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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止何安 (姜厌辞)


分明是挑起事端的罪魁祸首,眼中却全无扰乱旁人兴致的罪恶感,只有无所谓是非对错的散漫和置身事外的冷淡,显然是将周遭的人当成了一张张答卷,用他独一套的标准审阅着。
等到一旁的沉香屑烧尽,纪浔也手里那支烟也灭了。
他换了个姿势,敞着腿,双臂撑在大腿之上,手掌无力地往下垂,两侧凸起的腕骨锋利如山脊,往下是一根根分明的青紫脉络,往上是一条陈旧的红绳,细节中掩埋着停滞不前的灰暗。
被灯光围剿的脸,浮现出不正常的苍白,衬得眼下疲态更加明晰,活脱脱一堕落瘾君子。
管事有条不紊地将今晚的贵宾全都请了出去,除纪浔也外,只留下赵泽和陈庭二人。
这节骨眼上,陈庭只能求助于赵泽,赵泽非但没给他半个眼神,脚一抬,直接将他踹倒在一旁,一边抛出两个字:“碍眼。”
要他赶紧滚的意思。
陈庭如蒙大赦。
人一走,赵泽就问:“刚才那人会不会是你爸派来试探你的?”
“试探什么?”
“这儿就我们两个人,甭跟我装傻。”
纪浔也神色柔和几分,说不会,“都说龙生龙凤生凤,他自个儿一薄情郎、负心汗,怎么会相信自己能生出一个痴情种?”
别说过去四年,他和叶芷安断了联系的第二年,纪书臣怕是就以为他已经彻底忘了她,至于当时信誓旦旦许诺的“非她不可”,不过是露水情缘,清醒后的黄粱一梦。
也确实是这个理,赵泽生不出半点质疑,又问:“那刚才那货是谁?”
纪浔也对陈庭还有点印象,上上个月一次招标会上见过,也有过短暂交流,至于具体说了什么,逃不过几句别有用心的自我引荐。
里面正聊着,转移阵地到三栋的那些公子哥儿嘴上也没闲停。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来了句:“纪二原先那女朋友叫什么?你们谁还有印象?”
“我们没事记他女朋友做什么?别说我们了,我看他自个儿也不一定能记住。”
一时间,屋内哄笑不绝。
“对了,我上回还在这儿看见纪二拿着手机刷视频,好像是南意那部剧。”
“所以纪二这是改口味,喜欢上了小明星?可我怎么记得这南意已经被庄俞钦包了……纪家和庄家向来不对付,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作者有话说】
为什么看南意的剧,下章会有解释~感谢阅读:)

◎“白爱了。”◎
研究生毕业那年, 叶芷安花十几万买了辆马自达作为代步工具,进气象台工作后,她搬回梦溪镇, 每天路上来回共计两个半小时的通勤时间。
林薇霞心疼她, 好说歹说让她在江宁市区租个房, 叶芷安一直没应, 现在倒好, 别说气象台附近,整个江宁她都没达待了。
她不是没想过辞职,后来转念一想, 又觉自己犯不着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可能性放弃这么多年努力的成果。
十天后, 叶芷安处理完所有交接事务, 不舍地同不愿离开梦溪镇的林薇霞告别, 回到曾经开怀笑过也放肆哭过的北城。
时间点卡得巧, 当天正好是盛清月忌日,她联系上盛清月曾经的经纪人Mona,两个人结伴去墓园祭拜。
园外围着不少粉丝, 白菊整整齐齐地堆放在围栏旁, 风一吹, 连成一片白色花海。
Mona对着墓碑上笑容灿烂的黑白照感慨了句:“阿月自杀前那段时间,是她被黑得最惨的时候,但她从来不会对外表露出一点负面情绪, 只有在她喝醉酒后, 才会跟我泄露几分脆弱……我记得很清楚, 那是在颁奖典礼半个月前, 她哭着跟我说, 这个世界上好像没有一个人在爱她。”
来之前, 叶芷安一个劲地告诫自己要以最好的面貌来见盛清月,现在听Mona这么一提,鼻尖涌上酸意,喉咙也哽得难受,似切身体会了把盛清月当年不被理解之下的寂寥和无助。
Mona回想起故人也是一阵惝恍,敛神后笑说:“事实证明是阿月错了,这世界上其实还是有很多人爱着她的。”
Mona一会儿还要去应酬,就没邀请叶芷安共进晚餐,只顺路载了她一程。
路上两人闲聊了会,Mona好奇地问:“怎么突然回北城了?出差?”
