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浅浅那句不经意间话出时,白玉堂正走至门口,听着那般真切的真言吐露,他想要跨进门的脚突然沉重起来。
其实惊的又岂止白玉堂,在场的没有一个人不惊讶浅浅会这么说,尤其是无双。因自小身体缘故,他比一般的人都懂事得早,自是看出了她的认真,让他又怎能不动容。他的母亲为生他而亡,而身为丞相家的公子,自是不缺少人陪伴,可身边真心待他的又有多少,哪个不是在背后议论,就盼着他早死早解脱呢。
可就是这样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子,毫不在意地说出那样一句话,自然是掀起了他心中的起伏。从没有一个人能如此真心待他,哪怕这是谎言,他也认了。展昭在一旁看着两人的神情,忍不住插嘴道:“无双公子难道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与往日不同吗?还有,浅浅姑娘的医术并不在公孙先生之下,何不相信一次?”
“展大人说得对,我们姑娘可有妙手回春之术呢?你不知道昨日为了你,姑娘的身体也受损了,甚至……”
“兰琴。”浅浅警告地唤道,兰琴这才住嘴。
原来在他睡过去的时间里竟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不由再次望向浅浅,顿了顿,道:“那就麻烦浅浅姑娘了。”他已经这样了,如若不是刚才之举打动了他,他只想等死,可眼下,他无法拒绝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的人。
“病魔不可怕,可怕的是连你自己都放弃了。”一手摸向其脉,浅浅一边道。
无双公子颔首一笑,道:“受教了。”他不是没有抗争过,也一直相信着希望,可随着每日病情的加重他的耐心早已消失殆尽,留下的只是认命两个字。
又到了施针的时候,浅浅抽出银针,不受控制地便回想到了昨天施针之时。
“可是有问题?浅浅姑娘。”见浅浅出神地看着银针,无双问道。
浅浅摇了摇头,道:“没有。”昨日已过,今日她一定行的。可当手上银针就要插进脑袋上的穴位时,她迟疑了,如果重了怎么办岂不是要出人命?她是断不容许他再一次走在自己前面的,一定不可以再次发生那样的悲剧。
“左右不过一条贱命,浅浅姑娘放开手扎吧。”
浅浅把目光移向这双温和无神的眼上,道:“我说过,即使抢我也会从阎王手上把你的命抢过来。”语毕,手一落准确无误地扎了下去,幸许是因为受无双话之刺激吧,竟然已无手颤之象。而后的针续然而下,开始还有些缓慢,到后来已然恢复本有的能力。
“现在就要靠你了,展大人。”针已下完,就需用内力运转了。
展昭点了点头,盘腿坐到无双身后,开始为时两个多时辰的疗伤。
浅浅看了一会儿,用眼神支使着兰琴一起退出了房间,一出来自看到了靠在柱子上的白玉堂,兰琴有些高兴,可想到里面现形,压低了几个音,道:“恩公,你怎么来了?来多久了?”
“刚到。”白玉堂瞟了一眼浅浅,答道。
见对方脸色不佳,兰琴找了个借口就要退下去。白玉堂在她走了几步,忽地追上她,道:“秋姑娘,一起吧,我有些饿了,不知道开封府的府衙是否可以填填我的肚子?”
浅浅和那个叫无双的男子之间必有事情,白玉堂可以肯定,但是他又不可能敞开了问浅浅,最后折中了一下,把点子打到了兰琴身上。兰琴照顾着浅浅的起居生活,对这些正在发生的事,一定有所了解。
事实也正如白玉堂所想,兰琴确实告诉了他不少事情,却无一不是对他的打击。想到那被浅浅细声呵护的男子,白玉堂心中就十分躁然,凭空冒出个情敌,还是丞相家的公子,劲敌啊。还有那展昭,没事和浅浅走那么近干嘛,还互唤名字,浅浅不知道,难道他不知道这只能限于亲近的人之间吗?
“白少侠可又遇上不顺心之事了?”白玉堂铁青着脸回到院子,浅浅想难道是兰琴没有喂饱他?
