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星际搞事了嘛(拥风听乐)

“我们……在逃亡？”萧柯窦带着几分茫然。
显然，这个家伙根本没有意识到，为什么付兰刚刚要突然抓起他的手往玫瑰园深处跑。
——或者说，他真的以为这是“小情侣之间的浪漫约会”。
付兰望向他带着几分呆怔的双眼，又感受到熟悉的兴奋感，一些恶劣的念头又浮现出来。
“是的，逃亡。”付兰点头，“我选择在这个时候逃离，从此天高海阔，没有人再能阻挡我们在一起。”
付兰一脸认真的念出她在某本爱情故事里看见过的台词，只是这些词儿确实不是她擅长的，以至于听起来有些捧读的味道。
但萧柯窦显然并没有听出来。
他骤然睁大眼睛，显出几分欣喜的神情，而后情不自禁的展露笑意，对付兰说：“我知道，我就知道，你在星舰上只是演戏而已。他们要拆散我们，你必须要表现出我们没什么关系的样子。我明白，你的心里还是有我的。”
付兰：……
他玩真的啊？他居然真的信了！他真的是萧柯窦吗？这是失忆药水不是什么“灵魂转换药水”吧？
没有了“吃一堑长一智”的记忆带来的提醒，萧柯窦显然更忠于自己的情绪，并“意气用事”，以感情带动他的行为。
这叫付兰有些不忍心说出“我骗你的”这样的话。
她挑眉，放弃还未说出口的反驳，转身往玫语星的停泊区走，并说：“别在这里闲聊了，我们快点赶去星盗的基地吧。太晚了不知道萧呈循还会不会有什么后手。”
“我们不是要私奔吗？”萧柯窦错愕的跟上付兰。
“因为他是个坏人，我是个正义感很强的人，所以我要去把他消灭了，再和你私奔。”付兰头也不回地说着瞎话。
萧柯窦点了点头，又说：“既然本来就要去星盗的基地，我们为什么又要中途逃走？”
付兰偏头瞟了她一眼，又收回视线，心想：原谅他此时连一些常识都不清楚，才会问出这样的傻问题——说起来，也许那瓶药水并不是失忆药水，而是“失智药水”。
付兰觉得萧柯窦的大脑已经被一种名为“恋爱脑”的东西完全占领了，大概是因为这瓶药水把他的理智屏蔽了吧。
但这些想法付兰都没有说出口——虽然她一向嘴毒，从来不讲究什么迂回婉转，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她不太想说出打击萧柯窦的话。
她对萧柯窦说：“因为萧呈循很自信啊，显然他觉得到达星盗的基地后一定能摁住我，才会放任我在星舰上为所欲为，只为把我稳住、带到基地去。我都拿到路线图了，没必要去赌这个东西能不能控制住我。”
萧柯窦听明白后，但又产生了新的疑问：“路线图是刚刚拿到的吗？你在星舰上做的那些事情，是为了更好的拿到它吗？”
“不是。”付兰答，“你失忆了，我在此之前进行过一次手术，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虚弱期，别看我能举着聚能炮威胁萧呈循，其实最开始那几天，我要是开炮，这玩意的后坐力能把我也击飞了。特别是机甲，我在前段时间如果擅自驾驶机甲，很有可能会精神崩溃。”
“那你现在完全恢复了吗？”萧柯窦紧张地盯着付兰。
付兰看着萧柯窦眸子里倒映着自己，忽然有点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心软”，不对萧柯窦嘴毒了。
一个平时从容不迫，温和里时不时还透露出些许冷峻，没事就在那里给自己找逻辑漏洞、脑子像个打印机一样，什么东西都牢牢记住的家伙。
现在，失忆了，失去了安生立命的根源，像是水面上的浮萍，依循着直觉，紧紧抓住自己，满心满眼都是自己，仿佛你可以对他做任何事情，他都会信服且心甘情愿。
当然，是正经的事情，付兰的脑子里可没有任何黄色废料。
她勾起一个笑，对萧柯窦说：“恢复了，也不算浪费星盗们的殷勤照顾啊。”

第96章
