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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羡(薇薇一点甜)


近午刺目的太阳照得里间的妇人下意识伸手挡住了自己的脸,那只纤白如玉的手上,犹然握着一只琉璃勺子。
顿了片刻后,屋内响起了中气十足的骂声:“沈银星!你这个小兔崽子!开门之前能不能跟你老娘打声招呼!”
叫“沈银星”的少年似乎把嘴里那口东西嚼完咽下去了,也中气十足地回道:“是你自己说要把什么漂亮嫂嫂喊出来逗的,现在人都到你面前了你倒是自己开门啊!”
妇人似乎已然适应了光线,垂下了手:“什么都要我自己干,那我生你们俩小兔崽子顶什么用?”
手放下后,妇人的脸终于在光照下完全显现。
宁不羡在看清沈夫人的脸之后就瞬间沉默了。
她完全明白沈明昭那张面若好女的脸是从谁那里遗传过来的了。如果说萧姨娘的华纱香车是在假装神女下凡,沈夫人就是活脱脱的在世妖精。
她从来没有见过女子,尤其是已然上了年纪的妇人能够美成沈夫人这样的。
她的脸上是带着些细碎的纹路的,而且一笑起来眼角尤为明显,但就是美,非常美丽,她的眼里宛若藏着一汪碧泉,只有没什么烦恼的人才能有这样明亮的眼神,生动的表情,但她的眉毛却有些英气,但这点阴气却不让她显男相,而是瞬间冲淡了那种天真的柔和感,揉搓进了一派奇异的媚态,以至于她不笑时显得清冷,笑起来的时候,眼波便如柔光一般,在湖水和眉山间流转。
随后,那柔光几经流转,终于转到了宁不羡的身上。
沈夫人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后那只玉手便摇得如一柄蒲扇般招呼宁不羡快过来:“阿罗!给这个小姑娘装一大碗冰镇樱桃来!”
罗氏顿了一下,随即热情道:“好!”
宁不羡慌忙摆手:“不不不,这太贵重了!”
樱桃在京城这边长不出来,得从别的地方拿快马运,路上损耗又大,故而在京城一市斤能卖出天价。往日宁府开樱桃宴,樱桃都是论颗数着上的。就这,宾客们还纷纷称赞宁恒大方。一大碗樱桃全吃了,她怕她今晚做梦都是沈貔貅化身恶鬼来找她讨债。
见她推脱,沈夫人拽了她到身边,低声道:“别客气,我家那小兔崽子知道我爱吃,派人去买了树,亲手养活的,院子里每年都长好多呢,不值钱。”
哇,沈貔貅亲自种的树,那更要做噩梦了。
沈夫人对这她的表情端详了片刻,忽然福至心灵:“丫头,你不会是那小兔崽子强拐来的吧?”
这下宁不羡都懵住了:“啊?”
沈夫人怒而差点拍案而起:“我就知道这小兔崽子跟他爹一个德行,都不是好东西,专干这种强抢民女的事!我就说这小子一直对女色无欲无求得我都以为他已经找好了哪间寺庙准备剃度出家,结果忽然有天问我需不需要有个人来帮着管家。我以为这小子终于想通了他老娘不是管家的料,准备亲自上手了,结果是外聘了个管家还带生孩子的?这小子就跟他那早死爹年轻的时候一个样子,长得丑就算了,想得还挺美!”
“啊?”
宁不羡已经完全傻了,成了一只只会张大嘴巴的鸭子。
她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以为自己是来进行后宅厮杀的,连长刀都举起来了,结果对方只是打算摇着铃铛,跟她跳个火辣的西域贴身舞。
好在这时罗氏终于开了口:“嫂嫂,外人跟前,你又不清醒了!”
沈夫人争辩:“阿罗我没……”
可罗氏不容她争辩:“大夫人该休息了,还不快带夫人去休息?”
沈夫人就这么被罗氏身边的两个婢女给架走了。
宁夫人缓步踱到了宁不羡身边,低声道:“现在清醒了吗?”
