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空子推开她的镜头阻止道:“先说好,不许将我拍进去!”
“啊?那怎么行,总得有个人来引导一下吧,这样吧!你帮忙拍摄,我来入境。”
莫名其妙被安排了个任务,清空子多少有些不满,不过乔舟是个十分会来事的,她请清空子吃了顿丰盛的早餐,并承诺只有在需要时才麻烦清空子帮忙。
转眼天亮,路上的游客陆陆续续出发,白天看平山沟更直观。
蜿蜒曲折的汝水犹如绸缎在山体间盘旋,高低起伏的山脉连绵不断,雾气缭绕,残雪堆积在草石间,全然没有晚上的荒凉。
她们不敢停留,一路小跑赶到庙跟前,不料那里还是聚满了人,把表演场地围得严严实实。
乔舟对此有经验,她挤公交挤超市阅历丰富,人越多越有利于她发挥。
“姐姐你把相机拿好,跟紧我了!”她一把抓住清空子的胳膊,逮住了空荡,闪身而进。
“唉,那边是什么,快看快看!”
凑热闹凑热闹,就是主打一个从众,乔舟故意制造虚假信息,引得周围的人纷纷朝她叫喊的方向寻去,一传十十传百,拥挤的人群很快出现松动。
乔舟二人赶忙突破重重包围,在护栏前冒出了身子。
管理秩序的员工将人群往里压了压,给表演者留出足够的空间。
这时远处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声,众人哗然,期待已久的鬼社戏终于要开始了。
第105章 再相逢 旧友相遇
“我就说让你们早点起,全都磨磨蹭蹭,现在倒好堵路上根本动不了!”秋威拍着驾驶座头枕抱怨。
刚到早饭点,平山沟的乡道上就堵得水泄不通,各种车辆滴滴滴响个不停,街边卖杂货的摊位放着土味dj,给本就嘈乱的环境又添一份暴躁。
秋银升打了个哈欠,努力眨巴着眼说:“不就是个鬼社戏嘛,祭奠舞的盗版而已,你想看改天我跳给你看。”
“不行!谁要看你跳!”秋威和原主齐呼。
秋威几人通过各路耳目,观察逆运组织的动态去向,终于得到可靠信息,发现逆运组织的在平山沟附近建了个秘密机构,也就是他们制造克隆人的生产地。
金旺说克隆技术已经成功了,但成果出了点意外,具体什么意外不得而知,但有一点让秋威她们十分在意。
如果能够利用克隆技术,给秋威造一具身体,不就刚刚好嘛!
什么人类未来世界毁灭,她们都管不到,只要先把秋威的事处理好,比啥都重要。
于是她们全员出动,连夜赶到平山沟,晚上下馆子时听到游客说明天有庙会,秋威和原主十分心动,便建议提前赶过去。
然而附近酒店都爆满,她们过去也没地方住,导致今天一早堵在路上耽误了时间。
阿嘉和余湾在车上睡得不知天地,原主直接打开车门跳下去说:“反正离目的地也不远了,跑过去应该还能赶得上。”
“等等我!”秋威赶紧跟在后面。
秋银升擤了下鼻涕,嘱托后备箱里的杰子:“你跟着她们过去吧,小心点,庙会上偷狗的不少,别被抓住了!”
杰子很乐意跟着秋威,不管是原主还是现主,她们都把杰子当成宠物来对待,这样的好处就是爱投食,杰子只需稍微摇摇尾巴吐吐舌头,二人便会按耐不住地给它买东西吃,这次在集市上肯定能吃更多。
油炸果子卤肉香肠,肥腻腻的味道萦绕在鼻头,刺激着它发达的味蕾,杰子口水吧嗒吧嗒地流,心神很快就被美食勾了去。
烤鸭摊的老板把不要的鸭屁股随手一丢,旁边恭候多时的杂毛狗们立马一哄而上,肉还没到嘴里,半路杀出个狠角色来。
杰子抖抖它那身滑溜锃亮的狗皮大衣,不紧不慢地穿过缩头缩尾的狗子们,然后细细嗅了下地上的鸭屁股。
高大壮实的杰子和秋银升一样,在同类里面格外显眼,街上的狗因为外来品种的混杂,大都长得杂七杂八,或腿短或毛脏,这么一对比更加显得杰子威武气派。
“呵,居然不吃,这狗还挺挑食。”
香料味再重都掩盖不住僵尸鸭的腐坏气息,作为有品味的狗肯定不能乱下嘴,它斜眼瞅了眼跟前调侃的路人,昂着头继续往前走。
“我的天,它能听懂我说话!”路人新奇的跟在杰子屁股后面絮叨:“嘿,大黑狗你是不是能听懂我说话。”
真是烦狗,杰子最讨厌这些没有边界感的人类,动不动吹口哨或者直接上手摸,要不是怕秋银升骂,它必须给这些蠢货一嘴牙。
“要不要吃鸡腿!刚炸出来的,我给你买!”
