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无数通讯涌上了他们的光脑。
陆枫敏显然十分无措。言唤礼只和标准时间差几个小时,时间校准后也没那么多消息急冲冲的扑上来。
手忙脚乱的陆枫敏看向了付兰。按理来说付兰收到的讯息应该比她只多不少。
只见付兰面色如常,十分稳重的说:“我发现光脑没用后就把光脑关机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一点儿问题也没有。今天大罗神仙来了也别想拦住他们。
不过言唤礼看到时间校准后,萧柯窦在一分钟前给自己发的消息。
【萧柯窦】:你们还好吗?我很担心你们。
——放屁,他明明在酒店里悠哉游哉地画画。
但言唤礼不知道。
也不知道原先萧柯窦怎么跟他说的,反正在言唤礼这里,付兰和萧柯窦已经情定三生、准备择日完婚了。
所以言唤礼在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给萧柯窦发一条报平安的消息,来宽慰萧柯窦的情绪。
——如果付兰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很想把他和萧柯窦一块打包,就扔九号星算了。他这是多么敏感且体贴的情绪啊。
他也不想想,这条信息发出去,就证明他们已经校准了时间。
他们现在干的可是“坏事”啊,言唤礼怎么就觉得萧柯窦会帮他们守口如瓶呢?
不过好在,言唤礼的消息发不出去。
在连接上这条线路后,他们向外界发送讯息的接口被全部关闭。
言唤礼还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差点给他们的计划,留下一个可能会导致指挥点对他们加重处罚的小尾巴,还在队内频道里傻愣愣地说:
“我们好像不能向外发送讯息了……”
频道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言唤礼不知所措的看着队内通讯,上边显示着在线的两个人物图标。
许久,付兰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们当中好像出了个叛徒啊。”
“什么叛徒?”言唤礼茫然说道。
但是他不是傻瓜,旋即反应过来,立刻说:
“我不是向指挥点发消息啊,我是刚刚收到萧柯窦的消息,给他报个平安而已。”
“啧。”付兰的声音立刻响起,只听她吐槽道:
“你和萧柯窦这是什么旷世绝恋啊?怎么时间一正常,立马先向他发消息报平安?”
言唤礼心说:我这不是为你们牵线搭桥吗?
但他想起了萧柯窦的千叮咛、万嘱咐,还是没说出口。只能弱弱地狡辩道:
“萧柯窦应该不会把这件事泄露出去的。”
没人搭理他。
好半天,陆枫敏的声音出现,她说:
“这是星际海盗的反馈点,他们把发送接口关闭了很正常,毕竟机甲本身是可以用来通讯的。”
毕竟弗里敦也知道星际海盗的忠诚是个笑话,不关了发送端,到时候叛徒把人引家门口来了都不知道。
付兰他们的机甲是可以更改连接口,连接不同居住星的反馈点。
而星盗的连接口都是默认接口,并且锁死,防止有人更改连接线路,跑去投敌。
不过为什么弗里敦的反馈点只关闭了发送端,而没有关闭接收端——付兰认为这也许是出于弗里敦的恶趣味。
试想一下,一个心有动摇的星际海盗,被派出去劫掠的时候,收到了来自居住星、甚至是来自家人的讯息,可他无法做任何回复。在遭遇居住星的巡逻队时,他可以收到对方的招降讯息,可是却不能给予回答,只能等待被击毙、缴获。
弗里敦很喜欢看人类的痛苦挣扎,哪怕这些人是他名义上的部下。
话题被陆枫敏转移了,但后面的路程里,大家都沉默了很多。
他们的机甲全速前行了近20个星际时后,进入了一片小行星带。
在反馈点的指引下,他们顺利穿过错综复杂的行星带,一艘巨大的星舰出现在他们面前。
舰身陈旧,且布满了坑坑洼洼,星际海盗没什么闲工夫对它进行修复。
星海荣光号其实是星际联邦的历史上,第一艘自主研发的全功能星舰。那时的星际联邦的地盘还只有一个宜居行星,也不叫星际联邦这么大的名字。
为了防止哪天被人一锅端了,他们想办法制造出了星海荣光号,必要时可以搭载有生力量进行星际流浪。
——说白了,那时候人人都是星际海盗。
谁也没想到,斐尔顿真的可以和他的伙伴们,打出一个星际联邦来。
然而就在他们的统一步伐如火如荼的前进时,弗里敦驾驶星海荣光号叛变了,还带走了不少星际联邦的中坚力量。
这一次混乱被称为砂城风波。
叛变后的弗里敦在不久后一手制造了五号星的惨案。
——据说弗里敦在五号星还清理了所有与他有分歧的家伙。
他本就是个叛徒,又怎么会相信别人不会背叛他?
