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船上的身影起身,陆无咎也搁了酒杯,施施然起身。
此时,连翘半壶酒下肚,已经有些微醺,所以借口散散酒气,到岸上吹吹风,谁知刚上岸,就迎面撞上一个硬邦邦的人。
她扶着额刚想道歉,揉揉脸颊,透过朦胧的夜色,却发现站在她面前的是陆无咎。
奇怪,这个人今天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还老是出现在她面前。
她刚想询问,陆无咎反而皱着眉把她训了一顿:“你喝了多少,脸这么红?”
他一身玄衣融入了夜色里,只有腰间的玉带泛着莹润的光。
连翘没好气:“关你什么事,我愿意喝。”
然后又纳闷道:“你不是最讨厌这种人挤人吵闹的夜市,怎么也出来了?”
陆无咎淡淡撇过眼:“……是饕餮要来,不过陪他放放风而已。”
连翘往夜市上看了看,果然在人堆里看到了一个两手都举着糖画舔得不亦乐乎的小胖子。
就知道吃,都那么胖了!
连翘暗暗鄙夷了一番饕餮,转身又要回去,陆无咎却道:“已经这么晚了,你还要继续回去?”
连翘看了眼熙熙攘攘的人群:“这也不算晚吧,大家不是才刚出来么?”
“而且。”她很奇怪,凑过去盯着他,“你今晚怎么了,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好像有谁惹你不高兴一样,难不成是看我有人约,你没有,嫉妒了?”
陆无咎错开眼:“胡言乱语。”
连翘哼了一声:“你就嘴硬吧!不过,我今晚有要事要忙,就算你觉得没人尴尬想找我陪你,也是不可能的,我还要继续回去和姜劭喝酒呢。”
一提到这个名字,陆无咎脸色又沉了下来。
在连翘转身的时候,他敛眸凛声:“我发作了。”
连翘原本朦胧的醉意被吓得散了大半,立即挪回来:“这个时候?”
陆无咎眉间似乎很不耐:“我有什么办法。”
连翘非常郁闷,左边姜劭还在等着她,右边陆无咎又发作了,怎么全赶在这个时候了?
她迅速思考,还是陆无咎这边比较要紧,于是道:“要不,我先亲亲你,暂时缓解一下,等待会儿把姜劭搞定再回来给你解毒?”
陆无咎垂眸:“你还要回去?”
连翘把眉毛一挑:“当然了,好不容易的机会。”
她熟练地把脚踮起来,够了半天,陆无咎却不低头。
连翘诧异道:“你不是发作了?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难受?”
她伸手要去碰陆无咎的额头,此时,陆无咎却反握着她的手摁到树上。
于是连翘思绪暂时被打断,被他抵在粗糙的树上唇齿厮磨,气息交缠。
好半晌,连翘心急想要回去,偏偏她一挣,陆无咎便摁住她的后脑勺不许她乱动,还重重咬了她一口。
连翘倒抽一口气,一把将人推开:“你干嘛呀,我还要见人呢?”
陆无咎用指腹拭去唇上的血迹,声音平淡:“不小心。”
舌头难免还碰到牙齿,何况两个本就不熟的人。
于是连翘狐疑地看了看之后,没跟他计较,擦了擦唇上的血迹:“刚刚亲的应该够缓解一会儿了,我先去应付一下姜劭,待会儿再回来给你解毒。”
说罢,她转身就走,陆无咎沉着眉眼。
回去后,连翘下唇上的伤口十分明显,姜劭立马站起来:“妹妹这是怎么了?”
连翘心虚地捂住:“刚刚有点头晕,不小心撞到了树上。”
姜劭瞥了一眼船外桥后那道长长的身影,冷笑一声,树?恐怕是长了嘴的树。
不过他也并不只是贪图美色才要带连翘回会稽,更是看上了她从吴永那里拿到的崆峒印碎片,于是状若无事继续给连翘斟酒,试图把她灌醉。
连翘也有小心思,她一边喝着酒,一边操纵着控水术。
又是半壶酒下肚,她借口内急躲出去,一上岸便将控在喉咙里的酒全部吐了出去。
这下,终于好受多了。
陆无咎瞥了一眼她的举动,微微皱眉:“你在做什么?”
