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第九第八至第二,天子所提的问题各有不同,有的让作诗,有的问了些时政方面的问题。
轮到瑜生的时候,天子忽然说:“你是云州府金诚县人?”
瑜生点点头。“回陛下,是的。”
之后天子又说,“朕听说你自幼被誉为神童,这一路考上来,也次次考了第一名,算上状元,六元及第,是本朝第一位六元状元。”
瑜生被夸得不好意思。“学生惭愧,学生自幼家贫,按理是读不起书的,好在开蒙时得陛下于各地开设义塾之故,方能上得起学,且学生因早产体弱,也是学生家人及未婚妻悉心照料,方能有今日。”
天子:“朕听闻你的未婚妻,温柔贤淑美名远扬……”
瑜生点点头,没错他的秾秾确实极好,无人能及。
只是书呆子忽而疑惑,他的秾秾有美名远播吗?名扬到天子都听闻的程度?
不及思索,随后天子又问:“此次金榜题名后,想做什么?”
瑜生连忙拱手:“学生、学生想接未婚妻来京城游玩一番。”
天子顿时满意了,不枉他给的状元,书呆子还算识相!
丞相竺情在一旁看着天子和书呆子的对话,忽然来了兴致,明知故问道:“状元郎的未婚妻在哪儿?”
瑜生连忙回道:“我来京城赶考前,家中母亲病了一场,未婚妻本想随我来京城,因母亲病了之故,才代我留在家中照顾母亲。”
竺情:“这么看来,状元郎的未婚妻的确是难得一见的温柔贤淑的女子,然而却本官很好奇,在状元郎的心中功名与未婚妻孰轻孰重?”
书呆子不假思索道:“自然是未婚妻。”
丞相却愈加为难道:“有了功名就可以为陛下效力,莫非在你眼里陛下还不如你的未婚妻?”
瑜生吓得连忙跪下,“学生没有这个意思……”
天子瞪了丞相一眼,他虽然也看书呆子不顺眼,但他还需要暂时由书呆子来照顾秾秾,将她接来京城,又不是要治他的罪。
他素来知道竺凡德此人性情恶劣,没想到这个平平无奇的书呆子也让他起了作弄的兴致。
天子给新科状元郎解了围,“既然没有就起来,丞相逗你的,不必当真。”
竺情低头抠指甲,玩味笑了笑,天子这也算是“爱屋及乌”?
瑜生擦了把汗,差点就被丞相坑了,还好天子是个明君,没有计较。
他偷偷看了丞相一眼,也不知道哪里得罪过丞相,他从前也未见过丞相大人,谈不上得罪之处?何况外界明明说丞相是个大度高洁之人。
恰巧碰到丞相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书呆子:“……”
其他大官看天子这态度,看来是很喜欢新科状元了,为了护着,连丞相的面子都不给,虽然丞相确实看起来像是有意为难人。
有个会来事的大臣,问道:“状元郎刚刚金榜题名,既然与未婚妻感情好,什么时候成亲喜上加喜?”
书呆子不好意思地说:“约莫、约莫不久后……”
其他大臣都笑了起来。
天子:“……”
丞相漫不经心的表情也微变。
天子狠狠瞪了一眼多事的大臣,准备赶明儿给他找点事做,闲死了,话那么多这么会讲,不如派去塞外当个使臣,跟将军作伴去!
天子让书呆子金榜题名可不是为了要他得了功名马上娶秾秾的,为了让书呆子把这事儿忘了,把婚期越往后推越好!
金銮殿上,天子暗藏肮脏心思,假意提点:“婚姻大事不可草率,年轻人应先立业再成家!”
“专心替朕做事,朕自然看在眼里,等到官爵加身,有了更高的官位,能为夫人挣来诰命,再成亲不迟。”
天子话语里充满了暗示,意思是只要你好好做事,过几年我就给你加官进爵,成什么婚!不要成了!
他觉得自己暗示得够明显了,书呆子这么会读书,应该能听得懂。
试问哪个考功名的读书人不想要加官进爵,前途无量?
谁知道状元郎红着脸说:“学、学生想快点成亲。”
他的秾秾已经等了他许久许久,他怎么可以让她继续等?
既然考了状元,就要风风光光迎娶她,让她成为状元夫人!