宁不羡轻点了下头。
当然,一瞬间的小插曲过后,她已经完全清醒了。
没错,从好的方面讲,她的婆婆,如同她亲儿子所说,是个糊涂人。但这位光禄大夫夫人罗氏……
“我家嫂嫂有些糊涂,让亲家们见笑了。”罗氏抱歉道,“说是请二位前来烧香礼佛,却连个佛影都没见着,快快这边请。”
故意让沈夫人见他们,又不容分说将人带走,话里话外都一副沈家女主人的样子。
宁不羡算是明白沈明昭今日是来让她看什么了。
罗氏带着她们离开厢房小院,从侧门绕去了前院佛堂正殿,一进正殿,住持便迎了上来,对着罗氏行礼,随即罗氏从衣袖间褪出一串佛珠,捏在掌心,闭目念念有词。
罗氏身边的小丫头不无骄傲地炫耀:“我们夫人对佛祖特别虔诚,是凌云寺的常客呢!”
宁不羡在心里轻啧。
以她上辈子打杀莺莺燕燕为常态的心境来看,世家大族凡是没事就往佛堂跑的,不是真的圣人转世,就是心里有鬼,想着念经能消减自己的罪过。
她猜,这位罗氏应当是后者。
宁夫人上前点了香,宁不羡也跟在身后点了三炷。
抬头望着上辈子金光闪闪、慈眉善目的老朋友,她在心中默念,如今我金盆洗手不再犯杀孽,没事的话,希望咱俩还是此生别再见了。
念完,她将手中的高香插入炉中。
随后,便出了正堂。
凌云寺香火旺盛,不少世家大族的内眷都爱上这里点根香,捐点钱,于是将这庙越修越大,除开佛堂、客用休息的厢房,后院还额外建了不少可供观赏的园林景观。
假山后,沉着玄武的大池塘内,有人正盖着斗笠垂着钓丝,躺在石头上钓池中的锦鲤。
似乎是听到宁不羡的脚步声,那盖着斗笠的人警觉得一跃而起,几步便上了树,探出一只脑袋往下看,发现来的不是抓他钓锦鲤的和尚而是宁不羡后,那人从树上一跃而下:“切,是你啊。”
那人正是方才那个给他们开门的少年,沈明昭的弟弟,沈银星。
宁不羡在心里骂了无数句这两兄弟都没什么礼貌后,仍旧笑眯眯地对他行礼道:“银星弟弟好。”
结果,沈银星直接将她心里想翻的那个白眼给翻出来了:“别装了,昭哥说你就是个成了精的饕餮,惯会变换人形,施加哄骗,实则吃人不吐骨头。”

第十六章 沈家二郎
听完沈银星的话,宁不羡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待她将来在沈家站稳脚跟,谋夺完了沈貔貅的财产后,那只多嘴的貔貅还是一剂毒药送上西天为好。
她闭了闭眼,睁眼时眼眶已然发红:“对不起,打扰星弟了,我这就走。”
说完,她转身就走,边走,眼泪边簌簌往下坠落。她一声不吭,只用手将其胡乱抹去,在手背上留下一道道水渍。
沈银星果然追了上来。
他本来就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而宁不羡虽说是他未来的嫂嫂,实际年龄却也只是和他相仿。
小少年从哥哥口中听到了未来小嫂子的坏话,未经证实,便兄弟同仇敌忾,想要帮着哥哥欺负一下,给这个未来小嫂子一些下马威。结果这小嫂子竟然完全不接他的话,扭身就走,拳头砸在了棉花上,他心有不甘,几步追上来,扭着宁不羡的肩膀将她扭回了自己那面。
素白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痕,宁不羡犹在抽噎着,弱弱地开口问道:“还……还有事吗,星弟?”
沈银星整个人有点懵。
他的手上当即便卸了劲,宁不羡手腕上的衣物一松,明晃晃地露出了被他握过的一个五指印。
沈银星怔怔地收回手,嘟囔了一句:“我现在手劲这么大了?”
当然没有了,那是她转身的时候刚撒上去的腻子粉,谁抓谁现五指印。
虽然说骗小孩子不好,但宁不羡没什么羞耻心。
她咬着唇,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我……我以为当初郎君是喜欢我,所以才……既然郎君不喜欢我,那他为什么要娶我啊?”
沈银星自小长在母亲和兄长身边。
他的兄长口舌之利,杀敌一万自损为零,母亲虽说长得有弱柳扶风之姿,但一开口的泼辣却仿佛是能倒拔垂杨柳。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在自己跟前哭成这个模样,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只知道自己大概是闯祸了。
宁不羡似乎被他拽住了不敢走,便坐到了他方才躺过的大石头边,红着眼睛望着鱼塘发呆。
沈银星见她不说话,更乱了,想把自己的袖子伸过去给小嫂子擦眼泪,又怕人家嫌弃。
他抱着手绕着石头走了三圈,终于——
“沈小郎君!是不是你?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池塘里的鲤鱼是住持亲自喂养的,不能钓!”
