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有道理。
目光从书房里那些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摆件儿上一一扫过,云舒还正琢磨着这里头到底哪个看着比较像是启动机关的,
旁边一个身材壮硕的禁卫军就猛然抡起大锤,砰一下直接把一侧的墙面砸出了个巨大的凹槽!
“难怪你们都喜欢直接砸呢,这确实是比找机关要方便得多。”
好家伙,云楚焕要有这力气,还用愁御书房门口的那截儿水泥吗?
抬手赶了赶面前扬起的灰尘,看着那禁卫军三锤砸穿一面墙,露出墙后头的密室,
云舒好奇地探头望了一眼,差点被里头的金子闪瞎:
“我的个乖乖!这唐炳富真的只是水务司一个小小的郎中没错吧?
早朝的门槛儿都还没摸着,就能贪这么多了?”
“估计还是跟买官有关系。”
叶云虎到底是有过多次抄家经验的。
虽然这一回抄出来的金子确实比他想象中还要多了不少,但他也只是惊讶了短短的一瞬,很快便又回过神来:
“听说这唐炳富攀上的人地位还挺高?”
宣武帝之前让李德海找人同云舒一块儿来抄家的时候并没有提到别的,
谨慎如李德海,自然也不会多嘴。
因此叶云虎到现在为止,还不清楚唐炳富是在太子那儿买的官。
他随口说着自己的猜测:
“寻常小官儿可接触不到什么真正的大人物,
若这唐炳富后头那位身份确实比较高的话,底下肯定还有不少人想要通过唐炳富搭上他身后那位。
他在中间想要谋取些利益,那还不是轻轻松松?”
“那不就是中介吗?”
这唐炳富当官儿当得不是个东西,做倒卖生意倒挺有天赋嘛!
瞧这金元宝堆的……啧啧,若是让她那便宜父皇过来见着了,估计眼睛都能气红了!
云舒默默往旁边让开两步,方便禁卫军们把金子从密室里往外搬。
与此同时,后院儿里,云楚焕也正拿着他不知从哪儿找来的一柄铁锹,在树底下挖来挖去——
所有人都觉得宝贝就该藏在书房、卧室这样的地方,
那岂不是就说明这些地方其实是最不安全的?
反正他就不会把东西藏在那么容易被人找到的地方!
像他上个月偷偷存下的一百多两银子,就被藏在瑶华宫的一棵树下面了!
这唐府不算太大,刚才他已经仔细观察过了,
就这棵树,既不算特别显眼,又不会混在一堆树里头,记性不好一不留神儿就给他忘了。
最最重要的是,从唐炳富卧房那个偏偏角角的小窗户里看过来,正好还能瞧见这一棵树!
若他是唐炳富,他铁定会把银子偷偷藏在这底下!
就是……不确定具体在哪一块儿位置。
“六殿下。”
大约是见他费劲巴拉地挖了半天,啥也没挖着,又托着铁锹往旁边走了两步重新开挖,动作迟缓宛若七十老叟的模样分外心酸,
路过的禁卫军终于忍不住好心询问了一句:
“需要卑职帮您吗?”
“不用不用!”
这要是他真挖出银子来了,结果却被人瞧见了,那他岂不是白挖了?
云楚焕连忙警惕地摇了摇头:
“本皇子就是闲着无聊想看看这树根究竟长了多深!
你们忙你们的,别管本皇子!”
“……是。”
不用管也挺好的,正好还给他们省事儿了。
那禁卫军也没有多想,转身便又进了屋,继续翻箱倒柜地搜索起来。
云楚焕则是十分严谨地等着那人离开,确认周围再没什么人注意自己了之后,这才又撅着屁股继续奋力地往下挖了起来。
或许喜欢在树底下藏东西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有着一定的共性,
又或者单纯就是云楚焕运气好。
总之他这回没挖多久,就听见那铁锹发出来的铛的一声——
是挖着东西了!
云楚焕兴奋地拿着铁锹又往旁边挖了挖,很快就从里头抱出了一个奏折大小的盒子。
打开来一看,里头也没装什么金砖银砖或者珠宝首饰什么的,而是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
“这么厚!”
