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誉也被噎住,人倒是融和,忙再与陆放一揖,语气赤诚。
“誉不知何时得罪二爷,誉先告罪,若有失礼,还请二爷海涵见谅。”
边上何妈妈也赶紧福身插嘴,“是呀是呀,陆二爷,若是侯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您大人大量莫要见怪,府中已备好茶点酒宴,奴家主母知二爷登门也不甚欢喜,还请二爷赏脸,进府一叙可好?”
陆放呵的一笑,看看敢擅自插嘴打断主子叙话的老奴又看看程誉,陆放摇头。
罢了,跟这么个呆子说什么呢。
没打算多言,陆放只转头看向车上的李瑶光,邪气又肆意的挑挑眉,“走呀,不是要回侯府么?”
而后不等李瑶光动作,陆二爷一掀衣摆,大踏步走在程誉之前,几步上了台阶,站在侯府大门口看到程塑,陆放一昂头,又冲着程塑丢下句:“跟上。”,旋即率先一脚踏入侯府大门,搞的他是侯府主人一样。
何妈妈看了眼前头讪讪无措跟在这混世魔王身后的自家小主子一眼,视线转到小主子身后的塑六爷夫妻,以及正带着阳哥儿还有好几个陌生面孔下车的表小姐,目光最后落回到最前头的混世魔王身上。
何妈妈蓦地恍然。
破案了!
何妈妈:这位陆二爷摆明是要与塑六爷一家撑腰啊!
意识到这点,在自家九爷把人往前院领的时候,何妈妈见机溜了,赶紧跑到后头正院把事情报予了自家主子听。
林氏听后坐不住了,不等陆二前来拜见,她先是派人去了东院请二夫人,而后亲领着何妈妈直奔前院正厅。
到的时候,程誉坐在上首,正与坐在主客位的陆放奉茶,而程塑则坐在厅堂下手,其后是李栖枫,至于李瑶光等女眷,都被安排在大堂一侧暖阁奉茶,之所以如此安排也是考虑到陆放态度,倒没有怠慢。
一脚踏进厅堂,林氏见此情景,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厅内众人见她来,纷纷起身相迎。
程誉更是诧异的一步上前:“母亲,您怎么来了?”
程塑与李栖枫紧随其后见礼。
“侄儿见过伯娘,伯娘日安。”
“小子见过侯夫人,夫人安康。”
“嗯。”
林氏没回儿子的话,矜持的点了点头,被何妈妈扶到上首,落座在儿子让出的主位,视线嫌恶的掠过程塑与他身边陌生少年郎,径直落在明显看着就是二世祖的陆放身上。
林氏笑道:“呵呵,这位公子瞧着仪表堂堂,想必就是陆二爷吧?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林氏毕竟是侯府主母,是长辈,且有一品侯夫人诰命在身,陆放再骄纵,却不是周盖世之流,倒没有目下无尘,反倒是放下茶碗,恭敬的朝林氏行了个晚辈礼。
“小子不敢当夫人夸赞,夫人有礼。”
“呵呵呵,好好好,不知今日公子登我府门有何贵干?”
这个嘛……
陆放也直接,不想与个妇道人家虚以为蛇,直言来意:“不瞒夫人,今日过府也无甚大事,不过是今日巧遇好友,一时兴起,送友归家罢了。”
“公子好友?”,林氏暗忖,“何人?”,莫不是老六那贱种?
心下惊疑,却见陆放目光落到偏厅之中,居然一个劲在看贱种媳妇那落魄户的投亲孤女,两人两两相忘,林氏心中陡然一惊。
再看二人之间眉眼官司,不由暗啐一口,只觉这落魄孤女小小年纪不安份,跟她小姨一个样,倒是会勾人,林氏不悦,不过旋即一想,眸光闪动过后,林氏又笑了。
“哈哈,本夫人还当是谁呢,原不知……陆二公子竟是何时识得我家老六媳妇娘家姑娘?竟还是友人?”
林氏看似云淡风轻的说着,狠狠剜了眼程塑,视线掠过李瑶光落到她身边的于媚雪身上,不掩厌恶,不等陆放反应,又故意扬起声调,对着于媚雪说教。
“我说塑儿媳妇,照理我不是你婆母,不该越俎代庖说教育于你,只是入我程氏门,是我程氏人,女子自当以贞静贤良淑德为好,你可要做个榜样,带好孩子,莫要败坏了门风才是啊。”
这话看是大度,其暗含讥讽与警告;说的好听,实际刻薄无比。
而此刻的陆放全然听不进这些,他满脑子都是,老六媳妇娘家姑娘几个字,下意识望向偏厅中的李瑶光。
李瑶光却顾不上他,死死拉住羞愤欲辩的小姨暗暗摇头,“小姨,莫要顶撞,且忍她。”,为了户籍,也为了你们三口的名声不能受制于人,且忍她!