四年都不曾踏足过的地方,这节骨眼上突然回来,要说是专程来看盛清月的,不太现实。
叶芷安苦笑一声,“工作调任。”
“我记得你现在在做气象预报节目主持人?”
叶芷安诧异她消息竟然灵通到这地步。
虽说她现在每天都会出现在电视机荧幕前,可地方台和总台说到底不一样,更何况江宁又离北城上千公里远,她的消息能传到日理万机的金牌经纪人耳朵里,可能性微乎其微,除非对方有意打听过。
Mona觑着她满头雾水的反应,好笑道:“你该不会忘了你之前客串那部剧的女主角是谁了吧?”
叶芷安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那是一年前的事,南意主演的一部都市言情剧要来江宁取景,第一幕开头需要截取一段气象播报画面,导演对专业性要求极高,特地联系上当地气象台,台里领导经过一番综合考虑,把这机会给了叶芷安。
服装是剧组专门准备的,是合乎江宁人文艺术气息的苏派旗袍,底色用清清冷冷的天缥,绣花缎面,配上一枚白玉发簪。
然而就是这不到半分钟的镜头,让叶芷安在视频二创平台上火了把,晚间气象预报收视率跟着节节攀升,甚至在电视剧播出后,她素着一张脸走在江宁街头,都会被人认出,问她能不能合照一张。
“Mona姐现在是南意现在的执行经纪?”叶芷安问。
Mona点点头,“刚转到我这儿没多久。”
后面那半句话也不知道说给谁听的,“南意在各个方面都跟阿月很像。”
叶芷安稍愣。
车快开到叶芷安住所前,Mona才将话题拐回去,“你客串的那段cut我看了不下一遍,看之前我真没想到那么刁钻的镜头你都能扛住,果然和阿月说的一样,你其实很适合站在摄影机前,不当明星有点可惜……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改行?”
这话三分玩笑,三分试探,她要真就此应下,Mona就顺势还了她当年用心照料盛清月的人情。
要是拒绝,也不至于感到惋惜遗憾,毕竟北城满天都是星子,不差她一个会发光发亮的。
在Mona意料之中,叶芷安没有多想就摇头拒绝,“我还挺喜欢这份工作的,暂时没考虑过转行。”
她没把话说死,实际上心里早就有了坚定的答案。
对她而言,千千万万粉丝的追捧和多台齐齐运作的镁光灯,就和北城纸醉金迷的夜晚一样,晃得人眼花缭乱。
当年她就承受不起如此浮华里的一颗真心,如今自然也负担不了浮华本身。
第二天早上,叶芷安去总台报道,领导看着慈眉善目,给人一种很好说话的感觉,结果三小时后,她就看见他把手底下一实习生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
同事方隐年注意到她脸上的惊讶,笑着解释了句:“萧哥骂起人时确实挺狠,不过你要是做得好,他也绝不吝啬夸奖。”
看着对面干净漂亮的脸,停顿两秒,他压低声音补充:“在你来之前,我们这儿刚走了一个,萧哥开的。”
叶芷安虚心求教,“因为什么?”
