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嘉身上好重,动弹不得。她看不清男人的脸,只能感受到利索的短发时不时戳过她的脸颊和红唇。
她每一次呼吸,起伏的胸口都会碰到易允炽热的身体,“那两个孩子呢?”
“我已经让何扬安排明天早上先把人送回去,怎么样?”
已经走了。蓝嘉眸光微敛,感受到易允的吻逐渐往下,指尖不由得掐进手心,“他们不和我们一起吗?”
“我早说过他们不会影响你。”易允去剥她的衣服,笑道:“你依旧像以前一样生活。”
蓝嘉自知阻止不了他,润泽轻晃的眼神落到男人脸上,“易生,我看不透你。”
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男人抱起她调换位置,换蓝嘉马奇在他身上,笑着挠了挠女孩的下巴,“你不需要看透我,我看透你就行了。”
他小心翼翼给她撑开,抱住女孩单薄的肩膀,让她趴在怀里,方便自己和她接吻。
他的动作很温柔,频率也中规中矩,给足她适应的机会。
蓝嘉感觉自己像颠簸的小船,前十九年里一番顺遂,就算有波折也都过去了,直到去年二十岁遇到这个男人。
她像一头扎进波涛汹涌的大海,风平浪静时,四周黑漆漆,辽阔无垠,怎么也逃不开,靠不了岸;海浪四起时,只觉得风雨飘摇,随时可能被吞没,永远葬在海里。
易允今晚兴致不错,先是让蓝嘉脐橙,浇了他不少水,但男人并不在意,拂开女孩散在脸侧的发丝,剥出那张染着红晕的脸蛋。
蓝嘉的身体素质很一般,他已经习惯她到后面晕乎乎又任他摆布的模样。
这是他的妻子,是他喜欢的姑娘,她现在的模样可真乖,随便他怎么做都可以。
易允心情极好,亲了她一口,“阿嘉。”
他知道她不会回应他,小心翼翼抱着女孩调换位置。
男人结实有力的手臂因为兴奋蓄起蓬勃的青筋,热乎乎,像炙热的铁块,隐隐掺着渗出的薄汗。
无需费力就能轻轻捞起,他很喜欢面对面观赏妻子的模样。
“阿嘉。”
他又唤了蓝嘉一声,极尽温柔和痴迷,像中毒一样深深爱着她,为她沉沦。
蓝嘉的脑袋已经很晕了,浑身更是没什么力气,她隐隐听见易允喊她阿嘉,一声又一声,可她没力气了,一抽一抽像打摆的筛子。
后面的事,她已经没有印象了。
好在易允没有闹得太狠,就床上两次结束后,揽着蓝嘉温存了会,然后抱起已经睡着的女孩进了浴室,细致温柔地清洗,换上干净舒适的衣服。
弄完这一切已经凌晨两点,易允搂着妻子入睡。
翌日,男人穿戴整齐,又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纯黑色的西装裤和红衬衫,是扎眼的英俊。
蓝嘉心中一直念着一件事,所以这次醒得比以往做完那件事后都早,只是她一睁眼,就看到眼前这幕,顿时有些恍惚。
她还记得很久以前,当时正和易允谈恋爱,那天晚上演出结束,她还没来得及换下身上的表演服——明明那条醒目的红裙子。
她跑去见他,那会易允似乎也刚赶回来,也是穿了件红衬衣,风流痞气。
当时她就在想,他们真是心有灵犀,站在一块扎眼又般配。
底下的酸胀感适时袭来,蓝嘉回过神,撑着身子坐起来。
易允系好扣子,一回头,发现蓝嘉居然醒了。
“下午才走,多睡会。”
“睡不着。”她看着站在床尾的男人,他应该还不知道。
易允一听,走到她那边坐下,摸了摸她的脸,“怎么了?”
蓝嘉意外地没有躲开,“我饿了。”
男人没想到会是这样,挑眉,“我让佣人给你送进来,吃了再睡会好不好?”
餍足过后,他很温柔。
“你要忙吗?”
“还剩点事。”易允笑道:“怎么,要我陪你吃饭?”