汪!~杰子赶紧转身摇着尾巴朝路人吐舌头,一副谄猸之态。
路人还是学生样,皮肤细白头发乌黑,和普通细麻杆的小女孩不同,她长得丰润肉感,圆脸蛋透着健康的红润,裹着格子围巾,样子可爱喜人。
路人没有骗狗,掏出纸币买了七个炸鸡腿,杰子一个她吃六个。
“给吧黑狗,你可真聪明!”
鸡腿递到狗嘴边,杰子稳稳咬住,女孩的手涂着护手霜,扑鼻的香粉味盖不住她那特殊的体味。
杰子抬头再次审度女孩,她正在用很快的速度解决掉手里的鸡腿,仅仅眨眼的功夫她就吞掉六个炸鸡腿。
“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黑狗!”女孩嘴都没擦就挥手挤进了人群。
杰子下意识的跟上去,然而人太多挤来挤去便没了踪影,敲锣打鼓声在远处响起,大家都开始往声源处聚集。
原主拉着秋威拼命赶路,像这么不留余力的放肆奔跑,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好像也就考800米时才会喉间咳血,腿部抽筋。
但重新回来,她只感到无比畅快,这种失而复得的劫后余生感,真得让人无比痛快。
“快点快点,怎么这么墨迹!赶紧擦擦你的口水,好弱呀!”
秋威差点没背过去,张嘴呼哧半天才吞吞肿胀的喉咙道:“你,你那体质也是我后面锻炼出来的,还,还有脸嘲笑我弱……”
原主不以为然,松开她说:“到了,我先进去看喽,待会儿结束了记得去那颗大树下集合。”
二人这两天在锻炼彼此的分离焦虑,刚开始分体那会儿,秋威和原主几乎每时每刻都粘连在一起,吃饭干活睡觉亦步亦趋,分开一时就烦躁不安地四处寻人。
虽说原主很讨厌夺舍的恶魂,可是乍一失去对方的陪伴,还是让她很不习惯。
万事都要有个缓冲阶段,原主心里安慰道,她克制自己不去看身后恶魂的动向,将注意力集中在人缝里的鬼社戏。
鬼社戏分为舞戏和乐戏两部分,想到秋银升说的,鬼社戏是祭奠舞的分□□么不管舞者还是乐师应该都是女性。
然而表演的大部队路过跟前时,可以发现里面掺杂了许多男的,混杂在队伍里,顿时打破了鬼社戏的神秘感。
好在鬼社舞很精彩,舞者的服饰过于惊艳,样式多样的斗篷点缀着许多羽毛与宝石,挥舞之间犹如群鸟展翅,又好比蛟龙越海。
最吸目的还是她们的面具,跟秋银升和余湾的面具不同,她们的大都样式华丽美观,然而恐怖是类似的,那种让人不敢的直视的压迫感虽减弱许多,但依旧瘆人。
舞者们在人群的围观下,踏着特殊的步伐,或翻腾或摆臂,周围的气息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原主跟着大家往前挪,鬼社戏的终点在阿祖庙的圆台上,鲜花和祭品围满的祭坛此时被太阳照得耀耀生辉。
看客们期待满满,在欢腾下一位盛装出席的老妇上前,亲手揭下了盖在神像上的黑布,一尊白玉塑造的神像跃然眼前。
“女神?阿祖居然是女神?!”