“录播前俩小时偷偷跑去跟别人喝了两杯,被萧哥知道了,虽说录制期间没出什么失误,但萧哥这人平时最烦工作态度不端正的人,当下就把情况汇报上去,隔天人就被开了。”
叶芷安默默记下,紧接着朝方隐年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谢谢。”
方隐年一顿,跟着笑,“不客气。”
熟悉了几天总台规章流程和各项事务,叶芷安正式开始工作,当晚下播后,萧政组了次聚餐,说是为了给她迎新。
叶芷安想把妆了再去,又不好意思让几个大男人陪自己干等,提出一会儿自己一个人过去,萧政没说什么,和其他几名同事一起打了辆出租。
秋末的北城夜晚,气温跌至近十度,不像江南刺骨的湿寒,这里连风都是干而冷,刮擦脸颊,像被扇了无数个巴掌。
叶芷安换上针织衫和牛仔长裤,外面罩了件杏色长款风衣,走到街口时,发现那儿杵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方隐年循声回头,冲她笑了笑,有意无意解释道:“萧哥那辆车坐不下了,我想着你也刚来北城,人生地不熟的,就留下来等你一起过去。”
叶芷安正想说“我也不是第一次来北城”,驶来一辆出租,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车,话题不了了之。
方隐年不算自来熟,但很会主动抛话,话题还都不无聊,一路车里的气氛都没冷下过,下车后,风小了些。
刚朝指示牌走了两步,叶芷安心跳没来由加速,下意识回头看了眼,一辆黑色大众从车侧驶过,装的单向玻璃,看不清里面的人,至于车牌上的数字,她看得清清楚楚。
0825,看似毫无意义的组合,却误打误撞构成了她的生日。
没有人不会为这样的巧合动容,叶芷安不受控地弯起唇,这一幕恰好让方隐年捕捉到,一颗心被晚风微微吹皱。
聚餐地点是一家人均五百的日料自助店,榻榻米独立包厢,每间门上悬落着不同图案的日式挂帘。
他们来得不算晚,其余几人都没开始点餐,坐在最里边的小高摁下服务铃,没多久服务员拿着平板出现。
屋里开着暖气,也为一会儿用餐方便,叶芷安脱下外套,又给自己束了个低马尾,刚规矩坐好,听见有人问她:“小叶毕业几年了?”
“研究生两年多。”
李覃华又问:“南大的?”
她点头。
“本科也在那儿?”
萧政出声打断:“你是来吃饭还是来查户口的?”
李覃华是组里的老人,资历比萧政深,职位却低对方一等,听出萧政话里隐隐的不悦,立刻赔笑,“是我多嘴了。”
叶芷安淡笑不语。
见气氛沉了下来,萧政不疾不徐地开口来一句:“你要问至少也问点跟工作有关的事。”
他直接打样,看向叶芷安说:“你资料上说你本科、研究生念的专业都跟播音主持没关系,但我看你录播时候的状态,不像没接受过专业训练,自学的?”
叶芷安顿了两秒,挤出一个笑,“专业人士教过我几个月。”
那是她从英国回来没多久的事,纪浔也专门给她找了位老师。
“不是说要当气象预报节目主持人?这人的业务能力在主持界排得上前十,让她教你,对你今后发展有利无弊。”
她惶恐承他太多的情,日后无法毫无负担地抽离,当时不带犹豫地拒绝了。
他毫不意外,又说:“那其实是我四叔的学生,高中时家里出了事,四叔就帮衬了把,人也算有良心,没忘记这份恩情,偏偏我四叔这人刚正清明,最不喜玩挟恩图报那套,我脸皮厚,就把这人情借来了。所以昭昭小姐,别有什么负担,你现在接受,反而会让她感到轻松。”
现在回想起来,他们之间虽有过面红耳赤的争执,更多的是他拿真心疼着她宠着她,即便只是她一时脑热说出的话,他也会完整地记在心上。
他曾脱口而出的那声“我爱你”,大抵是真的。
李覃华笑了声,“怪不得这腔这么正,表情也到位,估计平时没少对着镜子练习吧?”
叶芷安没来得及点头,他自顾自往下接了句:“我挺纳闷,像你们这么漂亮的姑娘,长时间对着镜子看,会不会把自己迷倒?”
