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杀的是她平日的好姊妹,她约对方一起去海边,趁其不注意将人勒死,割下了头安在了自己头上。
果然,还是人的头好用。
当然,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她把自己腐烂的头扔了,一动不动地躺在家里,假装已死。然后她就被装进了棺材里,等到下葬以后,她又掀开了棺材板,继续以死人的身份杀人抢头用。
麻烦的是,每个新鲜的人头都只能维持两三天,然后便会腐烂,她必须不停地杀人换头。
如此下去,她知道自己迟早要暴露,当被她们抓住时,一开始潇潇还想断头假死试图逃过一劫,后来,实在厌恶了这种生活,干脆不挣扎了。
“事情就是这样。”
潇潇用那颗不属于她的头没什么情绪地说着。
李家人听到这一切早已吓得远远躲开,大叫着:“怪物,怪物!”
潇潇听到这话又开始愤怒:“我不是!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我只是睡了一觉,第二天起来我的头自己就掉了。”
她转着僵直的眼睛,眼中透出一丝愤恨:“是贺家,一定是他们为了退婚给我下了邪术,把我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
“所以,你假死之后,便去杀了贺祥,将他推下了水?”连翘问道。
潇潇扯扯嘴角:“我本来想杀他的,但是我还没动手时,我的第四颗头刚好腐烂,一颗眼珠子掉了出来,把他吓得失足掉进了河里,他是自己淹死的,同我有什么关系?”
众人一想象那个画面又隐隐作呕。
连翘忍着不适,追问道:“所以,你的头是自动脱落的?”
潇潇点头,然后又很迷茫,扯住了连翘的手:“没错,就是你说的这样,头掉的时候甚至只有一点点痒,就好像长熟的瓜一样,熟透了自己就脱落了,你是不是知道原因,能不能告诉我我为什么,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是仙人,一定能帮我再做一个头的对不对?”
连翘心中五味杂陈,换作任何人一觉醒来发现头掉了恐怕都会发狂,何况一个刚被退婚本就绝望的少女。潇潇专挑漂亮的女子下手,恐怕也存了几分弥补自己容貌的意思。
但此事太过诡异,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于是诚恳地摇头:“我不知。”
潇潇又看向其他人,在场的人没一个知道的。
潇潇于是发起狂来:“为什么偏偏是我变成了这样?我有什么错,我只想要我的头!”
连翘道:“即便如此,也不是你肆意杀人的理由,你没有头还能活下去,那些被你杀害的人何其无辜?”
潇潇歪着脑袋打量连翘,突然笑起来:“你不知道没有头的感觉,就像一具行尸走肉,看不见听不见也闻不到,好像自己被关进了一个永远也出不来的笼子,活着比死了更难受!我想要头,只有安上头我才能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你这颗头多美啊,你既然这么信誓旦旦,正义凛然,不如把你的头给我如何——”
说罢,她突然伸出利爪狠辣地抓向连翘的脖子,原来先前卖惨时她已经不知不觉破开了禁制!
连翘立即偏身躲开,脖子却被划了一道血痕。
见血的那一瞬,陆无咎直接抬手掐断潇潇的脖子,然后只见那不属于她的脑袋骨碌碌滚下去,潇潇也成了无头苍蝇,摇摇晃晃,然后凭借着先前的观察迅速从窗户里跳出去往海边跑去。
她动作灵敏,逃跑时还想继续抢别人的头,正巧遇到了姜离。
姜离厌恶地一剑将其穿心,然后只见潇潇捂着心口,仰面倒了下去。
“不要!”
连翘迟了一步,只见那剑拔出之后,潇潇的尸身迅速腐烂,然后变成了死后十日该有的样子。
连翘望着那滩血肉气道:“谁让你动手的,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
姜离冷冷地看她一眼:“谁知道这是什么怪物,她朝我抓过来,我当然要自保,要怪只能怪她外强中干,不过区区一剑,就死得这么彻底。”
事已至此,连翘也没办法了。
姜离瞥了眼她脖子上的伤痕:“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被这东西抓伤,谁知道你会不会也变成跟她一样。”
连翘又立马捂住自己的脖子,再仔细一看,伤口已经有些发青,似乎真的中了毒。
不会吧,难道这无头尸是会传染的?她可不要变成无头人!
