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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止何安 (姜厌辞)


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隔天,纪浔也去了赵泽的场子,当天的局很乱,一半人打牌,另一半在玩行酒令,烟味和酒味混在一起,刺激鼻腔,闻久了,唯一的好处是麻痹神经,将人拽入堕落深渊,一朝入梦,清醒不再。
那会赵泽正在喝酒,没空招呼人,纪浔也就给自己找了个空位,没一会儿,过来三个人,凑齐一桌,坐在对面那男人带了个女伴,看着年纪只有二十出头,举止略显拘谨,被身边的人一逗,两腮立刻浮起薄红。
很像一个人。
叶芷安出国前,纪浔也带她来打过牌,小姑娘虽懂规则,但没有任何实战经验,两圈下来,输了大半。
她哭丧着脸,朝他递去求救信号,“怎么办呀,纪浔也,我输了好多钱,要不我们还是换回来吧。”
她说的好多,对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但当时的他,起了顽劣心,只想逗她,于是煞有其事地算了算仅剩的筹码,长吁短叹道:“确实不少。”
小姑娘眉眼一耷,“等我有了钱,我再还你今天输的这些,你要是怕我赖账,我们可以先立个字据。”
“我要你钱做什么?”他像个流氓胚,同她耳鬓厮磨,“你把你自己赔给我就行。”
老天存心不让他顺心遂意似的,她的手气突然好了不少,一圈下来,不仅把窟窿填满,另赚了个盆满钵满。
——仿佛冥冥之中注定了什么。
纪浔也本来就没什么兴致,被恼人的回忆一纠缠,心里的烦躁溢于言表。
有人当他是玩得不尽兴,故意放水,结果反遭冷眼,附赠一句:“我需要你让?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赵泽听到这声,忙不迭上前充当和事佬,一面偷偷给那人使眼色,而后扬着嗓门说:“今天所有的开销全记在我赵某一个人账上,权当给你们助兴了。”
气氛缓和下来,一桌的牌友也散了,赵泽拖了张椅子搁在纪浔也跟前,大剌剌地坐下,“你闹什么脾气呢?和小叶吵架了?”
纪浔也咬着根烟,没摸到打火机,也不接赵泽递过来的火,直接将烟扔了,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泽烦他这高深莫测的忧郁腔调,不再热脸倒贴冷屁股,化身成浪荡蝴蝶,扑回原先待的酒桌上。
今天的纪公子不好招惹,是一目了然的事,但还是不少大胆的上前没话找话,最后碰了一鼻子灰,悻悻而归。
纪浔也没意思透了,掐灭手机屏幕准备离开,恰好这时,走过来一个妆容靓丽的女人,“纪公子是不是也觉得今天这局挺无聊的?”
“也”字用得巧妙,不着痕迹地将他们两人划分到同一阵营。
纪浔也似笑非笑地睨她,“所以你是无聊到上我这儿来找乐子来了?”
女人没想到他话锋如此直白犀利,被堵得哑口无言,脸上露出难堪的反应。
纪浔也没再看她,也没留下一句告别,直接走人,距离且停别院不过三公里时,接到张嫂打来的电话,语气焦急,“少爷,我刚上楼去给叶小姐送牛奶,房间里面没人,找遍了所有地方也不见踪影,监控拍到她半个小时前离开了……我已经派人出去找了,您也赶紧回来吧。”
纪浔也心脏剧烈跳动几下,片刻视线里拐进来一道熟悉的身影,他猛地踩了下刹车。
刺耳的动静将那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两个人隔着一扇车窗对上视线。
纪浔也沉着嗓说:“不用找了,我见到她了。”
电话终断的同时,叶芷安进了一旁的电话亭,没几秒,纪浔也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一接通,对面的人就说:“你先别过来,我们就这么聊一会儿,一会儿就够了。”
他动作一顿,默许她继续往下说:“纪浔也,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他嗯一声。
她笑了笑,传到听筒的声音里有雀跃也有庆幸,“你只在梦溪镇待过三年,不知道梦溪镇其实很少下雪,所以那天能在雪色里遇到你,对我来说,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她的语调忽然沉了下来,“但自从那天起,梦溪镇就再也没下过雪了。”