至于以后,那就以后再说叭!
书呆子虽然害羞,但语气分外坚定。
满朝大臣听了,顿时哄堂大笑。
感情状元郎还是个满脑子只有未婚妻的不折不扣的情痴!
天子:“……”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见完天子,瑜生和新鲜出炉的榜眼探花从正阳门出来,骑上宫里备好的骏马,他穿上一身状元大红袍,跟着仪仗队一路游街。
锣鼓喧天,人声鼎沸,沿路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像是早有经验,每到了会试殿试这年的春日,金榜出来后,京城里的百姓就会跑出来看状元探花游街,至于榜眼虽然是第二名,但相较于第一名的状元郎,传闻总是比较俊俏的探花郎,榜眼总是比较不起眼。
这回的榜眼探花其实都差不多,榜眼是个三十几的五官端正的中青年书生,探花则是个年纪更大约莫有快四十的老书生,可见刻板印象要不得,天子和考官们可没有把又年轻又俊俏的状元郎安排到探花的位置。
沿路有姑娘觉得状元郎太过年轻俊俏,很多未婚姑娘都把早早准备好的篮子里的绢花和手帕往状元郎身上丢,瑜生被扔了个满头满脸,香气扑鼻,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脸都红了。
其他人见状元郎这么可爱,越发来了兴致,有些已经成婚的媳妇大婶也故意往他身上扔花扔帕子,瑜生一时间被鲜花帕子吞没了。
其他两个榜眼探花羡慕地叹了口气,状元郎虽然还没成婚,但刚才在大殿上说有一个感情甚好温柔贤淑的未婚妻了,现在游结还受到大小姑娘的欢迎,真叫人羡慕!
瑜生手忙脚乱的时候,听着周围的恭贺声,喧嚣声,敲锣声打鼓声,这样的热闹场景,很遗憾没让秾秾看到。
他还记得以前曾跟秾秾约定好,想让她一日看尽长安花,可惜这次因为事出有因,没让秾秾一起来京城,现下又有些后悔,等事情过后,哪怕他描绘再生动,也不如亲眼所见。
没有人知道马上的状元郎在这样风光的时候,满心都在惦记着家中的未婚妻。
今秾的马车进京城时,只觉得不愧是京城繁华得很,他们先去之前瑜生去信说过的那家客栈里找,掌柜说人已经搬走了,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掌柜给他们指了路。
“会元老爷不但会试考了会元,且殿试也拿了状元,现在估摸着正在游街呢,你只管往主道上几条大街去,准能碰见。”
今秾和三哥三嫂闻言,惊喜地直问:“他中了状元?”
“当然是真的!你们是状元郎老爷的家眷?要看热闹得赶紧,过一会儿就没得看了!”
今秾心里高兴极了,也大大松了口气,能考上状元,说明身体应该没有大碍了,所以才能赶得上会试。
没想到他们过来会赶上生哥游街仪式。
三人又连忙让车夫赶车过去,掌柜说尽可能往人多最热闹的地方走,那一定是状元郎游街的地方。
人越来越多的地方,马车是行驶不进去了,今秾三人只好下车,让车夫找家客栈停车,他们一路往前走,问了路人,说状元郎还在后头,还没过来,今秾想快点看见生哥当上状元的样子,没在原地等,而是一路往前挤。
敲锣打鼓声越来越近,人群瞬间沸腾起来,哪怕有官兵维持着秩序,仍然一下子骚动,今秾被挤得和三哥三嫂分散了,自己狼狈地在人群中被挤到前方去。
这时仪仗队已经到了近前,仪仗队的官兵喊道:“前方的速速退避!”
今秾想往后退,但因为后边的人太多了,挤来挤去都挤不进去,突然一声惊喜悦耳的声音唤道:“秾秾!”