众人合手许愿之际,一个不合群声音传到了原主的耳朵里。
大惊小怪,被畸爸哄傻了吧,这回可算见到真神了!原主暗道,她不经意往那边瞥了一眼,突然发现了自己的熟人。
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怎么着,清空子身旁的乔舟几乎在第一时间瞅到了原主。
顿时顾不得祭坛上的表演,乔舟拨开层层人群奋力朝着原主游来。
“秋威!秋威!”她脸上涨满了惊喜与担忧,碰到原主身子的刹那,却又胆怯地缩回了手。
“你,你怎么在这里!秋威,我不跟你联系,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跟我说话了!”
人群的喧嚣充斥着耳膜,乔舟仔细看着原主,她们被挤得左摇右晃,怕对方跌倒,她小心扶住原主的胳膊。
上次两人见面不欢而散,乔舟惦记在心,可对秋威来说,她们真正的分离是在两年前。
也是跟乔舟,她们去看电影,中途原主就出了事,秋威自此变成了另一个人。
“好久不见。”原主道。
乔舟转忧为喜,点点头说:“是啊,我还以为咱们的友谊到头了呢!秋威,我上次情绪太激动,你──”
“你来这干什么?”原主并未叙旧,直接插入主题。
乔舟愣了一下,而后挥挥手里的运动相机解释:“公司派我来收集鬼社戏的素材,秋威,你是跟你小姨一块来的吗?”
原主抿着嘴露出个不明所以的笑,她仰仰下巴问:“跟你一起的人,也是你公司的?”
“那是我路上遇到的姐姐,她人很好,要不要认识一下!”
原主摇摇头,不冷不热地说:“不错,你好好玩。”
“唉,秋威~你待会要去哪里?有没有时间,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
旧友的态度让乔舟心里打鼓,她紧紧抓着原主的胳膊,生怕对方再消失。
原主盯着看台,沉默了许久才回复:“下午三点,汝水湾附近有个米线店,你去那里等我。”
…………………………
杰子找了一圈都没找到那个给它买鸡腿的路人,鬼社戏已经结束,阿祖庙前排起上香的队伍。
它转转悠悠地往祭品处走去,不料很快遭到驱赶。
“滚滚滚,哪里来的野狗!”吹笛子的男乐师对着杰子踢脚,然而见到龇起的狗牙后,便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死狗,就该剥皮吃肉!”
村名把祭坛上的瓶瓶罐罐收拢,有些祭品被直接投进汝水中,河岸边有许多摘下面具的舞者。
杰子跑过去挨个闻了闻,全是和那个路人相同的气味,舞者有老有少,清一色的面白丰腴,身体健康强壮。
“啊,要采访我?这有什么好采访的,反正跳完今年的鬼社舞,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杰子扭头看到了它要找的人,女孩正抱着面具对乔舟的镜头抱怨。
“平山沟很无聊的,鬼社舞也总是老套子,看起来很玄乎,但屁用没有。听说祖辈能通过鬼社舞见到阿祖神,可是我跳了好多遍都没有发现任何神奇的地方,所以都是假的了!”
乔舟问:“能说说你们的面具和服饰吗?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女孩拿着面具笑道:“鬼社戏的所有服饰都是我亲手做的哦!我妈说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但因为要用一辈子,所以我还是按着大家给的模板完成了,当然里面也创新的部分……”
第106章 尘事真相 乔舟的心患
乔舟着重拍摄了舞者的服饰与妆容,并希望能取得同意,深入了解她们的文化与生活。
女孩摆摆手道:“可惜我们也是半路出家,鬼社戏的正统传承者已经全部死绝了,你要是想了解更多,可以去村委会打探一下。”
舞者们表演结束后,就结伴离开了阿祖庙,乔舟惦记秋威的嘱托,心不在焉地找了村委会门口的老人们打探。
穷乡僻壤最不缺风言风语,平山沟的原住民对那群舞者的评价很恶劣,她们告诉乔舟,那是一群蛇蝎毒妇。
“整个汝家全被她们给谋害了!灭门了呦~真是太狠毒了!”老婆子们拍着手痛喊。
旁人点头道:“她们会巫蛊邪术,杀人于无形,就算警察找上门都定不了她们的罪。”
“???”乔舟满脸疑惑,询问道:“这……是在说阿祖庙前跳鬼社戏的那些人吗?”