“一直到四年后,我才又在北城遇见了你,凑巧的是,那也是一个雪天……于是我想当然地认为,以后只要下雪,我就能跟你见面。”
“昭昭……”
叶芷安吸了吸鼻子,兀自接道:“可惜北城的雪天实在太多太多了,它远没有我认为的那么珍贵——”
“而我,总没法见到你。”
两个人隔着漫天的雪色对视着,看不清对方的脸,却感受到了对方心底的潮湿,冰冰凉凉,黏黏糊糊。
“当你说你也喜欢我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之后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也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情,偶尔那么几次,我还会想,要是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的。”
“可每到那时候,我就又会想起去年在梦溪镇,你陪我去寺庙参拜,半路我停下了,而你一直在往上走,你的背影看上去好遥远,至少不是我能触碰到的。”
“也就是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你所处的高台和那时我们脚下的台阶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你下不来,同样我也上不去。”
猛烈的风灌进来,直冲喉管,纪浔也喉间干涩胀痛,靠近太阳穴的位置更是抽痛难忍。
大雪停歇的那几分钟里,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个故事的结局,以及傻子在自杀前一周同他说过的话。
“阿浔,女人的心是很脆弱的,它需要呵护,而不是伤害,也不是你可以肆意糟蹋、用为了她好的名义裹挟私有化的……要是你以后有了心爱的人,记住,一定不要让她伤心。”
隔天,梨园那只娇养下金贵的雀儿去世。
在她死前,纪浔也去见过她,本想端出轻蔑的姿态,嘲弄她的作茧自缚、自取灭亡,可对着床上那张忧思成疾而消瘦孱弱的脸,所有的冷嘲热讽不攻自破。
只留下一句发自内心的困惑:“你得到了什么?”
黎菀两腮已经深陷进去,笑起来,更像骷髅外包着一层皮,阴影覆盖下,尤为瘆人。
“一时的宠爱,一时的欢喜,和持续不断地失去。”
“后悔吗?”
黎菀摇了摇头,“爱过,怨过,恨过,人生这一堂课,上得值,至少下辈子不会想遇到像他这样薄情寡义又胆小怯懦的男人了。”
她去世的消息很快传到秦晚凝耳朵里,秦晚凝痴痴地笑着,笑到声音嘶哑才停下,隔了一会儿,梦溪镇的夜空响起凄婉的《牡丹亭》。
第二天上午,秦晚凝被发现在房间里割腕自尽。
一个拖着行将就木的身体苟延残喘,另一个不断捡拾自己破碎的灵魂拼凑着,两个人都不愿让自己解脱,为的已经不再是那男人虚无缥缈的爱,而是在替自己争最后一口气,好说出那解恨的一句:到头来,你还是输给了我。
她们争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始作俑者却安然无恙,至今身居高台,要名有名,要利得利,人前风光无限。
自纪浔也懂事起,他最害怕也最反感的就是成为纪书臣那样的人,可他现在在做的事情,又和纪书臣不一样到哪儿去?
他有多卑劣,他一直看得清清楚楚,锁她在身边,不仅仅是出于一颗喜爱的心,更想让她成为自己游戏人间的同谋、共犯,陪着他在这个肮脏破败的世界里起舞,沉沦。
可笑的是,她呢,却只想拉他出深渊,亲吻他鲜血淋漓的躯壳,疗愈他,救赎他。
所有蛮横的念头在这时变成了漫天的雪,融于另一片白色中,消失不见。
纪浔也打开车门,拿上一件羊羔毛外套下了车,径直走到电话亭前,敲了敲玻璃,用口型说:“出来吧。”
叶芷安将话筒放回原位,推开门。
纪浔也替她披好外套,“就穿这么点,走这么多路,不冷?”
她摇头,摊开手掌,“你摸摸,我手还是热乎的呢。”
“那我们走着回去。”
“车怎么办?”
“先放着,到时候会有人来处理。”纪浔也与她十指相扣。
叶芷安抬头看他,忽然笑了,他问她笑什么。
“我们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一起散步了。”
她腾出另一只手去接雪花,“纪浔也,等北城落完今年的最后一场雪,我们就分手吧。”
他很轻地应了声:“好。”
“我饿了,一会儿想吃张嫂做的蒜蓉虾滑煲和油焖茄子。”
“好。”
“纪浔也,我好不好?”
