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地府直播弑君(文绎)

“家族贪光了整个国家。就从来没想过对国家负责，两手一拍：我已经尽力了，我有什么办法，你们这是什么态度。”萧砺最后喝了杯酒，大量高热量食物让她浑身发热，走过去附身抓住他的心脏，冷冷道：“我生在任何一个时代，先杀豪门国蠹。”
说罢，一刀割断连接心脏的筋膜血管，捧着还在最后跳动的心，搁在桌上八尺白玉盘的玛瑙荔枝摆件旁边：“献给您，林祭酒。”
林云志：约！
这话当然不能说，她勉强镇定了一下：“你还要干什么去？杀金兀术吗？”
萧砺重新戴好全包式面罩，漂亮的钻石切边迷彩哑光护目镜，拿起刚刚就剥下放在旁边的一件夹棉袍、一件大氅依次穿上。拾起地上的黑布帽子戴上：“宋钦宗不是也在吗？择日不如撞日，我倒要看看这位反复横跳的皇帝比他爹的胆量如何。我看起来像妖怪吗？”
林云志问：“你刚刚怎么知道看到你的人会害怕？”
萧砺找了个镜子打量自己，诶呦我穿上可比他穿着帅，宽肩细腰的优势已经尽显无疑。喝了点酒，心绪微微平静。在战斗中最重要的冷静和理性又一次回到身上，镜中的蒙面人：“不知道，他们不怕也没关系，近身肉搏或者射箭都是我的强项。太冷了，我没法潜行，只能保持快速突入。身体一旦冷下来，反应速度会变慢。我毕竟是生活在优越条件下的人，比不了早些时候忍饥耐寒的士兵。”
镜子在另一件画室里，旁边有些绿松石粉、孔雀石粉调制的颜料，还有朱砂等。萧砺试图回忆宋钦宗除了左右横跳之外还做过什么，记不得了，当时太生气已经删掉记忆。
随手沾了点，掀开面罩抹在脸上：“嗯～”
宗泽突然问：“林祭酒，你和萧砺不熟吗？”
林云志猛然间汗毛倒竖，如果是对头这么问，她有足够理由怼回去，反正他们怂。但宗泽已经实名制支持自己了，他肯定也乐意接过去，大概能做得更好。这可是自己死后的全部心血，从除了钱啥也没有，到找人帮忙，拉理论支持，说服后土宫，带着后土宫的支持来找辟雍商谈，全都是自己一手做出来的。“熟啊，但她不爱说这些战斗的事。如果不是足够相信她，怎么会带她来试镜？”
澹台子规听她满意的一声，顿时低下头不敢再看，提起笔来，一首词已经完完整整的出现在心中。
旁边的老者一句一读：“幽都鬼气豪，红尘烽烟扫。
俺七言撰不尽浮生好，绿胭脂妆不了死士俏，三尺雪照不见昏王叫，痴宫人补不迭生死料。
谁知那萧家女白刃开道，双王薨，汴京倒，千家惊彷。
若不是那辟雍三月正法兴，怎雪的天地奇冤众鬼恼。好词！好词啊！”

第27章 前有《观公孙大娘舞剑器》，后有《观萧砺砍人》，好词！
林云志笑嘻嘻的伸手索要：“澹台执事，这是送给我们这节目的主题曲吗？授权使用书一签，润笔之资立刻打到账户上。一字千金！”
澹台子规并非生性狂傲冷漠，只是见了萧砺不知何以自处，不敢去看她。现在平静的说：“小道不善笔墨，这曲子是今日见了萧夫人的风姿，有感而发……”他纤纤玉指慢慢抚摸这绿胭脂三个字，脸上忽的微微一红，他实在不该有‘有感而发’这四个字：“林祭酒若想用作宣传，只管用便是。”
林云志忙道：“多谢多谢。”《后土宫最年轻美丽的无情道修炼者公开披露词作》还是《澹台子规词作》呢？后者就已经够吸引人了。
萧砺只能听见她的声音：“咱们有主题曲了？这么快啊，是哪位高人才思泉涌？”
她穿着皇帝的秋香色龟背纹宋锦棉袍，果然又轻又暖，长度适中，遍布葫芦、团扇、鱼鼓、宝剑、莲花等暗八仙纹的赭石色鹤氅还很挡风，头戴冬暖帽，穿着战靴大步行走在北宋宫殿中，目不斜视，大摇大摆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眼神不好的侍卫远远看到衣裳下摆，就已经躬身施礼。
“万岁道君。”
