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姑娘,好巧,你也在这里买东西。”
月吟笑着与赵黎打了个招呼。
“柳姑娘。”
赵黎放下手里的磨喝乐,往月吟旁边走去,与谢漪澜打了个照面,又在两人身后的谢行之、魏衡跟前露了个面。
谢行之颔首,眉心微不可察地拧了拧,往旁边一站,垂眼理理袖摆,没再理会赵黎。
赵黎目光从谢行之身上挪开,面上带了笑意,敛了鬓角的一缕发至耳后,邀请道:“外西巷的亭子里有望月穿针,谢四姑娘,柳姑娘,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每年那边都很热闹,今年不知有什么新花样。”
谢漪澜唇上扯出一抹笑,婉拒了,“我和表妹还有事情,就不去了,赵姑娘玩得开心。”
赵黎笑了笑,语气里没有不悦,反而多了几分遗憾,“那真是不巧,我们难得遇见一次。”
谢漪澜没再说话,挽着月吟便离开了,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叮嘱道:“表妹记住,以后就像我这样,待赵黎冷淡些,能拒绝的都拒绝。”
月吟小声道:“我是觉得大家都认识,赵姑娘之前又救了落水的我,不打招呼好像不太好,方才就与她打了个照面。赵姑娘好像也在挑磨喝乐。”
谢漪澜:“我早看到了,赵黎在那边有一会儿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围人多,她没看见我们。不提她了,咱们去河边花灯。今日河边可热闹了,晚些时候还会放烟花。”
谢漪澜忽然回头,问道:“哥哥,我和表妹准备去河边放花灯,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谢行之眼皮一掀,看了眼被谢漪澜挽住手的月吟。她唇瓣轻抿,好似不愿他跟着去。
“那便一起去吧。”
谢行之淡声道。
谢漪澜欢喜,喜滋滋挽着月吟往前走。
而此时,谢行之的话传远了,本就没走远的赵黎身形一颤,倏地停下脚步,眉色浮动间染上了一抹浓浓的怒气。
袖中的手渐渐攥起拳头,赵黎眼里的怒气藏了杀戮,灯火下的脸阴沉地可怕。
魏衡手搭在谢行之肩上,放慢脚步跟在两位姑娘身后,小声调侃道:“谢兄,赵姑娘这次怕是又冲你来。”
谢行之拧眉,肩膀动了动,抚下魏衡的手臂。
“都知道吏部尚书家的千金早就心悦于你,方才邀四姑娘去外西巷望月穿针,估摸着是瞧见你同路,想让你也跟着去。”魏衡一副早已看穿的模样,“这些个姑娘的心思,从她朝你走来那刻,我早看穿了。”
魏衡嗟叹,“不过这赵姑娘也够坚持的,你早拒绝过她了,赵姑娘愣是没有放弃。”
“我倒是挺佩服她这份坚持。”
魏衡啧啧几声,心里又说了几句谢行之不能听的话。
谢行之不言,脸色不是很好,在人群中看着那抹熟悉的倩影。
热闹非凡的街上有卖花灯的,郎君们买了花灯送给同行的女郎,也有结伴的女郎们看见喜欢的花灯,买了下来,拎着花灯在街上玩耍。
花灯精巧好看,月吟和谢漪澜停在摊位边,有些走不动道。
“狐狸的好看,那兔子花灯也不错。”谢漪澜望着架子上的一溜花灯,一时间都想要了,“表妹,你看中了哪个?你先选,选下来,我便少纠结一个。”
月吟短时间拿不定主意,纠结地看着让她眼花缭乱的花灯,“表姐让我慢慢选选,我一时也不着知道选哪个了。”
摊主笑道:“后面两位郎君和二位姑娘是同路的吧,不如问问两位郎君的意见。”
七夕佳节有情人一对接一对,摊主是个明白人,正用挑选花灯这事给两对佳人增进感情。
魏衡步子迈大,先谢行之一步到了月吟身旁,“柳表妹不急,慢慢选,挑喜欢的,多买几个也没事,这花灯我请了。”
谢行之拧眉,下颌紧绷,压抑着情绪。
月吟摇头道:“买一个就好了,买多了也拿不下。”
狐狸花灯,兔子花灯,螃蟹花灯,蝴蝶花灯,都好看诶。
月吟越发纠结了。
这厢,魏衡让摊主将那色彩艳丽的鲤鱼花灯取下给他看看。
鲤鱼花灯头尾各有提线,鱼尾随着提线左右灵活摆动,仿佛是条真的鲤鱼,在水中活灵活现的鲤鱼。
月吟眼前一亮,注意力被魏衡手里的鲤鱼花灯吸引,“魏二哥,你手上的花灯,我能要吗?”
