢白鹭一时间没有说话。
凌凇说的,做的,确实很像这么回事,她也有同样的想法。只不过,这点并不妨碍她继续追杀他,她对他依然怀有深深的戒备。
她揉了揉小白的脑袋道:“他想什么不重要,又不会改变我的想法和做法。”
小白一想也是,幸好它的主人没有被那个疯子蛊惑!虽然那人长得好,在寻常人眼中确实非常有魅力,但它主人这样厉害,绝对不会中了那美人计!
谢白鹭享受目前的情况,因而并不打算深思。
在那之后的几天里,谢白鹭和凌凇一直维持着十分礼貌的你追我逃关系,凌凇身上的伤因为没有及时处置而得不到缓解,谢白鹭却一天天进步着,连她自己都察觉到了自己的长进。
除了他们两人内部之间的平衡之外,外界来的压力哪怕没有追到眼前,也还是令谢白鹭感到了些许不安。
她都这样,她相信凌凇的感觉更甚。
这一日,两人的日常“追杀”结束后,凌凇没有立即离开。
他的脸色日益苍白,姿态随意地盘坐在地,忽而笑问:“多久了?”
谢白鹭一直记着时间,回道:“十二天了。”
他挑眉,似有些诧异:“竟然才十二天。”
谢白鹭没回应。
这十二天,说快也快,说不快也不快,她的实战能力已有长足长进,而凌凇的状态也愈发糟糕。
他明明有时间好好处理身上的伤,却没有那么做。
作为一个卷王,她看不惯他这种摆烂的态度,但考虑到两边的敌对关系,她当然不会说什么。
沉默片刻后,她道:“这十几天你的血魔血脉没激发过吗?”
她其实担心过,但却一次都没遇到过。
凌凇笑了笑:“说好了的事,自然不会让你遇到。”
谢白鹭曾与凌凇同行过,知道他很难控制血魔血脉的波动,也就是说,他很可能是趁她不在时不强行控制提前发作,因而在她追上来之后能维持住理智。
她面无表情道:“你应该很清楚,哪怕你这样做,也改变不了什么。”
凌凇笑得随意:“求之不得。”
谢白鹭忽觉心中涌上一团火,却不知这火气是冲着谁、冲着什么去的。
她冷着脸转身便走,这是自从两个人的一月逃杀游戏开始之后第一次是她离开。
等离开很远之后,谢白鹭对小白道:“他在用苦肉计。”
小白愣了会儿才恍然道:“原来如此!幸好主人你聪明及时发现了!”
谢白鹭听着小白的彩虹屁,却什么都没再说。
无所谓了,一切很快就会结束。
他自己想死,她怎么不成全他呢?
这一次,凌凇所在是一处城镇,谢白鹭摘了面具低调入城,没一会儿便听到了一个令她皱眉的消息。
竟然是关于凌凇的亲生父亲。
谢白鹭想起了在黑水中看到的那个她不曾见到真实面目的男人,当时他早已失了神智,只凭借本能活着。因为血魔血脉拥有者的稀少,她当时便判断那是凌凇的父亲。
她听了好一会儿才听完整。如今凌凇身带血魔血脉的事在修真界已是人尽皆知,凌家再次放出已抓到凌凇亲生父亲的消息,并说他父亲也同样是血魔血脉的携带者,打算在半月后将他处决。
在面向公众的版本里,凌凇的父亲是刚被抓到的,为了修真界的安全,曾作为此人爱侣的凌亦瑶决定大义灭亲。
谢白鹭早知凌凇父亲没死,但她从未想过告诉他,如今听到这消息,虽知这必定是为了引出凌凇,但想来凌凇父亲也有可能真的会被处死。
这么多年的囚禁研究下来,总能研究点什么出来吧?而且有了凌凇这个新人,大概杀掉旧人也没什么。
凌凇这样不停成长的巨大威胁,他们不敢不快些处置。再拖下去,凌凇会成长到他们无法处置的地步。
实际上,如今只怕他们也不敢正面跟凌凇对上,或许他们能耗死凌凇,可谁又想做耗死他的牺牲品呢?
