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时,林芳照已经明白祝敬同为什么专门来找她了。
祝敬同没有拐弯抹角,“我想的是,请林总过来,帮我统筹职能类的工作。”
林芳照抿了抿嘴唇,犹豫片刻后才道,“首先我得感谢祝总能想到我,但是……你看我现在这状态……”
“我只听说林总离开了万瑞健安,还真不知道怀孕这事。”祝敬同语气里饱含歉意,“不过林总,我现在属于刚刚启动,职能类的工作压力其实也不大。刚开始没那么多活儿,就是写写规章制度,能招来 10 个 8 个人的,也就够了。”
祝敬同没把话说尽,他其实非常看重林芳照多年的行业积淀。这位低调务实但能力超群的前人力总监,凭借现在手里所掌握的资源和人脉,还有对行业和产品的深刻理解,无疑将会帮他更快地招到各个岗位的合适人选。
林芳照又道:“怀孕是越往后就越麻烦,我怕拖你们的进度,耽误你们的正事啊。”
“以林总的水平,怎么会耽误我们的事?”祝敬同是真心想拉林芳照入伙,“你不用到公司来,可以居家办公,每天远程办公两小时,就行了。”
林芳照微笑道:“这条件听起来可真诱人。”
“不过咱丑话说前头,”祝敬同也很坦诚,“像我这种创业公司,工资是没法承诺有多高的。”
“我明白。”
“但是如果一直干下去,三年以后,可以分给林总 2%的股份。”祝敬同又加了不错的条件。
林芳照缓缓点头,并未表现出多少惊喜。这种承诺,只有兑现了才作数。如果公司没起来,兑现不了也正常,“我只能说尽力吧,一旦中间事情太多,我可能还是会优先考虑孩子,毕竟年龄也不小了。”
“这我理解,”祝敬同明白林芳照这就算答应了,他非常高兴,“林总能过来帮忙,我心里一下就踏实了。”
林芳照喝了口苏打水,“咱们多少年老同事了,知根知底的,合作起来也舒服。”
祝敬同心里有了底,状态就更轻松了,“一会儿田阳过来,咱们一起聊聊吧,有些事,你也帮着出出主意。”
“田阳?”林芳照一愣,“销售的那个高级经理?”
“是,他刚刚也辞职了。”
林芳照离开万瑞健安已经四五个月了,期间一心养胎,并未主动关注前雇主。她只记得当初邬吉凤那“面首”张滔说要节省成本时,田阳直接在会上怼了张滔是在瞎搞。没想到才几个月,田阳也离了职。
没过多久,田阳就来了。
田阳是销售的高级经理,业绩一度相当不错,比较有想法,在销售这块很有发言权。想来祝敬同拉田阳入伙,是要让他主理销售事务。
几个老熟人在自己擅长的业务板块都有丰富的经验,所以聊起来也很透彻。
田阳虽然对眼花缭乱的营销套路驾轻就熟,但谈到具体事务,还是比较务实的。所以几人在讨论时,真就聊出了一些东西。
田阳对祝敬同的创业计划非常感兴趣,针对祝敬同提供的信息,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比如第一年可能没有销售额,但在拿到注册证后,可以专注于在某些重点区域做试用推广,先树立一些标杆客户。第二年再做区域覆盖,打造口碑和产品的市场形象。等到第三年,则可以在前两年成果的基础上,再去提高销售量等等。当然,现在这些也只是在讨论阶段,后续要做的话,也要等产品出来。而这,还有相当的一段路要走。