从那以后,斐尔顿更加信任朵维斯这个人工智能,对人类这种随时会叛变的群体产生了巨大怀疑。
而当时新生的星际联邦遭遇了巨大打击,一时间许多被他们征服过的地区再次自立门户。
这场砂城风波一直持续了两百年,一直到付质横空出世,平息了一号星的战乱,被斐尔顿任命为一号星的首席行政执行官。
——这也是斐尔顿的妥协。身边的老朋友一个接着一个离开,斐尔顿知道自己此生再难看见一个统一的星际联邦,于是选择将权力下放。
其它居住星有样学样,本来还闹独立的武装团体纷纷顶上首席行政执行官的名头,相当于拿了个官帽。
所以这些居住星,其实也不过是顶着一个星际联邦名头、各自为政的政权罢了。
也就斐尔顿还活着,星际联邦的法律还有点重量。加上付质是星际联邦最坚定的拥护者,她的话语权使其它蠢蠢欲动的居住星投鼠忌器。
付兰看着逐渐靠近的星海荣光号,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
——所以付质会成为众矢之的,是早已注定的结果。
星海荣光号的降落点打开,将这两座机甲吞入。
弗里敦的管理非常混乱。
尽管星海荣光号是全能型星舰,但经历了近三百年的流浪,也不可能一直自给自足。
所以弗里敦会要求星际海盗们外出掠夺资源。茫茫宇宙里,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这些人可能两三天就能回来,也可能失踪十几年后突然冒出。
再加上星海荣光的系统储存有限,所以时间一长,星海荣光上的系统也就不再对他们进行统计,只要机甲反馈的编码符合格式,就会放进来。
没有地方留下这些星盗们存在过的痕迹,哪怕一串编码都不愿意为他们保留。
这也是为什么星际联邦三年前还有关于弗里敦部下的发现,但却五十年不曾找到星海荣光号的踪迹。
他将老巢藏在了某个行星带中,只派遣“工蚁”出去抢劫。
付兰的双眼微垂,五十年,真是一个颇为让人敏感的数字啊。
没人在意这两座机甲,出去的星盗无功而返也是常事,能活着回来就很不容易了。
但是他们从机甲上下来,就发现降落点的大门只能用“物资”打开。
无功而返的星盗们要么饿死在这里,要么驾驶着机甲再出去。
可能是为了照顾那些出门十几年回来的个别星盗,大门上还贴着启动规则条件。
——真是贴心的让人觉得讽刺。
付兰将中转站发现的营养针放进了大门边的扫描区,然后上边的红灯亮起。
这种东西不被认可为从外界获取的物资。
付兰思考了一下,又放了支营养剂,绿灯亮了。
但大门还是没开。
她一支一支增加营养剂,放到第十支时,大门才开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规则上写了一次只允许一个人通过,但没有说“否则”。
不过付兰注意到大门的附近地面是可活动的装置。
他们几个商量一遍后,还是决定不要随意试探,轻视弗里敦的残忍或许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在付兰一个人通过这条缝隙后,大门猛地合上。
付兰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再等到大门的开启。
她仔细观察一番这扇门,它是双层机械结构。
付兰闭上眼睛,手贴在大门上细细感受着机械的震动。
片刻后,她睁开眼睛,收回手,沉默的离开了这里。
——这扇门后边的空间是会移动的,陆枫敏和言唤礼应该不会和她进入同一个空间。
付兰打开光脑,给陆枫敏和言唤礼各发了一条消息。
离开反馈点后,光脑可以顺利发出讯息。
或许是因为星际海盗没有光脑,所以弗里敦没有想到在这方面进行防范。
