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只有一个,比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了的。
因为来看新鲜出炉的会元老爷的人太多了,瑜生和小郭先生迫不得已换了一家客栈住。
这次出榜后,落榜的学子很多都已经回乡了,京城里吃住不便宜,多留一日就是多花一日银钱,因而客栈空出不少房间来。
瑜生和小郭先生选了一家比较安静的客栈,这家客栈虽大,但因靠近大官府邸,所以行人都不太敢喧哗,总是显得很安静。
出榜后,瑜生收到了秾秾的回信,满怀欣喜看完后,就把自己中了会试会元的好消息写在信上回了过去,还说等他考完殿试,再亲自回乡接她好了。
瑜生没料到之前自己从考场里出来又伤了风寒,他的好知己好同窗急得把消息传回去,这会儿今秾已经在准备来的路上,收拾了行李,雇了马车,因不放心今秾一人上京城,连他刚刚新婚的三哥三嫂都来了。
会试考完后,礼部这边在请问天子殿试的时间。
天子一直犹豫不决,是早点殿试,还是晚点殿试?如果殿试早了,别秾秾还没来,就考完了,到时候书呆子会不会就考完直接自己回乡了?
如若殿试晚一些,书呆子正好打算等殿试完再接未婚妻呢?那岂不是越等越久?
第53章 天子什么时候来了考场,他竟然毫无所觉!
小郭先生寄来的书信上说不清楚,只说会试考完,瑜生感染了风寒,卧病在床,没说病到何种程度,有没有请大夫,大夫怎么下的诊断……
收到信后,今秾把信一读,全家人都开始担心了,赵氏连夜给她打包行李,让她赶紧去趟京城,还叹气说她那个儿子真的离不了未婚妻,一离了秾秾,就病倒了。
如果瑜生的身体像个正常人那样,偶尔病个一次两次,他们也不会慌里慌张,但他自小就大病小病不断,上回院试考完烧热几日还历历在目,所有人都提心吊胆。
今秾原本还打算等生哥考完再做打算,没想到生哥会突然又病了。
会试考完还得殿试,今秾就怕到时候病久了,影响殿试上场,更担心他的身体一病总是难好。
因为匆匆要上京,蔡家商行最近没有去京城的趟儿,最快也要再等几日,时间赶得紧就没走蔡家商队了。
赵氏思来想去,路途遥远,让今秾一个人去京城肯定是不安全的,于是把自己三儿子三媳妇也拉上,让他们陪着秾秾一块去京城。
今秾一路上没什么心情欣赏风景,都在想瑜生的病情,想多了就容易往坏处想,后来干脆拿着诗经读,转移转移注意力,新嫁进来的三嫂是会拨算盘,识些数,但不像今秾这样,会识字会读书,听她读书听得津津有味。
今秾就给她解释解释诗中的意思,一路就这么打发时间。
天子最终还是下了决定,在会试出榜后的半月考殿试,朝廷下达了殿试时间的通知,有人欢喜有人愁。
这时间算是早的,但对于一些盘缠用尽赶时间的学子来说也算是好事,瑜生因之前病过,是想多休息些时间的,还有半月就考殿试,他病还未好全,不知会不会影响备考,如若能在殿试之前把身体彻底养好是最好的。
殿试时间出来后,小郭先生就紧张得投入备考当中了,瑜生则是一边养病一边读书,没敢熬夜读书,心态上也尽量让自己放松,好利于养病。
他这种摸鱼读书法,不知为何效率还挺高,往日里一些想不到的点这会儿读着读着就自然而然浮现上来,试着写了几篇文章,感觉比先前下笔写的层次上更上升了一层。
有了这样的意外提升,他干脆把心神都用在练习写文章写策问上,因为殿试也只考一篇策问,写得好才有机会面圣。
瑜生把能想到的所有策问题目,都试写了一遍,有些经久不衰的议题,甚至反复从不同角度写了多篇,然后自己评出最好的那篇,反复修改,丰富论点。
半月时间还是太短,一眨眼过去,殿试就到来了。瑜生与小郭先生特意换了身最干净最体面的衣裳去参加殿试,因为万一能碰见天子,岂能仪表不整洁?
