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嘉扫了眼,冷汗冒出一脊背,她啧啧道:“小晏晏,你是想让我死呀!这话喊出去,她们非要把我放赛博油锅里炸个三遍不成,而且我那号肯定会被举报封禁的!”
秋晏安慰道:“你尽管按我说的去做,咱们又不是束手无策的普通人,对付高层是困难,但对付小圈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翠兰在旁边表示赞同。
阿嘉只能背熟稿子,再次站在镜头面前。
“我只是做了男人一直都在做的事而已,没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你们在气愤什么?拜托,现在都****年了,怎么还有人拿封建余毒那一套约束别人!
我就算腿劈成八爪鱼,也碍不着任何人的事,跪久了看不得别人站起来是吧……”
嚣张的视频特意赶在流量大的时候发布,短短一个小时,浏览量就突破百万。
圈外人进来不明所以,吃瓜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触及雷点的群众则是大肆谩骂,后台果然频频被举报。
阿嘉捂着脑袋蹲在地上沮丧,谢嫣然打电话过来询问她为何发疯,明明躲过流言蜚语,热度下去自然就没人惦记了。
秋晏接过电话,开始蛊惑对方,让谢嫣然也加入战局,配合她的计划。
“十二点时,阿嘉还会发一条视频巩固热度,你那边暂时装死别出声。等八卦传播出圈,引来更多的人围观时,我们再来个大反转,调起网友的好奇心,拉长战线,待最后一波收网时,绝对会让你俩粉丝量迎来大突破!”
谢嫣然本不想参与,但事故都已经开始,她被裹挟着也跳进这潭泥水。
公司内部挑灯夜战,看着流量蹭蹭暴涨,网友在谢嫣然与阿嘉的账号下反复横跳,好几次差点被举报禁言。
不过她们有翠兰出手,通过网线退回了大部分举报,并暂时控制住那边的平台管理。
秋晏爬到桌子上,给大家分析局势。
“听着,我们要将常见狗血事故,变成一场新思想与旧残余的争论赛!或许女同群体里存在着许多裹脚布,但不可否认,有一大部分的清醒者正在保持沉默。因为局势被旧残余把控,所以没人敢跳出来反对!
我们让阿嘉做这个出头鸟,暗地里操控舆论,营造出一种新思想占上峰的局面,给那些沉默者看似安全的假象,引得她们纷纷出面维护阿嘉。只要人数够多,正义就会站在咱们这边,那嘉年华大拿就能顺利洗白,成为咱们公司又一热号!”
明明就一小孩,但铿锵有力的声音,给了所有人莫名的信心。
每一场闹剧的背后,都有精密的布局,众人各取所需,要热度的,要热闹的,要热搜的,一起配合着完成了结局。
两天后,看舆论达到巅峰,秋晏把早就准备好的新视频发了出去。
“出轨?背叛?为什么要遵循男泉定下的规则?”阿嘉还是那副欠揍的模样,她挑挑眉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女人和她人睡一觉,便要将精力,财产,时间,甚至未来贡献出来与之分享?为什么我爱一个人,就得像奴隶一样对她守忠?为什么肉题关系要凌驾与所有关系之上?
遵守这些破规则能给女人带来什么好处?哦,会带给你们控制另一个人的权力,这样处于底层的你们,就可以借此机会来发泄自己心中压抑已久的臭气!
我也有错,受世道的影响,总是很向往世人编造的那美轮美奂的爱情,以为自己的欲望必须要靠别人才能疏解。
所以我浪费太多时间,去恭维她人,结交一些我本不需要的关系,但尝试过以后我才发现。
不够爽!根本就是骗人的!别人怎么会懂我的敏感点,快感处?我必须要放下自尊与羞耻心,让别人一次次的尝试与摸索,这个过程里付出与收获完全不成正比!