眼神好的侍卫则看到她怪异而巨大占据半张脸的漆黑独眼，没有鼻子嘴巴的黑色脑袋、漆黑的手和爪甲、怪异而推满褶皱的深绿色双足（系带做战靴）。这样一个怪物，却穿着官家的衣裳，堂而皇之的行走在宫闱中！手里甚至还托着一个描金山水仙鹤纹朱髹漆盒。
侍卫和宫人看到了，却只是面面相觑，大气也不敢出，只能背过身去窃窃私语。
“要不要禀报上皇和官家？”
“你疯了！太上皇最相神鬼之说，咱们看到妖孽还能有好？又不是祥瑞。说不定要说咱兄弟不干净了。”
“对对对哥哥说得对。”
“《大荒北经》中讲，北海有独眼人，性喜食人。”
“吔？俺还以为只有人和大虫爱吃人肉。”
“我跟你说天下动乱的时候什么征兆都会出现的，懂不懂？年轻人啊，看见了就应该当没看见，听见了就应该当没听见，这才能天下太平，事事都较真那还能有好？”
“可笑！金兵围城，还说什么天下太平？”
呼啸的北风遮蔽了他们的言论，萧砺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耳畔只听到林云志在得意洋洋的读词，听了一遍，大喜：“好棒，第一句像唐诗。第二句的绿胭脂我超爱我要当个人签名。第三句气势超足！最后一句好感人。前有《观公孙大娘舞剑器》，后有《观萧砺砍人》，好词！”
她的声音从大屏幕上传来，眉眼弯弯的笑了一下，澹台子规顿觉坐立难安，即刻想要离开，但任务尚未完成。现在还没结束，还不能选择她完全通过，非得等她安然退出才行。
这是职责所在，岂能因个人的问题而改变。
老油条侍卫虽多，还是有忠贞坚韧的人，劝别人和自己一起上未果，上来拔刀就砍，厉声断喝：“什么妖邪，敢在宫中作祟？我大好男儿，正欲杀金贼而不得，还怕你这鬼怪不成？”
萧砺把盒子夹在腋下，仗着自己的战靴和全套作战服都防火防水防切割，直接抬脚踢刀。果然一切参数都和往日相同，这刀根本没剁进去。左脚落地，拧身一记高鞭腿抽在这侍卫的头上。
衣袂翻飞，露出强壮有力被秋季轻薄作战服包裹的大腿，狂风将战术裤紧紧裹在她的腿上，那完美的肌肉曲线凸显出来。
宋朝流行摔跤小厮扑（相扑），少有用脚过头的时候。但少用不是没有，对面这中年侍卫酷爱习武，和天南地北的英雄豪杰都较量过。不慌不忙，竖左臂提刀一挡，反握着的刀正好刀刃向外，叫对方只管踢过来。
只怕她不敢踢，右手瞬间竖掌做刀，侧身直劈怪物被挡住的膝盖。
萧砺虽然带了护膝，但膝盖上被人劈一掌不断也得受伤，这人的手又宽又厚，更似熊掌，必然下过苦功夫。急忙收腿回撤，向后撤了半步，抽刀在手。
尚未站稳反击，对方猛的一脚踢过来。
萧砺微怒，自己需要速战速决。干脆和他换脚——拼着挨上一脚也要抽对方一腿。
这一脚踹的她后退了三步，对方也往侧边一个狠狠趔趄。
侍卫厉声质问：“贼子！你偷了什么？”
萧砺拿的分别是宋徽宗的人头和怪物的人设，哪一个都不肯放下，发出一声怪叫，又揉身而上。她感觉刀锋刚刚在他的靴子或小腿上划了一道，对于硬汉来说这起的作用微乎其微，寒冬又会压缩疼痛。
侍卫闪身避开这一脚，下一刀兜头就劈，不论是独眼人还是两个眼睛的人，一定会害怕刀光逼向眼前！就算用手来挡也能削掉五个指头！
但萧砺不怕，她的手套一把抓住刀锋，稳稳的钳在手里，分毫挣扎不得，砍也砍不断，顺势侧身上步，一刀刺入侍卫的脖颈中。
侍卫大声疾呼：“大伙一起上，这怪能受伤！”
其他侍卫或许听见了，或许没听见，但谁也没有动。
风卷着雪花和落叶，几乎遮蔽了二人身影。对方在最后试图砍掉怪物的手臂后，终于陷入失血过多的昏迷中。
萧砺出刀抹开他脖子，这次是动脉血喷溅，白雪上一扇红梅，低声叹了口气：“可怜忠良赤胆忠心。你现在要是没死以后还得闹心，真的，你瞪我也没用。”
她蹲在地上，心头莫名有几分烦闷，原本对老师能照顾自己身后事，师娘会照顾抚育燕燕这件事非常有信心。但至今还没办丧礼，莫非我人走茶凉，他真的不怕让其他人心寒吗？难道万秘书之前做出一副暗含情愫的样子，都是装的？
