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苏昕蓉一方面要照顾丈夫,另一方面还要在杨惜媚离开的期间帮着打理公司的事务,也没办法陪她一起去。
最后在父母的千叮咛万嘱咐下,两个年轻人就结伴出发了。
琅南是地处国内西南的一个省份,和那边相邻的几个国家都接壤,境内山地丘陵的地形几乎占去了一半面积,海拔又高。因着这样的地势地形以及气候环境各方面因素的影响,它的整体经济水平相对也不那么发达。
而杨惜媚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则更加偏僻,在靠近琅南和邻国的接壤边境处,是个比较落后的小村镇。
飞机坐到琅南的省会城市阳城后,还要乘坐长途客车或火车到村镇上面的市里。城市的名字叫木照,边上一大片深山就是杨惜媚老家的所在。
接着他们需要坐巴士或小客车到镇上,最后再开摩托车或是直接徒步上山。总之很是要折腾一番。
此时正值冬季,两人在琅南一下飞机就明显感受到了寒意。这边海拔比较高,到了冬天并没有广府那边温暖,甚至还会下雪。
杨惜媚因为长年待在广府,如今已经不太能适应这样的寒冷。
宋知问帮她围上围巾,两人出机场后先去坐长途客车,辗转到了木照市里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
如果说之前在省会阳城还能感受到一些大城市的现代气息,那么到了木照这座小城镇,就只有一种仿佛还停滞在八九十年代的复古感了。
这里虽说并不繁华,但来来往往的人也很多,只因为与邻国接壤,又靠着深山特有的中药野味一类发展起了各种经济贸易,算得上是西南部一处较大的农贸集散地。
尤其现在到了年底,尽管边境已封锁,但当地人也并没有多少紧张情绪,人流量仍然不小。
毕竟在大多数普通人眼里,相比于不确定的危机,总归还是眼前的生计更重要。
而这种时候往山里去的小巴士小面包车都很紧俏。
好在宋知问之前和杨惜媚订婚后已经陪她回来过两次,也大概摸熟了路线。他在出发前就联系当地租好了一辆私家车,打算到了市里后直接开车过去,这样会方便很多。
两人在木照的汽车站下了车,正要出去找订好的车时,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呼,随后一阵骚乱。
杨惜媚和宋知问正低声说着话,被这动静吓了一跳。
两人不约而同地朝声音处看去,就见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人群迅速扩散开来,中间形成一块空地,有个人倒在那里正浑身抽搐着,还捂着嘴不住地咳嗽喘息,似是很痛苦的模样。
出于医生的职业本能,宋知问无法坐视不管,他对杨惜媚叮嘱了一句:“你待在这里不要动,我过去看看。”
杨惜媚点了点头:“好,你小心些。”
宋知问放下行李,跑上前去蹲到那人身边检查起来。
周围有不少看热闹的人在那里窃窃私语,也有的在打电话叫救护车,还有的去叫汽车站里的工作人员了。
杨惜媚站在那些人后面,透过重重人影只能看见宋知问专注严肃的侧脸。
她心下莫名感到些许不安,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想要再靠近一些。
变故也就在这一瞬间突然发生。只见躺在地上的那个中年男人面色陡然灰白,正咳嗽不止的口腔中陡然喷出一股鲜血,直直就溅在了旁边正给他做急救的宋知问身上。
宋知问一怔,随即脸上已是一片凝重,立即抬手朝周围大声命令道:“往后退!所有人都往后退!不要靠近!”
周围看清了这情形的人群又是一阵动荡,大家都惊慌地四散开来,甚至开始奔逃。
“完了.......血热疫!这肯定是血热疫啊!”有人高声喊道。
早在国外爆发出这种传染病的时候,国内就已经做了科普。
血热疫。顾名思义,这传染病最显著的特征就是,感染后三到五天内即会出现发热咳嗽的症状,肺部会急剧出血,容易在咳嗽时通过口鼻喷出。
一旦病发,两周内得不到救治的话就会死亡。但实际上即使得到了救治,痊愈的几率也很小。
最关键的是,它的传染性非常强,一般通过喷出的唾沫和血液传播。
骚乱的人群中,只有杨惜媚僵滞在原地,定定看着仍蹲在那里打电话给当地医院报告情况的宋知问。
挂掉电话后他缓缓转过头看向她,另一边的脸上赫然染了几滴刺眼的鲜红。
“知问!”杨惜媚脑子里一片嗡鸣,失声喊道。她心绪纷乱,脚上已先一步有了动作,想要走上前去。
“别过来!”宋知问厉声阻止她:“离我远点!”