乱转的少年身形没哄好小姑娘,却不巧引来了小和尚。
沈银星低叫了一声:“不好,快走!”
随后便二话不说地拽起了石头上还没反应过来的宁不羡撒腿狂奔。
少年男女奔跑在山间,身后是又一次发现钓竿的小和尚气急败坏的大叫。
不知跑了多远,宁不羡感觉自己半条命就要交代了的时候,沈银星终于停了。
他折身回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宁不羡的表情:“你不哭了吧?”
宁不羡气喘吁吁,十分想对着他怒吼,哭你娘哭,气都不够喘了还哭!
她干着抽噎了两声,摇了摇头。
沈银星在她跟前半蹲了下来,高挑的个子,终于与她目光齐平。
他开始祸水东引:“你别怪我啊,坏话都是沈明昭那个王八蛋说的,他打小就嘴毒心黑,我娘说我三岁的时候他打碎了我爹生前的遗物,怕被我娘抓着打,结果二话不说直接推我头上,我那会儿话都说不齐全,他赖了我又说给我带糖,最后我打替他挨了,糖是半块都没见着。所以你别在意啊,也别担心将来他欺负你,他要是欺负你,你找我娘揍他就是。”
宁不羡摇了摇头:“我不怕他欺负我,我只是担心他不喜欢我。”
“对啊!”沈银星也跟着同仇敌忾起来,“他不喜欢你为什么要娶你啊?什么人啊这是?”
宁不羡一边吸鼻子一边摇头:“不知道。”
一个一问三不知,一个三句话不离“我哥混蛋”,就这么胡乱地混过了一下午。
晌午过后,宁不羡与宁夫人上车回府,送完客人的沈银星谢绝了罗氏一并带他回去的好意。
沈银星一向不喜欢罗氏的装腔作势。
罗氏也不强求,只叮嘱他记得到点回家吃饭,不然他二叔会担心。
沈银星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不必,我直接去官署找昭哥一同吃。”
见他把沈明昭抬出来,罗氏也不好再多说。
正如宁不羡所想,沈明昭不到而立之年,便已官居四品,且握有实权,着实是前途不可限量。沈家其他人即便再怎么觉得长房势弱,也终究要给他几分薄面。
沈银星从罗氏的嘴下脱身后,真去了户部。
他从幼年时,沈明昭还在下头司主事官的时候,沈银星在家中是受了二房的气或是挨了母亲的打,就会蹿去找他哥哥蹭饭吃,在这里年头呆的久一些的从官们都认得他。故而他甫一进门,那些熟悉的老吏们就都冲着他嘻嘻逗弄:“哟,二郎又挨揍了?”
沈银星闻言便拿眼睛横回去:“谁挨揍了?!”
“切,谁信啊?不挨揍怎么又离家出走了?”
沈银星没理那些笑话他的老吏,径直往他哥的办公所走,还没进门,就听见了从内传来的刁钻至极的训诫声:“青州的丈量册是仓部的哪位同僚画的?画工真不错,待在我这可惜了,什么时候翰林院招画师了本官去给他引荐一下?”
而后,就是仓部主事羞愧至极的道歉声:“是下官监察不力,上头的田地和池塘标注错了也没核查出来。”
沈明昭淡淡道:“没事,好在青州的百姓不会依着这张册子去垦荒,不然真是饭没吃到,人先淹死了。”
仓部主事拾起了错漏百出的丈量册:“下官这就拿回去修改。”
“算了,有这么多时间再去把犯错的人找出来训斥,不如赶紧改完,还有上半年的黄册尚未统计完成。”沈明昭留下了青州的丈量册,放置到了自己的案几边,打发走了仓部主事,他又转向度支主事,“之前去饭银处,有不少同僚反应不清楚月俸中被扣的条目细则,你去一趟御史台,请那边罗列出具体的纠察扣俸的清单,整理好之后拿去饭银处,给扣俸的同僚们核对。另外,新来的宁度支虽为女子,但她是陛下亲自委命的官员,别说不该说的话,这点不必本官多提醒吧?”