魏衡笑道:“自然能要!本就是见这花灯特别,拿过来看看的,这一看便还看对了。”
“老板,这花灯多少钱?”
魏衡问道,摊主说了价格。月吟打开荷包欲付钱,被魏衡挡了一下。
“都说了我请,表妹便不要客气了。”
魏衡直接给了摊主钱,根本不给月吟反驳的机会。
摊主见多了这场景,他当然得收男子的钱。
郎君送给心上人花灯,这是七夕的传统。
月吟不好意思,道了谢,从魏衡手里接过鲤鱼花灯。
她想,改日要好好谢一番魏衡。
送的东西被收下了,魏衡别提有多高兴了,却没忘一旁还有个不好哄的姑娘。
魏衡目光流转,对谢漪澜道:“四姑娘,这花灯我就不请你了。”
谢漪澜自然明白魏衡这话何意,她虽没说什么,但心里不是很高兴,下意识往谢行之那边看去。
站在表妹身后的哥哥,面色是一贯的冷淡,神似思索,仿佛丝毫不在意谁送了表妹花灯。
谢漪澜闷闷地轻叹一声,急得有些抓耳挠腮,也不知哥哥怎么想的,哥哥到底对表妹有没有意思嘛。
好捉急,别等到时候表妹被许配给了其他人。
但光她急,也没用。
最后谢漪澜买下了一个可可爱爱的兔子花灯,自己付了钱。
“砰”的一声巨响。
漆黑的天幕中升起烟花,引得人们纷纷驻足,抬头看烟花。
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盛开,五彩缤纷,把黑漆漆一片的天都点亮,染了色彩。
“真好看。”
月吟拎着鲤鱼花灯,仰头望着天空的绚丽烟花,笑意盈盈,宛如春日融化冰雪的柔风。
这一笑,谢行之只觉是世间最好看的笑容,虽然只是一个侧脸。
她眉眼弯弯地看烟花,而魏t衡付了花灯钱后,便一直站在月吟旁边,此刻看烟花也是。
砰砰的烟花声盖住了周围嘈杂的人声,魏衡指了指天边某个方向,不知和月吟说了什么,月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点点头,扬唇浅笑。有笑容的唇动了动,魏衡刻意低了低头,方便听见她的声音。
两人状似亲昵,这一刻像极了街上情意浓浓的情侣。
谢行之脸色变得难看,胸腔生出一抹怎么也平息不下去的怒气。
原本觉得月吟那好看的浅笑骤然扎眼,他手紧了紧,克制住把两人拉开、把她眼遮住,不准笑看其他男子的冲动。
她还在看,还在跟魏衡,她的二表哥说着话。
烟花蹿入空中,一个接一个绽放,甚至越发灿烂了。
谢行之漆黑如墨的双眸盯着她的笑脸,眸底蕴着薄凉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终于,轰鸣的声音停了,天空又恢复了黑暗。
谢漪澜不动声色地把月吟拉回身边,笑了笑道:“当心街上往来的马车,表妹走里面,我们现在就动身去河边。”
两表姐妹拎着各自的花灯,在人群里说说笑笑地往河边去。
谢行之和魏衡并肩而行,身旁人的目光一直在月吟身上。
“魏兄要跟着一起?”
谢行之问道,声音有些发冷。
魏衡习惯了谢行之不苟言笑的模样,这声音也与往日无异,便没太在意,调侃道:“谢兄这意思倒成了我跟这柳表妹才去的河边。七夕这日,男男女女都可以去河边放花灯,怎的,你去的的,我就去不的?”
谢行之忽而停下步子,漆黑的眸子凝看着他,复而笑了笑,道:“难道不是这意思,魏兄不就是跟着表妹去的?”
魏衡:“什么都瞒不过谢兄。”
魏衡启步,和谢行之慢慢跟在身后,“我这不是随着柳表妹去放灯祈缘。”
“不瞒谢兄,在这七夕佳节,我就随便出府走走,嘿还给我在街上遇到了柳表妹。这怕是月老在做媒。”魏衡脸上洋溢着笑,说道:“想起在谢府,第一次见表妹时,我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当初你还调侃我,说这是搭讪的话。这哪是搭讪的话,分明是初见时的缘分。”
听见表妹两字,谢行之敛了敛眉,神色不太好。
谢行之轻笑一声,看他一眼,问道:“魏兄动心了?”
