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今日各家夫人儿女也都在场,这样不利于家宅和睦的事还是少做为好。
但姜净春又不在意这些,她就算一直盯着看也没什么事。况她也就是个姑娘,谁还能说些什么呢。
这一圈下来,姜净春看得倒是比谁都起劲些。
顾淮声想,还好现下姜净春也就过个眼瘾,可千万不能叫她发现别的些个趣味。
京城中,男名伶也并不少……
虽然面上大家瞧着都挺正经的,但私底下,玩得倒也不算干净。
有男人有断袖之风,总喜欢去寻些刺激,顾淮声曾经在都察院中断过一桩案,极其荒谬。
梨园里头曾有个唱戏的小生和高门里头的夫人搭上,可不慎被撞破奸.情,送到了当家老爷手上,送去后才发现,这小生竟也同老爷在梨园中有过交情。
后来老爷自己也觉着恶心,想着小生一边和自己勾搭着,一边又和家里夫人弄到了一起去,一怒之下,就把这小生杀了。
这事虽然被压了一段时间,但后来却被政敌捅落出来,告到了都察院中。
夫妻二人,寻快活寻到了一个人的身上去。
那桩案子看下来,若说无辜,也就小生最无辜了。
从始至终,不论是服侍男人还是女人,都身不由己。
可最后却因为他们那乱七八糟的家事,落得如此下场。
后来顾淮声也没顾忌那老爷身份,按照杀人的律法给他治罪,奴婢在《大昭律》上并不值钱,若这奴婢是老爷家中的,恐怕死了就死了,但那伶人并未被他买回家,所以,顾淮声还是直接按照杀了良民来治罪,虽然不能以一命还一命,但那人也受了不少磋磨。
世间声色之事颇多,而姜净春她有些来者不拒,什么东西能让她舒服,她就喜欢什么。
顾淮声想,姜净春现下喜欢看女子跳舞也没什么,只是千万不能叫她碰到些个别的……不然一看对眼,这眼睛估摸就要挪不开了。
侍女端了盏白灼虾来。
姜净春挺喜欢吃虾,就是不喜欢剥虾。
有这娇气的毛病也挺好,反正总有人会去疼她,去做些伺候她的事。在家里头花云会给她剥,现下进了围场赴宴,丫鬟们暂被留在了别处,就没人给她剥了。
不剥她就不吃。
其实他也挺不喜欢这些事,再又加上洁癖严重,从小到大,手沾过虾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他挽起了袖子,开始给她剥虾。
姜净春还专注着眼前,并没注意到顾淮声的动作,直到虾被递到了嘴边。
她回了神来,视线也收了回来,低头一瞥,发现顾淮声的手上拿着只剥好的虾。
葱白指尖上拿着虾,姜净春明显有些愣,似没想到顾淮声会做这样的事,看着这递到了嘴边的虾一时间也忘记张口了。
她又抬眼看了下顾淮声,正见他也盯着自己看。
两人相视,顾淮声看着她的唇瓣,道:“张嘴。”
他眼眸深邃,深不见底,声音清清冷冷,却带着旁人听不出的柔意,这简简单单两个字落在了姜净春的耳朵里面带着些循循善诱的味道。
姜净春脑子里面空空的,听了他的话,张开了嘴。
顾淮声看着姜净春听话张开了唇,嘴角也弯起了笑,把虾喂到了她的嘴里。
虾塞到了她的嘴里,手指不小心擦过红唇,带着一股灼热的烫意,顾淮声的指尖忍不住颤了颤。
可他还没想些什么就听姜净春道:“我又不是没手,自己会剥。”
她口中还含着虾,说话也有些鼓鼓囊囊。
才不会,顾淮声想。
但他也只在心中想,并没反驳她,只是轻笑了一声后,又开始拿了只虾开始剥。
他看姜净春的视线又重新落在那群舞姬的身上,出声问,“这么爱看啊?”