这里头得塞多少银票啊!
云楚焕眸光噌的一下就亮了。
他生怕这一大包银票会被人发现,到时候又全得上交给父皇,看都来不及先看一眼,就赶忙先揣进了自己怀里,
然后又将空盒子重新扔回土坑里,以最快的速度将它填平。
等这一切做完,恰好禁卫军那边也差不多要收工了。
云楚焕扔开铁锹,整了整自己的衣袍,尽可能地缩着肚子,不让他藏在衣服里的那包东西看起来太过明显。
“五姐姐!”
表情无比自然地走到云舒身边,云楚焕还十分心机地演了一个夸张的表情:
“你们这边找出这么多金子了?”
“嗯。”
云舒瞥了他一眼,状似无意地随口问了一句:
“你那边找到多少?”
“一个铜板也没有哇!”
云楚焕沮丧地摇了摇头:
“那姓唐的没劲透了,我还以为他多少会在别处藏点儿呢!”
“是吗?”
云舒挑了下眉,语气随性得像是信了:
“你在哪儿找到的?”
“就后院那棵树……”
实在是云舒那话接得太过自然了,
云楚焕甚至都没怎么过脑子,顺嘴就给自己秃噜出来了!
反应过来之后,他震惊地捂着嘴,一脸控诉地瞪着云舒:
“五姐姐你怎么能这样!”
“明明是你怎么能这样。”
没好气地伸出右手,云舒轻哼一声:
“拿出来吧!”
“就很少很少的一点儿……”
撒谎被拆穿,云楚焕本来还想再挣扎一下,
但见云舒态度坚决,他只得不情不愿地从怀里掏出了那只鼓囊囊的信封。
“还挺厚实。”
云舒嚯了一声,接过来在手里掂了掂,之后将信封拆开,从里头抽出了厚厚的一沓……信纸。
云舒:“?”
“你给换的?”
“我没换啊!”
云楚焕表现得比她还震惊。
他不敢置信地扒拉了两下,一脸被雷劈过的表情:
“不是这唐炳富有毛病吧?就这一叠破纸他还要埋在树底下藏起来?”
要知道京城的天儿如今可是在往夏日里走了。
尤其这两日,天气更是热得好像已经提前入夏了一般。
他顶着这样的大热天儿挥着铁锹在树底下挥汗如雨,折腾了这半天,最后居然就挖出了一堆废纸?
神经病啊!!
云楚焕差点儿被气哭了:
“这唐炳富他是不是故意?他是不是想着就算要抄家了也得恶心咱们一把?
他这也太过分了!五姐姐你一会儿回宫之后能不能跟父皇说一声,让他下旨砍了唐炳富之前先把人交给我抽一顿再说?
他这分明就是在耍咱们……”
云舒瞅着他那破大防的模样,也知道他这回应该是真没撒谎了,
不由有些好奇地翻看起了这些被唐炳富仔细藏起来的纸张。
这一看,她面上漫不经心的神色便也都跟着尽数收敛起来——
“行了别嚷嚷了,这回记你一功。
回头我试着跟父皇说说,御书房门口那水泥桩子就不用你去处理了。
若是父皇不答应的话,我替你出两万两的罚金!”
“……真的?!”
针对唐炳富的痛骂顿时戛然而止,
云楚焕意识到了什么,那一双眼又重新落回到云舒手里那沓“废纸”上:
“这些纸上是写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吗?”
“是挺重要的,而且必须得立刻拿给父皇才行。”
云舒点点头,将这些信纸全部收拢好,揣进了怀里:
“我现在就要回宫,你是跟着一块儿还是留在这边继续看热闹?”
“我肯定是回宫去看热闹啊!”
这边东西都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把那些唐府家眷们押送去大牢,
天知道半路上会不会被人吐口水误伤!