因着是在皇宫里考试的,检查程序比之前多次考过的任何考场要严格得多,从哪一道门进宫也都有说法,只许考生携带证明身份的相关考证,不准带其他任何物品,包括笔墨纸砚都是宫里会提供的。
一名考生头上冠发用的钗子由于过于尖锐,也让摘了下来,用发冠重新束发。
还有一个考生腰上的腰带拆下来竟可以成鞭子,被搜查的士兵黑着脸没收了,好在宫里对这些情况都有所预料,给重新提供了一条普通腰带,这个考生才免于因仪容不整被逐出考场的下场。
瑜生会试是排在第一的,所以他是第一个进宫,第一个接受检查的,那些检查的士兵,看他是考了会元的大才子,且生得瘦弱俊秀,传言会元老爷是个年轻病秧子,都对他比旁人客气温柔几分。
他排在前头没看见后面那些状况,检查也都一遍过,小郭先生排在中间,目睹这个状况,那个状况,自己紧张得不行,连忙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多余饰品。
他本来想缀个玉佩,被瑜兄劝了下来,说进宫是为了考试,不是为了选美,只要仪容干净整洁,不必有多余的装饰,险险地过关了。
他看见本来检查的士兵是有稀奇古怪形状的装饰物才会让取下没收,后来可能见多了,就烦了,干脆一刀切,后边的不管身上佩戴了什么,只要是衣服除外的物品,全让摘下来,等考完再去领回来。
还有个不知道脑子里长了什么的书生,竟然在靴子里插了一把短匕首,直接被认为要行刺皇帝,被当成刺客带走了,这下不但不能考殿试了,且可能之前的成绩也会被取消,还有牢狱的风险。
那个学子哭着说,昨晚去吃了烤羊肉,这匕首是切肉片用的,忘了取下来,但不管他如何辩解,带了利器进宫,就是有天大的借口也会被定罪。
小郭先生很羡慕瑜兄的排名,他只管排到第一去,后边发生什么都看不着,也不会被吓着,不像他一路检查进来,都是心惊胆战的,一会儿哪有精神再专心写出好文章?
到了保和殿,不及欣赏宫殿的精美华丽,头也不敢抬头乱看,按照会试的名次,找到属于自己的座位,每张考桌上都已经放好了空白的卷子、笔墨纸砚,然后主考官在前头的板子上写下了殿试的策问议题。
要求考生们按照题目写出一篇不少于千字的策论。
“你们有一整天的时间来写,不必着急落笔,慢慢思考,如若写坏了可重新找小太监要新卷重写,日落前收卷。”
“不可偷看,不可张望,只能盯着自己的卷子,左顾右盼者会被逐出考场……”
主考官说完,同几个副考官说了一声就出去,不知去哪里,兴许是去向皇帝禀报。
严格说来,殿试的主考官只有一个就是天子,但天子政事繁忙,他老人家也不是真有整日时间来盯着学子们考试的,所以这些工作都是由大臣代劳。
他若有空了,只要出来象征性转悠一圈,露个面就行,哪怕不露面也无妨,没人敢说什么。
等到学子们考完,考官们会统一阅卷,几个大臣一起评出写的比较好的几份卷子,送到天子面前,让他审阅,再依次评出前十名或者前五名,全看天子的心情,心情好了多看几份卷子,心情不好了,大臣们评完让天子过眼一遍就行。
瑜生刚进殿的时候,还想着今天不知道能不能见仰慕已久的天子一面,坐下来后,乱七八糟的杂念都抛到天边去了,满心就只有试题了。
这次的殿试议题是经史时务策,采用一策多题的方式,他也不着急落笔,想了想这些日子所写的策问,又思考了题意,其他学子陆陆续续已经落笔,他倒巍然不动,只是闭目沉思,大约快一个时辰后,才蘸了墨落笔。
考官看在眼里,他是会试的第一名,桌子排位本就明显,深受考官们的视线关注,见他这样沉得住气,不少人都捋捋胡须,频繁点头。
只是再一看他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又是叹气,听说会试的会元考完后就病了一场,病秧子的名号也广为流传,官差报喜那日,他穿着大棉袄出来迎接,说话有气无力的,很多人都看在眼里,传来传去,甚至还传出了一个病秧子会元老爷快活不成的消息了,让人啼笑皆非。
一个礼部的考官跟另一个翰林院的学士考官咬耳朵:“看来传言不假。”虽然病得不那么严重,但身子不太强健一定是真的。
翰林院学士点点头。
这样的人就算学识再好,其实也不适合当官,尤其是当大官,没有一个好的身体好的精力,怎么能为皇帝分忧呢?纵使再多才干,发挥不出来,也是无用。
瑜生一心沉浸于自己的文章当中,不知道考官心里已经对他有了第一印象的评断,他虽落笔的时候比旁人晚了很多,但因胸有成竹,下笔的时候不需要思考,一切思路早已凝练在心,不多时就写了满满的半篇。
中午,太监们送来了饭菜,学子们停笔吃饭喝水。
几乎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吃宫里的饭菜,很是稀奇,瑜生也有些好奇,送来的饭菜是一汤一饭三个菜,其中两荤一素,打开的时候还算热乎,这样的伙食比之前考过的什么乡试什么会试好得多了!