连翘惊恐万分,回去后翻遍了能找到的所有书,也没找到像潇潇这样非人非妖非仙非鬼的是什么东西,又问了老里正一家,他们只说自己从百年前就定居在这岛上,祖祖辈辈没离开过,从没有过类似的情况。
连翘简直要悔死了,深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小心一点。
到了晚上,她也不敢一个人睡,生怕自己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头也掉了,于是拉了晏无双来守着她,没想到晏无双回去后,发现自己手上也被抓了一道。
这便没办法了,两个人本想叫周见南守着,又怕一旦出事他一个人打不过两个,这时候,陆无咎刚好路过,答应守一夜。
于是晏无双便由周见南守着,连翘则由陆无咎守着。
连翘一晚上也没敢睡,她走来走去,唉声叹气:“我可不想变成潇潇那样,要是没有头,那就看不见听不见也吃不到东西,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呢!”
陆无咎垂眸:“你想要,那就安一个。”
连翘没好气:“那不是和潇潇一样要杀人抢别人的头?我做不到,而且抢来的头过不了一天就会臭吧,我宁愿死,也不想像她一样忍受腐臭。”
陆无咎声音淡淡的:“你若是不喜,一天一换不就行了。”
连翘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你说什么呢?”
陆无咎摸着她脖子上的伤口沉默不语。
连翘疑心是自己听岔了,陆无咎总不会是说要帮她一天换一个新鲜人头吧?
不可能,他虽然讨厌,但也不是滥杀的人,若真是如此岂不是比魔头还可怕?
连翘想想都觉得离谱,何况还是为了她?他一定是在开玩笑。
但她头一回没了开玩笑的兴致,抱着膝蜷缩在床上,声音闷闷的:“你别取笑我了!我今天不想跟你吵架。”
她是真的害怕。
陆无咎没再说什么,只是用指腹摩挲着她红肿的伤口边缘,输送着灵力。
就这么整整一晚上,伤口总算没有恶化,连翘稍微放松一点,不知不觉靠到了陆无咎肩膀上。
梦中也不安稳,光怪陆离,不过躺了一小会儿,连翘忽然惊醒坐了起来,眼前却是黑的,就像潇潇描述的那样,什么也看不见。
她脑中轰然一声——
她的头不会真的掉了吧!
连翘一瞬间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都被震麻了。
打击太大,她身子颓然一倾,突然在枕边摸到一个圆圆的东西——
难道是她脱落的头?
连翘尖叫着跳起来,这时候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
“……你摸的是我的头。”
是陆无咎的声音。
连翘又摸了摸,有鼻子有脸,还真是,然后她才敢伸手往自己脖子上摸,也没断,她长舒一口气,幸好她的头还在。
但是……她晃了晃自己的胳膊,右手怎么没有知觉呢。
连翘心里又是一惊,该不会她的头没脱落,胳膊脱落了吧。
“我的胳膊!”
完了完了!
连翘惊恐地到处摸,黑暗中终摸到了一条圆而长的物什,伸手便要抓起来——
陆无咎却按住她的手,语气有些生硬:“松手,这不是你胳膊。”
连翘还没听明白,无意识地捏了捏,陆无咎突然拂开她的手。
连翘刚想质问为什么,忽然灵光一闪,她迅速收回手,意识到碰的是什么。
要死要死!这也太尴尬了。
不仅如此,她右手缓缓又有了知觉。
竟然是被压得太久麻痹了,加上太过紧张,她还以为是手断了。
幸好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出脸红,连翘手心在膝盖上蹭了蹭,若无其事,捏着嗓子道:“哦不是啊,那我的胳膊呢?”