云楚焕果断选择跟随云舒一道先行离开。
两人同叶云虎打了声招呼,很快就带着几个侍卫快马加鞭地赶回了皇宫。
彼时,在御书房和唐炳富当面对质完毕,已经无可辩驳的太子正神情仓惶而又悲怆地跪在宣武帝面前陈情:
“父皇,儿臣真的知道错了。
儿臣知道卖官之举罪不可恕,
可之前彭州饥荒,那么多灾民等着朝廷的救济粮,户部拨款实在有限,儿臣不忍让父皇忧心,却又见不得百姓受苦,
将东宫里的好些不违制的贵重物品都拿出去卖了,掏空了东宫所有的银钱多凑了二十万两,也仍然没能彻底解了彭州的燃眉之急。
每天仍有大量的灾民在死去,
那都是父皇您的子民呐!
儿臣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这才想到了卖官筹钱……
是儿臣胆小,犯下这样的大错之后,害怕父皇您会对儿臣失望,因此也不敢主动来向您坦白。
但儿臣可以发誓,除了这一次卖出的十个官位之外,儿臣此后再也没有做出过这样的事情!”
太子痛哭流涕地仰望着宣武帝:
“儿臣深知父皇对此事的深恶痛绝,儿臣,儿臣……”
“陛下。”
太子后头的话还没有说完,李德海忽然迈着小碎步从外头进来,快速走到宣武帝跟前,低声道:
“圣安公主和六皇子殿下求见,说是有要事要向您禀告。”
这个时候回来说有要事禀告,
莫非是在唐府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
宣武帝眯了下眼,目光沉沉地自下首跪着的太子和唐炳富身上一扫而过:
“让他们进来!”
李德海垂着头,低低地应了一声,
不多时,就见云舒和云楚焕两个人从外头进来了。
云舒手里还拿了一只厚厚的信封,具体什么东西旁人也看不清,
唯独唐炳富余光瞥见一眼之后,本就惨白的脸上,神情越发绝望起来!
“儿臣参见父皇!”
简单地给宣武帝行了个礼,待到宣武帝示意他二人起身后,云舒也不废话,直接就将手里的信封递到了宣武帝面前:
“这是儿臣今日带人去唐府抄家之时,六皇弟在唐府后院一棵树下意外挖出来的东西。
因为事关重大,儿臣也不敢自行定夺,只能将之带回交由父皇。”
竟然是老六挖出来的?
这个时候,宣武帝还稍稍有那么一丁点儿的闲心,在这种不重要的小细节上诧异了那么一下。
但很快,随着信封里的东西被展开在他眼前,
怒火瞬间填满了他的整个胸膛——
裹挟着雷霆之怒的一掌拍下去,就连龙案上摆放着的砚台都发生了清微的位移。
宣武帝胸口处剧烈地起伏了两下,再抬眼看向太子的时候,面上表情都有些扭曲了,咬着牙几乎是一字一顿地挤出了声音:
“你刚才说什么?你深知朕对此事深恶痛绝,然后呢?”
“然……”
太子也不是个傻的。
父皇看过那信封里的东西后瞬间暴怒不说,还用这样的神情这样的语气质问他……
那信封里只怕是……
太子心如乱麻,巨大的惶恐将他笼罩在其中,让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只能跪伏在地上,本能地求饶道:
“父皇息怒!”
“你让朕如何息怒!”
手里攥着的纸张被宣武帝在愤怒中尽数挥撒出去。
绝大多数都落在了太子身上,却也有几张打着旋儿地飘落在了云楚焕跟前。
“这是……”
因为之前云舒看过信封里的内容之后就匆匆带着他赶回宫来了,
云楚焕此前还真是不知道这里头具体写了些什么。
这会儿借机瞅了两眼之后,便是不靠谱如云楚焕都震惊了:
“这些不会全都是太子皇兄卖官儿的证据吧?
这商户这么有钱的吗?一个个为了当官儿都疯了不成?
一个八九品的芝麻小官儿都能卖上二三十万,这少说也有几十个了,这也太赚……呜!”
被云舒猛地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喊出声了的云楚焕连忙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生怕父皇一个不顺心,再迁怒于他,又罚他几万两银子什么的。
好在宣武帝这回是真被太子气狠了,压根儿就没空在意云楚焕说了什么。
从头到尾,那一双眼睛就死死地盯在太子身上。
第208章:儿臣想给一个人请功
三年的时间,就这三年的时间,太子单是经唐炳富之手卖出去的各地八九品小官位就多达二三十个!