正事聊得差不多了,话题自然而然地就过渡到了万瑞健安的现状上。
这几个人里,就数田阳离职最晚,所以他对万瑞健安的近况也最为了解。于是他“如数家珍”地把公司最近几个月里的奇葩事,跟这两位前同事好一番畅聊。
“这段时间人走得稀里哗啦。总部,分公司,北走胡,南走越。干的不顺心,都离职找下家去了。连那白春来,可能都有动的意思。”
“哦?白总要离职?”一听田阳提了白春来,林芳照就来了兴趣。
“我觉得是,他最近很不好过。”田阳目光在祝敬同和林芳照的脸上扫过,随后就盯着咖啡杯,详细地回忆起来,“就说白总吧,这几个月也不知怎么的了,就像犯了太岁一样。先是牟总把他外甥给安排进来当出纳,结果牟总外甥不光自己来了,后来又把他的小女朋友也带来了,那头发,五颜六色的……俩废物成天黏黏糊糊地腻在一起,仗着舅舅是副总,目中无人脾气还大,看不起这个,瞧不上那个,颐指气使,耀武扬威。财务部背地里怨声载道,搞得白总特别头疼。前段时间牟总被派到荣德去处理那烂尾厂房的事,他外甥和小女朋友更是无法无天,把白总给愁的呀……”
“这事儿弄的……老白可有的火上了。”祝敬同感慨了一句。
“不止这一件呐!后来白总是把社保基数还是什么的给弄错了,说是把有的人的给调高了,让公司多交钱了。结果让没调的员工知道了,陆续地就不停有人去找,问明明干的是同样的活,为啥有的人是实缴,而自己社保基数却那么低,强烈要求给调成一样的。邬吉凤前后受了两重气,见越来越压不住,当着整个办公区的面大骂,说白春来是个‘没用的东西’,那么简单的事都给搞砸了,纯粹是个白吃饱。当时白总的脸都成了猪肝色,一直点头哈腰地道歉。财务部的人都不好意思抬头。那场面,就别提多尴尬了。”
林芳照“哦呦”了一声,忍下了马上要到嘴边的笑。
“这还没完呢。我走的前几天,突然间公司都在传,说白总在外面养了个三儿,大着肚子找他闹,让白总给她个说法,还说白总给她买名牌包的钱,都是贪污公司的,不给她说法,她就去举报。”
“啊?”祝敬同异常惊讶,“老白养小的?”
田阳面色复杂地点了头,“这事不知从哪传出来的,但是就像长了腿,很快就进了邬吉凤的耳朵。邬吉凤那只铁公鸡,哪受得了那么多钱被人偷偷黑了去?我走之前,听说已经给报案了,正在固定证据。”
“不能吧……白总会是这样的人?”林芳照故作惊讶地问了句。
“知人知面的,到底是什么人,谁也不好说。”田阳喝了口咖啡,“听说那大肚子的,去年还在咱公司干过呢,只不过当时不知为啥没转正,还大闹了一场。”
“呵!”林芳照立即明白了,白春来和那章宝瑟岂止是藕断丝连,看来都发展到珠胎暗结了。这可太热闹了!如果不是已经离开公司了,她还真想好好看看这出闹剧会怎么收场。想当初白春来频频设局害她,章宝瑟又传黄谣害江江,这对狗男女,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不过田阳并不是个热衷八卦的,说完白春来的事,就转到了另外的话题上,“你们知道我为啥离开吗?唉,我的业绩下滑太快了。”
“田总之前的业绩,一直很好的。”林芳照说道。
“但最近确实掉得厉害。东西卖不动了,口碑砸了,万瑞健安的名声,已经臭了。”
林芳照追问:“怎么回事?”