所以我终于明白,女人的快乐要靠自己………”
阿嘉在镜头前展示了手里的震动如意。
是的,秋晏那批小玩具,其实由她提前联系好的供应商赠送,如此好的机会,当然要抓紧时间带点货。
第135章 意外变故 网上的恶臭群体下线踩点
图穷匕见,聪明人一眼就发现背后的布局,但真聪明的话,怎么会义愤填膺地插手别人裤挡事。
此时此刻,所有的围观者,都成了她们的带货流量,好在大家的关注点并未被转移。
压力给到谢嫣然这边,作为当事人,肯定要出来表个态。如果顺应舆论风向,做个感情创伤的理想受害者,那网友必然会将她抬到赛博大婆的高位,替谢嫣然冲锋陷阵。
反之,则是烂泥配粪坑,俩人要一起接受专属女人的道德审判。
接到秋晏的信号后,谢嫣然发了一篇两万字的小作文,她的文笔很好,又有秋晏等人点拨,所以文章写得跌宕起伏,精彩纷呈,故事内容犹如网文小说般,十分引人注目。
女同这个群体嘛,极其缺爱,对性缘的渴望甚至高过村里的老光棍,而且表演欲望过强,哪怕放个屁都能写成十八段曲调投到网上,引得圈子里人互相品味。
更何况是阿嘉谢嫣然俩人的大起大落,那读起来肯定更符合她们对生死虐恋的幻想。
内容过长,简单复述一下,大致分为三段。首先阿嘉仗义出手替谢嫣然解围,然后二人确定关系,接着因为压力等原因不得已分开,分开后双方又互相怀念,最终谢嫣然遇险,阿嘉不顾一切跑来相助。
文末的总结里,谢嫣然这样说。
“我试着以世俗的关系与她相处,明明我们都深爱着彼此,可还是不可避免地深陷于各种猜忌与怀疑之中。我会不自觉地把她当成我的所有物,必须精心维护我们的关系,在争吵与复合中大大消耗了自身的精力,使得我无法专注与其它事情。
可是分开后,我又会后悔,拉开距离的她是那样明媚,我总是一次次的被吸引。
所以我在想,也许我们都没错,错得是这种流传至今的结交关系,这种将对方俘获囚禁,以性为纽带展开的关系,其实就是一种奴役契约。
我可以肆意侵犯她者的身体,财产,时间,自由……打着爱情名义来压迫捆绑另一半。
但我明明只想从她身上获取爱,爱,是不需要这种关系来担保的。”
文章到这里戛然而止,感觉流水账说了一堆,却并没有明确表明自己的态度。
然而这种叙事风格,却恰恰好卡住了圈里人的心理,黏糊的,揪心的,无可奈何的,情难自已的。
重要的不是态度,是感同身受!
阿嘉与谢嫣然之间的矛盾,也是大多女同情侣的基本矛盾,因为欣赏彼此才决定相守一起,结果被一地鸡毛崩得灰头土脸,总是找不出问题的所在。
这场布局终于在此时开始生效,舆论风向有了转变,评论区里出现大段大段的叙述,皆是讲自己放不下的失败感情经历。
“就是现在!”秋晏盯着滚动的字幕说:“翠兰,把唱反调的评论都隐藏,想办法将这些自述都顶到上面去!”
阿嘉咬着指甲问:“晏晏,靠评论就能将我给洗白吗?”
葛元宝在旁边啧啧:“你咋还不懂晏老大的意思,咱们不需要洗白,是要扭转整个审判制度,引领新的舆论风向!”
秋晏点头道:“听着,接下来你的人设就从姬圈博主,转变成了清醒女性博主,把稿子熟悉下,后面还要继续卖货!”
什么稿子?就是精选出来评论,念读总结,然后发表自己的看法。
文字投稿的另一种形式,受众群体依旧是那些人,只不过阿嘉从被审视者变成审判官,与粉丝的互动性更强,且不再贩卖自己的隐私。
当然,还是要带货。
“小玩具是每个清醒女博主的标配,不过这玩意毫无技术含量,却可以大几百的卖,属于明目张胆的割韭菜。”秋晏摸着下巴道:“打着女人要愉悦自己的名号,资本不知赚了多少钱,从化妆品,衣物,品牌包,再到减肥药,运动器械,然后整容瘦身隆胸手术……她们的钱好赚得很呢!”