白玉堂僵硬地回道:“没有,你多想了。”
那么明显的神色,怎么会什么都没有,不过既然不想说,浅浅也自不会多问。白玉堂心里可不好受了,她就真的不再追问一下,不过问了又如何,他敢再把这些心思坦露吗?虽说可以越挫越勇,但每次被拒绝的滋味真的不好受,尤其是随着这份感情的增加,那种猛间的疼痛他有些惧了。
“展昭要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如果浅浅能把她注视无双的眼神分他一半,他这辈子就值了。
浅浅显然不在状态,好一阵才回道:“两个时辰左右吧。”
是在挂念里面的那个人吗?有那么一瞬间,白玉堂真想抓住她质问她,为什么无双可以,他就不行,他哪样比他差,难道是身份?此刻,他心中满满的伤痛,尤其一想到这个女人可能即将属于别人。
“你们让开,再不让,别怪我鞭子不长眼,让开啊……”
赵君如的声音响起,浅浅想到展昭不能受干扰,快速地便出了小院,找到了源发之地。到时,王朝、张龙正在阻拦着赵君如前行的步伐,可赵君如手上的鞭子可没饶人,一甩便狠狠地打在了他们身上,丝毫没有顾虑包大人。
“我是无双公子未过门的妻子,凭什么不能探望他,少拿官腔来糊弄我,我今日见无双公子是见定了。”赵君如对这个无双公子是完全无感的,甚至有些憎恨,私下里还咒过他,为什么不早死?但无论她如何的闹腾,这场婚事始终都不能更改,这不,她老爹明令只要无双公子身子一好就成亲,她自不赞同,却又无法反驳,便决定把气撒在无双公子身上。
是谁不好,偏偏是她。尽管明知无双不是子彦,浅浅心中还是微泛难过。
“怎么又是你,想来你就是父王口中的那个神医吧,别是吹的吧,要是你医得好无双公子,那真是笑话了。”赵君如一抬眼看到前边站着的浅浅,心中的气又升了几分。
浅浅也很无奈,道:“恐怕要让赵小姐失望了,你看不成这个笑话了。”
“我要见无双,现在,你马上带路,态度好的话本小姐今日不与你计较,如若的话,我定让你好看。”讨厌归讨厌,但眼下最重要的是与无双的婚事,他一定要让无双开口退婚。她会告诉他,一辈子都不会嫁给他的,死了这条心吧。
浅浅淡淡地道:“无双公子身体状况不宜见人,赵小姐还是打道回府吧。”
“我今天一定要见到他。”
赵君如说话间便要硬闯,王朝、张龙赶紧上前拦住,却碍于男女有别,屡屡让她得逞。白玉堂却是出手了,几乎是未见其怎么做的,赵君如就连退了好几步,她瞪向白玉堂,道:“白玉堂,你非得事事与我作对吗?”
“是赵小姐事事与我们作对才是。”白玉堂犹如一个守护天神,站到了浅浅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我都不忍心让白玉堂继续下去了,
浅浅这人不浅啊。
☆、第三一章
“你给我吃了什么?”赵君如几乎是在还未有所防备与反应时,嘴里就被强行塞了一粒药丸,她直觉性地知道可能是不好的东西,可当她想吐出来时,却早已不由自主地被吞掉,也只得骇然地指着浅浅,质问道。
浅浅笑眯着眼睛望向她,道:“明知故问。”
“毒药,你给我吃的是毒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害我。”赵君如花容大变,道。
浅浅不予理会其脸色,很是不紧不慢地道:“赵小姐这话就说错了,我只不过是以牙还牙而已。别忘了,之前三番五次找我麻烦的赵小姐,我自问从未与你结仇,个人缘由想来也只有赵小姐自己最为清楚了。或许现在赵小姐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可要小心小命不保了。”
赵君如虽愤怒,却不语,只是用眼神射杀着浅浅。她怎么会说只是嫉妒浅浅的外貌呢,如果一承认,那她岂不成笑话了吗?不过就是毒药罢了,凭她父亲的人脉,难道还怕解不了?
浅浅似乎看穿了其想法,细细地解释道:“赵小姐不说也没关系,在你找别人替你解毒之前,我也不防大方地告诉你。你服用的这粒药丸名为三尸脑神丹。药粒中有三种尸虫而成,服食后并不他恙,但每年端阳节,如若不服用克制尸虫的解药,那尸虫便会脱伏而出。一经毒侵入你的脑里,行动便如鬼似妖,连父母子女都会被咬来了吃。”
这话一出,连白玉堂都忍不住对浅浅外看几眼,问:“真这么厉害?”
“自然,如果赵小姐不相信的话,可放任不管,反正现在不会有大碍的。而其中真假,待来年端阳不就知晓了吗?”浅浅看着吓得一脸苍白的赵君如,不厚道地继续道。
“我……我……”赵君如抖着音想要说我跟你拼了,可她还这么年轻,不想这么快死。
浅浅不忘再加了把火,道:“吃人肉的赵大小姐,想来一定很有趣。”
赵君如心里害怕得不成,此刻,她早已把浅浅视为魔鬼,想到自己所服下的药丸,她早已无力与浅浅抗争。她不相信自己会这么薄命,她会找到解药的,一经解除,定会把这女人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