什么地主家的傻儿子,秀才都考不上的商人……
只要对方肯出钱,太子几乎是完全不挑!
他或许是觉得地方上的这等小官儿掺和不到朝政中来,便是无用些也没什么,总归掀不起什么浪。
他一心就只盯着那点银子,
可他却没有想过,越是品阶低的地方官,就越是离着老百姓们近!
就那些走正常科举一辈子也当不了官儿的废物点心,只会靠着买官这种歪门邪路上位的能是什么忙好东西,能为百姓们做什么实事儿?
百姓们不知道什么卖官不卖官的,他们只知道自己见到的官员一个个全都王八羔子。
在这样的情况下,百姓们对朝廷又能有什么好感?
百姓是一个国家的基石!
一个让百姓们怨声载道的朝廷,它能走多远?
太子这么做,分明就是在毁他天盛的根基!
这就是他辛辛苦苦教导出来的太子。
一想到自己差点儿就将云氏江山交到这么个混账东西手中,宣武帝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万幸一切都还不算太晚,
否则他真不知道百年之后,自己到了地下,该如何向先祖们交差!
双手扶在龙案边缘,被太子气到身子微微晃了两下的宣武帝重新坐回到龙椅上,重重地深吸两口气后,
听到太子又期期艾艾地喊了声父皇,他毫不犹豫地冷然打断道:
“来人,带太子回东宫禁足,没有朕的允许,不许踏出东宫半步!”
“父皇,儿臣冤枉,儿臣真的冤枉啊父皇!”
上一回禁足好歹还有个时间期限,这回连期限都没了,
那他要被关到什么时候?
一直等到父皇废太子吗?!
太子慌张地想要为自己求情,但宣武帝这会儿是铁了心的不想再多听他说一句话,直接就让御前的侍卫把人连拖带拽地弄走了。
很有损太子的威严,
但无所谓。
因为宣武帝这回的确是打算把太子关到被废为止——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要现在就立刻下旨废了太子!
但之前那十几年里,在他的纵容下,太子的势力经营得也确实相当不错,
以右相之能,这次的事情他想要给太子再找个替死鬼揽下一切罪责也并非是做不到。
那老东西甚至还能在解了太子之危之后,再反过头来找小五的麻烦!
与其现在一时痛快,后头又给自己和小五招来一堆麻烦事,
还不如就先给太子禁足着。
只要他这边没什么大动作,右相那边心里就还抱着希望,不敢轻举妄动。
他反正眼不见为净,也可以落得清闲,
只等着再过几个月太子妃那一胎生下来,打右相一个措手不及,他便也能顺理成章地废太子了。
宣武帝神情疲惫地按了下眉心:
“小五。”
“儿臣在!”
亲眼见到从前最是受宠的太子和早已被吓到说不出话来的唐炳富被暴怒的父皇令人拖了下去,云舒还正不走心地暗暗感慨着呢,
冷不防就听见自己被点名了,她连忙抬头应了一声。
好在宣武帝倒是没做迁怒这么没品的事儿,
他只是淡淡地吩咐道:
“水泥不错,城外堤坝重新修筑的事情,便交给你了,一个月后,朕要看到结果。”
“儿臣正要和您说这件事情。”
虽然宣武帝现在看起来很需要一个人好好静静,但这事儿确实也是亟待解决的问题。
云舒往中间迈了一步,认真道:
“大量烧制水泥并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只靠小元子一个人的话,这一个月的时间必然是不够的。
所以儿臣想着能不能在城外建一个临时水泥厂,招一批人手先把修筑堤坝要用的水泥烧制出来,
之后若是还有需要的话,就把这水泥厂再好好修一修。”
“准了。”
宣武帝点点头,答应得十分干脆:
“需要多少银子,找户部要便是。”
“多谢父皇!”
第一件事儿顺利解决了,云舒顺势又提起了另一件她答应过小元子的事儿:
“除此之外,儿臣还想给一个人请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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