玫语星的停泊区分为两个区域，停泊一区占地面积更大，用来停放来自各个居住星、形形色色的旅游星舰。
付兰的目光不曾在它们身上停留片刻——哪怕她知道其中有一艘星舰，正在着急忙慌准备回“老家”严正以待。
她带着萧柯窦走到另一片区域，停泊二区——玫语星的旅游负责部门所属的未向游客开放区域。
萧柯窦好奇地看着付兰轻车熟路的表现。
付兰似乎发现了他的不解，看着光脑上的路线图解释道：“玫语星的旅游路线三维图，进入玫语星后就可以领一份。”
萧柯窦点点头，但他很快意识到付兰并没有在看自己，所以看不见他做出的动作。
他对付兰说：“你真是心思缜密啊。”
言语中带着些赞叹意味。
付兰瞥了他一眼，伸手搓了搓手臂上悄悄浮起的鸡皮疙瘩。
在向停泊二区行进的路上，付兰已经打开光脑上的信号连接。
朵维斯向她问好的消息蹦了出来。
付兰对朵维斯的二五仔行为并没有什么看法——跟人工智能讲诚信，就像跟星盗讲善良一样离谱。
付兰无视朵维斯发来的、人类间见面时常有的问好话语，将一份数据分析结果发给朵维斯，并要求它按照数据分析的结果，对她即将到达的停泊二区范围内，她所要求的部分监控进行一定程度上的角度调整。
星际联邦的大部分监控安装时都会由朵维斯进行演算，确认需要监控的区域里不会存在监控死角。
特别是旅游星这种人来人往、鱼龙混杂的地方。
但是监控设备的基底角度是可以调整的。
付兰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根据三维图上的监控位置，计算好多少个监控、在什么样的角度下可以创造出一条由“监控死角”组成的路线来。
在要求朵维斯提供一些帮助时，最好直接跳过过程，给出一个结果。如果要求由朵维斯进行中间的分析过程，会拉长朵维斯的运算。
干这种“坏事”，朵维斯的运算过程越长，越有可能触发某些它自带的禁制。
尽管朵维斯是人工智能，它也不得不承认，和付兰的合作让它非常“舒心”。
付兰不是竭泽而渔的人，也不会全然依赖于朵维斯。
在把调整监控的任务交给朵维斯后，付兰又在光脑上问朵维斯：
“你能分析出萧呈循用了什么方法，屏蔽人工智能的探查吗？”
“我是被屏蔽的那个。”朵维斯用开玩笑的口吻回复付兰的问话：“你这就好像问一个瞎子：你看得见前面是什么小动物吗？”
付兰现在没有跟人工智能说笑的心情。
在监控按照付兰给出的角度发生偏移后，付兰带着萧柯窦一路走到停泊二区的重甲储存点。
这块区域的监控比较特殊，因为这里属于“军事重地”，一旦这里的监控发现有人入侵，会立刻启动联动预警设备。
所以付兰才专门针对这块区域的监控创造监控死角，至于玫语星其它地方的监控，等她驾驶机甲的时候闲下来再慢慢剪辑、P图。
明明是人工智能无所不能的星际时代了，好多事情还要付兰亲历亲为。
没办法，谁让她的合作对象随时都有可能被动背叛呢。
一座座楼房那么高的重甲摆放在他们面前。
“修身养性”了这么久的付兰正对着重甲们摩拳擦掌，她笑着对萧柯窦说：“来，挑一个吧。”
俨然一副将这里当作她的后花园模样。
萧柯窦很给面子的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他选中一座藏青色的重甲。
九号星的重甲非常具有设计感，有些甚至会刻意做旧、在上边形成一股浓厚的战争硝烟感。
萧柯窦选中的机甲没有那么多的“人文因素”在里边，看上去和一号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机甲一般无二，也很符合付兰干脆利落的审美。
对于机甲结构十分了解的付兰径直上前，避开机甲上的警报系统，打开机甲的外接口，将机甲的中枢和自己的光脑连接上。
在萧柯窦看不见的光脑屏幕上，一串串字符飞速跳跃而出。
“嗤——”
这座机甲发出了一声类似什么东西沸腾起来的声音。