“有家医院用我们的产品做手术时,那半月板缝合器连着换了 5 个击发都没成,瞪眼不能进行缝合,最后手术没法继续下去,医生不得不把切开的刀口又缝回去,等着下次再做。”
林芳照和祝敬同,顿时都被惊呆了。
“你们说都叫什么事?就相当于把病人口子都割开了,该做的治疗却啥也没做,就又给缝上了……纯纯的医疗事故,哪家病人能饶了医院?以后哪个医生还敢用?而且同样的事是一连出了好几次,所以但凡知道这事的圈里医生,谁都不敢再用万瑞健安的东西了。一传十十传百的,东西一下就卖不动了,销量锐减。”田阳说得一脸晦气,“然后,邬吉凤就拿我撒气,说都怪我无能,让我不能干就赶紧腾地方。我他妈也不想再卖那些缺德玩意儿了,更不想再看她那张催债的老脸,干脆就去他娘的不干了。”
之后田阳又是一番慨叹,原本那么好的一家公司,现在如此江河日下,全是败相,实在可惜。
三人又聊了会儿,该谈的都谈完了,就不再多留,各自离开了。
咖啡厅离家不远,林芳照溜达着往回走。她慢慢地踩在北京笔直宽阔的中轴线上,左手边是鸟巢,右手边是水立方。虽然不是旅游旺季,这片景区依然有很多人。
但她的心思却并不在身边的熙来攘往上,不知为什么,她脑子里总是蹦出一句话——
百因必有果,善恶到头,终有报。
这代代流传的老话,现在仍有如此鲜活的生命力。和万瑞健安的那些人,那些事儿,依然能严丝合缝地对得上。
种了什么种子,就结什么果。都是他们自找的,谁也怪不得谁。
她是觉得有些解气的,不过这情绪并没有停留多久,很快,就过去了。
眼下她更关注的,还是祝敬同创业这事。虽然不能抱太多希望,但无心插下的柳,谁知道会不会有绿树成荫的那一天?祝敬同对她的邀约,也不好说一定就变不成她事业的新契机。
不管怎么说,交给她的活,她给干好。其他的,顺其自然。
他们,要搬家了。
邵燕飞现在已经顺利度过了最不稳定的孕早期。这头三个月啊,两口子无时无刻不在提心吊胆,生怕再出点什么事儿。尤其怕像上一胎那样,不到两个月,就胎停了。
所以吴家盛不光早晚接送妻子上下班,在家也揽过了所有家务,让邵燕飞正式过上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生活。
好在这一胎从移植之初就非常争气,在生命的最开始,就是 8 细胞一级的少见优胚,所以小家伙发育能力特别棒,不像个别发育迟缓的,化验项的数值动辄让父母忧心,这胎好像什么都能赶到前面,又壮又旺,到现在为止,各项孕检的指标都很正常,还没让准爸爸、准妈妈着过什么急。
但邵燕飞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调休假、保胎假……所有能请的假都请了,但凡能休息,就坚决不工作。这并不是她在躲懒,而是她心里一直绷着根弦——
只要孩子没平安生下来,就绝不能高兴得太早。
吴家盛则是想得更多更全面,他考虑了一段时间,还是决定把现在这套没电梯的房子给租出去,再另租一套有电梯的。这样,等到邵燕飞月份大了,一旦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甚至遇到什么紧急情况,有电梯的楼到底是更方便。现在这楼不光是步梯老楼,楼梯比那些新房还更陡。往最坏处想,万一到了要人命的紧急时刻,妻子还得挺着个大肚子吭哧吭哧一层层下楼梯,要是哪一步脚底没踩实,滚下楼了怎么办?毕竟已经是高龄产妇了,凡事多往前想想,防患于未然,是他这个丈夫必须要考虑周到的。
搬家的决定是月初下的,夫妻二人都觉得为了母子平安,这个懒不能偷,折腾这一趟是值得的。所以两人一没事,就在家里打包东西。当然,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吴家盛在干活,邵燕飞只管休息,陪丈夫聊天。
两口子正讨论着在中介网站上收藏的几套房子,对门小汪敲开了房门。
吴家盛夫妻俩跟对门小汪家,早就和好了。
牛学荷一被吴先富带走,吴家盛就和邵燕飞专门准备了一大包礼物,一起到小汪家登门致歉。
小汪一家本就不是得理不饶人的,老老小小的,都通情达理有素质。汪苗苗去年被牛学荷的莴苣扫倒滚下了楼,差点出了大事,小汪妈妈当时杀人的心都有了,老太太想替孙女出头,又被牛学荷胡搅蛮缠颠倒黑白,气到差点犯了心脏病。那阵子,两家的关系真是跌到了冰点。小汪妈妈见到吴家盛两口子,常常是扭头就走,连招呼都懒得打。