陆无咎淡淡瞥她一眼,连翘心虚地不行,干笑两声:“咦,好像没掉,只是麻了,哈哈哈,这麻的真不是时候。”
陆无咎揉揉太阳穴,轻轻一抬手,一排排的灯依次亮了起来。
霎时房间内灯火通明,连翘赶紧爬起来对着镜子仔细检查了自己一遍。
只见那伤口已经基本愈合,浑身上下也没有缺胳膊少腿的,她长舒一口气,看来这尸毒并不像上一次的怪桃之毒一样会传染。
于是她正了正脖子,又捋了捋袖子,精神焕发,心情大好,看陆无咎也顺眼了许多,走过去清了清嗓子:“你昨晚态度还是很不错,放心,我会记得的,等下次你受伤我一定会原原本本回报你,或者,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跟我说。”
陆无咎抬眉:“什么都可以?”
连翘捂住了藏有碎片的锦囊,结巴道:“当然,也不能太过分,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大伤。”
陆无咎薄唇微启:“还真有一个秘密要你帮忙保守。”
连翘来了兴致:“什么秘密?”
陆无咎瞥她一眼:“你过来,离得近些,我告诉你。”
连翘兴冲冲地凑过去,拍着胸脯:“你放心,我嘴严得很,保证谁都不说。”
陆无咎轻笑一声,示意一眼她的手:“把手伸出来。”
连翘了然,看来还是个宝贝,于是她把双手都伸了出去,眼睛亮得跟星星一样:“快点。”
陆无咎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紧接着,他握住连翘的手,连翘正不明所以,那只手突然脱落掉了下来,砸到了连翘手上——
这冲击实在太大,连翘霎时笑容僵住,等反应过来,她尖叫一声,迅速丢掉陆无咎的手。
啊啊啊啊,救命!
他居然也中了毒!
连翘吓得跌坐在地,爬着躲到一边。
可那手居然还会动,抓着她的裙角死死不放。
连翘吓得眼泪都要飞出来,拼命地躲着:“松开,松开呀!”
这时候,只见陆无咎微微一抬手,那只断手又回到了他手上,然后闷闷笑道:“胆子真小。”
连翘僵住了,然后尴尬了,她爬起来回去抓住陆无咎的手看了又看,只见那手白净光滑,根本没有潇潇说的拼合起来的红线。
她又翻了翻,陆无咎身上也没有被抓伤的伤口。
???障眼法?
耍她是吧?
这个狗东西!
连翘急了,扑上去狠狠将陆无咎摁在榻上,双手作势掐住他脖子:“你敢耍我,我要杀了你!”
陆无咎唇角微微勾着:“谁让你这么好骗。”
连翘磨着牙根:“我好骗?好啊,我让你看看我究竟好不好骗!”
她气得一口咬在陆无咎脖子上,让他装中毒,真的变成无头尸才好。
她生生咬出了一个血印子,陆无咎微微蹙眉,捏住她下巴,连翘转而一口又咬住他指尖。
陆无咎脸色微变,原本紧皱的眉忽然又松开,就这么看着她咬下去:“牙倒是挺利。”
连翘又狠狠咬了一口。
陆无咎道:“解气了?”
连翘微微松口,纳闷:“你不嫌疼?”
陆无咎摩挲她柔软的唇瓣,低低道:“是有点,要不你换一根咬?”
连翘觉得他说话的语气怪怪的,又没想通是哪里怪。
“你让我咬我就咬?小心我把你咬断了!”
她狠狠地威胁道,陆无咎却只是笑。
连翘莫名其妙,又往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无头女尸的事情了结之后,潇潇一家人也没脸在岛上待下去了,收拾东西便要离开。
连翘趁着他们离开之前又追问了潇潇生前喜欢去的地方,想找到她的头骨。
姜离觉得她没事找事,怕是没被抓够,连翘理都不理她。
她其实一直在回想潇潇昨天的描述,潇潇说自己的头是一觉醒来自动脱落的,并不十分痛,像瓜熟蒂落一样。
这个描述很可怕,若头真是她结出的“果”,那这个果又是用来干什么的呢?
