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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羡(薇薇一点甜)


沈明昭眸光一冷,携着宁不羡的手拜了下去:“侄儿携新妇,拜见二伯父,二伯母。”
他们拜下去后,罗氏才慌忙道:“快起来!快起来!都说了不用多礼。”
沈重闻言,这才慢慢抬头向他们:“既然已经成家了,就好好过日子了。”
“是。”
“男子汉大丈夫,莫要贪恋温柔乡。”
“是。”
他如同沈明昭的生父一般,对他耳提面命、谆谆教诲。
然而,宁不羡从沈明昭那低眉顺眼的脸上,看不到半分对沈重发自内心的尊敬。
沈家大房与二房,矛盾或许比表面更深。
两人最后还是没有用饭,沈明昭借口公务繁忙,提前告辞,除开罗氏装模作样地挽留了一番,沈重并没有半分表示。
两人走后,罗氏颇为埋怨地冲着沈重道:“他不过一个小辈,你这做叔叔的,何必招他不痛快?”
沈重淡淡道:“我是他的伯父,对他耳提面命,天经地义。”
“只怕是你当人家是亲侄子,人家不一定当你是亲叔叔!”罗氏想起沈明昭方才对自己那副冷漠的模样,心下有些不痛快,没忍住嘲了一句,见沈重没反应,又扭头去埋怨两个不争气的儿子,“若不是你们两个不争气的,至今没个一官半职,你娘又何至于每次都要热脸贴冷屁股地去巴结你们的堂兄?”
说起这事她就生气,连赵氏生的明真都能做上翰林,怎么偏偏她就养了两个吃干饭的冤孽?
沈明复不服气:“银星弟弟不也没有官职吗?咱们父亲是银青光禄大夫,圣上钦封的二品官,沈明昭不过区区四品侍郎,咱们怕他什么?”
“沈银星跟你能一样吗!你不知道,我都怀疑他不是……”罗氏说到一半,又收住了口,顿了顿,“再说了,你爹虽是三品,但那只是一个虚衔!论实权,还比不上当年在礼部做侍郎的时候,如今户部尚书顾明准即将致仕,沈明昭是他的得意弟子,陛下又中意他,再熬几岁坐上户部尚书,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他人还年轻,将来我和你们爹要是走了,也有人能够帮……”
“够了!”
突然出声的沈重将罗氏骇了一大跳。
她拍了拍胸口,放低了声音:“郎君息怒。”
罗氏虽然不时埋怨唠叨,但若郎君动怒,还是要伏低做小,万不敢驳了郎君的面子。
沈重平了平气,又恢复了往日那般板正的调子:“老太君是不是快到京城了?”
说到这个,罗氏又笑了:“可不是?之前去信问了,说是已经从青州出发了。”
沈明复诧异:“祖母要回来了?”
“是啊。”罗氏笑了笑,“说是要回来看看明昭娶的新媳妇呢。”

锁线、擘丝、平绒、错丝、蹙金……
宁不羡被挂在院子里整幅、整幅的绣样、麻织、丝织布给晃晕了眼。
他们此刻正站在沈家三房的院中。
沈家老三携妻在州府上任,家中只留了一位姨娘。原本沈明昭是不打算来拜见的,毕竟在他心中,姨娘不是伯父正妻,自然也算不得他伯母。
但宁不羡听了他的话,却无端想起了过去的自己,硬要去见,还似笑非地拿话讥讽他:“贪图美貌、行鱼水之欢的时候不嫌弃人家出身,如今倒嫌弃人家,不愿多提了?”
沈明昭不知她火从何来,莫名其妙:“我并无纳妾打算。”
宁不羡淡淡一笑:“东家不必与我解释,我都懂。”秦朗当年还要死要活的非宁云裳不娶呢?结果呢,还不是莺莺燕燕堆满了一整个国公府?
沈明昭被她那副“我都懂”的模样弄得有些莫名恼怒,愤愤地跟在她身后进了院子,随即便与她一样,被满院绣品之精美震惊到了。他忍不住闭了下眼睛,以便确认自己此刻是在一个久不出院门、不受宠的姨娘院中,而不是进了鸿胪寺四方馆的布帛收纳阁。
垂挂在长棍上的布片,遮挡住了闯入之人望向院内的视线,或白或红,或新或旧,俱是轻软精美。仙人飞天、花团锦簇、祥瑞异兽,那些扭印上去的图纹,哪怕是和宫中绣娘相比,也毫不逊色。
院中人似乎终于听到了动静,传来一个女声:“曼曼?是你回来了吗?”