一个满嘴黄牙的老烟头哼哼:“小姑娘家见识短,千万别上了那群白皮娘儿们的当,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总之不要踏进汝庄半步,不然~哼哼——”
汝庄,原是平山沟最富裕的村落,占据着汝水的得意之地,背山靠水交通发达,风水十分显旺。
在解放前,汝庄把持着阿祖庙的绝对统治权,鬼社戏由他们庄里的汝氏大族来操办,当时祖上的传统是传男不传女,所以说跳鬼社舞的只能是男人。
然而事情的转折点出现在六十年前,汝家外出读书的长孙领回来一个又白又高的女人,模样大气举止不俗,全村都感叹汝孙有福气,这女人一看就旺夫。
旺夫一载不到,男人突然失踪了,还没娶进门的女人却抱回来一个女娃,说这是汝家的后辈,要钱要房子要家里人负责。
那个年头亲子鉴定也不流行,人家一大姑娘毕竟先前见过面确定过关系的,汝家有钱,养对母女还是养的起。
不过有个条件,女人必须留在村子里等男人回来,接受家里人的监督,保证自己不再另寻他欢。
这不是啥难题,于是母女俩在汝庄安顿下来,汝家的恶梦由此开始。
长孙的去向一直未寻到,女人却把自己的妹妹接到了身旁,妹妹跟她一样是个白皮高个富态模样,偏偏性子泼辣,举止奔放。
这一静一动俩姐妹花,成了汝庄所有男人眼馋的肥肉,魂牵梦绕地想要将她们拿下,扰得家家户户都不得安宁。
管不住发青丈夫的妻子们,越发地对女人不满,联合起来要将她们赶出汝庄。
但灶锅旁的仆从哪有说话的权力,汝家的男人们不管老少都被俩姐妹迷惑,对家里的老婆娘连打带骂,丝毫不留一点情面。
随后,汝家的小儿子跟着妹妹跑了。
妹妹离开,表姐过来接班,表姐带着汝家俩小叔进厂去了。
表姐离开,母亲过来照顾,母亲拐走了三个伯伯。
母亲离开,婶娘过来看望,婶娘跟老爷子看对了眼………
一来而去短短十几年,汝家的男丁便被女人的亲戚给掏空了,开始时还有去向,本着男人反正不吃亏的心理,也没人当回事,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玩够了自然就会回家来。
?然而时间久了,越来越多男的断联失踪,报警去追查,发现全都没了踪迹。
明明之前,他们还会按部就班地出现在固定场所,上班的上班,扯闲的扯闲,等个三年五载之后,就再也寻不到他们的踪迹。
家里人肯定不会放过女人哇,可惜此时的汝家顶事的男人几乎都玩完了,剩下一些老幼吊顶个蛋用。
你肯定会问难道家里剩下的女人不管事吗?哎,实在是报应,汝家几乎把最苛刻最严格的规矩,全用在了防女人身上。
一防外来媳二防外嫁女,先不说祭祖拜神的权力,就是汝家的一针线一砖一瓦,都休想分给女人丝毫。
偌大的家族,没有一个女儿可以被供养着上完大学,她们十几岁时就被家里人订好了亲事。娶汝家女是明码标价,女儿从小的吃穿用度都包含在彩礼内,男方需一次性付清,从此女儿卖身给丈夫,回家就得掏钱铺路。
自家骨肉都如此,更别提外来媳妇,但凡有妇人敢自作主张强势霸道,轻则会被全家族围攻批判,重则直接扫地出门。
所以这么一坑老屎头,看起来人丁兴旺家族势力强大,其实外强中干不堪一击,腐朽的内里轻而易举就能摧毁成渣宰。
多年后,带回来的女儿大学毕业,接着又上了岸,调回汝庄成了村主任,那些离开的三大姑八大姨全都过来助阵,汝庄彻底沦为毒妇们的囊中之物。
乔舟听得肃然起敬,心里暗暗佩服她们的能力,封建势力顽固不化,哪怕现在都难以根除,没想到竟被一群女子悄无声息地化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