今秾抬头一看,才看见她家生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骑马到了跟前,他是状元郎,他一停下来仪仗队也跟着停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路中间的两人。
今秾喊了声生哥,然后见马背上的红袍少年红着脸向她伸出了手,“秾秾,上来,与我共骑。”
仪仗队的主事小声提醒状元郎:“从来没有女子与状元共游,这恐怕不合规矩……”
状元郎看他一眼,虽眼神温和,语气却不容置疑,“她是我的未婚妻,没有她我便走不到今日,与她共骑又何妨?若坏了规矩,只管找我。”
这么大好日子,状元郎六元及第登科正是气焰最风光的时候,仪仗队的领事也不敢得罪他,加上榜眼探花也帮着说话,只好不提了。
今秾伸出手,被他一把拉上去,坐在他身前。
瑜生骑术一般,体力也一般,平常时候是不敢带今秾骑马的,秾秾的骑术说不定都比她好,但跨马游街只是慢悠悠地骑在马背上让马驮着走几条街,不太费劲,瑜生才敢说要带她共骑。
许久不见的心上人就在自己怀中,还在自己高中状元的时候,同自己游街,享受最风光的时候,瑜生心里说不出的满足,以至于下巴搁在她脑袋上,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用只她听得到的声音说:“秾秾,今日的长安花可满意?”
今秾连连点头,满面霞光,她一坐上来后,明显感觉到扔给瑜生的帕子花朵都少了,不由取笑:“生哥伤了多少姑娘的心肠?”
“秾秾会不会坏了你的好事?”
状元郎气得羞赮,又怕未婚妻真的误会,笨拙地解释:“那只是凑热闹的,我、我心里就你一人……”
今秾被他一本正经的解释逗乐,在马背上在他身前,笑得花枝乱颤,少女貌美娇俏,在状元郎怀中笑颜如花的样子也被映入了这副游街图中,成为很多人心中的风景。
有人打听了,说那是状元郎的未婚妻,遗憾的有,赞叹的也有,都说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状元郎年少才高,他的未婚妻貌美如花倾城之色,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本来一些准备榜下捉婿的权贵人家见了,也不由得生了退意,虽然很大原因是因为在金銮殿天子亲口问了他家中未婚妻的情况,让这个未婚妻摆到台面上来,就不敢随意捉婿,被天子知道了恐怕没好处。
但因为瑜生实在优秀,年纪轻轻就六元及第中了状元,深得陛下的欣赏,日后定然有好前程,说不定还能进内阁呢,一些有意思的权贵就想着,状元郎从乡下来的,没什么见识,肯定也没接触过多少女子,让他见识见识富贵窝里养出来的富贵花,他就知道乡下那朵小家花同真正的富贵娇艳的牡丹花的区别了!
只要状元郎自己生了心思,天子也管不了那么多。
没想到,状元郎游街,他的未婚妻会忽然出现,且还与他共骑共游,更没想到的是,他的未婚妻纵然看得出风尘仆仆尚未梳洗精致打扮,仍然能看得出倾城的娇美颜色,就算与京城最美的千金相比也丝毫不逊色,甚至更甚人家。
“状元郎不是出身乡下吗?哪来这么漂亮的未婚妻!乡下的姑娘都这么好看了吗?”
状元跨马游街结束后,这些问题成为新的京城话题,火遍大街小巷。
天子也知道了,原来秾秾进京了!
他把没用的暗卫一通训斥,又派人到跟前保护,怕被发现,叮嘱暗卫不要一直盯着,离远一些,要有距离有空间的保护。
暗卫满脑门问号,领命而去。
“……”
天子在自己的宫殿中,看折子没了心思,看书也没了心思,不知为何突然紧张起来。
突然秾秾离他这么近,只要他出个宫,不出一个时辰,就能见到人,这样的距离,让他有点无所适从,之前总盼着人来,真来了,自己反倒不知做什么了。
丞相那边也收到了消息,他听仆从说,状元郎带着貌美未婚妻游街的事情,说京城大街小巷已经传开了,说状元郎未婚妻如何如何貌美好看,两人感情如何如何好,很多人都把新科状元郎列为年度大赢家,羡慕死人。
丞相比天子干脆多了,他装作出门散步,自己牵了马出门,故意往状元入住的那家客栈门前那条街上走。
说回今秾这边,游完街之后,今秾就随着瑜生还有一路追上来的三哥三嫂回到他住的客栈,另外又开了两间房。
洗漱后,一家人叫了饭菜到房里吃,说话。
三哥夫妇是有眼色的,恭喜了四弟,说了几句高兴的话,就借口说路途劳顿回房休息了。
只剩今秾和瑜生在房里。
两人手牵着手,对视许久,忽然齐齐笑开。
今秾就说起,自己当时收到郭家兄长的信有多紧张,一天都不敢耽搁,直接收拾行李上京了。
“还好生哥没事,而且还考上了状元!”