连翘白了他一眼:“还不是为了灌醉姜邵,找出解毒之法?”
陆无咎静静地看着她,连翘这才坦白道:“我又不傻,我们所有人都中招了,城中的不少修士也中招了,偏偏姜劭和他带来的人什么事都没有,未免也太奇怪了吧?而且那日去查田家庄时,地下的尸骨已经被挖走了,在我们之前到的,又没出事的,只有姜劭一行人了。正好他想要给我下套,我便将计就计,也设计他一回喽。”
陆无咎脸色瞬间转晴:“所以,你是说,你今天答应和姜邵一同夜游是欲擒故纵?”
“当然了,要不然谁愿意跟他喝酒。”
连翘还在狂喝水,又嫌弃地漱了漱,防止姜劭给她的酒里下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陆无咎语气又好起来:“那你打算怎么做?”
连翘擦了擦嘴,环顾四周,凑到他耳边小声道:“那我告诉你,你可不许对外说。”
陆无咎微微勾唇:“好。”
然后连翘便眼冒精光,鬼鬼祟祟地跟他密谋:“我打算给他也下一点怪桃之毒,若是他自己也中毒了,定然会想方设法解毒,到时候那尸骨在不在他手里不就水落石出了?”
说罢,她掏出袖中的一个小葫芦,打开瓶塞给陆无咎闻了闻:“看,这里装的就是桃子汁。”
她边说边坏笑,很有些得意。
陆无咎皱眉:“原来是这个方法,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连翘赶紧解释,“这个方法虽然是有一点不磊落,但这个姜劭也不是什么好人,之前有个师姐被他玩弄之后伤心过度,一不小心走火入魔,经脉寸断,而他却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甚至连师姐下葬的时候都不愿看一眼。即便他没偷尸骨,这回也算给师姐报仇了,他活该,你可不许拦我!”
陆无咎顿了顿,眼神微妙:“我何时说拦你了?我是说,早在你们上船之前,饕餮就已经做好了手脚,给他下了这毒。”
陆无咎也是这么想的?还干完了?
连翘先是震惊,然后又后背一凉,好你个陆无咎,心可真够黑的,比她黑多了!
不过,他们也算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连翘用手肘碰了碰他,狡黠地笑了笑:“你觉不觉得咱们俩今天有点狼狈为奸?”
陆无咎一听她的用词脸又黑了,轻斥一声:“胡说八道。”
连翘哼哼两声,假正经,明明他才是心眼比蜂窝还多的那个。
不过,陆无咎既然已经动手了,连翘也没必要捏着鼻子陪姜劭继续喝酒。
解决完一件大事,她可算是松一口气,转而又拉着陆无咎到树后,将他摁在树上,勾住他的脖子,行云流水般地凑过去解开他的领口:“那咱们可以开始了。”
陆无咎微微绷紧:“开始什么?”
连翘诧异:“当然是解毒啊,你不是发作了么?”
陆无咎似乎才想起来,垂眸看向她那只乱动的手,淡淡嗯了一声,任由她动作。
连翘摸了摸他的脸,又摸摸脖颈,却很奇怪:“你这回发作,怎么脸和脖子一点都不烫,还有点冰呢?”
“有么?”陆无咎顿了顿,若无其事,“大约是在风里站久了,衣服底下还是烫的。”
第038章 醉酒
连翘伸手摸了摸,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陆无咎心口微微发烫,倒是和发作时一样,于是无奈地认了命。
“好吧。”
然后又哀叹,这蛊未免太会挑时间了吧。
但连翘一时忘了,陆无咎是火系灵根,身体原本就要比寻常人要烫一些。
可她既然已经认定陆无咎发作了,姜劭那边自然是回不去了,于是摸了一粒碎银子找一个河边的卖花女叫她去姜劭的花船上递个话,谎称自己吹了风受了风寒先行回去了。
姜劭那边兴致正高,乍一听连翘不回了,帘子一掀目光不善地向外望去,连翘赶紧拉着陆无咎避到了树后。
好半晌,姜劭摔了帘子,怒气冲冲地离开。
连翘这才探出头来。
陆无咎语气不悦:“你好像很怕他知道。”
连翘抚抚心口:“当然怕了,我不光怕姜劭知道,其他人我也怕啊,要是让别人知道你我的关系,我还不得丢脸死。”
“……”
陆无咎脸色又沉下来。
连翘觉得他奇奇怪怪的,他从前那么瞧不上她,万一被人知道了,他不应该才是最怕的那个么?
