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威拦住伙伴，不急不慢地看着老师傅回复：“我是秋银升请来的人。”
她即没有否认自己是凶手，也没有承认发生的罪行。
老师傅的眼神暗下来，抬头示意，身边的人立刻将秋威跟乔舟扣押。
小风恨恨道：“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乔舟不明所以，但她没去打乱秋威的计划，憋屈地跟着人群往大本营走去。
她们的大本营就在雪山脚下，那里搭了几顶帐篷，可以勉强防御风雪，储存点物资。
这次共来了五位老祭司，里面就有跟余湾交好的三师姐，看到秋威后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审判过程里，秋威一直都保持着似有似无的微笑，好像是对所有人的嘲讽。
“我们不会跟你浪费时间的，如果拿不出合理的解释，那只能就地正法！”老祭司交叉双手，警示道。
秋威挑挑眉：“我很好奇，祭司如此严防死守，到底是想护你们的肃清者安全，还是要防止她走出这片雪山呢？”
“跟肃清者没关系，我们要保证大祭司之咒不会泄漏于世间。”
“这样啊～”秋威看向四周：“如此说来，就算肃清者离开这里，也不算扰乱你们的计划对吗？”
老祭司们皱起了眉头，她们面面相觑，不可置信地问道：“什么意思？肃清者出来了吗？”
“这我怎么知道，我到这来的目的，便是接余湾安全回去。”秋威勾起嘴角：“各位到时候一定要帮我完成任务！”
“你做梦！肃清者者必须死！”原本在人群后默不作声的浮卉，突然冲出来怒吼。
大家急忙将她揽住，这个年轻的女孩，脸上全是戾气，过度的仇恨让她郁愤难结，周遭都笼罩着浓厚的阴霾。
秋威惊讶地看向老祭司：“什么？！你们要杀死余湾？可秋银升明明说过，你们绝不会伤害余湾的，连你们的老大都跟我保证过……”
小风急躁地叫喊：“你们别被她带偏了，现在要紧的是处理孔师妹的事情！”
老祭司摇摇头：“既然你不为自己争辩，那我们只能当你承认了，小风，你带她下去受罚吧！”
乔舟惊恐地挣扎，想要阻止她人的行动，但俩普通人，毕竟难敌练法的祭司，秋威被拖到不远处的空地上。
惩罚还没开始，便被赶到的人拦截。
“慢着。”郝主任不紧不慢地闯入人群，制止了这场死亡：“我认得她。”
第151章 大祭司之咒 庞然大物的钥匙
“秋威？”郝主任看着眼前的晚辈道：“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你怎么会掺和进祭司的纷争里？”
山腰上搭着一顶简易的户外帐篷，临时存储一些食物以及装备，秋威站在里面接受审问。
“我妈应该跟你说过，在我实习时，发生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当时我差点死掉。”
“所以是祭司救了你？”
“是小姨救了我，我妈的妹妹。”
郝主任沉思片刻，很快就理清了对方的关系网，她张嘴刚要说什么，但犹豫几分，眉头不由皱起。
“那天你也在现场，所以目睹了全过程是吗？”
她是说余湾杀死二师姐的事情，秋威何止是目睹，她简直是看了场直播。
“不止这个，我还在摩罗歌见过你，郝主任，我十分好奇，你跟各类组织纠缠颇深，又是怎么获得祭司的信任呢？”秋威歪嘴笑问：“你想用大祭司之咒，来换取肃清者的死亡，为你姑母报仇？”
然而对方的回答出乎意料，郝主任摇头：“你们对我的误解很深，我确实恨肃清者，但姑母的遗愿更重要，我是用大祭司之咒来换取祭司的信任。”