带着小茧的葱白五指最先从一片蹙金绣云纹布片后探出,随后将其一把拂开,露出一张三十余岁的妇人面孔。
中年妇人皱了眉,盯着二人停顿片刻才恍然大悟一般:“哦,我知道了,是大郎和他的新妇吧?”
沈明昭虽然在宁不羡面前说“不过是三叔家的姨娘不必拜见”,但真见面了还是保有礼数:“明昭见过齐伯母。”
听见沈明昭喊伯母,中年妇人忙摆手:“大郎客气了,我不过是郎君的姨娘,担不起伯母的称呼。”
沈明昭淡淡道:“您是长辈。”
“齐伯母。”宁不羡跟着乖巧行礼后,指着满院的绣片问,“这些是……”
“哦,我在这院中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绣的。”
沈明昭这下面上真带上了讶异:“您的绣工,怕是比那宫禁之中的绣娘都不输……”
齐姨娘听了笑着摆摆手:“我都许多年没再绣过了,大郎谬赞了。”
沈明昭摇头,诚恳道:“实为肺腑之言。”
之前四方馆账目出过问题,他曾经帮着核对过一次布帛入库的账目,那批入库的布帛,有的确实还比不上这院中随便挂的。
宁不羡好奇道:“齐伯母年轻的时候是绣娘吗?”
齐姨娘点头:“我年轻的时候,曾在江南绣坊待过,绣过朝廷的贡绣。”
“那后来为何……”
“后来?”齐姨娘笑着摇了摇头,“我家原本经商,后来生意不好,我父欠债,便将我卖与门牙子抵债,走投无路之际,是沈刺史将我买下,我便跟着他来了京城。”
沈明昭颔首:“我记得,那时我尚且年幼。”
他记得那会儿三伯父尚未娶妻,却先从扬州那边带回来一个年轻女子为妾,这个年轻女子就是齐姨娘。无妻而先有妾,此事惹得老太君十分不快,私下里将齐姨娘当作迷惑男人的狐媚子。不过好在后来给他娶了一门家世清白的妻子,新夫人也与三伯父琴瑟和鸣,之后三伯父外放为官,只带走了新婚妻子,而渐渐地,家里人也就把慢慢把齐姨娘忘在脑后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虽没有多少积蓄,但也算你们半个长辈。”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缝制精美的荷包,“送给新妇,讨个彩头。”
“多谢齐伯母。”
“你们有事,我就不多留你们了,将来新妇若有空,可以来我院内坐坐。”
齐姨娘将他们送出了院子,从始至终,表情平和有礼,全然不像是一个被丈夫厌弃遗忘之后,幽居一地的女子。
宁不羡心内感慨,若是她上辈子能有齐姨娘这般平和的心境,或许宁云裳也不会那么讨厌她。
拜见完沈家三房后,沈明昭便将宁不羡送回了沈母身边。
沈母日常无聊,罗氏虽然成天被她“阿罗”“阿罗”地唤着,但是并不怎么乐意与她多聊天。
沈明昭暗暗地对她使了个眼色,她立刻甜甜地坐到了沈母身边。
今日她的任务,就是聊天哄沈母开心。
这个任务十分轻松,尤其是沈明昭借口自己要去官署,不便久留之后,没了东家看管,沈母又是个爱玩闹的性子,领着她在院中捞鱼、摘果,好不快活。忙活了半天下来,不但未觉得身心疲惫,反而有些意犹未尽。
午后,沈母命人上了冰酪,随后便要她讲今日拜见长辈的趣事。
趣事是有,但她那些或鄙夷或惊讶的心思到底还是不方便拿出来讲,只好搜肠刮肚地寻场面话,把话头圆过去。
结果,她没想到,沈母说得,比她放肆多了。
“老二威严和善,颇有家长之风?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阿骏在的时候就说过他二弟最是好脸面会装。他少时爱吃胡饼,但嫌那东西粗俗,便偷着买躲着吃,有一次不小心被阿骏撞见了,他脸一红,直接就羞哭出来了,真是笑死人了。”
……羞哭出来的沈重?难以想象。
“明复、明仪?学他们爹的都是。看着脾气挺好,私底下比银星还蔫坏。”
“碧君、碧水都是好孩子,就是阿罗老是拘着她们,两个孩子见天的不准出去透气,摆什么大家闺秀的谱。”
“你去了蕴罗院里?她是不愿意出来,因为老太君当初打死不同意她开铺子。”
“开铺子?”宁不羡问。
沈母吃了口冰酪:“对啊,蕴罗想开铺子,三郎也同意了,但老太君觉得不合规矩,三郎也不能跟他母亲对着干,所以只能不了了之。老太君脾气不好,可难应付了,还好她现在人在青州,近年也不怎么回来,不然啊,你这个小新妇,也得被她剥下一层皮,你以为都跟你娘我一样好说话呀?”