但是最近陆无咎奇怪的举动实在太多了,连翘思考之后,归结为是他中蛊之后脑子也不甚正常了。
此时正是热闹的时候,他们俩容貌出众,纵然站在树后也频频遭人回头审视。
连翘虽然只把解毒看成是一项同吃饭,喝水一样不得不做的差事,但路人却未必这么想,尤其今晚不止他们出来了,晏无双和周见南也出来玩了,还不知挤在哪个人堆里,万一被他们也撞见了可不得了。
在鬼鬼祟祟地巡视一番之后,她思忖道:“外面人多,不如回你的船上吧?”
陆无咎骑虎难下,此时也不可能说不行,略一颔首,两个人便往船中去。
帘子一拉上,船舱内霎时暗了起来了两道人影交织在一起,像河中交颈的鸳鸯。
亲了一阵后,连翘气喘吁吁,推开陆无咎暂时歇歇。
陆无咎抚着唇角,却微微思索:“你今晚吃葡萄了?”
连翘疑惑:“你怎么知道?”
陆无咎停顿:“从你的唇齿间尝出来了一点香气。”
连翘惊讶:“你不是没有味觉么?”
陆无咎略一沉思:“大约是因为这蛊的缘故,亲吻时能从你口中尝出些许味道。”
连翘奇了,这蛊竟然还有如此功效,怪不得陆无咎那么讲究的人好似一点都不抵触与她口舌交缠。
但根据她的经验,光亲嘴已经不够了,她试图去捋陆无咎的袖子:“让我看看这次红线长到哪里了,要亲到何处。”
陆无咎却抽了手,不许她碰。
连翘扑了个空,终于觉察到些许不对:“你为什么不让我看?”
陆无咎神色很不耐:“你忘了?我被你也传上了这毒,从手臂到心口满是纹身,哪里还能辨得出一根红线?”
连翘挠了挠头,对哦,她怎么忘了这茬,于是抵着拳头咳了咳:“我忘了你提醒我便是,老是一副训人的口吻干嘛。”
陆无咎似乎很不想提这茬:“还不继续?”
“催什么催,容我歇歇!”
连翘没好气,一连灌了两杯茶后,她剥开了陆无咎的衣领,思索道:“这回是不是也要像你上次对我一样,往下亲一亲?”
陆无咎喉结微微一动:“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连翘于是便轻轻吻上了他的喉结,然后又辗转往下,亲上了他的锁骨。
不得不说,陆无咎着实有一副好皮囊,肤色冷白如玉,周身萦绕着清冷的木质香气,同连翘平时所见过的那些男子都不一样。
亲了一会儿,她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锁骨:“你这里有一颗小痣诶。”
陆无咎垂眸:“这个时候,你还能分心?”
连翘讶异:“你怎么会这么问,要亲这么久,这么无聊,不找点事情干怎么亲的下去?我才不信你亲我的时候一点心都没分。”
“……”
陆无咎阖上眼,他的确分过心,但和她不是一种分心。
总之,后半个时辰,连翘虽然将陆无咎上身扒了大半,但亲几下便喊嘴疼,然后趴在他身上一会儿戳戳他的下颌,一会儿用指尖绕着他的头发,十分心不在焉,亲到最后也只亲到了他锁骨的位置。
不光解不了渴,反而硬生生把陆无咎蹭出了一身的火。偏偏他还不能说什么,就那么幽幽看着她。
连翘一无所知,等陆无咎烦躁地说可以了的时候一骨碌跳了下来,感慨自己终于摆脱了。
下了船她便直奔岸上,打算趁今晚好好玩一玩,否则等明日姜劭发现自己中了毒,势必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江陵自古繁华,夜晚不设宵禁,河中漂满了星星点点的河灯,河畔的桥上人头攒动,三三两两成群,皆是夜游的少男少女,手中或是拿着一根糖画,或是提着一包点心,欢声笑语,言笑晏晏。
连翘觉着新奇,也买了几只河灯,试图找到晏无双和周见南同他们一起放河灯,但望了一圈也没看见。
她戳了戳陆无咎:“你也帮我找找,人多才热闹。”
陆无咎一回眸,倒是看见西边有两个疑似的身影,正挤在小摊前讨价还价。
不过他眸色一敛,并未开口,而是在连翘试图走过来的时候微微挡住,然后瞥了一眼相反的方向,道:“那里——”
“刚刚他们似乎走过去了。”
连翘咦了一声:“我怎么没看见?”