反馈点只会对机甲产生影响,光脑在机甲中会由机甲自带的接驳装置进行调整,所以反馈点也会对在机甲中的光脑产生影响。
离开反馈点后光脑就脱离封闭,可以发出消息,但和言唤礼原先在机甲上一样,会受到时空的影响产生延迟。
弗里敦这种设置是为了防止他的部下勾结。
一个叛徒,时时刻刻都在提防着别人背叛他。
真是可笑。
在付兰独自行动了没多久,她收到了一段未知通讯信号。
付兰面上没有任何犹疑,显而易见的对这段通讯来自哪里心知肚明。
——现在也并不需要她进行表演。
她径直接通了这段通讯。
“找到了?”男人颇为慵懒的声音传来。
付兰没有回答,只是按照光脑上的地图,向星舰深处走去。
没有得到回复的男人并没有恼怒,而是接着说:“我以为你会选择带着一号星的军队来。”
付兰双眸微动,这说明男人有获得这里的信息的手段,就是不知道能获得多少。
想来也是,他能选择在付兰落单的时间拨打通讯,绝不会是巧合。
她思考了一下,回答:“来得老狐狸多了,更容易被发现。”
那男人轻笑一声,说:“你怕什么?你的父母是斐尔顿最坚定的走狗,你可以说是最清白的身份了。”
付兰对他的话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而是说:“我说过,我会亲手杀了弗里敦。”
通讯对面的人顿了顿,接着用一种颇令人作呕的语气说:“没想到我们的付兰小朋友,还是一个充满正义感的孩子呢。”
因为付兰与弗里敦几乎没有交集,在他看来,付兰对弗里敦的仇视,只能是因为弗里敦曾经做下的坏事。
这样看来自己也不是很安全。男人想。
但是他对此兴致勃勃。
就像付兰与他合作是在与虎谋皮,于他而言,与付兰合作何尝不是一场冒险?
他很享受这个过程,也许这是他们血缘上共有的特性。
“你打这通讯息,就是为了恶心我?”付兰反问。
男人又笑了声,说:“我以为你会希望星际法庭审问他,将他定罪。”
“正义的审判,只属于心怀正义的人。弗里敦不是,我也不是。”
付兰打开一扇门,走了进去,并挂断通讯。
她在回复对方的上一个问题,也是在回应他刚才对付兰的一个评价。
付兰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正义的人。她来这里,只是为报一个尚未发生的仇怨。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房间,里面放满了“方块”,上面的各色信号灯在不停闪烁着。
无数错综复杂的导线在各个方块中穿插,像是另一个银河,数不清的信息在其间流淌。
它是朵维斯的“兄弟”,创造它的目的是为了与朵维斯协助处理事务,被安放在星海荣光号也有留存“火种”的意思在。
但是也许是斐尔顿汲汲于人工智能的态度让弗里敦产生了危机感,在这个新的人工智能将将诞生的时候,弗里敦就夺取了星海荣光号的控制权,带着它消失在星海深处。
陆枫敏是最后一个打开大门的人。
在上一次言唤礼开门后没见到付兰时,他怀疑付兰是单独行动去了,这个想法被陆枫敏否决,她不认为付兰会扔下他们。
为了对心中的想法进行验证,陆枫敏让言唤礼在原地等候十分钟,如果十分钟后没见到陆枫敏,他就自己行动去。
言唤礼答应了。但这扇门后现在空无一人。
就像所有进入这扇门的人,都被吃掉了一样。
陆枫敏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她似乎也被九号星莫名其妙的情绪感染,多出了些奇奇怪怪的形容与担忧。
她进入后没多久,就收到了付兰的消息,并立刻做了回应,不过付兰没有再回答她。
在这段路程里,她没有遇到一个人,这里空旷的像是个无人星舰。
陆枫敏皱着眉头,弗里敦完全不做防备的吗?他很自信自己的老巢不会被入侵?