“我一直觉得生哥能高中,真中的时候,感觉来得挺突然的,现在还有点不敢相信。”她伸出自己手,“你摸着是不是感觉手心里还有汗?”
瑜生把她的手捧手心里握着,先前在外面不敢表露的得意欢愉也露了出来,“虽然也告诉自己如果不中没关系,名次靠后也没事,但真的中了状元,让秾秾享受到游街的风光,享受到一日看尽长安花的美妙,还是觉得很开心。”
今秾捧着他的脸,在他侧脸亲了一口,“这是庆祝生哥考上状元的!”
书呆子一下子脸成了熟透的红虾。
两人聊了会儿话,瑜生问今秾累不累,想不想回房睡?
今秾摇摇头,“倒是还好,跟你游过街之后,一下子就精神起来了,现在我可能高兴得半夜都睡不着了。”
“那正好,秾秾晚上陪我去宫里参加琼林宴吧,我听礼部的大人说,宴会上是可以带一两个家眷的。”
第1回 参加宴会,还是琼林宴这样盛大的场合,听说很多文武百官都会参加,加上登科的士子,甚至皇帝都可能亲临。
既有些期待,又多了两分紧张。
女子总是注重外貌多一些的,一提到参加宴会,就立马想到自己似乎没有特别适合参加宴席的衣裳。
她的衣裳本就是日常穿着,无论在乡下还是在府城,都没有特意做过比较精致的,而且这次来京城,因来得匆忙,就只带了几件平常换洗的衣物。
她把包袱拿出来翻了翻,眼睛眨啊眨:“生哥……”
瑜生笑了,“无论秾秾穿什么都好看,莫管旁人眼光。且宴会是晚上办的,灯光昏暗,不如白日明亮,旁人只看见秾秾那张脸就魂不守舍了,怎么会注意到秾秾穿什么?”
今秾觉得来京城一趟,生哥变得油嘴滑舌了,捏了捏他的脸,“生哥……陪我去买衣服叭?”
瑜生哪招架得住心爱未婚妻的撒娇,立刻就投降了,拉着她的手出门去。
京城有家很出名的成衣铺,里面什么时兴款式的衣裳都有,瑜生也是从旁人那里听来的,京城很多有点闲钱的老百姓都喜欢去那里买衣裳,还有的人去里面逛一逛,只看不买,学了款式回来自己做。
那家店离客栈也不是很远,两人干脆走路出门,顺便带秾秾逛一逛京城的街道,让她开心开心。
二人从客栈里出来,俊秀少年牵着貌美的小未婚妻,两人脸上洋溢着欢喜的笑容,门口的小二打了声招呼:“状元爷带未婚妻出门逛逛啊?”
瑜生笑着点头。
小二偷偷嘀咕,这状元爷住这里不是一天两天了,殿试前就已经搬过来住,一直给人感觉冷冷淡淡,半死不活,没有半点精神气,听说是病过一场,在养病。
现在未婚妻一来,病就好了?没听过病好了还会连带性格都活泼起来,想来是因为未婚妻的缘故吧!
小二羡慕地想,我要是有那样一个貌美如花的未婚妻,我也得整天乐呵啊!不乐呵一辈子都亏。
两人高高兴兴出门,丝毫没有察觉后头跟着一人。
那人把手边的马交给仆人,自己背着手,优哉游哉地逛着街散着步,因他身材高挑相貌出众,很惹人注意,又故意从街边摊贩中买了一顶狐狸面具戴着。
竺情离得远,看不清楚昔日“梦中”少女的长相,只看到她被书呆子牵着,落后小半步半边身子被遮住。他随手又从另一个摊贩中买了一串烤羊肉串,边走边吃,任谁也想不到这是名满天下,高洁矜贵的丞相大人,竺家之主。
这会儿天还亮堂着,太阳都还没落山,不过街道上就已经香气扑鼻,酒楼饭馆坐满了等着上菜的客人,街边的小摊小贩也在做着吃食,今秾闻着闻着就有些饿了,分明出来前还同三哥他们一起吃了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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