眼睛都快黏在她们身上了。
姜净春没听出顾淮声这话的言下的笑话之意,她只是在想,自己从前怎么就没发觉这些东西的美妙之处呢?那些舞姬,还时常会往她这个方向丢些眼神,看得姜净春心更是勾一块走了。
果然有些东西,小的时候不爱看,等大一些,就自能明白其中趣味了。
顾淮声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也没再开口去问,她看着舞姬,他就时不时往她嘴巴里头丢虾,姜净春这种时候最是听话,心思都在别的地方,也顾不上他的动作。
旁边有不少的人注意到了顾淮声的动作。
他们本就有些人好奇顾淮声婚后会是什么样子,平日里头那样冷情的人婚后对着家里头的娘子难道也是那样吗?
却不想竟见顾淮声正给姜净春剥着虾……
顾淮声竟在剥虾。
这就有些让人惊诧了。
别说他了,扪心自问,在场几个男子会给自家的娘子剥虾,放眼望去,也不见还有哪家丈夫像他一样手上剥着虾。
反正挺出人意料的.......
顾侯爷的同僚就坐在他旁边,不由凑过去道:“你家这两孩子有福气啊,从前不晓得伏砚这样疼人,不想铁树开花,谁都叫比不上他。”
顾侯爷听了这话也颇受用,他看着一旁的顾淮声和姜净春,深觉这日子越过越有,他美滋滋抿了口酒,想着说不定不久就能抱上孙子。
他也不客气应下了同僚的话,“自然是要有福气,还真别说,我也比不上他。”
同僚笑,“那可好极,看这样子,没多久就可以吃上周岁酒......”
两人共饮,说说笑笑,可这氛围很快就被打破,歌舞声渐退,太和帝开了口,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众人皆安静了下来,同僚也坐回了身去,没再说话。
太和帝先是开口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到了后来,不知怎地说到了北疆战事上面去了。
皇太后见到太和帝开口说这些,隐隐有些想要开口阻拦之势,她道:“皇帝,秋狩的日子,出来玩就玩尽兴些,何必提这些去?”
太和帝却不接茬,他道:“母后,随意提一嘴罢了,有什么打紧的呢。”
皇帝都这样说了,皇太后好像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太和帝见到皇太后不再说,便又开口说起了正事,他道:“现今北疆蒙古兵阴魂不散,时时觊觎北地,你们可有什么想法?”
这北疆的事情,平素皇帝都只是和内阁的人开会议论,今日怎么把它在明面上抬出来了呢?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皇帝意图,谁都没有先去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王顺先开的口,他道:“臣以为,此刻蒙古兵驻扎在大昭边境,也摸不清他们究竟是何意图,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毕竟当初沈长青通敌叛国,大昭在汉沽关一役中输得惨痛,只怕已经养得那些人有恃无恐,现下再打,究竟有几分胜算,也摸不清楚。”
首辅开口,谁还能说些什么,众人一时无言,沉默片刻后,宋阁老起身道:“臣看不然,今日拖明日,今年拖明年,难道就一直和那些人拖着吗?一拖再拖,这难道不是在给他们送机会?难道不是在把主动权让给他们吗?况说现下北疆形势不错,谁又说没有赢的胜算呢。”
首辅、次辅意见全然相悖,这些话早就争了几百遍,现下皇帝再提起来,说来说去也仍旧是一样的话。
有何好去再提呢?
沉默片刻,皇帝开口问,“所以众爱卿觉得呢?”