不过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本就不是多大的仇怨,日子一久,多少也就散了。一则苗苗万幸没有大碍,脸上蹭破了点皮、挨了吓,长好了就好了;二则汪家也明白,祸都是吴家盛那妈妈惹的,摊上这样的老人,当儿媳妇的受气,当儿子的又夹在中间,夫妻俩肯定也不好过。而吴家盛两口子的为人处世又是邻里有目共睹的,所以等到夫妻二人拿着那么多礼物,诚意满满地专程上门来解释、道歉,汪家自然不会再揪着过去不放,两家很快就重归于好了。
小汪这次过来找吴家盛,主要是小汪舅舅家那套别墅,出了些问题。
去年装修季,小汪热心做牵线人,希望吴家盛带着靠谱的工人师傅,帮他舅把那套空置多年的别墅好好装一装,老人要来北京住了,以后这里就是家了。本来几方聊得很好,都已经去看建材,就差签合同了,结果却出了苗苗被牛学荷欺负受了大委屈这档子事,小汪一气之下,就不让他舅再用吴家盛了。
之后,小汪舅舅只得自己去找施工队。结果遇人不淑,那家施工队的工头开工前说得天花乱坠,但真等到干活了,就现了原形。最后小汪舅舅只让他们装了一层,剩下的两层,说什么也不敢再让他们继续祸害了。
搬进来之后,这房子是越住毛病越多。地面不平、墙面开裂爆皮、水管线路滴水,一楼门厅还漏雨,指不定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就冷不丁出点什么毛病,住得提心吊胆,很不舒服。
前不久,小汪去他舅家送东西,竟然看到这上了岁数的老舅舅,正趴在厨柜里收拾厨房跑水后角落里长的灰霉。老人身体本就不太硬朗,都这岁数了,哪是干这活的时候。小汪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又想起了吴家盛。
所以小汪这次是专门替他舅过来,请吴家盛过去把一楼有毛病的地方整体修一修,顺便再把二楼和三楼的装修,一起给接过去。他舅不想再自己找施工队了,让人给坑怕了。外甥这边有靠谱的人选,就不舍近求远了。价格无所谓,年岁大了,糟心糟不起。
吴家盛当然愿意接这种大活,而且去年他也见过小汪舅舅,是位好沟通的老人家。尤其小汪传话,他舅说,如果吴家盛这场活干得够好,他舅会跟小区里其他也要装修的邻居推荐。那片别墅区,哪家都是几百平的独栋,装一家,就抵得上多少套外面那种几十平的小房子。如果在小区里口碑打出来了,光是这些有钱人再向他们同样富有的亲戚朋友介绍,都不愁以后没活干。
其实,如果未来吴家盛每年都能有两三套这样规模的别墅装修活儿,一年净剩下个四五十万,问题是不大的。到时候管老婆孩子的生活,一点压力都没有。
所以吴家盛当即就答应了。
送走了小汪,邵燕飞坐回了沙发,吴家盛则继续收拾客厅。
邵燕飞一查地图,小汪舅舅家离她的公司并不太远,而且附近有直路能通到建档的医院,去生孩子也方便,所以租房的目标范围一下就缩小了很多。最终她和吴家盛商定,干脆把房子租到北五环边吧。她上班,吴家盛去干活,都方便。尤其那里租金便宜,租一套带电梯的像样两居,才 6000 块钱,这边他们的房子能租到 9000,里外里一个月还能剩下 3000 块的买菜钱,经济压力又能小不少,算下来,怎么都是划算。
商量完房子,邵燕飞想帮着干活,可吴家盛还是不让。他去洗了盘提子和圣女果,端到妻子面前的茶几上,“你吃着,补点维生素,我慢慢收拾,不着急。”
“其实我什么活都能干,你看我这肚子,不说怀孕,谁能想到我都 4 个月了。”
“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把这一盘全吃光,剩下的,都不用你管。”
“我没怀孕时,你也不让我干活。”邵燕飞说着,就起身往丈夫嘴里递了个圣女果。
吴家盛一边嚼着,目光一边扫过从林芳照通州房子搬来的小石榴树,树旁一个大纸箱子,他以前没怎么留意,“这里装的啥?”
“哦这个啊,这是小江刚从武汉邮来的母婴用品。”
“这么早就给你邮这个了?”
邵燕飞侧着脑袋看了眼纸箱包装,“她现在不是在做那个直播带货么?有次做了个母婴品牌,她想着我和小林俩都怀孩子了,一早一晚的,都要用到,所以她就跟那品牌方多要了几份,然后一股脑全邮给了我和小林。”
吴家盛想了想,就没拆箱,“她现在挺好的吧?”
“嗯,挺好。在北京这边总是弄不上房,压力特别大。等回了武汉,立马就买上了套大房子,而且对象也找到工作了。我觉得比在北京顺当,舒服。”邵燕飞拿起一个提子放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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