她冲着宁不羡眨了眨眼睛,把宁不羡逗笑了。
“是是是,娘全天下最好说话了。”
当晚入夜,芸香馆。
沈明昭自外间推开了芸香馆的大门。
宵禁之前坊门关闭,其余人不得穿坊而行,于是他在宵禁前便已然来到了沈府所在的太平坊,只不过有些公务需拜访同住太平坊内的同僚,便稍坐了坐,待回府,已然是深夜了。
不过他惯常晚归,芸香馆内众人早习惯了夜间不闭院门,方便他随时进出。
沈明昭来到寝房外,讶异地发现,内里的灯居然还亮着。
烛光透过人影投射在纸窗上,她甚至还坐在桌边。
按旧俗,宁不羡作为新妇,明日要早起为长辈准备一顿饭食。他蹙了眉,边推开门边道:“这个时辰还不休息,你是预备明天一头栽进锅里吗?”
如同昨日新婚之夜那般均匀的呼吸声从内传来,他脚步当即一轻。
可宁不羡似乎在未醉酒的情况下十分警觉,门一动,她便从趴着的桌子上抬起了头:“是阿水吗……你怎么回来了?”
沈明昭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在他眼前表演了一个瞬间变脸。满满的笑意,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化为了防备。
他不动声色地走向桌边:“怎么还不睡?”
宁不羡的衣袖盖住了下方的东西,她微笑道:“当然是在等你。”
沈明昭笑:“我记得娘子方才还十分惊讶我回来。”
“是啊,久等不来,正在伤心,以为你不要我了。谁知道你又回来了。”宁不羡语调娇柔,就差抱住他的手臂撒个娇。
这些都是表象。
他淡定地伸出了手:“胳膊下面的东西。”
宁不羡故作无奈地摊开了手。
她的手臂下面挡着一个小木匣。
“这是什么?”沈明昭狐疑道。
“放银票的匣子啊。”既然发现了,宁不羡也不同他多客气了,“既然答应了每月五十两,为了防止东家反悔,我这边倾向于先结后工,本月的五十两,郎君是给银票还是现银?”
沈明昭揉了揉眉心:“我母亲应当不怎么喜欢为难人,你今日只是陪着她聊聊天,应该没有难受到要立刻就用银子来抚平你受的委屈吧?”他还记得当初在马车上,宁不羡理直气壮地告诉他,她喜欢荣华富贵是因为幼时受了委屈,从未拥有过,所以万分渴望。
“没有,我很喜欢沈夫人。”她摇摇头,“她对我非常好,如果仅仅是和她生活在一起的话,我或许每日都能过得很愉悦。”
“那你为何……”
“但是愉悦归愉悦,月例归月例。传闻沈侍郎爱公务如命,几乎日日宿在官署,沈侍郎会因为喜欢户部公务,所以向朝廷申请取消俸禄吗?”
“……”沈明昭磨了磨牙,“呵,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姑娘。”
说完,他解下了自己腰间的金鱼袋,轻轻地放到了宁不羡的盒子里。
“你的月例。”
宁不羡眼皮跳了一下,像看疯子一样地望着他:“……”
“娘子怎么了?”沈明昭假装没看见她的脸色,还颇为好心情地解释,“这金鱼袋可不止五十两银子。”
宁不羡皮笑肉不笑:“可这是大人你的官符,请问我是能卖还是能用?”