魏衡手搭上谢行之肩膀,俨然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没有否认便是默认了,“柳家表妹才来京城不久,如今尚未婚配,时间不早不晚,正好合适!”
“我娘早就盼着我娶妻了,尤其是我大哥和大嫂去边塞后。谢老夫人的寿宴上,我娘见过柳家表妹,对表妹印象还不错,祖母更是看表妹亲切,我若是跟家里人说属意柳家表妹,她们肯定没意见,现在就是不知柳家表妹是否有意。”
谢行之:“魏兄考虑地周到。”
魏衡笑道:“这近水楼台先得月,谢兄你得帮帮我。”
谢行之看着魏衡,低喃着重复,“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一笑,拍了拍魏衡肩头,“确实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先得月的人,就在眼前。
魏衡心里忽而踏实了些,坦率道:“缘分这东西玄乎,若非初次相见,我感觉柳家表妹眼熟,也不会注意到她,更不会像现在一样,心里念着。方才和柳表妹站一起,抬头赏烟花,难以言表的奇妙感觉,就像……”他顿了顿,没继续说下去。
谢行之没动过情,这奇妙的感觉跟他说了,他也不懂。
魏衡一扭头,发现月吟和谢漪澜已经走远了,拍了拍谢行之,忙道:“哎呦,咱得跟上,待会儿放河灯别去错地方了。”
魏衡先行一步,谢行之眉目沉沉,跟了上去。
河边聚集了放灯的姑娘们,也有男子在河边放灯,但都是陪着心仪的姑娘来放河灯。
谢行之没阻止魏衡靠近月吟,也没可以阻住两人聊天。
谢行之立在河边柳树下,看着月吟和谢漪澜说说笑笑放河灯,又与旁边的魏衡说话,依旧是言笑晏晏。
她从河里掬水,让河灯慢慢远了。她亲手放下的一盏河灯,和魏衡那盏在河面慢慢相碰,两盏河灯聚在一起随水漂流。
谢行之眸色更暗了,似古井无波,染了寒意。
聚一起的河灯,就像此刻的两人一样,让他感觉扎眼。
河岸边湿滑,月吟没踩稳,险些摔倒,魏衡眼疾手快,忽而拉住她纤臂。
月吟扶住他臂膀,站稳了。
明明都已经站稳,无碍了,她为何还不松手?!
谢行之冷沉着脸,蔓生出来的怒意顷刻间涌遍全身,周遭气息骤降。
他以为自己能克制住醋意,试图到魏衡接触月吟时,做到无动于衷,可是这涌了全身的醋,邪祟得很,根本不受他控制。
谢行之越是看两人亲近,胸腔里的焰气越来越浓,尤其是在魏衡一口一个表妹时,他险些快抑制不住。
回了定远侯府,月吟一路上都在看她的鲤鱼花灯。
她提着灯绳,看鲤鱼尾巴左右摇摆。
谢行之敛眉,这花灯是她亲表哥送的。
七夕送花灯出去,姑娘接受了花灯,其意再明显不过。
诚如魏衡所说,他若是向月吟提亲,魏家长辈同意的。
就算魏衡现在不提亲,等过不了多久,待月吟身世大白那刻,两人的亲事更容易成了。
谢行之眼底怒色翻涌,径直跟在月吟身侧,到皎月阁外面也没离开。
月吟拎着鲤鱼花灯,笑着对谢行之道:“夜色已深,大表哥就送到这里吧。”
“不急,我有东西落皎月阁了,随表妹进去取。”
月吟疑惑,“大表哥今日没来过皎月阁,落了什么东西?我怎么不知道?”
“待会儿表妹便知道了。”
谢行之淡声说着,辨不出情绪。
月吟虽疑但还是让谢行之跟着上了阁楼。
她推门踏入,提着花灯欲去桌边放下,手臂忽地被谢行之拉住。
“砰”一声,谢行之把房门关上,插了门闩。
月吟被他拉着,猛地按在房门上,手里的花灯掉落,手被谢行之紧紧握住。
男子染了愠色的面庞笼着这她,月吟心惊胆寒,梗着脖子看他,“大表哥你干嘛?”
他不是来拿落下的东西吗?
谢行之与她十指紧扣,将她紧紧按在门上,“来拿我的东西。”
月吟眼睫颤抖,呼吸因他凑近变得急切,“什么?”