顿了顿他又放软了声气,对她笑了笑,安抚道:“妹妹别怕,我没事的。”
“听话,再退后些。”
杨惜媚只能往后退了几步,脸色却已变得苍白,嘴唇都颤抖起来:“不,知问——”
这时车站里的工作人员和安保都赶了过来,却也只能远远站着不敢再靠近。
宋知问始终保持着镇定,对他们严肃道:“这里出现了血热疫疑似病例,我已经联系了这边的医院和防疫中心,马上会有人过来做隔离措施和病例排查。麻烦你们现在立即封锁车站,严禁任何人出去,以防疫病扩散!”
他有条不紊地安排完后,闭了闭眼轻呼出一口气:“还有,我和这位疑似病例......需要立即单独隔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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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再次相见
因为是个小城镇,车站自然也没多大,还有些老旧,但好在对于紧急情况的应对举措还算迅速敏捷,各处出站口立即就落下了闸,形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
因此车站内的所有人也都滞留在了原地,一时间周围更是人声鼎沸。有惊慌失措大声质问的,有企图钻空子逃出车站的,又夹杂着工作人员呵斥声,小孩的哭叫声,乱成了一团。
在这样的混乱对比下,宋知问那边显得格外安静。或者说,以他和那个疑似病例为中心点,直径十米的范围内仿佛已经形成了一个真空环境。
杨惜媚此刻耳朵里根本听不进身后那些嘈杂纷乱,她只远远地看着他,心底一片空茫。
怔愣间,她感觉到手边传来震动,来自挎包里的手机。她拿出来一看是宋知问的来电,再抬头看他,就见他正拿着自己的手机放在耳边,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接电话。
以他们现在距离,已经没办法正常地对话了。
她接起,听见电话那头他一贯令人感到平和的声音:“你还好吗?刚才有没有被挤到?”
都这种时候了,他的第一反应仍是关心她。
杨惜媚鼻间一酸:“我没事,你,你要不要紧?会不会——”她喉头哽了哽,问不下去了。
宋知问立即道:“不会的,你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你忘了吗?我们来之前都打过疫苗的。”
之前国外爆发疫情后,国内的几家大型药企包括华誉在内都开始着手研究相关的疫苗与治疗药物。但时间毕竟还是太过仓促,研制出来的第一批疫苗效果并不算稳定,而且各方面数据也还不完善,自然是不能正式投放市场的。
而包括宋知问在内的这群救援人员在出发前注射这第一批疫苗,其实多少也带了些试药的意义。至于到底能不能到达抵抗病毒的效果,目前谁也无法确定。
因此杨惜媚没办法真正地放下心来:“可是......”
“好了,不要多想,你相信我就是了。”宋知问的语气又带上了几分殷切:“冷静下来听我说,现在你去找一个人群不算密集但足够安全的空间待着,戴好口罩。对了口罩在行李箱的夹层里,你的背包里我也放了两个。再多穿两件衣服,晚上肯定会降温。”
“等防疫中心的人到了后会对整个车站的人进行隔离筛查,我估计要三天左右,病毒的潜伏期也就是三到五天......”
电话里默了一瞬,又叹息一声。
“抱歉,原本陪你过来是想要一路上能照顾你的,现在却要扔下你一个人在这里。”
“妹妹,接下来几天能照顾好自己吗?”
杨惜媚泪意上涌,又强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不能了。”
宋知问也轻笑:“嗯,我知道。妹妹一直都很厉害,所以不要怕,好好待着,等之后解封了你就先出去找阿婆。”
“那你呢?你要怎么办?”