接着代表能源阀启动成功的灯光亮起。
“没有密匙，我破解了一部分程序，开起了驾驶功能。”付兰一边说着，一边顺着大开的重甲入口进入其中。
“不要乱动里边的东西，重甲相关的其它功能等路上我再慢慢启动。”付兰扭头对身后的萧柯窦说。
萧柯窦乖巧老实的点头。
付兰的目光钉在萧柯窦身上须臾，然后才慢慢转走。
——看起来好乖、好想骗他啊。
“我一直觉得，骗人是一个很不好的行为。”
“但是我现在真的好喜欢骗萧柯窦啊。”
“他为什么总是会信以为真呢？”
“好奇怪啊……”
跟在后边的萧柯窦好像听见付兰在嘟囔着什么，但是他看向付兰的时候，又发现付兰没有任何动静，坦然自若的神情仿佛刚才是萧柯窦的错觉。
伴随着机甲发出一声轰鸣，机身上的一盏盏彩灯亮起，伴随着音乐声。这座平平无奇的机甲瞬间变成堪比古地球时代酒吧舞池的“炫彩”。
付兰：……
她在驾驶仓群魔乱舞的五彩灯光与极富节奏感的音乐声中看向萧柯窦。
萧柯窦回以沉默。
——他也不知道这玩意启动后会是这个鬼样子啊。
付兰扶额长叹一声——果然，九号星那群神经过敏的家伙怎么会设计这么平平无奇的机甲呢？
这些“特殊效果”在机甲启动的同时出现，付兰试图关闭这东西，然后发现这玩意的开关程序是和机甲的点火、熄火程序绑定的。
她试图解绑，但是因为权限不足被拒绝了。
付兰又摸到后台，想看看它的权限多高——她真的不想带着一个会唱歌的闪耀灯球，在宇宙里到处乱窜啊。
在看到解绑权限时，付兰沉默了。
九号星的人把这玩意的权限拉满了。
恐怕要拿到九号星总工程师的权限，才能解绑这两条程序。
这太离谱了，这种最高权限正常情况下，只会用在那些足以毁灭一颗星球的武器上。
毕竟权限太高，也就意味着相关联系统的修改和维护，只能依靠总工程师一个人完成。
你们九号星的人是不是脑子有坑啊，为什么这种弱智的东西都要用上最高权限？
就在付兰对九号星人的脑回路无言以对的时候，有一条无关紧要的程序因为她的修改行为被触动。
机甲的操作屏幕上跳出一句话：
——在放肆的灯光和舞曲中走向终点吧，无论结果是好是坏。
随后如同爆炸的星辰一样，散落成无数的光点，消失在屏幕上。
付兰也只能“坦然”接受这个“无伤大雅”的玩意了。
万幸的只要上了太空，没有声音传播的介质，这东西就是个一闪一闪的光球，没有那种土嗨的外放音乐了——至少机甲外边没有。
然而伴随着能源输出加大、机甲短时加速，它的音乐声也越来越响。
——这玩意的音量居然还和机甲的“油门”挂钩。
这座机甲才离开地面没多久，付兰甚至能看见在远处的旅游区，有许多感官灵敏的游客听见“奇怪的动静”，抬头四处找寻着音乐的来源。
付兰一度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羞耻感。
终于，机甲攀升到玫语星的大气层高层，从地面上仰望，只能看见一个小光点。
坏消息是伴随着“火力加大”，这座机甲上的音乐声已经达到了震耳欲聋的效果，灯光强度也足以闪瞎附近的人的双眼。
好消息是，这片大气层里除了付兰和萧柯窦，没有别人。
付兰已经戴上了从压缩空间里取出的耳塞。
萧柯窦手上捏着付兰递给他的耳塞，尽管正经危坐在那里，另一只手却在桌面上轻微的伴随着音乐打着节拍。
“妈妈，天上有一颗会唱歌的五颜六色的星星耶。”一个小女孩拉着母亲的裙摆，指着某个方向。
她的母亲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那里只有淡粉色的天空。
付兰心无旁骛在光脑上进行着一系列操作。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一只手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付兰抬头看向走到她身边的萧柯窦。