“你。”
谢行之低头,唇凑到她耳畔,轻咬住她耳朵,月吟身子一颤。
谢行之热唇贴住她耳,“往后不准和魏衡凑太近。”
未等月吟有回答,谢行之扣住她脖,狠狠吻上她唇,吞了她唇间所有的嘤咛。
与她十指相扣的手抬起,举止头顶,按在房门上。
掠城攻地的吻夺尽月吟唇腔里的气息,她脑子发蒙,背后是房门,身前是推不开的谢行之,她被谢行之带着惩罚的吻绞了力气,渐渐喘不过气。
月吟双腿骤然一软,被谢行之揽着腰身,稳住了身子。
他灼热的气息扑了她满怀,也紧裹着她,让她害怕。
谢行之眼尾泛起浅淡的红,他回头,看了眼她那拔步床,沉声道:“过去趴着。”
夜色浓稠,流萤在皎洁月光下飞舞,庭院草丛中偶尔响起蟋蟀声,打破夜晚的宁静。
屋子里一片旖旎,暧昧横生。
“我的鲤鱼花灯。”
月吟趴着软枕,低低啜泣着,目光正好看见门口的鲤鱼花灯烧了起来,火越来越大,很快就就烧没竹篾里的蜡烛烧个精光。
不仅是鲤鱼花灯,就连她今日穿的漂亮衣裙也被谢行之扯个稀碎,她整个人被困在他臂弯下,退也退不出去,动也不敢动弹。
谢行之眉间染了怒意,探身而下,下颌枕着她雪颈,在她耳畔轻声说道:“明日我重新给阿吟买一个。”
灼热的气息洒在她哭红的面庞,皓白长指捻着小衣系带,只要轻轻一扯,便能将系带蝴蝶结扯散。
指端在她颈后逡巡,月吟肩头微凉,轻轻颤抖,嗓音紧张的宛如绷紧的弓弦,害怕道:“不要,我不要大表哥送的,我就要今日这个花灯。”
“你走,你出去。”
月吟头偏了偏,泪痕连连的脸旁离谢行之远了,可她双肩就在谢行之臂弯下,又能避到哪里去?
谢行之立即迎了上来,带着怒意的吻堵住她唇。
齿咬着她唇,带着几分惩戒的意味。
月吟吃痛,唇间呜咽着溢出t可怜的声音,抓着软枕的手指骨泛白。
在险些窒息时,谢行之才终于善心大发,松开唇。月吟偏头枕着,红肿的唇瓣一翕一张,一双眸子水雾蒙蒙无神地盯看,眼眶渐渐蓄满了泪,此刻更显楚楚可怜。
谢行之吻去她眼角的泪,“看来阿吟很喜欢你那魏二哥送的东西。”
月吟颈间是谢行之,身子也被他拥着,如此亲近的距离让她怕得发紧,颤着声音解释道:“是喜欢花灯,和谁送的无关。”
谢行之喃声道:“是吗?但我重新给阿吟买花灯,阿吟为何拒绝了?”
“说谎骗我,是要被罚的,阿吟怎么还不长记性。”
谢行之眼眸发沉,两指一捻,颈间系带的蝴蝶结轻轻松松扯开。
他长指在背上游走逡巡,指端落到背上孤零零的蝴蝶结。
上等的羊脂美玉被系带绑住,菡萏美玉让藕色绸布严严实实包裹。
而今这些束缚全然没了。
月吟心头颤了颤,腰被谢行之捞了起来,后脊贴着他胸膛。
她害怕得心头乱颤,心脏快要从胸口跳了出来。
手肘撑着软枕,压陷出一抹弧度。
幼时便跟娘亲学跳舞的她,韧带一向好,身柔似水。
谢行之唇落在她后颈时,月吟微凉的肩头颤了颤,半边头皮发麻,趴跪着忙告饶道:“大表哥,我错了,我要!要花灯。”
谢行之轻咬她耳,灼热的气息洒在她耳廓,“知错就改的好孩子。”
掌心擦过菡萏美玉,美玉温润细腻,散发着她气息。
谢行之唇角轻勾,松了她耳,湿热的贴着她耳廓,嗓音略哑,“那便按照顺序一个一个慢慢来。”
颈后的乌发被谢行之撩开,他大掌握住她后颈,按着她偏头枕于软枕。
轻柔的吻袭来,含住她红肿的唇。
月吟被谢行之吻得脑子发蒙,还在想谢行之方才的话。
按顺序一个一个慢慢来?
而此刻正是……
银质镂空蹀躞带勾缠着藕色菡萏小衣,被抛下床塌,和地上那堆被撕烂的衣服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