众人闻此,默声片刻,皇帝又开始让人表态,他笑了一声,视线扫过众人,玩笑道:“说就是了,表个态又不要钱。”
表态是不要钱……要命啊。
说来说去也就那样,内阁中一共五个阁老,除了顾侯爷肯站宋阁老那边,其他的两个嘛,自然是王顺说什么,他们听什么。
至于群臣,也一如往日,大半部分的人都站在王顺身后。
所以今日这桩,真是问了也白问。
太和帝坐在高台,若有所思的看了下眼前的局面,没想到王顺到了如今还有那么多的人拥护。
看来,王顺贪去的钱多多少少都是散到他们那些人的口袋里头了,也无怪乎这般听话。
太和帝扫了一眼,心中有了数,也没再去开口。
可视线最后在落到了顾淮声的身上时顿了片刻。
他问他有没有想说的。
顾淮声早在方才说话之间就已经擦干净了手,听到了太和帝唤他便也起身回话,他方才已经表过态了,可太和帝又让他单独出来说一回。
皇帝心中有自己的一杆秤,其实已经偏了。
他也想出兵蒙古的,只是现下情形如此,朝堂上一半都是王党的人。
顾淮声起身作揖,而后道:“臣认为宋阁老所说不错,先朝苏明允不是曾论过六国,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起视四境,而秦兵又至矣……虽大昭不至于落得那般境地,可若一让再让,一拖再拖,不以前人为鉴,往后究竟如何,谁也猜不到了。”
王顺听到这话呵笑,“小侯爷是在说大昭有亡国之相吗?”
拿先朝之事来比喻如今,若拿来上纲上线,也有得好说。
这便是这样不好了,前一秒还在好好地商议国事,他下一秒就能抓着细枝末节上纲上线,每回论起政事都是这样,只要你说的话不合他心意,他就不要你好过。
王顺表面语气挺客气,可说得话却不大客气。
顾淮声无所谓他在那里给他乱扣帽子,他垂眸朝他拱手行礼,可却连腰都没有弯一下。
他说,“皇上如何问,臣便如何答,大人愿这般想,那臣也没办法了。”
他都懒得和他去多说。
真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也不知道是要说到了何处去。
太和帝出来打起了圆场,他干笑了一声,笑意却也不入眼底,他道:“随口问上一嘴罢了,不用争,秋猎的日子,争这么些也没意思。”
太和帝又看向了顾淮声,道:“你这婚成了后,看着倒是变了个人。天生才子配佳人,只羡鸳鸯不羡仙……挺好,也挺好。从前也没怎么细细看过这姜家的小姐,来,起身叫朕看看。”
从方才顾淮声起身回话的时候姜净春早就已经回了神来,只是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从家国大事说到了她的身上,她打了个激灵,也没敢耽搁,听到太和帝唤她,马上起了身来。
头一次被皇帝单独点名,难免有些紧张,顾淮声察觉到了她不安的情绪,不动声色宽慰她道:“别怕。”
她常年被养在闺阁中,唯一出过远门那次也就偷跑出城的三天,从前见过皇帝,但也就在下面当只不吭声的鹌鹑,现下被单独叫了起来,群臣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落在她的身上,就连皇后和皇太后也都盯着她看。
紧张是在所难免的。
顾淮声的话轻轻传入了姜净春的耳中,她心绪稍稍平了下来,恭谨给太和帝行了个礼。
太和帝的视线落在姜净春身上,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只是过了一会忽地笑了笑,他道:“今日秋猎,想要什么,同你郎君说,叫他给你猎。”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顾淮声向来都是做到最好的。
这话说得没什么架子,听着是在打趣顾淮声。
听了这话后,顾淮声先姜净春一步开口,“皇上莫要打趣臣了。”
不动声色就将这话给挡了回去,太和帝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嘴角笑意也未散。
太和帝其实也挺看不明白顾淮声喜欢姜净春些什么的,但是从顾淮声的举止来看,可见他们人感情是不错的。
见顾淮声这般护着姜净春,太和帝便也没再什么心思说下去,他道:“那就先这样吧,看你们也没什么心思再吃下去了,这场席也该散了,你们各自去牵马拿弓,今日谁夺头筹,朕有赏。”
太和帝这话说完,气氛终于轻松了些,不用再紧紧绷着。
虽说秋猎是宫里头办的,但太和帝却也没上过马,多是臣子们在那里玩。
太和帝只在十八岁那年上过一次马。
此事说来长远。
那时候琼璋还活着,他和他一起不管不顾纵马长奔,那天他们在一起玩得痛快淋漓,到最后两人甚至还喝了酒。
他们躲到了深林中,没有人能够找得到他们。
天地辽阔,浩瀚无垠,在这一刻他们不是帝王臣子,是最好的朋友。
那天,喝得烂醉的琼璋和他说,他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
他喜欢上了一个舞女。
太和帝躺在地上,听到了这话只是笑,琼璋这么傻,他哪里懂什么是喜欢呢。
他说,“琼璋,你那不叫喜欢,你只是觉着那个舞女生得漂亮而已。”
琼璋脸皮很薄很薄,姑娘家少穿一些,露出个光溜溜的手臂他都能红了脸不敢再看,他看谁都脸红,他那能叫喜欢吗?