“能看。”
“……”
沈明昭笑得悠然:“二姑娘不懂,临时心血来潮、狮子大开口,可以。不过,关键不在于你想要什么,而是东家我有什么。”
宁不羡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说什么。
“别想着把金子抠下来当掉,真会杀头的。”
“……”她将金鱼袋从盒子里重新取出,毕恭毕敬地给他递了回去,“官符乃身家性命,郎君下回可切莫再开这样的玩笑了。”
沈明昭微笑地把东西收回了怀中,见她神色恹恹,颇为不甘的模样,又忍不住多了句嘴:“月末发俸了一定给。”
宁不羡立刻眉开眼笑,其变脸速度之快令沈明昭怀疑自己又上套了。
“对了。”临睡前,她听到沈明昭自枕头旁传来的声音,“明日临时有公务,早饭之后原本该陪你一道回宁府,不过我恐怕……”
“没事。”宁不羡打了个哈欠,声音里听不出多少失落,“反正咱们也不是正经夫妻,东家不用管我,我能应付。”
“……”沈明昭似乎已经睡着了,不再开口。
宁不羡盯着帐子顶上看了一会儿,讥讽一般地扯了扯嘴角,最后也闭上了眼睛。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了,对吧?

第三十二章 沈老太君
次日,宁不羡打着哈欠起了个大早,认命地起身去厨房表演她的孝顺好媳妇。
她这两日来沈家睡得都不怎么踏实,此刻困意还在,半眯着睡眼,边起身边感慨:“难怪人家都说新妇难为啊……”
似乎是知道她今早要来,一大早,沈夫人的婢女灵玥以及厨房内帮活的仆役们就都在厨房里等着她了。
草筐内摆满了新鲜的果蔬、肉食,只等她发挥。
宁不羡来之前,灵玥已经交代过众人,若是夫人不擅厨艺,就跟在后面默默提点帮忙,不要太着痕迹就是。灵玥是好心,她想着宁不羡再不济也是尚书府出身,平日里有仆役伺候,对于庖厨之事应当不太擅长。
然而她没想到,宁不羡上辈子为了争宠,甚至亲自去了京城中最知名的酒楼内学习过,对庖厨之事,可以说是技艺精湛。
宁不羡拎了木棒,开始捶打案板上的獐肉块。
大俞皇族有一半的胡人血统,京城中人喜食烤肉、牛乳,这也是西市繁盛程度远胜东市的原因。宫内有什么喜好,达官贵人自然争相模仿。
胡人擅烤,中原人擅蒸煮,宁不羡将这两厢结合起来。
肉块捶松,烧水煮豆蔻、肉桂、茱萸、姜,放凉之后盛起些,将肉块放入其中揉搓入味,之后捞出。
她一抬眸,居然看到了一小罐胡椒,不由咋舌。
时人常道,黄金易得而胡椒难得,这一小罐子胡椒,大概比这整间灶房盖完都值钱。她不由得在心中叹息,沈夫人在不知她厨艺深浅的情况下拿这么金贵的东西出来给她随便霍霍,是真的很看重她了。
宁不羡小心翼翼地将胡椒撒了一些在肉块上。
沙沙的响声,整个厨房里的人的心都在滴血。不过很快,滴着的血就随着飘散在整个厨房内的肉香味止住了。
撒好胡椒的肉块一半搁置一边,另一半细细剁碎,包上笮草,撒上盐,加水上锅蒸熟。未剁碎的肉块,涂上盐,直接在炭火上烤。
槐叶汁和了面,切长条煮熟之后,用凉水过好。面码上细葱丝、细胡萝卜丝、细黄瓜丝、细木耳丝、细菊花丝,淋上方才煮凉的香料水,加肉臊和盐调味。
最后,新鲜的蔬果削皮刻样,冰块凿碎铺底,将加热的油酥一圈一圈地淋在碎冰上,待其凝成远山状,又复以眉黛染青,铺上刻好样的瓜果。她对着已然成型的小山看了看,复又剪下一支鲜花洗净插上。
“好了。”她满意道。
边上的小婢女讶然:“这是……酥山?太漂亮了,我还只在宴席上见过呢!”
那当然,只有像秦朗那种除开风花雪月享乐,其余狗屁都不通的人,才会喜欢成天折腾这种所谓的雅趣啊。
灵玥恭维道:“少夫人果然出类拔萃,样样精通!”
新妇献与公婆的早饭至此烹饪完成。
仆役们将制好的菜肴装盘,一份一份地端去了主院。
灵玥性子周到伶俐,还没忘记给二房也送去一些。
酥山鲜艳欲滴,烤肉脂香浓郁。
菜肴上了桌,顶着沈夫人惊喜和沈银星看鬼一般的表情,宁不羡自谦道:“二郎喜食肉,郎君口味素淡,夫人爱吃冰酪,再复杂些的不羡也做不出来了,简陋之物,还望母亲莫怪,在此献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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