“好。”
“那你呢?你现在好吗?”
他还是说:“好。”

◎顺势带走了他慌乱的心动◎
说是北城最后一场雪来临时, 他们就分手,可谁也不清楚究竟哪一场预告着结束。
叶芷安提前收拾好了行李,就放在且停的储物间。
纪浔也见包裹少得可怜, 猜出自己送给她的那些东西她是一样都不准备带走。
“簪子就带走吧。”
叶芷安嘴角在笑, 眼神却透不进光, 显得有些黯, “那是你妈妈留下来的东西, 应该是想你以后送给你妻子的,我就不带走了。”
纪浔也没料到她会用这种理由不带迂回地拒绝,稍愣, 再回神, 喉间只剩无穷的苦涩。
叶芷安岔开话题, “至于展昭, 我也不带走, 它就拜托你养了。”
展昭极通人性,听见这么一声后,忙摇着大尾巴朝她奔来, 她一把抱住, 盯住它亮晶晶的狗狗眼, 认真交代:“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听你爸爸的话知道吗?还有,你还小, 不要做芳心纵火犯, 到处去勾搭女孩子。”
纪浔也掩下心头泛滥的苦涩, 在一旁笑, “我怎么觉着你这话像说给孩子他爸听的?”
叶芷安一副“你自我意识不要太过剩”的表情, 嘴上也不肯放过他, “我看心里有鬼的人,才会有这么强的代入感吧。”
纪浔也举双手投降。
这一年的除夕,叶芷安也是在梦溪镇过的,不过只有她一个人回去,零点零分,纪浔也隔着上千公里,在手机里祝她新年快乐,然后问:“今年在花灯上写了什么?”
叶芷安吊他胃口,只回了两个字:“秘密。”
她只在梦溪镇待了一周,初六那天跟随汹涌人潮回到北城,一把扑进他怀里。
上车后,两个人还黏在一起,叶芷安说:“不知道为什么,你抱我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进入了乌托邦,里面装着我所有的美梦。”
“那为什么不一直做下去?”纪浔也无意识地接了这么一句,反应过来后恨不得立刻收回,好在声音足够轻,散在暖风里,怀中的人未能听全。
后来长达半个月,北城的天都是一片晴朗,乍暖还寒时分,才下起雪,一下就是一周。
叶芷安戳破,“别搞人工降雪啦,多烧钱呀。”
纪浔也装傻充愣,问她在瞎说什么。
她双手捧住他的脸,第一次给出一个确切时间:“雨水那天,我们分手。”
“好。”
正式分手前一天,纪浔也带叶芷安去了沈确组的古玩鉴赏局,赵泽不在受邀名单中,但还是舔着张老脸跟去了。
悬落的水晶吊灯光线敞亮,觥筹交错的身影全都被映进光洁的大理石瓷砖地面上。
脸看着有些变形,叶芷安没忍住笑出声。
纪浔也看过去,“傻笑什么?”
她指着地面说:“我们全都变成了妖魔鬼怪。”
纪浔也毫无开玩笑的兴致,但还是配合她,勾了勾唇角,往下接了句:“我们昭昭,这是成了猪八戒。”
叶芷安气到狠狠瞪向穿着一身黑的他,“我要是猪八戒,那你今天就是黑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说完犯怂,一溜烟跑到纪时愿身边,被纪浔也逮了回来,旁若无人地碰了下她嘴唇,然后拉到角落,一口一口地喂着奶油草莓。
叶芷安实在吃不下,第二次跑远了,这回纪浔也没上前追,赵泽看了大半天热闹,只觉这两人的氛围不像纪时愿口中已经分道扬镳的前任,更像正处于热恋期的情侣,对视的眼神都能拉出丝来。
他不确定地试探道:“当我多嘴问一句,你俩是真分了?”
叶芷安在这时望过来,柔柔一笑,纪浔也回了个温煦的笑,一面淡声说:“快了。”
赵泽知道离婚有冷静期,却从来没听说过分手也有预备期,自嘲一句孤陋寡闻后,疑惑的目光递过去,“既然你俩都确定要分手了,你还费这么大的劲到处带她吃喝玩乐做什么?”