度支主事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说完,沈明昭便坐回了案几边,提起笔,开始亲自修改青州那本错漏百出的丈量册。
度支主事赶着去御史台,和躲在一旁窥视的沈银星直接撞了个猝不及防,他怒道:“现下乃办公时间!何人……二郎?又挨打了?”
沈银星:“……”
屋内的沈明昭听到动静,抬起头来:“二郎?”
沈银星从门外探出了脑袋,嘿嘿笑道:“昭哥……”
下一刻,沈明昭的头就又低了回去:“我今日没空管你,饿了就自己去饭堂用饭,用完饭就赶紧回去,别让母亲担心。”
“你今晚又不回府?”
“不回,你帮我跟母亲问个好。”
“……哦。”沈银星难得乖巧地点点头。
从供职户部起,每逢月末、年中、年末,就是沈明昭最忙的时候,他几乎可以天天睡在办事处的那张硬铺板上,没什么休息的时候。不过沈银星明白,昭哥这么卖命地办公,都是因为父亲早逝,打小,作为长兄的昭哥就要一个人扛起照顾他和母亲两个人的责任。不管别人怎么评价沈明昭,哪怕他再嘴毒心黑,他也是沈银星心里最好的哥哥。
他正要转身走,那头原本画着图册的沈明昭忽然想起一事,抬头叫住了他:“对了,今日你见到宁府那位二姑娘了吗?”
“……见到了。”
沈明昭原本是想探探宁不羡表现如何,有没有对得起他给的礼物,结果却见沈银星神色古怪,脸色发僵,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这是什么表情?”
沈银星终于想起来他要质问的话:“哥,人家就是一个十七岁的姑娘,你要是不喜欢人家就不要耽误人家,好歹比人家大十岁呢你……”
最后小半句的话,就基本上淹没在含糊的嘟囔声中了,他怕沈明昭听清楚了,揍他。
可惜,沈明昭的耳朵没问题。
他眯了眯眼:“她连你也下手了?”
沈银星不明所以:“?”
次日,宁不羡又收到了她未来郎君送来的礼物。一只插着杨柳枝的观音净瓶,瓶身线条流畅,做工乃上品。
府内众人皆道,二姑娘她们昨日受沈家之邀去寺庙礼佛,想来沈家是对二姑娘满意,故而送的回礼。
阿水捧着那只晶莹剔透的白瓷净瓶,不住地啧啧称赞:“姑爷对您是真的好啊,三天两头送东西,还一次送的比一次风雅。”
唯有宁不羡望着那净瓶中呈水插着的一支杨柳枝,呵呵笑道:“呵,柳絮即是杨花,杨花呈水于净瓶,他这是在骂我礼佛之时还水性杨花,勾引他弟弟,玷污佛门清净。”
“呃……”阿水闻言讷讷地放下了瓶子。
宁不羡闷声道:“……该死的沈貔貅!”

第十七章 云棠之死
虽然暗讽她水性杨花,但沈明昭到底也只是嘴上嘲讽,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退亲举动。相反,罗氏似乎对这门亲事异常积极,乐见其成,不出三日,定亲的聘礼便已一抬一抬地送进了宁府大门,甚至,沈夫人和罗氏两人都亲自到了场。
宁不羡在这家中做了十七年默默无闻的庶女,这会儿倒是借着沈家的看重风光了一把,连带宁恒都看她顺眼了几分,不住地夸她有本事。
沈明昭的恩师虽说跟他不对付,但未来沈明昭却是必然会接过户部尚书的位置的,且沈本人又得圣上赏识,那么将来,出于孝道,户部尚书就是他的贤婿,他算沈明昭半个亲爹,他宁恒以及宁家在朝中的威望,必然会更胜从前。
对于宁恒的这些小心思,宁不羡是再清楚不过了。
可她一点都不觉得那只貔貅会在意这些。沈貔貅的孝道对着他亲娘还差不多,对宁恒?算了吧。
可惜只有她这么想,朝中其他同僚都觉得宁、沈二府这次结亲,堪称门当户对,强强联合,未来这户部和吏部这两大尚书台的肥缺,恐怕就要成为连襟了,再加上宁恒的老丈人在西北的军权,宁恒这小子,算是把老婆女儿的光,沾到死了。
家中众人皆在为宁不羡的婚事忙活得热火朝天,唯有萧姨娘郁郁寡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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