“你不用管我,我这边应该要费一些功夫,但我保证,只要我没事肯定会跟上去找你的——”
话还没说完,四周已经涌进了一群穿着厚厚防护服的防疫人员,他们拿着警戒封条和大块的透明隔离布,迅速地围绕着宋知问所在的那块地方,搭出了一个密实的封闭空间。
而电话也就此中断,杨惜媚则被车站的工作人员驱赶到了车站大厅的另一边。
她彻底看不到宋知问了。
车站里此刻来来往往全是人,喧闹声此起彼伏,连广播里循环播报的让大家留在原地稍安勿躁的安抚讯息也无法听清。
工作人员四下忙碌着,也终是捉襟见肘,仍有那么些人趁乱溜了出去。
古金松便是混在其中的一个。他并不是旅客,而是本地人,在车站附近开着一家小旅馆,平日里都会来车站里晃悠着招揽生意。
今天也是如此,他当时就在车站大厅里寻找着客源,也正好把当时的情形全数看在了眼里。他为人又机灵油滑,见势不好就立马找了个空隙逃了出来。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出车站,发现外面的不少商铺也都纷纷关上了门,一时间半个人影都不见,他也跑回了自家旅店挂上了停业的牌子。
实际上到了这关头,营不营业都没有区别了,反正都不会再有人来。
如果车站里那个人真的是血热疫,恐怕这里就将出现国内的第一例疫情,接下来这一块都会封锁,再严重的话封城都有可能。
古金松越想越恐慌,急匆匆收拾起了行李,他想趁着封城前离开这里。
收拾着收拾着,他脑海里闪过一张熟悉的脸庞,动作又缓了下来。
想到那人拜托的事,自己还拍着胸脯跟人保证过,他挠了挠后脑勺纠结了一会,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持哥,在哪呢?”
“......不是,我没啥事,就是那个,额,”古金松支支吾吾道:“就你之前不是让我在车站里留意着你说过的那姑娘嘛,我今天看见她了,她又过来了,和她男朋友一起。”
“诶等会等会!你现在可别来啊!我跟你说,车站出事了.......”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古金松听见门外有了阵轰隆隆的动静,他小心翼翼地从店里探出头,就看见一辆沾满泥土的越野车停在了外面。
他心下暗暗盘算着等会可以搭上这车一起出城,面上笑呵呵地对着正开车门的人打招呼:“持哥你这是又进山了?从山上下来的?”
下来的人却没有回应他,直直看着对面的车站。
那里周围已经停着好几辆救护车和警车,外面拉起了警戒线,附近来来往往的都是穿着防护服的人。
他身形一动,就要朝着那边冲过去。
古金慌忙上前拦住他:“你要干嘛?你别告诉我你要进去啊?都说了里面有人得了血热,你不要命啦!”
男人这才转过头看向他,精致又深邃的眉眼间满是焦虑和惶然,又带着无比的坚定。
“她在里面。”
古金松这几年里跟他来往颇多,印象里他一向都是从容淡定游刃有余的模样,还从未如今天这般失措。
他大概能猜到郁持和那姑娘之间肯定有点什么,便又劝道:“可你现在进去也没用啊!你看他们都把车站封了,看这情形短则三五天,长则个把月都别想出来!而且,”
古金松顿了顿,心有余悸道:“而且我亲眼看见她男朋友沾上了那人的血,多半已经被传染了,她当时就站在附近,搞不好也一样.......你现在进去又有什么用?非要跟着搭上一条命啊?”