她抬脚便往东边找去,当然,走得越远,越是找不到的,兜兜转转了一大圈子,她实在累了,干脆放弃,于是只好把手中的河灯分给了陆无咎。
“算了,既然找不到他们,那就给你吧。”
陆无咎并不接,似乎是嫌幼稚。
但连翘实在拿不完了,于是硬往他怀里塞了一个,逼着他跟自己一起放。
“必须拿着,我刚刚还帮你解毒了呢,这么小气干嘛?再说,我要许愿,你就算自己不许也要帮着我许!”
陆无咎皱了皱眉,这才用一指挑起了一个河灯。
连翘小心地将灯点燃之后,煞有其事地学着身边的信男信女们也提笔写了心愿,然后双手合十念祷。
至于许的愿望么,自然是尽快解开他们身上的蛊。
她十分虔诚,生怕老天爷听不清,还念叨了好几遍,又逼迫陆无咎跟她一起许这个愿,两个人的愿力加在一起,显得心更诚些。
等睁开眼时,她却看见陆无咎袖手站着,就那么看着河灯漂远。
连翘皱眉:“这么快,你到底许没许愿?”
“许了。”陆无咎淡淡望向漂走的一盏河灯。
连翘不放心,还想去检查检查,陆无咎却把脸一沉,侧身挡住。
“还走不走,一个河灯,你要折腾多久?”
连翘瞄了一眼,确认河灯上有字,这才罢休,反正他肯定也是想尽快解蛊的,就算敷衍了点也总不会起到相反的效果,于是拉着他一起继续裹挟在人流里向前走去。
夜市足够热闹,连翘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刚刚还嘲笑饕餮一手拿了一个糖画,换做自己,挑挑拣拣觉得哪个都好,也挑了两个,一个兔子糖,一个狐狸糖,爱不释手。
她还大发善心给了陆无咎一个,不过转念一想他又尝不出滋味,于是又拿了回来,决定还是不要浪费了。
陆无咎脸色僵了一僵,有些不好看。
就这么边走边逛,连翘很快便拿不下了,东西全都塞到了陆无咎手里。
陆无咎倒也没拒绝,不过当走到一家酒馆时,他忽然站住,周身泛起了一股不合时宜的燥热。
他若无其事,继续往前走,然而这股热意没有半分停歇的意思。
连翘也发现了,将东西递给陆无咎的时候,她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霎时被烫了一下。
“好烫。还有你喉结,也出汗了,怎么好像又发作了?”
陆无咎随即手一背:“你想多了。不过是走太久了有点热。”
连翘这才发现自己买的太多,他双手都已经拎不下了,而且,这些钱似乎也是他付的。
她赶紧接过来,不好意思地咳了咳:“这些东西又不都是给我的,你也有份。难得出来一次,多尝一尝怎么了。”
“给我?”陆无咎挑眉,“你确定我能尝出味道?”
连翘哑然,倒是忘了这茬了,她是有点贪嘴,就非要戳穿她吗!于是生气地夺回他手中的吃食。
“不过。”陆无咎心念一动,“你若是真想给我,也不是没有办法。”
连翘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虽然没有味觉,但是能通过亲吻尝到她口中的味道,于是皱眉道:“你是说,我先尝,然后再让我亲你?”
陆无咎示意了一眼手中的东西:“你今晚吃的喝的都是我付的钱,不行吗?”
连翘:“……”
到底是吃人嘴短啊,不得已,她还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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