帐篷外的身影有些晃动，郝主任继续道：“为了解开谜题，我不得不深入虎穴，探取更多关键信息，但同时也被各方势力牵绊，所以必须依靠祭司来帮我脱身。秋威，你知道肃清者的位置对吗？我们的时间有限，那些人很快就会得到消息赶来，万一大祭司之咒落到他们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不想杀余湾吗？那在这里围堵什么？”
“咒语一旦解开，她们便会推选出大祭司引领众人，谁都想当选，所以我要保证大祭司之咒能够落到七星手里，这是我们的约定……”
“胡说！当初的约定，明明是杀死肃清者！”帐篷外突然闯进几个女孩，愤怒地吼叫着。
郝主任惊讶道：“浮卉？你师傅难道没告诉你们吗？计划早就有变了！”
浮卉面目狰狞，她冲到郝主任面前质问：“什么时候！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原谅她了，她该死——”
“浮卉，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
趁着她们吵架的功夫，秋威不知在何时离开了帐篷。
郝主任顾不得其它，急忙派人去寻。
或许是场面混乱，秋威出了帐篷便没了踪影，众人惊疑，明明是在眼皮子底下，怎么人就消失了呢？
半晌，山坡上响起几声枪鸣，巨大的回音在山间回荡，攀附在坡顶的积雪被震落，轰隆隆地开始往下滑。
祭司的大本营刚好在山沟里，雪崩很快就能将这里淹没，众人顾不得其它，朝着安全的地方四散而逃。
头顶的苍鹰盘旋，乔舟从雪洞里爬出来，望着山脚下的灾情感叹：“差点死掉，哎呀好险好险～就是这老鼠洞实在是骚臭！”
耗子紧跟着爬了出来：“威老大，她们离开了！”
秋威点头，雪坡的另一边，一个微小的身影正朝着边境快速移动着。
只能帮你到这了，剩下的自求多福吧。
“撤退。”
………………
余湾是被疼醒的，右脚的伤痛实在难忍，像是被千万只蚁虫在骨头里蛀洞攀爬。
她睁开双眼，视野里却满是黑暗，后背渗出一层冷汗，耳边有着均匀的呼吸声。
这是哪里？余湾吃力地坐起身，脑袋昏沉发胀，意识许久都不能聚拢。
混沌的感官里，有了叽里咕噜的声响：“终于醒了……太好了………湾～看这里……嘿！………”
“怎么样余湾？坚持一下，咱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金蜘蛛爬到她的肩膀上鼓励，余湾反应许久，才找回些记忆，她痛呼一声，急忙去查看自己的右脚。
不是幻觉，她的右脚确实被蚕食到只剩白骨，血淋淋地看着就吓人。
“秋晏已经尽力，好在只伤了右脚，人没有什么大碍，活着就好。”
“秋晏？”余湾转头，这才发觉身边还躺着一个人，黑暗里，熟悉的身形正蜷缩在睡梦中。
濒死前的画面瞬间涌入脑海，是的，她没死，救世主带着光闯入死亡洞穴，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朝她伸出了救赎之手。
余湾喘着气，再多的事情她已经记不起来了，只是救她的人，难道不是秋威吗？
再次醒来时，眼前终于有了些许光亮，这是一个狭小的墙缝，出口已被金蜘蛛的丝网封住，一个疲惫的身影正背对着她坐在前面。
“秋……秋晏？！”
秋晏转过脑袋，看余湾醒了，终于松了口气。
“我们还在西王母城中，那些该死的鬼猴子太过狡猾，只能躲在这里等时机逃离。”
余湾挣扎着起身，盯着秋晏的脸道：“你不该来救我。”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快想办法离开这鬼地方吧！”秋晏的脸色格外难看，眼窝的黑晕预示她的精神状态接近极限：“我要杀死这些可恶的死猴子！”
“玉兔，它们就是玉兔。”
“什么？”秋晏和金蜘蛛都惊奇道。