所以,这一次放出的消息当然是一个引凌凇前去的陷阱,那里有对方的充分准备能在尽量少牺牲的情况下留下他。
谢白鹭找到凌凇的时候,他正坐在一间普通的客栈里喝酒。
凡人的酒对修士来说没什么劲道,不过就是有点味道的水而已,凌凇一边当茶水喝,一边看着窗外街景,并未看向谢白鹭的方向。
这里都是凡人,谢白鹭不想伤害他们,只得在凌凇对面坐下。
她从桌上翻过一个倒扣的杯子,给自己倒了酒,轻轻抿了一口,只觉得难喝,难为凌凇还能一杯接一杯。
许久之后凌凇才叹道:“我本是真心想让你高兴。”
大家都是聪明人,也不用说得太明白。这一月之期,怕是得到此为止了。
血魔血脉是他这一生悲剧的根本原因,而这一切的源头在于他的父亲,哪怕他父亲也是身不由已,他也得去做个了结。
先前凌亦瑶告诉过凌凇,他父亲已死,他曾经并未多想,但凌家禁地之行让他生出怀疑,而今日消息传出来,他便知道只怕凌亦瑶从最初就在撒谎,隐瞒了他父亲尚在世的事。
只是,几十年过去,他父亲还是他父亲吗?
他从未见过生父,对方在他心中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他曾憎恨过为何对方偏要留下他这个血脉,但人都死了,后来连这样的憎恨都淡了。
如今,明知那是个陷阱,明知他去了也很可能根本见不到他亲生父亲,对方或许早就死了,他们不过是拿他父亲的名义来骗他入瓮,他也得去。
不是想引他现身么,那他正好闹它个天翻地覆。
谢白鹭将酒杯丢到桌面上,冷冷道:“你可以继续让我高兴。”
她顿了顿才道:“这半月我确实很愉快。”
凌凇愉悦地笑起来,微弯的眉眼悦动着真心实意的欢喜。
他道:“反正你也并不在意我怎么死吧?”
所以,死在那处陷阱,与死在她手中,也并无区别吧。
谢白鹭无言,因为凌凇说得没错,她确实不在意。
但是……她就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明明只要凌凇踏入陷阱,之后所有的一切都跟她无关。
谢白鹭起身:“随你。”
她连告别的话都不说,反正也不会再见了。
但她转身要走的动作一滞,因为衣袖被拉住了。
凌凇笑得张扬:“别如此绝情,送我一程?”
谢白鹭看也不看他,冷漠地抽回自己的衣袖,大步离开。
她出了客栈之后便一路疾行,直到离开城镇。在她的感知中,凌凇一直在原地未动。
她随便寻了棵高些的树,跃上树冠,微凉的风温柔地拂过她的肌肤。
小白温顺地趴在谢白鹭肩头,好一会儿它才低声道:“主人你不高兴吗?”
谢白鹭沉默了会儿才说:“怎么会不高兴呢?你看我现在又杀不了他,由得他跟凌家那些人互相残杀,我高兴得不得了。”
小白小小的脑袋温柔地蹭着她的下巴道:“可是主人的心情好像很烦躁。”
谢白鹭道:“我只是……看不惯他这样轻贱生命的态度。”
既然不爱惜自己的性命,早点自我了断不就好了?那她也没有必要受那么多苦。
小白过了会儿才有些别扭地说:“可能他想活也找不到办法吧。”
它一向对凌凇又怕又恨,很是难得才为他说一句话。
谢白鹭深深吐出一口气。
凌凇的血脉是他与生俱来的,他不可能像她一样换身体,那是多重前提下可遇不可求的机缘。这一切于他来说那就是死局,没有生路,自然没了斗志。
她当然明白,只是还是看不惯,甚至有些怒其不争。
可她明明想他死的啊,他一心求死,她该求之不得才对。
谢白鹭心生烦躁,又嫌弃地压了下去。
小白虽然还是很讨厌凌凇,可到了如今,看到他四面楚歌,毫无出路的困境,又忍不住觉得他有些可怜。
它想,这肯定就是他的报应!谁叫他先前那么跟它和它主人过不去,如今这般都是自作自受啊!
小白好奇问道:“那主人,我们不去盯着吗?”