事实上,弗里敦为了提防下属的背叛,完全牺牲了星舰的人力安防,毕竟他很自信没有人能找到自己。
甚至看到他的部下们,如同行尸走肉般在空阔的星舰里游荡时,他会感觉无比愉悦。
这个极端自大且自私的人,在他们刚刚进入星舰时还在蔑笑。
他并不打算开启防卫警报,想等着这三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轻人,在这个庞大的迷宫里迷茫的不停打转。
直到付兰开始“自言自语”,并直接推开了那扇门。
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启动任何自保手段。
不过确实要感谢弗里敦的恶意,才能让付兰不必和她的队友们纠缠一番,再找到合适的理由来到这里。
付兰坐在一块“方块”上,笑着说:“你好,弗里敦。”
没有任何回应。
付兰环视四周,说:“如果你为无法启动防御备战系统而感到好奇,可以用你最后的'视力',看看门后正在闪烁的小装置。”
她笑着说:“朵维斯很喜欢这里。”
房间里还是死一般的沉静。
付兰也并没有那么想听他说话,现在她才是星海荣光号的主导者。
“没想到当年极端厌恶人工智能的弗里敦,会在大限将至的时候将自己上传成为人工智能。”
付兰嗤笑一声,说:“你这还能算活着吗?弗里敦。”
与他同一时代的斐尔顿已经四百五十岁高龄了,还是在科技不断发展的星际联邦,算得上是养尊处优的情况下。而弗里敦在星海荣光号上流浪,身体能好到哪儿去?
面对每时每刻都在威胁着他的死亡,弗里敦将目光放在了“永生”的人工智能身上。
弗里敦没有做任何回答。
或许他还想假装自己并没有上传意识、与星海荣光号上的人工智能融为一体。
毕竟无论从什么角度看,付兰都没有道理会知道这件事。
连星海荣光号上的星际海盗们都不知道,这五十年里和他们进行交流的弗里敦,一直都是一个空壳。
“好吧,一位即将面临死亡的老人并不想和年轻人说话。”付兰笑了笑。
她跳下“方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装置,说:“很遗憾,我不是星际联邦的正规军,对机械构造的战利品不感兴趣。”
——这也是弗里敦有恃无恐的一大原因。
没有人知道他已经不再是人类,如果星海荣光号被发现,他会弹出一座机甲,营造出“自己”出逃的假象。
这座机甲会在即将被抓捕到的时候“选择自爆”。
弗里敦死在了茫茫宇宙中。
星海荣光号会作为战利品被带回星际联邦的某一颗居住星。
无论是从人文价值,还是科研价值上,星海荣光号都必然会被重启。
弗里敦自信面对拥有一个人类意识的人工智能,朵维斯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来自造物者的无端自信,毕竟人工智能是人类的产物。
然而他的想法显然错到了极点。
付兰将朵维斯带了进来,只是一个小小的接口而已,就让弗里敦变成了一个“瘫子”。
弗里敦能感受到,朵维斯像一个蛮横的病毒,疯狂吞噬着自己的权限。
在付兰将那个不起眼的小装置贴在某个“方块”上时,小装置像一个噬菌体般伸出自己的爪子,将自己固定在上面,并“注射”了一些东西进去。
很快,整座星舰的全貌出现在付兰眼前,弗里敦最后的“视力”也被夺走。
这是她与朵维斯交易的一部分,她得到了朵维斯的一只“眼睛”。
事实上,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朵维斯的世界。
一切对于她都畅通无阻,付兰感受到了熟悉的宽广。
这与她曾经体验过的场景太相似了。
难怪朵维斯会感觉到“狭窄”。
它可以说是“拥有”了这个世界,星际联邦遍布它的触角,宇宙中到处是它的反馈点,它却仍感到憋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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