他张嘴说着什么，付兰没有听见，她这才想起自己还带着耳塞，抬手示意萧柯窦打住，先将自己佩戴的耳塞取下来。
那一瞬间，音乐争先恐后涌进付兰的外耳道，听力敏感的付兰皱眉，只觉得脑阔疼。
“什么事？”付兰板着脸问。
“这个'车载音乐'可以切歌吗！”萧柯窦连说带比划向付兰问道。
目前极为烦躁的付兰高声回答：“我现在想把你切割了！”
尽管是同音词，但是萧柯窦还是能通过语境明白付兰说的是哪两个字。他立刻安静下来，乖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不过萧柯窦的话倒是提醒了付兰，她戴上耳塞，重新打开这个“车载音乐”的程序相关，还真让她找到了可选音乐。
——这可真是符合九号星特征的人性化设计。
付兰在里边挑挑拣拣半天，终于找到一首相对比较舒缓的纯音乐，用以拯救她的耳膜。
驾驶室内激烈的音乐一顿，继而轻缓的几声音调响起。
这样明显的变化，叫萧柯窦猛然抬头望向付兰。
付兰察觉到他的灼灼目光，回望过去。
只见萧柯窦对她粲然一笑，又转过头，摆弄着机甲上摆放的小摆件。
付兰：？
好奇怪啊，怎么他像是误解了什么？

为了尽早到达萧呈循路线图里的终点，付兰将机甲的航行速度开到最大。
于是一个闪耀的“灯球”一路电光石火，在太空里横冲直撞。
星盗的基地在一个垃圾星。
在进入星际时代的初期，因为各种原因——战争、过度开采等等——产生了许多不适宜居住、旅行，没有足够价值能源的星球。
这样的星球被称作垃圾星。
“垃圾”实际上是对这个星球的代称，并不代表上面堆满了垃圾，只是说这个星球对于人类来说是无用的垃圾罢了。
——虽然这个解释听起来也没好到哪去。
不过以现在科技水平，改造大部分的垃圾星并没什么问题，只是没必要。
整个宇宙，单单是人类已经探明的领域、可以到达的地方，就有无数颗宜居星球可供挑选，又何必费大功夫去恢复一些已经被抛弃的星球呢？
付兰计算着路线距离，在还没能看到这颗星球前就开始提前降速，她根据这颗星球的引力范围，预估着在合适的位置与速度关闭发动机，让引力将机甲“拉”下去。
——毕竟她要是直接载歌载舞的从天上冲下来，就不需要考虑惊不惊动星盗的事情了。
关闭发动机后的付兰顺手开启保护模式，在驾驶仓中看不出什么变化，机甲的外部已经附着上一层保护物质，以应对大气摩擦——尽管机甲本身的材料并不将高速降落过程中产生的摩擦和热量放在眼里，但是没必要因为这个过程去损耗机甲外壳。
从萧呈循那里拿到的路线图直接规划了进入星球大气层后的行进路线，一步到家。
但付兰这时候还不打算去拜访星盗们，所以随便找了个地方降落。
这颗垃圾星是典型的“破坏性开采”结果。
它的大气层都带着浓重的灰黑色，隐隐泛着绿光。
藏青色的机甲在距离地面数米的地方猛然一闪，嘹亮的歌声还未出口便被掐断。
付兰只启动了瞬间的发动机反推，来减缓机甲砸到地面上的速度，让它平稳降落在地面上。
他们落在了垃圾星的海岸附近。
脏兮兮的海面上漂浮着开采后的废弃物，灰色的土地上还夹杂着没有被完全抹去的、焚烧过的痕迹。
这座星球应该算“历史悠久”，它的开采方式看起来非常传统。
机甲安静的立在一片死寂中。
“咔——”
厚重的开门声响起。
穿着轻甲的两个人从重甲上下来。
重甲上装备有轻甲，几乎是所有正规机甲的标配。
在重甲上时，付兰就利用重甲的对外窗口采集本星球的气体，分析它的成分——这里的大气成分对于人类来说确实是有毒的。
虽然这可以说是肉眼可见的结果。
掺杂着黑色尘埃的雨砸落在轻甲上，在轻甲的金属外壳上残留下一片污渍。
庆幸的是，轻甲相对更轻便的基本要求，让热衷于发挥各自特点的九号星人无从下手，所以这身轻甲还算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