虽然它有些可怜凌凇,但它跟主人的想法一样,他可怜归可怜,但还是去死吧!只有亲眼看他死掉它才能彻底安心啊!
“去啊,怎么不去?”谢白鹭冷着眉眼干脆道,“总要亲眼见他死掉,我们才不算白吃了那么多苦。”
凌凇那边很快就有了动静,谢白鹭轻轻跃下树,遥遥地跟了上去。
谢白鹭离得远,凌凇行进的速度也不快,两人一前一后隔着数里地,谁也见不着谁。
相较于凌凇的形单影只,谢白鹭这边有小白的陪伴就热闹多了,两人一路走一路说着有的没的,直到数日后,凌凇那边停下。
谢白鹭起初并未察觉异样,随着他的停下而停下,直到一整天后发觉他还是没动。
小白疑惑道:“他该不会是死了吧……”
他明明想要去查探他父亲的消息,怎么可能一直不动?总不能是伤重不治吧!但若是被敌人盯上了,也不该完全察觉不到一点儿打斗动静,此刻谢白鹭距离他并不远。
斟酌片刻后谢白鹭道:“去看看。”
谢白鹭谨慎地靠近,一炷香之后她隐约听到一些人声,又靠近了些许才发觉那是两个对坐的人,好似在……喝酒?
谢白鹭仔细看去,却见一人正是凌凇,而另一人则是许久未见的宗晟。
二人此刻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喝酒。过去这对异父兄弟之间着实有些剑拔弩张,哪怕看似和平相处也给人一种随时会撕破脸的感觉。
但此时此刻,他们看着倒真有几分兄弟的意思了。
谢白鹭的到来,并未令二人有所反应。凌凇知道来的是谢白鹭,而宗晟自然认不出她,只是见她并未动手,也懒得搭理。
谢白鹭也就找了棵树随意坐稳,与他们二人一样陷入沉默之中。
早在谢白鹭来之前,宗晟和凌凇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
宗晟找到凌凇时,他正一人独坐,看到宗晟也只是淡淡掀了掀眼皮。
宗晟是凌凇同母弟弟,他从小就在凌凇的阴影之下成长,可以说有好胜心起就一直追逐在凌凇的名声之后,凌凇的身影与他来说就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哪怕凌凇此时戴着面具,又换下了一直穿的红衣,他也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这种战栗的感觉是不会错的,只有凌凇才会让他如此。
宗晟兀自站了会儿,见凌凇没搭理自己,也干脆在他面前席地而坐,笑嘻嘻道:“哥,你怎么改性了?白衣一点儿都不适合你。”
凌凇不曾看他,语气慵懒:“那不如用你的血来染?”
宗晟:“……”还是那个讨厌的凌凇!
他如今依然是金丹初期,毕竟他晋升金丹才多久啊,可凌凇呢?他粗粗一看,对方竟已是元婴初期,短短一年间,凌凇就从金丹中期到了元婴初期!这是何等可怕的进阶速度!
此时此刻,宗晟也知道凌凇会有如此进境跟他所身负的血脉有关,想到那血脉所导致的终局,他又不怎么羡慕凌凇了。
还是像他这样天赋过得去,按部就班提升修为的好。
宗晟沉默了会儿才道:“别去了。”
凌凇这才抬眼看他,嗤笑道:“不是一直恨不得我死么?”
宗晟不语,他也不知道自己今日为何非要现身阻拦凌凇,让凌凇自投罗网不好吗?但他还是来了。
他讨厌凌凇,惧怕凌凇,但在这之外,心底深处还藏着敬佩。
这是他一直在仰望的人。他自然知道凌家没给凌凇多少修炼资源,凌凇如今得到的一切都是自己挣来的,这一路上不知遇到了多少九死一生的危险,才成长到如今。
但他这一去,从前吃的苦遭的罪不就白费了吗?
宗晟知道自己今日作为可以称得上是背叛家族,若是因他的话凌凇不再去找他的所谓亲生父亲,那凌家的布置就全没了用处。
可是……
“要死,也该是死在我的手下,而不是被人以众欺寡。”宗晟微抬下巴,神情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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