牙齿咬着手套指尖，摘掉手套，抓了一把雪搓了搓。手套虽然防切割防刺，还是在四个指头根部留下一道深深的红痕，痛得很，几乎被劈的骨裂。
林云志：“没事吧？”
萧砺甩了甩手，放下盒子又带好手套：“小意思，只是想起岳武穆，忽然有点伤感。一个英雄才子辈出的年代，碰上了三个这样的……啧。我本来还好奇自己的前世在做什么，算了，不想知道宋朝时我在干什么。”
林云志玩笑道：“往好处想，说不定你当时是金人，是运气好的一方。”
萧砺打个哈哈：“然后被完颜亮把我老婆睡了，熬到六七十岁被蒙古人砍死，那可真是人生的大起大落。”
她记得完颜亮，因为有几部以他为题材的三级片，拍得非常好，曼妙动人，每一段都很炙热但一集里有六段强取豪夺剧情。属于最佳睡前读物。
宗泽不满：“这好笑吗？”
萧砺如实达到：“我这个时代还活着的人不会经受这样的生活。就好比绿帽笑话，单身男女听了觉得最可乐，安全又缺德的乐。”
黄祭酒突然支棱起来了：“虽然说要理性行事，但礼法不外乎人情，萧砺这样言辞不谨慎，乱开玩笑，难道就不顾及金朝、大元两个朝代皇室的情绪吗？”
他掷地有声说：“地府虽然有地狱，却容不下地狱笑话！”
旁边喜剧节目的总负责人表示不满：“是吗？我哪里有很多辛辣幽默的讽刺故事，要不要请你过去审核审核啊？”我们下一期比赛的选题就是地狱笑话！
所以严禁任何攻击地狱笑话价值观的宣传！
这是对死亡结构，是最释然的自嘲，懂吗？懂吗！
完颜宗峻就是本次受邀观看投票的皇帝代表，他之前一直都想投弃权，辽宋这些皇帝，在历史上我们就打过杀过，虚拟世界还有什么打紧？随便你们折腾玩闹。
听到完颜亮时突然心里一动。这女子可能是计划再去刺杀汴京城外的四哥（完颜宗弼/金兀术），但她正式直播时必然去杀完颜亮一次，在历代昏君之中，海陵王也是上数的，到时候再为我儿报仇。“小黄，这笑话哪里不谨慎，是不符合历史吗？”
宗泽全程假装看不见他，更不可能以礼应答。
黄祭酒一怔，心说你是被追封的皇帝，可是你儿子是金熙宗，你怎么能帮着刺杀皇帝的人说话？“外臣以为，总不能因为符合历史，就说好笑吧？”
完颜宗峻不屑于与人争论，对小美女说：“汝二人谈笑甚为可爱，可谓珠联璧合。”
林云志含笑答应：“借您吉言。”
萧砺捧着盒子，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了宋钦宗的宫殿，这次门口的侍卫拦截：“什么人！”
萧砺自然会变声，森然道：“上天派我来给皇帝陛下送一样东西。”
侍卫愕然，面面相觑：“你是什么人？？”
萧砺反问：“你看我像人吗？”
不待侍卫通传，她一晃身越过两人，直接进入内室，左上角还开着地图，直接走到那弓着背坐在龙椅上发呆的皇帝面前。把盒子一放，二话不说打开盒盖，露出里面面如淡金甚至有点安详的人头。
宋徽宗遗言：可算是死了呜呜。
宋钦宗一言不发，瞪着人头看了一会，依然分不清楚是清醒还是死亡，嘎的一声昏了过去。
簇拥怪物进来的侍卫们几乎疯了，顾不得官家就在面前，拔刀就砍：“妖怪受死！”
“先帝啊！”
萧砺避开这两把刀，震惊的看了一眼事已至此还在磨洋工的侍卫，持刀正准备杀了宋钦宗，不说他有什么错了，因为没记住。就被暴起的血性文官在背后用铜香炉偷袭。
腹背受敌，那铜香炉即将砸到她脑袋的前一瞬间。
杀穿了整个皇城的怪物忽然化作一团阴影，消散在人前。
萧砺的惯性依旧，虽然身上的衣衫换成搬家公司的工作服，对面的人从宋朝穿着棉袄的侍卫变成会议厅的评委们，持刀上撩的手握着一团空气撩起。
