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早知刑狱进去容易出来难,不想竟是真的。”
看着又不大聪明了。
他二人本来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来的,赌的就是那万分之一的希望,所以哪怕那鸿图眼里有戏谑,他们也能接受,毕竟如果真是敌人早就被拿下了。
眼前的男人显然有门路。
“敢问大哥可是狱卒?”
那鸿图含糊不清地“啊”了一声。
两人激动了,遇到不戴面具的虎枭军了!但本能的忌惮还是令他们开始谈判,询问他要多少报酬,又得寸进尺地问能不能带些人来劫狱。
看他们掰手指算组织内剩余的可动用资金,那鸿图的沉默震耳欲聋。
满脑子都是他们是装傻还是真傻,竟然傻得浑然天成啊。
他失望地摇摇头,直接引他们出济药堂,拐到后面,亲卫驻守的地方。
“车寿那么精明的人,怎么能有这样的族人?”他感叹。
当年那些控蛊的高手也不这样啊。
年安让人将两个人绑起来,听到自家大人的疑惑,就想到了巡逻兵的话,指着这对男女,“这女子在后院翻了半天的墙一直进不来,这男子也是竟想在街角的地方挖地洞,烟尘太大这才害得路过的小孩犯了病。”
所以也是巧了。
两个傻子想法设法要见梓桑,却因为孩子犯病,让他混进去了。
迎着两人不可置信的目光,那鸿图:“押回去审。”
至于孩子,哪来的回哪去。
可他没踏出几步,后面的女子就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喊出“天不遂我”的口号,最后自缢当场。
原来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来的,那鸿图烦躁地转过身。
女人下手比较狠当场没,男的还没动手呢却在同一时间断气,死前还十指紧扣,缠绵的眼神愣是让他们演出生离死别英勇就义。
“啧。”
看来情蛊的真正示范在这了。
谈恋爱谈傻了的感觉。
下午照常坐诊,但是限号排队了,除了重症病人,其余人都得凭号看病,感觉还没到自己的时候完全可以溜走干别的事,也不用一整天耗在和人争抢上。
如此,乱了很久的济药堂终于井然有序起来。
当天下午再没有出现幺蛾子。
就是临近收工的时间,那鸿图见到了鬼鬼祟祟的和泰。
他还瘫着,却扒着窗口努力支楞身体,偷看他煎药。
那种震惊,惊喜,又满腹委屈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那鸿图只能过去和他说话。
“本君,”哎,说不出口啊,心里建设好一会,才继续,“我代林枭说声抱歉,但你二人也是没可能的,她已有婚约,你要是实在过不去……那也必须过去。”
最后:“好好养伤,随时回来。”
潜台词就是回青州的事就算了,亲卫的位置还是他的。
平生第一次替自己学生道歉,那鸿图浑身跟藏了虱子一样,哪哪都不舒服,再看和泰眼神颤动,脸色乌青,像是悲痛欲绝的前兆
那鸿图赶紧脚底抹油地回到坐诊室。
梓桑心情颇好地翘起嘴角。
夜幕降临时,梓桑/那鸿图伸了个懒腰,准备收工。
外面还有许多人,但和她/他没关系了,会有交接的大夫上夜班。
由于马车进不来,两人只能走出巷子。
巷子左右的商铺挂起灯笼,将原本黑且深的巷子照亮,又有大人小孩的吵闹声,这条本该十分阴森的路有了生活气息。
梓桑/那鸿图路过卖油饼馍馍的摊子,果脯铺子,做糖画的小摊……各种甜蜜的气味萦绕在周围。
等到一根串起来的糖丸棒棒杵在了那鸿图面前,也怪小贩太矮,糖丸棒棒刚好就在嘴边,他一下含了上去,脑中更是闪过自己徒口接飞镖的高光时刻。
然后咔吧一下咬碎了糖丸。
冰冰的,但是没有飞镖的铁锈味。
就是太甜。
又是嚼碎了几颗。
觉得差不多了,他就放过了这串胆敢戳到他脸的糖棒子。
藐视一切的眼神扫过像个路障的小贩,想把他扒拉到旁边,却见他一脸皮笑肉不笑地伸出手。
“客官,一文钱一串。”
梓桑/那鸿图悚然惊醒。
他做了什么?她怎么没意识到就让死嘴咬上去了?