琼璋同他争辩,争得脸都更叫红了。
“不是这样的,我是真的喜欢她,怎么皇上不信,她也不信……”
岑音总是怀疑他,总是怀疑他不喜欢她,总是怀疑他会丢下她,不要她。
太和帝终于正了正神色,他问他,“那老师知道吗?”
琼璋摇了摇头,“我不敢告诉爹,他一定会生气的,若是知道一定会杀了她的……”
王顺太严厉了,对他们两个都是一样的严厉,只是太和帝好歹是皇帝,他除了用孔圣人的话规训他以外,也不会打他,但是琼璋从小到大挨得打就不少了,读错书,说错话,都要挨了王顺的手板。
若是叫王顺知道他和一个舞女拉扯不清,那一定是会件足够天崩地裂的大事。
琼璋简直是想都有些不敢想。
他把岑音藏起来了,藏得很好,好到父亲都发现不了的地步。
因为他想,若是被发现,岑音一定会没命的。
所以,绝对不可以,不可以被发现。
那日两人躺在猎场的林中,没有人找到他们,他们就那样躺了一宿。
直到天亮,终于有锦衣卫的人发现他们在那里 ,他们被带了出去。
那一天出去之后,皇帝果不其然挨了教训。
私自在围场的林中露宿,甚至还饮酒不归,那不是一个皇帝该做的事情,坐皇帝,好好端坐在高台上就好了。
或许是那日的事情在皇太后看来实在是有些太过分,她认为是自己教坏了皇帝,绝食明志,太和帝那天整整跪了一个晚上,皇太后才肯消气。
其实太和帝挺不明白的,分明他和琼璋都是一起从林子里头出来的,但是母后却会先扑去检查琼璋安危,而且,就连王顺要罚琼璋的时候,她也要拦着。
可是她却要用绝食来逼他听话就范。
母后对琼璋好像一直比他还要亲近些……
琼璋出生的时候就没了母亲,可是后来,他有了他的母亲。
或许是那日的事印象尤深,阴影太甚,往后秋猎,太和帝再也没有上过马了。
他现下发了令后,就起身往营帐处走,也没再继续在这处留下去了。
皇帝离开,这处便松散了许多,众人也都起身去了自家营帐去换骑装。
姜净春和顾淮声也回了营帐。
因着方才叫皇帝点了回名,姜净春还有些没缓过神来,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
顾淮声趁她不注意伸手去捏了捏她的指尖,果真发现有些冰。
姜净春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他轻笑了一声,“还怕着啊,一会想要什么,我带你去猎?”
嗓音清泠泠,尾音上扬,像是询问。
顾淮声都不知道,这姜净春两幅脾气,在他面前怎就狂得没边,到了别人面前,也还没说些什么手就冰成了这样。
姜净春听出了顾淮声口中的打趣之意,她连手都忘记抽回来了,闷头嘴硬道:“我没怕。”
她不想让顾淮声看笑话。
这幅样子倒有那么些外强中干,可落在顾淮声的眼中就有那么些可怜可爱。
她的防备心太甚了。
或许是从前种种,以至于她现下成了这样的脾性。
从前姜净春有什么说什么。
可是现在怕了,也不说了。
顾淮声觉得喉咙有些哽得慌,他嗓音微哑,道:“不要想了,他又不会吃了你,一会跟我一起去……”
他话还没说完,姜净春就摇头,她说,“我一会要去找阿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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