“啊?难道咱们以后还要接这种广子吗?”阿嘉面露难堪。
秋晏挑挑眉:“当然不会!相反,咱们要靠着抨击它们来赚钱,布谷,你去攥写篇类似的稿子,我找找看有什么可带的商品。”
布谷兴奋道:“我知道这个,网上有人将之称为’服美役‘,可以蹭话题,拍个相关的视频讨论!”
得到点空闲的翠兰,咧咧干巴的嘴说:“这算什么美役,明明是服畸疤役,为了取悦畸疤,促进它们性奋,从而折腾自己!”
“可不敢这么说,小心她们围攻你!毕竟这是她们仅有的’自由‘呢!”
“要的就是围攻。”秋晏歪嘴笑说:“嘻笑怒骂都是关注,视线放在这里,说明机会便在这里,不然咱们的货卖给谁?真正清醒的人,必然懂得自己的需求,守好自己的钱包。只有半醒不醒的人,才会害怕嘲笑,更容易被煽动,所以要到处找赎罪券,来减轻自己失权的罪恶的感。”
她站起身,发现够不着阿嘉的肩膀,只能重新爬回椅子,垫着脚拍着对方安慰:“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网络更为虚假的东西,大家来去自如毫不设限,留下任何痕迹都不用负责。但藏匿于网线之后人们,往往也会暴露最真实的想法!”
“玩互联网,就是玩数据,玩心理学,拿捏住人性的根本,就是拿捏住整个流量动态!”
事情果真如秋晏推测的那样,滑向了设定好的轨道里。
谢嫣然依然维持着绘画大姥的名气,吸收了一大批事业粉,而阿嘉这边麻烦点,因为骂的人太多,个把月后才将风向扭转。
坚持是永恒的真理,哪怕天天被网暴,二十七天后,待行为转变为习惯,黑粉也能变成真爱粉。
趁着暑假,阿嘉每天要更新三条视频,每条差不多三分钟,内容就是快速读完一条评论,然后说点讨好人的话,找点共同语言。
评论留言,从开始的爱情虐恋,慢慢往其她方向延展。
女同们的生活处境接连展现在眼前,一大半的女同,都有个不幸的原生家庭,经受过许多骚扰和侵犯,得到无数的歧视与压迫。
当然,这不仅是女同的处境,而是整个女性的处境。
感同深受的阿嘉,在拍摄过程里,常常会忍不住地破口大骂,替当事人出主意讲道理。
仗义的性格,吸引到许多胆怯的女粉丝前来寻求帮助,女人的困境,肯定跟男人息息相关,解决她们的问题,就是在解决男人。
于是,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变故。
翠兰发现最近有许多陌生网点,正通过阿嘉的账号,来获取她们的具体定位。
负责监控的菜鸟,也跟秋晏报道过,说有人曾鬼鬼祟祟地在设置的假地址处转悠。
秋家祖宅是经过隐身处理的,她们在网上的踪迹也设有隐私保护,前些日子那么大阵仗,都没挖人。这几天热度都下去了,怎么还有不法分子过来找事?
秋晏让翠兰细查,结果查到某些吊男聚集区,阿嘉被当成极端女权,划分到了它们的整治名单里。
类似于某扑某吧,是一群在现实生活中,毫无性吸引力的雄竞失败品,因无法散播自己的劣质基因,而每天焦虑惶恐愤怒不安。
南拳社会给了low男们某种假象,让它们以为自己是天下的中心,不用任何努力,便能事业老婆两手抓。
事业必须是压别人一头的,老婆必须是漂亮能干的,孩子必须是三个以上的,情人必须是每个阶段一换的……
如此美梦,几乎已成定式,换个包装可以继续流传千万年。
可惜现实很残酷,离开妈妈怀抱的男宝们,被社会打得头破血流,只能蜷缩在资本编织的幻境里,继续做它们的美梦。
女人哪有烟酒香,老婆还得是二次元,打工不如打游戏。
然而畸疤才是控制他们的主体,没完成畸疤任务的男人,只会受到身体加精神上的双重惩罚,崩溃破防是常态,所以他们只能将痛苦发泄到网络上。
都怪女人眼光高,拜金虚荣!怪女权挑唆!怪房价太高!怪我妈爸无能!怪世道不古!