蓝嘉没有点头也没有回答,但男人却莫名心情愉悦。
他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女孩的嘴角,“那就陪一陪我的阿嘉。”
蓝嘉还是起床洗漱了,顺便换了身衣服,只不过她没有化淡妆,披着发,显得脸色苍白,近乎瓷白剔透的肤色里,连血管的颜色都很淡。
易允见多她化妆的样子,而这才是本色。
这样虚弱又随时可能离他而去的妻子,让男人微微皱了皱眉。
这一刻,他生出一丝妄念和信念动摇,如果这世上真的可以借命就好了。
蓝嘉吃东西很慢,今天更是,但易允耐着性子陪她,还让她多吃点。
终于在快吃撑的时候,搁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那是易允的。
蓝嘉的手一顿,几乎是闻声的刹那,迫不及待去抓。然而,男人比她更快,已经摁住女孩的手背。
“啪”地一声,两只交叠的手搭在手机上。
“阿嘉,你在等什么?”易允淡笑着凝望她,游刃有余地扫了眼来电显示,上面存号备注是【阿嘉】。
可是,阿嘉本人,他的妻子就在眼前,那么拿着她的手机给他打电话的人又是谁呢?
易允猜到了。
蓝嘉也跟他想一块了。
“我想知道原因。”
她悄悄把自己的手机给了艾梭,趁易允不在的时候,教会他使用手机,拨打电话。
那时她就跟兄妹俩明说了,她可以当姐姐,但不想当妈妈。
艾梭和艾敏很乖,知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们什么都没有,长得也不漂亮可爱,怎么可能会有人愿意收养呢?
于是,他们三个拉勾勾达成条件,一旦有不对劲的地方,就用蓝嘉的手机给易允打电话,虽然有赌//博的成分,但万一就发现蛛丝马迹了?
“你想知道什么原因?”易允难得严肃着一张脸,“没有原因。”
说罢,就要夺走手机。蓝嘉急了,死活不肯松手,又怕时间一长自然挂断。
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易生,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蓝嘉只是想小小地迷惑他一下,哪怕骗到一小会也行。
可她太低估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也太低估这句话对易允而言意味着什么。
她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拿到手机。
这是话剧都写不出的桥段,滑稽又荒诞,充满戏剧性,偏偏就发生了。
易允怔在原地,按在妻子手背上的那只手像是卸去所有力气,瞬间失去掠夺的本能。
他只能惶恐又惊喜地乖乖坐在那,心脏狂跳,深邃的瞳孔震颤,久久不能平息。
蓝嘉已经跑到几米开外迅速接了电话,那边穿来艾敏的哭声和艾梭被吓坏又着急的稚嫩声音:
“——姐姐,是佛牌,刚刚有个大哥哥给了我和妹妹一人一块佛牌,很吓人,妹妹——”
“嘟嘟——”
电话像是被外力强行挂断,蓝嘉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询问。
她如遭雷劈的立在原地,脑海中的记忆犹如草灰蛇线串联在一块。
[他们说,我和哥哥是龙凤胎孤儿。]
[他们还说,正正好。]
收养孩子、佛牌、清迈、白龙王……
[算完了?]
[我又不信命,算什么。]
[那你还在里面待几个小时。]
蓝嘉抬头,震惊地看着易允。
几乎是刹那间,她知道背后的真相。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蓝嘉从未像现在这样生气,眼眶几乎瞬间红了,手机被她捏得很紧,手腕上的青筋都凸起来。
易允想要碰她:“阿嘉。”
蓝嘉往后退,手机砸他怀里,逼他:“立马让何扬把人送回来,关系解除,我就是死也不会收养任何孩子,易允,你明知道——”
“你叫我什么?”
男人却只在乎自己愿意听到的。
“易允,我说你叫易允!”蓝嘉觉得他就是疯了,气得不轻,讥诮道:“你明知道我信佛,也忌讳这些事情,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怎么,你的命就金贵,那两个孩子的命就不是命吗?!”