在大靖,孝为先,子告亲,子徒仗刑,亲告子,子流三千,小姨他们的身份,注定不好轻举妄动正面刚,若不然这些年来姨父何故窝窝囊囊,带着面具委曲求全?
更何况他们此来,为的只是图谋户籍,若是能分家,哪怕不分产都甚好,可是,难啊!
李瑶光知晓大靖其中种种后,自然不乐意见到小姨为了自己顶撞长辈,还是侯府后院做主的人。
她要说就说,要训就训呗,只要自己不在意,说她的去。
李瑶光极力安抚焦躁亲人,却不知,陆放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已从惊愕变成了惊奇。
此刻的陆放只剩满心的我草,诧异过后,心里又升起一股子难以言喻的隐秘欢喜。
这全京都权贵都趋之若鹜的无忧先生竟是个女子?哈哈哈,有意思,相当有意思!
他倒是没有一点被欺骗的感觉,反倒是觉着新奇无比,接受的格外快速。
毕竟他认朋友,认的是无忧子的本事,他,哦不,是她口中的神书,无关男女,只要她愿意用自己本事与他说那神雕,其他与他何干?
于是这厮特别坦然的看向林氏点头,一本正经什么都应下。
“嗯,本公子与贵府表小姐颇有渊源,自是朋友。今日闻朋友大难不死得归南地,在下故而亲送一程,不成想贵府规矩,竟是奴大欺主将自家主子拒之门外,啧啧……倒是小在下看了好大一场戏!”
林氏愕然。
惊诧于这纨绔竟真是给落魄户做脸撑腰来的?又气愤对方暗讽她掌家不严。
窝火憋屈,不由又狠狠剜了眼看向陆放眼带错愕的李瑶光,心里暗骂小贱人勾人,面上却还端着架子。
“呵呵呵,陆家侄儿哪里的话,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侄儿又是男儿,怕是不知后宅之事,如今大家才到南地,府里方方面面都还乱着,下人没规矩一时怠慢罢了,不是什么大事。且我堂堂侯府怎会苛待自家血脉呢?至于塑儿,我一个隔房伯母也是难为,如何做得了叔伯子屋里的事?你说是吧?”
陆放挑眉,旋即点头,“哦,原来夫人是这个意思,那自是不怪。”
该死的,说的什么阴阳怪气的胡话!
见陆放态度,林氏简直气死,边上程誉见母亲受辱,见不得纨绔放肆,语气跟着不好,起来怒对陆放一甩衣袖。
“陆二公子还请慎言,家母心善,只是不好插手管二房之事,你上门是客,何故为难家母。”
“哎呦喂,九郎这是什么话,听着是在说我们二房?”
程誉红着脸,梗着脖子正与陆放辩驳之时,被丫鬟通知去请的二夫人付氏姗姗来迟。
人未至,声先到。
突然被请,未说缘由,付氏心中讶异。
才腹诽她那‘菩萨’样的大嫂,怎会突的请自己去前厅见客呢,老远就听侄儿程誉声音,还提及他们二房,付氏不由加快脚步步入厅堂,一进来就看到了此剑拔弩张的情景。
付氏不以为意,也不劝解,哈哈笑着快步入厅堂,却猛的见到人群中的程塑,付氏蓦地顿住,眼睛一眯,暗道声晦气。
心叹这贱种一家怎么就不死在外头,偏生回来碍眼,不过有外人在,付氏还是很端得住的,先与林氏见礼,这才笑吟吟的问询何事。
第188章 人者鬼话二夫人
林氏正是头疼,恨不得立时就把这锅甩出去,忙指着陆放与程塑一行与付氏道:“弟妹你来的正好,这位是承恩公府的陆二公子。”,随即又看向陆放道:“陆二公子,这便是我家弟妹。”
碍于面子情,陆放见礼。
“二夫人安。”
听到来人是承恩公府的爷们,付氏笑的跟花一样,“安安安,陆二公子也安,呵呵呵……”
嘴上应着,付氏上下打量着陆放,满口的亲切,只差没上手亲去拉人套近乎。
缘何热情?要知道,面前人可是他们往日八竿子都够不着的真权贵子弟啊!