连翘直觉不简单,在饕餮的指引下,还真叫她找到了。
原来潇潇的头就被埋在她院子里的一株李子树下,挖出来时,已经只剩下白骨了。
看起来和普通的头骨并没有什么区别,不过,当连翘拿起来,从里面却掉出来一颗黑色的珠子。
她小心地用帕子捏起来打量,只见这颗珠子如葡萄大小,通体漆黑,既不像石头,也不像玉,倒像是……骨头。
“难道说,潇潇其实是生病了,脑子里长了一颗骨珠?”
可是,也没听说什么病脑中会长珠子啊。
连翘带着这颗骨珠回去把周见南薅了起来:“你不是自诩见多识广吗?说说这是什么东西。”
周见南努力搜刮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陆无咎路过时淡淡地提醒一句:“并不一定 是病因,你不觉得,它像一颗种子?”
连翘瞬间豁然开朗,假如说潇潇的头是果实的话,那瓜熟蒂落之后,可不就是会留下种子吗?
可它若是种子,是种在哪里呢,若真能长大,又会长出什么东西?
连翘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敢尝试,于是只好把这颗诡异的骨珠收了起来,打算日后有机会的时候再查探一番。
潇潇的事情到此暂时告一段落,也是时候继续找一找崆峒印碎片了。
不过不像前两次,这次他们来得晚,在岛上待了这么久也没发现半点关于碎片的线索,一时间也不知该往何处找。
正巧周家将要换任家主,不日便要举行大典,加上之前的那副半神尸骨还没着落,于是他们打算到周家走一趟。
只是今日正好赶上海葡萄丰收的日子,岛上人头攒动,连翘爱热闹,打算逗留一日,顺便探听探听周家目前的情况,了解细致之后再入城。
小小的一座岛,今日来了千余人,几乎把整座岛都挤满了,连翘趴在客栈的栏杆上瞧着,啧啧称奇:“还是人间热闹,无相宗冰雪常年不化,山上的人也总是行色匆匆,上一回这么热闹的时候好像还是三年前的仙剑大会。”
晏无双磕着瓜子:“三年一次,可不热闹吗!那次我记得四大家所有的子弟几乎都来了,散修也来不了不少,说起来,这次的大会也快了吧?”
连翘掐指一算:“是快了,听说今年还要早些。”
上一回举办仙剑大会时她刚及笄,败在陆无咎手里也是在所难免,这回……这回……单纯靠实力也不一定能打得过他呀!
连翘愁眉苦脸,该死的陆无咎,上一回催动崆峒印碎片时那么庞大的灵力耗了三天三夜也只是把他耗得虚了几天,她都不知道他的修为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不过,若是她拿到了全部的碎片,得到其中的灵力,那么,到时候肯定能压过陆无咎一头。
这么一想,连翘瞬间又斗志昂扬,攥着拳头暗自给自己鼓劲。
短短时间内她就拿到了两块碎片,肯定可以在大会前拿到所有碎片的!
她一会儿垂头丧气一会儿又眉飞色舞的,一个人的表情比底下一千人还要热闹。
对面窗子里正在品茶的陆无咎捏着杯子忽然撂了下来,突然觉得原本已经习惯的没味道的水有点单调。
正午时分,日头火辣,岛上已经人满为患,来岛的船也停了。
不知是不是人太多的缘故,这岛晃了一下,隔一会儿,又晃了一下,她怀疑是地动,有些担心过于密集的人群。
客栈的掌柜十分淡定:“仙子不必担心,瀛洲岛就是这样,隔几日便会晃一晃,没什么大不了,我们都习惯了。”
这么频繁吗,连翘有些惊讶,她常年住在山上,并不了解海岛。
正说着,突然脚下又晃了一晃,这次晃得颇为猛烈,刚刚还信誓旦旦的掌柜一头撞到了栏杆上,捂着头龇牙咧嘴,霎时有些尴尬。
比尴尬更可怕的是海边的动静,因为刚刚剧烈的晃动,有个站在礁石上的幼童不幸被晃得失足坠海,海边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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