易允盯着她的眼睛,双眼猩红:“我希望你好有什么错?!”
“我不需要!”蓝嘉斩钉截铁道:“我不需要你用这种恶毒的方法来为我好,哪怕我现在就是死了,那也是我的事!”
“之前,哪怕我再讨厌你,我也不愿意叫你的名字,因为我觉得就是不吉利!我希望你好,也希望你能长命百岁,可是现在——”
她一口气说太多话,用气过猛,感觉有些头晕目眩,蓝嘉抚着脑袋,胸口剧烈起伏。
“你立马让他们回来,让何扬去办解除关系的手续,快去!”
“不可能,那两个孩子就算是死,也得死在易家!”
漆黑的晕眩瞬间袭来,蓝嘉险些站不稳。易允见她脸色不对劲,冲过去抱住她。
“阿嘉!”
“你给我滚开!”
蓝嘉的脚已经开始发软,她摇摇欲坠,跌坐在沙发上,她感觉自己的心跳跳得好快,震动的声音一清二楚,眼前开始变得越来越黑,很难受,很难受,脑袋快要爆炸一样。
“易允,你要是不答应,我……”她的牙齿在打颤,疼得不轻。
易允急了,立马让人叫医生,他单膝跪在女孩身前,指节颤抖地扶住她的手臂,“阿嘉,你别吓我,阿嘉?”
蓝嘉不让他碰,有气无力道:“走开,我嫌你恶心!”
“阿嘉,你别生气,我错了好不好,我错了,你别气,冷静点。”易允只好当着她的面把电话拨回去,“你看,我,我立马给何扬打电话,我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好不好?你别生气,我真的错了。”
电话很快被接通,这次回到何扬手里,易允一边盯着蓝嘉,一边命令何扬把人送回来,还让他立马去解除收养关系。
“阿嘉,我都按照你说的办了,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易允丢开手机,小心翼翼握住她的手,却发现妻子的手很冰,像冰块一样。他心里慌得不行,又搓又揉。
“阿嘉,你的手好冰,我给你暖一暖。”
“阿嘉,我求求你,你别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你上次不是说天冷了,想给矿山里的人加点衣服,改善伙食吗?好,都依你,都依你,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易允单膝跪在蓝嘉脚边,英俊的脸上出现前所未有的惊慌。
蓝嘉感觉眼前越来越黑,耳鸣好严重,什么都听不见,就连感官都在退化。
第63章 63白头发 我对你的要求已经放得很低……
巴尔的摩, 大西洋沿岸重要海港城市,距离华盛顿仅数十公里,该市的约翰斯·霍普金斯医院在九四年针对基因病这块具有绝对权威性。
医院VIP病房。
易允坐在沙发上, 皱眉看着护士将缺失酶的药剂通过静脉注射输向患者体内。
“都五天了, 为什么还没醒?”易允问旁边蓄着大胡子的权威院长。
五天前的早上,蓝嘉跟他大吵一架后陷入晕厥, 奥鲁姆矿山的医疗条件一般,赶来的医生只能做一些基础辅助, 最后直升机过来,易允赶紧抱着人上去,争分夺秒赶到约翰斯·霍普金斯医院。
在登机前,这边就接到消息,大清早成立研讨会, 紧急调取蓝嘉的资料, 提前做好应对措施。
院长说着流利的英文:“易先生, 就研究所同步过来的基因病资料,临床阶段已取得一定进展,目前已知您夫人体内缺失的酶, 在未确定具体治疗方法以前,我们采取最保守的ERT。”
他看向旁边的医疗仪器, 上面显示病人的身体特征, “目前都在安全值偏上,暂无生命危险。至于什么时候醒来, 这就不确定了。”
易允仍是一副表情严肃的模样。
蓝嘉穿着病服躺在床上, 昏迷期间不能进食,需要靠营养点滴。她看着更清瘦,瓷白的小脸毫无血色, 整个人冰冰凉凉地躺在上面。
院长带着护士离开病房,外面守着腰间配枪的保镖。何扬过来时,只敢轻轻敲了敲门。易允听见声音,目光平静地看了眼,起身进了旁边的小型会客厅。
“允哥,这七份文件需要您过目和签字。”
这段时间易允一直呆在医院,寸步不离地守着蓝嘉,落在何扬肩上的事更重了,他几乎忙得脚不沾地,这会把重要的文件送过来,并汇报工作上的事。