我们要反抗!
怎么反抗呢?就是聚集在一起,举报网暴各个女网友,任何为女性说话的都要遭受它们的谩骂骚扰。
更有甚者,会利用手里的职权,公布女网友的隐私地址到平台上,挑唆刁男去踩点犯罪。
阿嘉被盯上了,幸好现在是暑假,她的大学宿舍本就是半公开的状态,一旦返校,肯定会被埋伏。
葛元宝担心道:“屌丝们心眼小得很,要是它们故意举报学校,导致阿嘉被开除怎么办?”
“啊!不会吧!”阿嘉大惊。
“莫急,一群蛆虫罢了。”秋晏打了个电话,对方正是混进官场的十八师姨,她跟秋银升一样,早就有拉拢其她祭司的意思,正愁没机会搭线呢。
布谷还是不放心:“就算解决了学校问题,可那些踩点的蛆虫也够烦人的,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为了阿嘉的安全,还是停更一段时间吧!”
“停更便是告诉他们你害怕了!这些人之所以会盯上阿嘉,就是看她势单力薄好欺负,有点风吹草动就缴械投降,岂不是正合了他们的意,不欺负你欺负谁?”
众人想想确实如此,欺软怕硬是畸疤的底色,不如趁此给它们点教训。
秋晏抻抻手指微笑:“刚好学了一身的技法没处施展,就拿他们来练手吧!”
葛元宝也跃跃欲试:“嘿嘿,晏老大你没当成祭司前杀人不受限,我这段时间制作了一堆小药丸,你记得让他们留口气,送回来给我当试验品!”
此话提醒了秋晏,于是特意嘱咐几人,别把她的行动透漏给其她祭司。
………………
昊斯是跟阿嘉同级的大学校友,只不过他选的是男性更偏爱的理工专业。
公共课时,他曾碰见过这个小网红,身边朋友不断,众星捧月般走哪都备受瞩目,虽说赛道不同,但身为男人的他,魅力居然比不过一个女人,真是奇耻大辱。
有次运动会,志愿者阿嘉给他发了瓶水,昊斯便舔着牙,觉得阿嘉肯定是对自己有意思,追上去索要微信,不料当众得了个白眼。
舍友们放肆大笑,让昊斯恼羞成怒,缠着阿嘉继续骚扰,结果平地里摔了个大跟头,把门牙都摔断了。
昊斯不疑有它,只把仇恨记在了阿嘉头上,暗地里小动作不断,却都没起什么大波澜。
嘉年华大拿出事时,昊斯没有赶上风口,主要是女人间的小打小闹触犯不到男人的逆鳞。
女权就不一样了!那简直是在他们坟头上蹦迪,大逆不道,无可原谅!
必须将其挂网上,让兄弟们出出气!
大正午,狗都热得斯哈斯哈,昊斯却带着帽子口罩,捂得严严实实。
他在原地转了两圈,不停地用手机发消息:“我到地方了,你俩咋还没来?”
“兄弟,我这边有点事,要稍晚一些。”
“你先去探好路,我已经上车了。”
本来约好的俩网友,到跟前却双双爽约,昊斯气得破口大骂。
没人壮胆有点犯怵,但来都来了,他可不想在群里丢人,于是拍了照片,跟兄弟们实时分享动态。
看热闹的网友回应很积极,夸赞昊斯真男人,吾辈楷模,给不听话的娘们一个狠狠的教训。
受到鼓舞的昊斯晕了头,觉得自己能得不行。
他环顾四周,朝凉亭下的一个老人走去。
“大妈,你知道***街56号怎么走吗?”
老人正打盹,脚边的黑狗舌头吐老长,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她迷瞪瞪地抬起头指了个方向。
昊斯礼貌道谢,推推帽檐离开了。
“装得一副人模狗样,没想到内里窝了一包的坏水~”
“汪!”
“人模蛆样,我错了二老板。”翠兰捞起手边的拐杖,嘟嘟囔囔地走到电箱旁发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