之前的考试甭管学子要在里头待几天,都得自己自备伙食,带进考场的怕馊了坏了,只能带些干硬的食物,没有炉子的考生连口热乎的水都喝不到。
现在有宫里御膳加成,再对比之前吃过的,这些食物一下子成了人间仙品,各个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瑜生倒是没这种滤镜,他如平常吃的那样,尝了几口,感觉味道是比外面吃的要精致可口几分,但也只是这样,要说有多美味,谈不上。还是秾秾做的更好吃些!
把饭菜吃完后,休息一会儿,又提笔开始写文章。
临着落日前一个半时辰,瑜生就写完了。写完后,自己检查了两遍,没有错别字,没有偏题,题意清楚,论点明确,通篇无错误,确认后直接交了卷子。
这时候才有心思到处看。
瑜生一抬头,就看见对面一个穿着明黄色龙袍的俊朗男子坐在高座上,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目光深邃锐利,处在高处的阴影中,像一只蛰伏许久的猛虎,盯着待宰的猎物,思索着从何处下口比较美味。
瑜生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忽然反应过来,那是他崇拜已久的天子!
天子什么时候来了考场,他竟然毫无所觉!
第54章 天子暗藏肮脏心思,假意提点
瑜生总觉得皇帝的眼神不太对劲儿,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可能天子看人都这样吧……
不敢再看天子,这么干坐着又浑身不对劲儿,只好低头思索刚才写完交上去的文章,片刻后提笔,开始默写下来,准备拿回去给老师看。
静心默写的时候,不知不觉就把天子强烈的存在感消除了,等他默完整篇文章,刚巧考官宣布结束,让太监把卷子都收上来,他再抬头看时,发现天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离去。
考完,瑜生和小郭先生从皇宫里出去,回客栈等待参加三日后的传胪典礼。
所谓传胪其实就是宣布殿试结果的唱名,也就是今年会试殿试之后走到最后赢家们的典礼,前十名还能得到天子的亲自召见,这对任何学子来说都是莫大的殊荣,也有一种说法说这才是真正天子门生。
小郭先生紧张得当日晚饭都有些吃不下,他觉得以自己的水平要考前十名有些难,哪怕这次写的策论议题刚好是他以前经常练习过的,很有把握,但仍然不觉得自己能得到面圣的机会。
这时候就难免羡慕学神瑜兄了,因为他这样的人不需要担心名次,前几名是铁定的了。
拍着他的肩,说:“瑜兄,若是你见了陛下,一定要替我看看陛下长的什么模样,为人是和蔼还是严厉。”
瑜生无语,严厉是有可能,和蔼是个什么词,陛下的年纪……还和蔼不起来吧。
“陛下问话的时候一定要当心再当心,莫要说错话了,这也是祖父要我叮嘱你的。”
瑜生点点头,心里思索考场里见到的天子那一面,好像……是挺吓人的。
殿试只写一篇文章,要阅卷不难,难的是评名次,这会儿阅卷大臣们争得面红耳赤,只为前几名的名次定论。
第三名与第二名甚至与第四名的文章都难以较高低,各有各的好,大臣们也都喜好不同,你说这篇好我说那篇好,争了半天直到丞相拍板才定下来。
更难的是第一名的文章。
这篇文章不论其他,只从文章本身出发的话,任何大臣都觉得这篇文章是写得最好的,只是最后揭了名,发现是?*?会试的会元瑜生所写的文章之后,就有大臣持有不同意见了。