余湾本想站起来察看外面的状况，却忽略脚上的伤直接扑倒在地，她颤抖地深呼口气：“西王母制造出长生不老药，所有人都得以不老不死，同时也限制住了生育。但社会的发展需要大量人力物力，尤其是底层的劳动力………”
玉兔就这样被创造出来，这群戴面具的鬼小孩，之前有着一身雪白的绒毛，手脚灵活且聪明伶俐，在人类的指挥下，可以合作完成各种精密仪器的组装。
然而智慧体生物虽然好用，可是太容易生出异心，工具是不可以思考的，自主意识对玉兔来说属于多余的一部分。
姮古国的人给它们带上了抑制思想的面具，这样它们便能专心致志地劳作，但凡想摒弃面具的都会见光死。
人类离开后，这里便成了它们的天下，整个西王母国都被玉兔把控着，外人进来自然不是它们的对手。
“你也是被玉兔逼进虫子洞吗？”
余湾点头默认。
金蜘蛛问：“那可怎么办？咱们还能逃出去吗？”
余湾眼眸闪动，她望着秋晏道：“用大祭司之咒。”
“要怎么用？”
秋晏一直以为，大祭司之咒是一个可以启动神秘力量的魔法，就像她的薄情斩般，能够打开另一个世界的结界。
是，也不全是。
事情要从几千年前说起，中原权力大更迭，王族势力扩张，渐渐把祭司挤下神坛，巫文化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祭司随即灭绝。
没错，这片土地上的祭司早已被屠戮殆尽，中间间隔了几百年之久，直到一个外来者的闯入，才又延续上这空白的薪火。
她是初代的大祭司，也是最后一个姮古国人。
“所以说，如今祭司的所有术法都是姮古国人教授的？”
余湾咳嗽两声点头：“本土的宗教流派都能寻得根系，唯有祭司，她的源头早就不在地球上了。”
秋晏下意识地抬头往天上看，黑洞洞的头顶被墙壁阻隔，但她依旧可以用意识窥探到那轮明月，不知在里面呆多久，月亮再次涨满。
“我在湖泊下看到过她们的升天，很好奇这些人是如何做到的？”
金蜘蛛抢答道：“定是进行了人体改造，通过西王母的帮助，她们从自己下手，将身体改造成适应天外的模样。”
余湾摸着自己的右脚踝说：“并不是，她们改造的是自己的后代……”
人的寿命太过短暂，而知识又需要积累，寻求长生是人类共同的愿望，西王母战胜时间之后，她们又把目光放在了更大的世间。
和科学家不同，她们的研究不局限在机器与设备。
靠着飞船火箭的保护上天，终归是受限，如果装载人类灵魂的躯壳能够再强韧再完美一些，那才是真的无敌。
秋晏想到了大厅里陈列的水晶缸柱，毋庸置疑中间诞生了多少怪诞之物。
“其实人类能够活动的地盘非常有限。”余湾摸索着身边的空气说：“在这里，有无数的空间裂缝，它们堆叠交织在一起，只要找到一角便能完成位置上的瞬移，我想你来时的路上已经体验过了。”
“没错，只是每次瞬移身体都倍感不适，金蜘蛛却没事。”
“因为正常人类的身体有体积有结构，西王母的后代早就没有了人类的模样，她们可以随着空间裂缝任意改变形状，金蜘蛛体型小，影响会更小一些。”
“但我在湖底见到的姮古国人，也是人类的模样啊？！”
“祭祀活动自然会更严肃一些，我说过，她们可以随意塑造自己的样貌。”
余湾扶着墙壁想站起来，右脚的伤痛让她难以保持平衡，秋晏将其扶住。
外面的玉兔依旧在找寻她们的踪迹，用不了多久俩人便会被发现。
“时间不多了，等满月过后，瑶池山城的能量便会再次充盈，那时候你更逃不掉！”余湾深吸一口气用手握住秋晏的手腕，一股暖流注入对方的经脉。
秋晏急忙将她甩开，生气道：“少来这一出，我拼死拼活把你救出来，不是让你送死去的！”
余湾扶住墙壁，眼眸低垂：“可是带着我你跑不出去的……”
她望向自己惨不忍睹的右脚，正常人都难以逃脱，更何况让疲惫不堪的秋晏，带着残疾的自己。
“先告诉我怎么用大祭司之咒吧！”秋晏转移话题。