“对不住对不住,我给。”梓桑连忙说,一边摸向钱包。
在满是针啊药啊的包里翻找,总算找到可怜巴巴的三两银,看来太久没用到钱,需要补给了。
给完钱,小贩的笑容真切起来,但是对着梓桑的,走之前还瞥了眼那鸿图头顶的纯金发冠,走出老远才传来他吐槽的声音:“都穿金戴银了还花女人钱,嘁不要脸。”
梓桑/那鸿图:“……”
“大人,没有那头小辫子你看谁还惯着你。”
耳边传来姜纨幽幽的声音,灯火阑珊下的大人偷吃糖的一幕恰好被她瞧见,那是一个全新的,不带血色,没有戾气的大人,她才忍不住开口调侃。
梓桑/那鸿图才发现原来是马车近在眼前了。
姜纨应该是有事找他,那鸿图:“说!”
姜纨:“余孽找到了,但没有大人要找那位‘赵卿颜’。”
中午抓人的时候,有三十多个南中人,在贫民窟商议着救人的事宜,还有十个表示要蛰伏,为此吵了起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惊动了附近巡逻的虎枭军。
“就是……”姜纨突然又变得很纠结,“他们写的计划十分漏洞百出,远没有当初劫兵部的机警果断,所选路径都不是那么隐蔽。”
警惕性看着不太好,就好像车寿没了,他们的谨慎也被带走了。
甚至还把要联系的旧部大大咧咧地罗列在纸上,她再和良月阁的官员名册一合计就能当做罪状去抓人了。
听她这么一说,梓桑/那鸿图才惊觉车寿一直在拖航母,族人和部下果然不是一个东西。
前者可能是累赘,后者就好多了,至今还没落网几个。
于是那鸿图说:“一网打尽。”
正和姜纨的意,有事干了就不用回去关禁闭了,然后她又拿出一物,脸上褪去嬉嬉笑笑,有些严肃。
“除了定不下来的救人之策,还有些人似乎想联合其他势力一起救人,这是属下在他们身上搜到的。”
她打开荷包,露出一根看似非常普通却有编号有刻印的竹哨子。
出自和他们一直暗中有交易的牧园,她认得,所以她怀疑对面和车寿族人有串通,那对他们来说会非常不利。
“这个啊,”看到哨子那一刻,那鸿图摸着下巴,感受上面的喇手,“无妨,大概率没法用。”
用了就暴露了,传信的格式,刻印的作用,那些人通通不知道,信上的内容都不用看就被怀疑了。
不过也难怪他们会笃定牧园会和他们合作,哨子上的编号挺靠前的,也就意味着级别高,权限高。
就是不知道她/他的哨子怎么就到车寿族人手里了。
是车寿给的吗?他知道哨子的来路吗?原先又想做什么?
梓桑/那鸿图一脑子问题,最终化作一个:他知道她和牧园的关系吗?
整个族群凑不出一个脑子,大约都长成车寿的心眼子了。
死了,都让人头疼。
那鸿图只能吩咐姜纨亲自审这批人。
“他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只能你知道。”
姜纨:“那关到天级一号?”牢房已经腾出来了。
那鸿图:“……不用,但是他们身上有情蛊,注意些不要给任何机会让他们又想着做蛊人,也不要给他们毒或药,别又练成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被科普过情蛊知识点的姜纨表示不用担心,那些人早就两两标记,成双成对地把情蛊送到伴侣体内,头蛊就只能影响伴侣了。
都内部消化了就不存在蛊虫分裂了。
反正她询问的时候没人表示自己的蛊分裂了,正气凛然的,好像格外怕被误会不忠。
那鸿图:“合着就车寿一个人没被内部消化,也只有他的情蛊分裂过。”难怪是全族的希望。
不过这样也可以看出车寿原先的安排了:使族群内部消化,避免族人因爱而不得导致夭折,却不给自己安排一个,显然是选择分裂情蛊坚定自己搞事业的心,以至于三十多岁之前也没个对象。
但他坚持搞事业的同时,又不可避免的对感情生出幻想。
这就导致事业出现了意外。
梓桑:唏嘘。
那鸿图:没出息。
姜纨:“要实在不行,我就按大人说的让其濒死,将情蛊抠了?”