“他还太年轻,没有资历,没有学问见识上的沉淀积累,不足以当状元,应该把状元让给年纪稍微年长一些的,以他的年纪当个探花郎差不多。”
“说得极是,况且瑜生身体不好,这样的身体素质如何能为皇上分忧?担不起大任啊。”
反对瑜生这篇文章当状元的大有人在,从他的年纪轻和他的身子差两点说事,尤其是礼部尚书等人,更觉得应该要有资历见识更深的人来当状元。
最后又吵到丞相面前,竺情懒懒抬眼,“就他吧,阅卷只以文章论名次,不牵扯个人,定名次就让天子自己做决定吧。”
虽然如此,但是历来把前十名的文章交给天子看,里面也是有门道的。
天子有兴致的话,把每一篇文章都看了,看完根据自己的心意定优劣定名次,但天子若是没空或者不耐烦看的话,很有可能看都没看,就按照大臣排好的文章顺序定了名次。
历来天子是很少更改大臣所排好名次的,一来是给阅卷官面子,二来,嫌麻烦。
除非真有惊天才华天子极为欣赏的人让他特别关注到。
而且天子也少有每份文章都看完,排在越靠前的文章,越有可能被天子详细翻阅,这种时候,受到天子赏识的机会就越大。
虽然争议再大,但既然丞相已经放了话,其他阅卷大臣也只能依了丞相的意思。
天子收到阅卷大臣交上来的文章,十份文章,他果然没有兴趣一一翻看,只是翻了翻前头几名的名字,果然看见瑜生的文章排在第一份。
他翘了唇角,从到看到尾,这个书呆子,也没有辜负他想给他状元的心,再看看下边几份文章,确实写得不如他好,比他务实的不如他才华横溢,比他有才华的,不如他观点独到犀利,这家伙也算是个难得的人才。
天子早就想好了要给书呆子状元,历来像他这么年轻的学子考殿试,很有可能在名次上会吃亏,因古话总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他都尚未及冠就考了状元,自然不在“牢靠”之列,那些古板的大臣都不会赞成让他当状元,之所以会排在第一,应当是丞相的意思。
只是天子觉得,一来书呆子的水平能当得起状元,二来更重要的是,他有意在书呆子考了功名之后,留他在京中任官,历来状元郎进翰林是传统,进了翰林就得熬资历,少说也得在京城干个几年。
天子没想过之后要怎么做,只是想把书呆子先放眼皮底下再说。
传胪大典这日,清晨一大早,瑜生和所有的准进士们都穿着统一制式的公服,头戴顶冠,排着队候在皇城大门外等候召见。
之后有鸿胪寺的官员引着他们进宫,到金銮殿前,文武百官皆在列,瑜生和所有准进士们一样,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
一直等到辰时,天子才姗姗来迟。
这次瑜生不敢随意乱看了,老老实实见了礼,站好。
等一系列仪式过去后,有官员开始宣布殿试的名次,也就是唱名。
先唱到的有些意外也不出意外的还是瑜生的名字,他连忙跪了下来,位列于左侧第一的位置,之后榜眼则在右边稍后的位置,其余名次者依次往后排。
小郭先生考完觉得自己不可能排在第十名,结果却排在了第十,也就是二甲第七的名次,算是个好位置。
传胪大典结束后,天子亲自召见了前十的进士说话。
朝臣们纳闷的是,天子这次还挺有耐心的,他不先从状元榜眼问起,反而从第十名的书生开始问话。
小郭先生紧张坏了,受宠若惊,好悬没有因紧张出丑,当场作了一首诗蒙混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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