余湾唤来金蜘蛛，托住她道：“很简单，大祭司之咒，便是祭司先祖留下的钥匙，有了它你便能在姮古国以及西王母的地盘，随意游走，甚至使用她们的机器设备！当然，你的身份必须是祭司才行！”
她将金蜘蛛放在秋晏的额头，一道深紫色光咒在对方眉间展开，片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了。”
“好了？！”秋晏摸摸脑门不可思议地皱起眉头：“如此简单，你完全可以靠它逃出山城！却要我拼了半条命来救——”
“大祭司之咒只能附属一人，终生不可更改，所以我不能继承它。”
“你是祭司为何不能继承！”秋晏简直受够了这个榆木脑袋，她咬咬牙蹲在身催促：“快点，我背你离开这！”
余湾有些犹豫，她小心翼翼地趴在秋晏背上，对方瘦削的脊背硌得她难受。
秋威就是麻杆身材，可能城市里长大的女孩，都是一副没经过风雨的样子。
但秋晏不一样，秋晏被她和秋姥轮流投喂，又被秋银升百般锻炼，按理说不该如此消瘦。
只能是这次蜕变，让她遭受了太多磨难，所以才变成这样。
余湾趴在秋晏的肩头，听着对方尖鸣的喘息声，似是寒风吹进门缝，随时都能垮掉的状态。
二人试探着走出蛛网的保护范围，果真没有触发玉兔的警戒，于是避开搜寻的鬼猴子们，寻了个小门钻了出去。
从山城内部出来，外面已经是深夜，月亮大得吓人，笼罩着庞大的瑶池仙境。
头顶的朱雀终于离去，但夜行的怪物却不断增加，黑暗中的山城是神话中的天国。
放眼望去，无尽的湖泊投射出幽蓝的极光，从天而降的根根光柱插进大小岛屿上面，回头再看，山城的顶端有着一圈朦胧的紫色光圈。
这是瑶池的超科技，能量从月球源源不断地输送到这里，如果她可以操控这些，简直不敢想象未来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秋晏双手都禁不住地颤抖了，她深吸一口气，稳定好情绪后继续朝着目标前进。
有余湾的指引，返程顺利许多，这个家伙真是奇怪，明明握着如此强大的东西，却要拱手让人，真是不可理喻。
路上又补充了些琼浆玉液，体力大大恢复，秋晏一股作气冲到来时的入口。
临门一脚，快要走出山城时变故发生，原本安分的玉兔们突然反应过来，瞬间充斥在四周，尖叫着将俩人围堵。
玉兔的战斗力并不强，但作为有智慧的生物，它们会操纵机器，调遣其它生物，对付起来分外吃力。
秋晏不敢硬闯，只能掉头先藏进山城内部。
西王母城内的各个机关都是未知，哪怕掌握了大祭司之咒的钥匙，也不能立马运用。
秋晏将余湾放下，稍作休整道：“我现在体力有限，必须找到直通外界的符咒直接离开，不然空间瞬移会让我身体垮掉！”
金蜘蛛检查周围，发现有不少夜行生物朝她们靠拢，五彩的荧光闪烁在黑暗中，看似梦幻，其实是危险的地狱。
“秋晏，不管周围有啥开关，先试一下，总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金蜘蛛的话提醒了她，秋晏寻摸片刻，果真找到墙壁上的一处符咒，她催动意识力，将其开启，在玉兔群扑过来的瞬间，场景倏地发生了变化。
跟之前的瞬移符咒不同，这次是连带着整个房间在移动，耳边有轴承摩擦的声音，周围的景色飞速移动，待到停止，她们已经来到了全新的地方。
神奇，整个过程没有任何运动的痕迹，秋晏走出房间，外面依旧错综复杂。
“我懂了，山城内部的每个房间都是独立存在的，它们可以随意调换位置，之前就是那群鬼猴子启动开关，才让我们找不到回去的路。”秋晏挑挑眉微笑道：“不如试试其它的开关。”
俗话说，所有的恐惧都来自于火力不足，当秋晏成了西王母国的掌控者后，危险的山城也变成了她的后花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