易允一边看文件一边听他汇报,没有问题的直接拨开钢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对了,允哥,今晚和明晚分别在巴尔的摩和华盛顿都有一场商业性酒会,需要您——”
“挑个合适的人去参加了。”
何扬只好闭嘴,点点头,收起文件。
易允捏了捏眉心,蓝嘉迟迟不醒,让他心里既不安又烦躁,丢在桌上的烟盒已经空了,他拆了一包新的,嘴里咬着烟点火。
蓝嘉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像从一场漆黑阴冷的混沌中进入梦魇。晕厥前争吵的画面、她怒不可遏的样子、以及易允单膝跪在她脚边认错,那些原本嗡嗡的耳鸣变成清晰的文字,通通钻进女孩的耳里,只是听着好像又有些不对劲……
“阿嘉,别睡了好不好?”易允坐在床边,抓着蓝嘉的手。
她已经昏迷一周了。
窗外皎洁的银辉,穿过巴尔的摩吹过的风,晃晃悠悠洒进室内。
病房里光线暖黄,照得蓝嘉苍白的脸泛着一丝丝暗沉的光。
耳边不断有人在喊她,蓝嘉缓缓睁开眼,长时间处于阖眼状态,眼球没有接触光源,在碰到灯光的刹那又下意识闭回去。
卷翘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栗。
原本低着头的易允似乎有所察觉,一抬头就看到这幕,他大喜过望,扣着女孩的手指,“阿嘉?”
蓝嘉适应了阵才睁开眼,懵懂地望着干净的天花板。
几秒后,身边熟悉的声音拉走她的目光。
易允握着妻子的手指,低头亲了亲,又把手心贴在自己脸上,嗓音温柔:“阿嘉。”
蓝嘉回以冷淡的视线。
“还在生我的气吗?”
“松开。”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不松。”他深深地凝望女孩,“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已经让何扬把解除收养的手续办好了,你看——”
男人拿起放在桌上的证明,一页一页翻给她看,“还有盖的官方印章,阿嘉,我没有骗你,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医生说你这次的情绪太激动了,对你身体不好,要好好养着。”
蓝嘉的目光扫过那些文件,淡淡道:“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继续骗我?”
易允在她这里的信用值太低了,他经常说话不算数。蓝嘉也怕这些是伪造的。
“都是真的,阿嘉,你信我,我没有骗你。”易允发誓,“我要是骗你,就让你永远都不喜欢我。”
蓝嘉:“……”
“这是毒誓了,阿嘉,都是真的。”他把那堆证明放回桌上,扶着女孩单薄的肩,低头轻轻吻过她的眼皮,很认真道:“阿嘉,我喜欢你,我真的很爱你,我只是希望你好,这一次你就原谅我行不行?以后我再也不这么做了,不要孩子,也不收养孩子,就我们俩。”
易允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如果他知道做这件事会让蓝嘉变成这样,他绝对不会去做。
“易生。”
“我在。”男人悬着的心,因为这句易生落下,阿嘉肯叫他易生了,就代表已经消气一大半。
易允的心情变得很愉悦,脸上带着淡笑,“阿嘉,你说,我听着。”
蓝嘉看着他,“我希望你是一个好人。”
这是她第二次对他说这样的话。
上一次,还是在清迈爬山,他们开诚布公聊天。
她希望他是一个好人,有时生意上的事,尔虞我诈,手段残忍,考量的东西太多,无法避免那就算了,他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但是别去伤害无辜的普通人,她对他的要求就仅此而已了。
“好,听你的,阿嘉说什么就是什么。”易允现在很好说话,对蓝嘉更是有求必应。
蓝嘉见他答应得这么快,以她对男人的了解,心里自然清楚对方不会真的因为这一句话就做出巨大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