最近圈子里总有传闻,一会儿说纪公子带她那小女友去了澳门塔蹦极,一会儿又说他大费周章地搜罗来很多稀奇小玩意,博她开心。
纪浔也眸光被茶杯里的液体衬得意味不明,唇边的笑也耐人寻味,“为了善始善终。”
他答应分手,不代表他心里有多情愿,至于在分手前带她疯,带她闹,是因为存着不小的私心,想趁最后这段时间,在她人生中留下最浓墨重彩的几笔,最好还能让她这辈子都忘不了他。
赵泽啧了声没说别的。
纪浔也换了个姿势,后脑勺抵在椅背上,如昼般的灯光晃得人头晕目眩,酒味、茶水味和杂七杂八的香水混合在一起,扑进鼻腔,像极一款名为“纸醉金迷”的特调香水。
忽然间,他迫切地想要大醉一场,好用混沌的痴迷取代清醒时才能体会到的生离痛楚。
组局地点离蓦山溪很近,开车不过半小时就能到,加上提前打过招呼,今晚的淮山没有封路,前行畅通无阻。
纪浔也将车停在蓦山溪门口,下车后,车钥匙抛给泊车员,让他开回山脚,转头又问叶芷安:“上回你来这儿是坐缆车上下山的?”
“是呀。”
“那一会儿我们也坐缆车下去。”
叶芷安诧异万分,“你专程来这儿,该不会就是为了跟我坐一次缆车吧?”
“哪能只是坐缆车?”他不把话说全,吊足旁人胃口。
今晚的淮山少了玩乐的公子哥们,灯火更加稀释,树影连成一片,比午夜的海深邃。
开到半程时,叶芷安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做足虔诚祷告的姿态。
纪浔也看乐了,问她干什么呢。
叶芷安一脸认真地说:“我听别人说在缆车最高点许愿,运气好的话,就能心想事成。”
“昭昭小姐,我猜你想表达的是在摩天轮最高点接吻,情侣就能长长久久这传说。”
叶芷安有时机灵到让人甘拜下风,有时反应又格外迟钝,听他这么说,露出傻里傻气的表情,几秒后才恍然大悟,难为情一笑,“好像是我记岔了。”
纪浔也还是乐不可支:“就当缆车也有这说法,可你刚才许愿那会,早就过了这条线路的最高点。”
他们上缆车那一刻,所处的位置就是最高点,此后每过一秒,都是在走“下坡路”,就和他们现在的关系一样。
叶芷安温吞地哦了声,转瞬被纪浔也捧住脸,下巴抬起些,“不过接吻这事什么时候进行都不晚。”
他将唇贴上去,轻轻碾了下,然后含住,趁她毫无防备之际,舌尖灵活地探进去。
他的眼睛没有阖上,她的羞涩、笨拙尽收眼底,退回后,拿食指敲她脑门,“叶昭昭怎么傻傻的,都在一起这么久了,还不会接吻。”
叶芷安偏要和他抬杠,“你这老师教得不好呗。”
“老师我可是无师自通的。”
她被他的没脸没皮惊到,端起小脸教育道:“纪浔也,你变了,你以前没那么油的!是不是和赵老板待太久,学坏了?”
纪浔也掐了把她的脸,“我什么时候对别人这么坏过?”
言下之意:只有她是特例。
这样的情话最撩拨人,叶芷安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好在没多久就被外面更加嘈杂的动静盖过,刚才那一时的迷恋终究只有她一人知晓。
沉寂的黑夜被烟花占据得满满当当,张扬地升起,迸发出绚烂的火星,再安静地消逝,一点痕迹不留。
“这是你为我准备的吗?”
他嗯一声,“喜不喜欢?”
她重重点头。
“叶昭昭,还有半天时间,你跟我提点自私自利的要求吧。”他能做到的,他都会尽量满足她。
她一顿,改成摇头,笑着说:“不需要啦,我最想要的东西早就已经得到了。”
两个多小时后,他们转场到第三个地方。
已经是零点,北城市中心依旧繁华,两个人在灯红酒绿里,被欲望剥去层层束缚,肆无忌惮地贴在冰凉的玻璃上交换呼吸、互相过渡体温。
之后的发展水到渠成。
清理完身体,叶芷安难得没有立刻睡过去,对着天花板来了句:“明天就别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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