付氏这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最是会看人下菜碟的主,一想到自己亲儿,看向陆放犹如大宝贝,不仅亲切,还打蛇上棍。
“呵呵呵,陆二公子今日登门是有何吩咐?可是有事寻我们办?二公子放心,我家老爷与我家二郎且都能干着呢,您有事只管吩咐……”巴拉巴拉……
付氏这般林氏实在没眼看,长辈之身居然讨好一后生晚辈,且毫无下限,让她只觉丢脸。
为了打断,林氏忙指着在这种场合根本没有发言权程塑发话。
“好了,弟妹,二公子今日前来是为送六郎一家回府,此乃喜事,你身为六郎母亲,想必自是欢喜,可别再与孩子计较以前之事了,且大度些,别耽搁了,速速领着六郎一家子下去安顿吧。”
付氏是个特别现实的人,闻言一顿,心里不情不愿。
可想到陆放身份,竟还亲送贱种归家?再想到自家这房的眼下处境,还有她家二郎,付氏多精明一人,为了自身利益祖宗都能卖的,快速权衡利弊之下做出取舍,当即朝着林氏一福身,大度的不得了。
“哈哈哈,大嫂说的是,六郎一家归家自是喜事,只是着安顿嘛,还得看大嫂您的安排。”
林氏:“呵呵,倒也不必,你们二房的人,你们自己看着办。”
“唉~看大嫂这话说的,府里大嫂掌家,我一个不管庶务的二房媳妇,如何能越俎代庖?再欢喜儿子媳妇孙儿归家,也不能拂了大嫂您的脸面不是,一切自当以您为先,我是信大嫂的,随大嫂您如何安排,我们二房绝无二话。”
林氏被付氏的混不吝态度气了个仰倒,莫名看向程塑,难怪的这才是一家人!
穿越来,第一次与侯夫人还有二夫人正面接触的李瑶光,暗自把两房交锋看在眼中,不得不说,原主印象中,刻薄寡恩,为利可图,见风使舵的二夫人其实还怪精的,竟是连看着厉害的侯夫人也暗中吃瘪啊。
可不是吃瘪么。
林氏恨啊,可在如此‘大度’的二房面前,又被这狗仗人势的纨绔盯着,她再无推脱借口,心里恨的出血,却还得拿出当家夫人的气派来。
血往肚里咽,林氏憋屈的看向身畔何妈妈,装似想了想,旋即吩咐。
“既然六郎是二房子,合该离着二房东院近便些,也好让他们夫妻尽孝,这样,就让他们住靠近东院的水榭吧,我记得那有三间屋子,夏日住着再是凉爽不过。”
何妈妈下意识提醒:“夫人,水榭可是府里老夫人夏日纳凉所在,这不好吧?”
付氏却把玩着自己的指甲笑不做声。
程塑心中不由苦笑。
水榭说的好听,冬天冷,夏天蚊虫多,他怎么舍得妻儿受苦?
再说了那是为老太太准备的地界,今日他若是应下住这水榭,明日他程塑与祖母抢屋不孝的名声怕是要传遍整个余杭了!到时谁又会为自己说一句他的无辜?
程塑不敢再当隐形人:“伯母此事怕是不妥,侄儿多谢伯母挂念,侄儿身为晚辈,怎敢叨扰祖母安宁,那岂不是大不孝,还请伯母费心,随意安排个屋舍,只要能住下晚辈一家便好,侄儿别无他求。”
各有算计肚肠的林氏与付氏,眼眸齐齐闪了闪,暗道这贱种一如既往的机灵。
李瑶光趁此机会,快步来到厅堂与林氏付氏行礼。
“禀侯夫人,二夫人,说来也是幸事,此番小女寻到亲人,这位李栖枫是家兄,乃有秀才功名,今日我等兄妹是送我姨父他们归府不得不登门,待亲安顿后,小女与兄长还有弟妹自是要另行安顿的,夫人莫要忧虑我等兄妹落脚,以前多有叨扰,瑶光在此深谢二位长辈挂念。”
程塑一听急了,顾不得场合,忙出声制止,“光姐儿!”