就是,以后怕是再没有南中族了。
那鸿图点头。
梓桑捂耳朵。
事情交代完,还有很多事情的姜纨朝梓桑挥挥手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骑在马上的她英姿飒爽,想到什么又将马头折回来,微微低头对那鸿图说:“大人其实你这身中原人的装扮也挺不错,别再执着你的辫子了。”
至少她看着就很想收藏一个一模一样的大人,放在能看得见的地方欣赏个一昼夜。
“大人的脸啊,真是令人心猿意马~”她眼送秋波,舔了舔嘴唇。
这色眯眯的模样让梓桑那鸿图都看了过去,两张脸,一个柔美,一个俊美,她捂住心口,突然想要两个木雕,泥人也行,一模一样的给她各来一个。
那鸿图扬起巴掌落在马屁股上。
马吃痛,前蹄扬起,后仰的姜纨:“诶诶!”
待她离开,他们才登上马车回去。
途径良月阁,依旧张灯,只不过再也不是红灯区了,楼阁之上再也没有招手揽客的小姐姐,只有一阵阵仙音传出。
此后,良月阁只卖艺。
而一直都不平静的还有西山玉璋宫这个是非之地。
百姓被关了近一个月都快疯了,长公主林亦瑶和她的外甥女顺义公主可是结结实实关了快两个月,以前也不是没有在皇家别院一玩玩半年的先例,可这一次情况严峻许多,许进不许出的禁令就让她们丧失了很多快乐,没了山下人增添乐趣,这精神状况自然变得更糟。
而山上的男人也不再新鲜,玉璋宫的漂亮男人,关这么多天也玩腻了,她们现在只想出去,知道外面的情况。
“姑姑,怎么办?”
顺义公主匍匐在林亦瑶腿边,那身红裙张扬依旧,可她如今过分憔悴已经撑不起雍容华贵的衣饰。
躺在榻上的林亦瑶哪有主意,不仅那鸿图的人在外面,就连刑部都矜矜业业的守着西山。
他们明明没有丝毫线索,却非要做出彻查的姿态,可笑。
她懒洋洋道:“有本事那鸿图就关我一辈子,本宫可是长公主!”
一个没能给皇室带来任何好处的长公主,顺义公主在心里补充。
因为她这好姑姑名声奇差,自身的眼光却高,她看上的高门大户对方却看不上她,小门小户相中她她又不要,久而久之永隆帝就放弃她了,所以别看重华长公主的名头响,其实是皇家第一无用之人。
顺义公主眼见指望不上她,站起身抖了抖衣衫,微微屈膝:“不扰姑姑休息了,顺义告辞。”
林亦瑶:“嗯。”
她都不带看她一眼的。
顺义公主早知道她的态度,倒是不以为意。
离开荷绮轩,她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拐弯去了夏侍郎的住所,试金苑旁的宅院。
试金苑是武安君点名要查的地方,为了不破坏里面的‘证据’,他是有家不能回,不像刑部尚书早在自家别院内逍遥多日了。
她来找夏侍郎是为了将自己怀疑重华长公主暗害武安君夫妇的事告诉他,如此这件事就有了突破口,她也不必再陪着关在这了。
她林亦瑶笃定了自己没事,她却不行,自然要早做打算。
可她到的时候夏侍郎已有客人。
她被夏侍郎的人接引到堂屋等待。
这座院子原来的主人应该也是簪缨世家,仅堂屋就显得古朴威严,她提着盏灯将屋内的摆件一一欣赏过去。
等了有一会,她的手脚都变得冰凉,客人才终于要走,夏侍郎引着一个人往这边来。
顺义公主好奇地探头去看,穿堂风一下吹到她身上,她忍不住眯眼。
石台烛火映照在那位客人身上,光可描皮亦可透骨,将纤长的睫毛照得犹如一把扇子,低垂眉眼时,眼尾是向上的。
‘他’的脸由远及近,风吹过蜡烛,光影下的脸一下扁平,一下立体,一会露出五官,一会缩小得只剩局部,时而柔和时而刚硬,分不清是男是女。
直到人到了跟前,在夏侍郎的指引下来人向她见礼,顺义公主都回不过神。
她脸上从疑惑到震惊,又怀疑至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她恍恍惚惚地说起眼前人有些‘眼熟’。
正经客观的夏侍郎:“林大人是武安君的部下,不久前才被陛下留在郢都,公主应该是认错了。”
“林?”顺义公主呢喃,“你也姓林。”
林枭不动声色:“公主还认识另一个林某不成?”