他的话让郁持身形一凛,眼眶瞬间泛了红。
“那我更要进去。”他沉声道。
“不是——”古金松还要说什么,就被他一把甩开。随即他转身回到越野车前,打开车门拿出副驾驶座上的登山包,又绕到后备箱处开始搜罗东西往包里装。
古金松看见那里面一堆露营装备,再看他身上的冲锋衣,就知道他确实是从山上下来的。
他和郁持是三年前认识的。那时郁持刚到这里,有一阵经常在车站附近晃悠。古金松一看他的外貌气质就知道是外地来的,主动过去搭话,一来二去也就慢慢熟识了。
再熟了一些后,古金松也时不时地陪着郁持上山,才得知原来他在山下开了间药厂,平时没事就会亲自进山里找山民们收购药材,偶尔也在山上露营玩玩,或是寻找一些罕见的中草药。
他动作很快,往登山包里塞了一堆东西后又想到什么,看了看古金松身后的旅店。
不等古金松反应过来,他就自顾自三两步走进去把店里的吃的用的又搜刮了一通,最后登山包已经鼓鼓囊囊。
古金松欲哭无泪,正想抗议,只见郁持离开前又回头问他:“你刚才说,你当时也在车站里?你自己跑出来的?”
“对,对啊。”古金松愣愣道。
郁持过来把他脖子一勾往前带:“那你得跟我一起进去。”
古金松眼睛一瞪,激烈挣扎起来:“我不去!你别害我啊持哥!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
他现在无比后悔把这事多嘴告诉了他,委屈道:“我还想着提前跟你通风报信,你好带着我一起跑呢!”
“跑?你还想跑哪去?”郁持神情冷肃:“你现在算是疫病的密切接触人群了,搞不好已经感染上了呢?你还往外跑,是想害死更多人吗?!”
“.......”古金松一下哑口无言,最后只能哭丧着脸跟着一起过去。
车站现在属于严出宽进,又有不少工作人员在周围拦截搜寻跑出来的人。即使不是从车站跑出来,只在周边活动的人也有被感染的可能。
因此郁持几乎没有费什么功夫,只带着古金松在外面晃了两下就被人抓住带了进去。
一进入车站大厅,铺面而来的就是密密麻麻的拥挤人群。要在这里面寻找一个人属实不易。
郁持本来想直接去广播站用广播找人,可现在是特殊时期,广播站有更重要的播报任务,已不对普通民众开放。
他只能按照古金松刚才所描述的,先去到大厅的另一边那个疑似病例被发现的位置,果然就看见那里已经搭起一个四面透明的隔离帐篷。
他隔着远远的距离往里看,还真的看见了宋知问的身影,他此时正坐在一架简易病床上拿着针管在给自己抽血,应该是在配合着做检查,一边还对帐篷外的防疫人员比划着什么。
而他身边,并没有发现杨惜媚的身影。
郁持一下松了口气,然而接着却又由衷生出一股怨气。
简直废物!当初离开的时候还拜托他好好照顾媚媚!他就是这么照顾的吗?
不好好看顾身边的人,跑去管什么闲事?!
他倒是一心想着救死扶伤,那她呢?她就被孤零零地被留在人群里,担惊受怕,安危未卜!
一想到这里,郁持的心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着,又闷又痛,随即陷入无尽的恐慌。他很想上去直接找宋知问问清楚杨惜媚在哪,再狠狠给他几拳,奈何那处现在根本不许任何人接近。
他只能自己去找她。
他要赶紧找到她!要把她时时刻刻放到自己眼皮下看着才好!
谁都不靠谱,只有他才能呵护好她,再不让她受一点伤害!只有他......
他再也无法镇定,奔入层层叠叠的人群中,穿梭着寻找着,大声呼喊:“惜媚!杨惜媚你在哪?!”
只是这声音湮没在空间里嘈杂的人声中,并不突出。
车站里,远离大厅中央的某个角落,杨惜媚按宋知问说的,找了个人群并不算密集的空间,靠墙坐着。
或许是为了避免引起更多不必要的恐慌,广播里没有说明在车站里发现疑似病例的情况,只是一遍遍地要求大家待在原地。
但消息在大家口中一传十十传百,到现在也几乎都知道了。
当然也有情绪激动的人,在和工作人员争执抗议。只是闹到现在更多人已经认清了形势,选择平静接受。
事情发生前谁又能预料到呢?这霉运偏偏就撞上了又能怎么办呢?
一场无妄之灾面前,谁都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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