不好说里面有没有参杂不怀好意的成分,只听轻佻的语气,也足够让人觉得不舒服,叶芷安很快皱了下眉。
李覃华犯不着对一个进社会没几年的小姑娘没完没了地开起无节制的玩笑,见对方不回,场子又有些冷下来,准备把嘴闭上了,同一时刻,察觉有道冷冰冰的视线倾轧而下。
他头顶一阵发麻,条件反射扭头看去,恰好这时穿着和服的服务员撩起挂帘,那人的脸完完整整地露了出来。
银灰色西服套装,平整到不见一丝褶皱,领带规规矩矩地束着,宝石袖扣精致考究,和他的眼神一样,整个人透着侵略性极强的矜冷气质。
叶芷安有所预感地侧眸看去,在挂帘恢复原位前与纪浔也沉甸甸的目光对视上,明明只有不到两秒的时间,她就觉得自己要被吸进宇宙洪荒里,心脏差点跳停,力气也卸了大半,导致茶杯没拿稳,大麦茶全倾倒出来,洇湿大腿上的牛仔布料。
方隐年错愕的声音将她意识拉拢回来,她垂下头,抽出几张纸巾的同时,将腿往旁边挪了些距离,不着痕迹地避开方隐年伸过来想要替她擦拭的手。
远远传来一声笑,很轻,像是从鼻尖哼出来的,质地冷冽。
叶芷安脊背再度一僵,没忍住又抬起头,纪浔也已经坐到对面包厢里,视线受阻,他此刻的神情无从窥探。
他不是一个人来,身前还坐着另一个中年男人,长什么样,她没看清楚。
在躁动不安的心跳声里,叶芷安又想起刚才那一瞥。
这几年,她虽然没有任何要回北城的打算,但不意味着她从来没有在脑子里预演过他们重逢的场景。
比如身居高位的他,已经学会了虚与委蛇,敛下所有的不悦笑着同人推杯换盏。
也比如他身边有了别人,那人挽着他的臂弯寸步不离,他也会愉悦地同旁人介绍,这是他的妻子。
可不管是哪种画面,她分给自己的身份牌都是最微不足道的旁观者,即便还有心,也再无力参与进他灯红酒绿、穷奢极侈的人生中。
说不清道不明的汹涌暗流隔着两片隔断帘来回横窜,除了两名当事人外无人察觉,直到其中一人起身离开,几分钟后折返回来,跟在他身后的服务员掀起了他对面的挂帘。
端上来的托盘放着一杯鸡尾酒,蓝白分层明晰。
始料不及的发展,让在场的人齐齐愣了下,唯独萧政气定神闲地开口:“我们这儿没点酒,你是不是送错了?”
服务员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指了指身后,又看向叶芷安,“这酒不是我们这里的产品,而是对面那位先生特调后赠予这位女士的,它的名字叫蓝雪。”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叶芷安,她未施粉黛的脸有些发白,方隐年还注意到她放在大腿上的双手已经攥成了拳头。
好半会,叶芷安才找回自己声音,“我不喝酒,你把它还给那位先生吧,顺便帮我转告一声:抱歉。”
压根不需要第三者转述,她的回应全扑进纪浔也耳朵里。
浮光掠影里,他勾唇笑了笑,带出一句听不出情绪的话:“白爱了。”
不说“宠”,也不说“疼”,因为这是大多数露水情缘或包养桥段里,女主角会得到的情感体验,至于真切的爱,往往稀缺到寥寥无几。
后来他还说了一句话,只是没人听清:“倒也不后悔。”
叶芷安远没有她自己认为的那般镇定坦然,相反她慌乱到感觉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食不知味,只能借用身体不舒服的托辞离开。
风还是干,灌进鼻腔,她第一次不觉得难受,反而获得了如释重负的滋味。
然而心头厚重的云还未散尽,一个抬眼,一辆黑色大众停靠在她身侧,后座车窗降下,她猝不及防跌进一双比荒野更凉的双眸中。
对视时间越久,那双眼就越沉。
四年不见,他成熟了不少,面部线条变得锋利,靠天生含笑的唇才压下几分冷硬。
她又是一阵恍惚,直到风将他柔和的嗓音带到她耳膜,“这附近不好打车,上来,我送你。”
和五年前重逢那晚别无二样的场景,唯一的不同,在于他从司机变成了和她一样的乘客。

◎“看到那辆车了吗?撞上去。”◎
“你真见到小纪总了?”苏念掩饰不住的诧异, 忙从茶几另一头跪爬到叶芷安身边,“他不仅给你调了杯酒,还提出要送你回来?结果你都拒绝了?”
叶芷安极轻地应了声, 继续往脸上抹精华。
“怎么拒绝的?”
“摇头拒绝的。”恰好那会, 驶来一辆的士, 她不带犹豫地拦下, 上了车。
“……”
苏念单手托住下巴若有所思, 几秒后又问:“小纪总是不是想跟你再续前缘啊?”
叶芷安好笑,“四年不联系的人,某天在路上碰巧遇到, 死去的回忆突然攻击大脑, 同时耳边也传来一个声音:我还是忘不了她, 我要和她旧情复燃……你当在演偶像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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