顺义公主摇头:“她……是女子,和大人自然不一样。”
对,身高也不同,顺义公主突然清醒了。
“我看错了。”
林枭冲她点点头,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龙行虎步,只从背影看都像个铁骨铮铮的男子。
顺义公主摇摇头,对自己会认错人感到匪夷所思。
“对了,林大人叫什么?”她又问夏正青。
“林枭。”
“哪个xiao。”
“枭雄的枭。”
那就更不是了,能为男人私奔的人哪会取这样强横而有野心的名字。
顺义公主决定不纠结了,和夏正青聊起之前重华长公主的所作所为。
夏正青赶紧将她的话誊抄在纸上,当做笔录。
完事后,顺义公主也希望夏正青不要出卖她,她这么做只是想保平安,避免最后因为查不出什么而做了替罪羊。
夏正青表示明白,他虽木讷却也不是个傻子。
“夏侍郎可否告诉我,林大人他为何找你?”准备离开的顺义公主问上一嘴,看好奇心能不能被满足。
夏正青看着她红唇恰到好处地勾起,眼角眉梢都带着风情,哪怕没有出格的姿态,却也过分妩媚动人,听说顺义公主是个寡妇。
他脸上微微发热,唾弃自己可能是被关太久了心里竟在想这些,不过也没打算将对话告诉她。
当然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林大人和他东扯西扯,都没个重点,谁知道他为什么来。
顺义公主表示没关系,转身就走。
而在她回去的路上,脸侧有股风擦过,紧接着又被不知道哪来的碎石绊住脚,一下摔了一跤,一连串的倒霉让她陡然心凉。
该不会是长公主找人监视她?这要是脸着地,怕是要毁容了,顺义公主在地上缓了好一会。
“嘶”,她尝试爬起来,却发现扭了脚,只能扶着侍女一瘸一拐地回去。
而等到她离玉璋宫越近,周围野兽的嚎叫也越来越清晰,她脸上一白,顿时停下脚步。
“怎么会有野兽,侍卫都干什么吃的!”
侍女抖着嗓子:“公主你听,是不是有什么朝咱们这跑来了?”
顺义公主瞪大了眼:“快,快跑!”。
远处,林枭在草丛里捡回自己的袖箭,重新安上,看了眼顺义公主离开的方向,眼底情绪汹涌成浪。
顺义公主……
她在心里念着这几个字,再结合刚才看到的容貌,终于想起她是谁了。
一个曾在世家宴请中见过的小家族女子。
一个自她走后,被林元昭认作义女代替她嫁给荆州豪强的贵女。
一个后来丧夫的顺义公主。
她的箭只放这一次,权当她怀疑自己的代价,若身死只怪她运气不好。
若侥幸没死,正好阻她回去,避免被野兽杀害,也算她对二人命运对换她所有遭遇的恻隐之心。
如果她躲过了袖箭,却躲不过野兽,那也是她活该,待到报仇那日她会替她在罪魁祸首林元昭身上多捅两刀。
林枭决绝地转身离开,和刚从刑部尚书处离开的丰国汇合。
蛊毒的事告一段落后,她和姜纨分别接了其他任务,她回去负责西山的事,毕竟一切都由这里开始,姜纨则负责追查车寿一族,避免余孽再次卷土重来。
而今晚,大人给她的命令是:放兽于西山,逼公主自行认罪,再不成便将那个会口技的人拉到她面前。
但她想到公主给大人下药,便擅自做主做了些小改动:放兽于玉璋宫,灌她以春药,以牙还牙。
她再和丰国拖住刑部的人,拖延救援的时间,让长公主自食恶果,便不需要如此麻烦了。
她觉得完成得很好。
便趁着夜色将今夜的事写成公文汇了上去,等待大人明早的夸奖。
相似小说推荐
-
富婆让男艺人O怀孕了((言不患) [仙侠魔幻] 《富婆让男艺人O怀孕了[女A男O]》作者:作者:言不患【完结】晋江VIP2021-05-10完结总书评数:1526 当...
-
过分!父皇他居然开挂(霖小墨) [无CP向] 《过分!父皇他居然开挂》作者:霖小墨【完结+番外】起点VIP2024-10-10完结79.15万字 6321总推荐 4周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