于媚雪也急的忙从侧厅奔出要制止。
李瑶光朝他们夫妻摇摇头,态度坚定。
与此同时,冷眼看着这一场场机锋的李栖枫心疼妹子,忙也站出来与李瑶光并肩,朝着林氏付氏鞠躬答谢表明态度。
林氏付氏见状,这才正眼打量她们一直忽视的李栖枫,见这少年腰杆笔直,自有风骨,竟还是秀才,两人暗道了声李瑶光这孤女走了狗屎运,居然还有这般族兄,却不知,这哪里是什么族兄,明明是义兄。
不过既然他们不在此落脚,那便好办多了,就那一家三口,哪里不好安排?
不过是顾忌陆放还在边上看着,为不丢侯府脸,一个赶着打发送瘟神,一个赶着套近乎为儿筹谋,倒也没再多言。
林氏装作端详,最后了给程塑一家安排至东院边一处紧临下人房的小偏屋,连个院子都无,就三间屋舍,程塑夫妻也没有什么怨言,林氏心里倒是还憋屈气着。
余杭不比京都,当初逃离本就急,产业大多在北地来不及处理,如今都陷在北地,府里损失惨重,侯爷现今早不复当初,一直不得重用,余杭城房舍本就紧张,帝驾一来,更是有市无价。
就这般艰难了,上头那老不死还一直嚷嚷要保住侯府颜面,她一个妇道人家她容易么,满府那么多人,就这三进的侯府,哪里住得下许多?各个还埋怨她,却不知这都是自己变卖了祖产祭田才勉强换的,逼仄的很。
好在贱种识趣!
事情就此定下,陆放见程塑自己都没什么话说,他一个外人,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他的射雕而已,到此也就够了,当即提出告辞。
林氏巴不得陆瘟神快走,付氏却忙上来挽留。
“二公子难得登门,不若多留一会,我等备下酒菜,叫府里几个郎君来陪二公子喝酒玩闹可好?你们都是同龄人,该是志趣相投的。”
付氏两眼冒着精光,盯的陆放背后发凉,只觉自己犹如一块垂涎肥肉,忙不迭摇头婉拒。
“多谢二夫人好意,晚辈今日来的匆忙,家里长辈还盼着归家,不好久留,晚辈改日再登门拜访。”
“哦哦,这样啊,那便不多留公子,请二公子一路慢行,往后记得常来啊,二公子记得代妾身向公爷夫人问好,有空定上门拜访夫人,给夫人问安。”
陆放头皮发麻的忙客气应,“是是是,晚辈一定转达二夫人的问候,晚辈告辞。”
“二公子慢走……”
李瑶光看着这你来我往,暗忖陆放这厮也有怕的时候。
却也懂好,心中感念陆放今日所为,无惧林氏前头阴阳怪气的那些指摘,跟小姨姨父支会了一声,亲送陆二出门。
一路有下人跟随,李瑶光并未多花,直至把陆放送至镇威侯府大门口,四下无侯府下人在,李瑶光忙要解释,不曾想这厮却赶在她之前发难。
“无忧先生,先前侯夫人的话,你就没什么要跟小爷解释的吗?”
她就知道!
李瑶光无奈摊手,“陆二爷,就算您不问小女也是要说的,当初小女为讨生活,的确一直女扮男装,不过有一点小女必须先申明,小女绝无无欺骗您的意思,当初求见二爷您,便毫无隐瞒的自报家门过,说的很清楚,无有一丝隐瞒,但凡二爷有心,想来便知我是女子,却没想到您一直误会……”
陆放一想也是,对方当初就表明身份,点名了镇威侯府程塑是她姨父,是自己没走心查而已,还真不怪这小孩。
这么想想,最后那点子不自在也释然了,陆放一挥手,就此不提。
“行吧,这话题就此打住,就算揭过去了。”
“谢二爷大度不与小女计较,另外今日之事,瑶光还是多谢二爷伸出援手,谢谢。”
“无妨,小事一桩,先生且记着答应我的事,待你安顿好家小,定要过府与我说那射雕,小爷可记着呢,就等你!”
李瑶光当然不敢忘啊,忙应下,“是,小女必不敢忘。”
陆放放心的点点头,不过……
陆放点着李瑶光果断发话,“算了,以后在小爷面前别什么小女小女的了,小爷听着怪别扭的,你不是要讨生活么?今后还是以这般打扮叫无忧子吧,你自在,小爷也自在。”
那正好,正中她下怀,李瑶光无有不应,赶紧拱手,“是,无忧子都听二爷的,谢二爷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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