她近乎大怒，这突兀的被抽离打断了战斗，也完全打乱了剩余计划，如果可以的话还想出城试试，在军营里极限卡视觉死角怎么样。极讨厌这种身不由己，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厉声道：“林祭酒！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云志被吼的头皮一紧，你干嘛这么凶啊：“有人在背后偷袭你啊试镜结束了，可以投票。”
萧砺强忍怒火，调整了一下情绪，根本压不下心头火。强行闭上眼睛，等投票结束，入选了再跟她吵架，如果被票走了，那更省事，不让去搞私烟项目，那才叫天高海阔。

第28章 “你和十二道金牌催促收兵有什么区别？”
说是五十个评委，但天底下岂有五十个人权利都一样的情况？
实际上有话语权的只有四个人，上方派来的钦差·某蒙着面纱的神秘人，后土宫第一执事澹台子规，辟雍的最大领导·不愿意透露真实姓名的都督。这三位都支持这个节目，因此严格审核，尽量杜绝隐患，绝不凑合。
宗泽作为‘被昏君气死的忠臣’这一庞大群体的代表，有一定的话语权。
其他四十六位是添头，三分之二反对才有反对效果。
澹台子规看着盛怒的萧砺，垂着眼睛轻声道：“萧夫人不必气恼，后土宫认为你很适合这一职位，今日到此为止，胜负已分明，小道仅代表后土宫支持你就任《神秘直播》的主播。”
是第一任，希望也是唯一一任。但愿海晏河清，我们这些负责救灾和记录灾情的修道小鬼也可以功成身退。
“多谢道长。”萧砺躬身致意，气的客气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没什么脾气，但突然杀到兴起时被人强行拉走，这感觉，这委屈，自己这辈子就没经历过。现在只想把林云志痛殴一顿。可惜不能打她，只能加价。
澹台子规：“莫言天上风云起，自有房星贯紫微。”说完之后他实在不能再待下去，再和萧砺呆在同一间屋子里，他都感觉自己嗅到十几米外飘来的淡淡香气。她的灵魂必然有着特殊的芬芳，那样纯洁，正直，锋利的芳香。
宗泽：“附议，萧砺可以担当重任。”
其实文武双全的人很多的，但排除掉不愿意得罪皇帝的，再排除掉长相平平的，真是一个都不剩了。
萧砺：“多谢大人。”
刚刚看到兴起探头睁大眼睛正要才思泉涌的鬼怒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林云志，你这是什么意思，到底让不让我们看？”
“你和十二道金牌催促收兵有什么区别？”
“哪能没区别啊，林祭酒的速度比宋高宗快多了，一句话都没说。”
林云志刚刚是一紧张怕她被打死，现在也反应过来了，但她既不肯承认自己紧张，也不肯承认自己做错了：“诸位，要想继续看就投票通过，正片开始的时候更刺激。勾住了吗？”
同时给萧砺递了一个稍后再说的眼神，收到她刀子一样的眼神。
鬼依然不爽：“萧砺，你说呢？她这事办的什么玩意？”
“就是啊，血战到底才是英雄本色，你哪怕下了撤退的命令，再看她作何抉择，如何分辨也行。哪能直接一把拽走？”
萧砺强压怒火，没有一上来就和上司干仗的，看林云志连连给自己递眼色，斟酌词汇：“诸位大人要看我有什么本事，能不能承担大任。现在文武两项都已经验过了，成或不成，我也只有这点微末伎俩，何必多耽误诸位时间。”
“嘿嘿，难道等正式直播时也要见势不妙溜之大吉吗？”
林云志微微松了口气，自我检讨道：“我好不容易找到萧砺这么好的人，实在不忍心看她被人重击。那可是后脑勺啊！今日的时机确实不对，下次直播时，会让萧萧控制何时退出，专门派人来负责她撤离。只要她想血战到底，绝不会有人阻拦。这我们早就商量好了。”
萧砺保持沉默。
林云志愕然，难道你还觉得不满意？何必非要打打杀杀，挑轻巧的事来做不好吗？你能力再强，要是没我给的机会，不还是在那儿一天赚一两百的苦力吗？难道那样很好看？你还对我不满了？是你管着我还是我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