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名正响着,敲门声响起,开了门与一个妙龄女子对上了视线。
少女穿着粉色襦裙,还披了件披风,百名见过,是王夫人院里的,但也仔细的问了。
少女嗓音柔和,提了提食盒,“夫人瞧世子辛劳,特令我送来了汤水。”
百名这才侧身,碰巧今日多饮了些茶水,他捂住肚子,看了看少女又看了看世子。
告了世子一声,便迅速往茅房的方向去。
走前还道:“留心伺候着。”
少女还想她以什么样的法子,将人调走,这不是打瞌睡,便有人递了枕头来。
烛光下,褚昭盯着书卷,忽然一阵香风飘来,一只端了汤水的手横在他面前。
“世子您用些。”娇娇俏俏的嗓音,与楚盛窈有些相似。
褚昭抬了下眸子,没去理会。
女子被褚昭这眼看的羞红了脸,俊朗的容颜,在京都无人能够比得上。
夫人大晚上派她来是何意,她心知肚明,甚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脏都要跳了出来。
若是能够伺候世子,是她的福分。
见女子还没有离开的意思,褚昭蹙眉,刚要出声驱赶,女子快速解下披风,露出里面格外有风情的轻衫,娇娇柔柔的想要靠在褚昭的臂膀上,“世子要了奴婢吧!奴婢愿意没名没分在您身边伺候。”
褚昭朝旁边大胯一步,嫌恶之意不加掩饰,“来人,将她拖出去,谁将她放进来的,拉出去杖责,罚一月月钱!”
女子没想过褚昭会是这样的反应,哭哭啼啼起来,烛光下甚至有几分我见犹怜。
褚昭更是反感至极,门房来的人立刻将女子拖走。
待百名回来时,才听说了事儿,又生怕自己像东三一般被赶走,赶紧请罪,做事儿也越发谨慎起来。
翌日清晨,书房这里的事还是传到了楚盛窈的耳朵里,是金贵说的。
金贵调到世子身边伺候,都是沾了楚盛窈的福气,他自然也得投桃报李了。
“是夫人叫那丫鬟去送的汤水?”
金贵连连点头,又怕坏了婆媳关系,只道:“许是那丫鬟自作主张了,夫人是好意,担心世子的身体。”
她看未必,昨日王夫人便提点过她了,没想到这般沉不住气。
楚盛窈叫金贵退下,有些失神的靠在榻上。
男子多有纳妾,大都在成婚前有了通房,褚昭偏是不一样的,身边干净。
可日后呢?
他是否也会有纳妾的想法。
若是她没能早早的生出孩子,褚昭身边也会有别的人伺候?
街角的一处小院儿忽然被不少的人围住了,李远之越过众人时,院子的大门上被泼了黑狗血,绵延到路上,瞧着渗人。
李母正坐在地上哭喊,“天杀的,我儿可是官,容不得人这般侮辱。”
李远之封了官儿,便在京都另外租了个小院儿,周围的邻里和善,不是同在朝为官,便是私塾的先生。
哪像今日这般的热闹,所有人都瞧着。
有人见李远之不清楚,还将事情和他说了。
原是半个时辰前,忽然来了一伙子人,提着桶便往门前泼血,嘴里还念叨着,“不就是个七品小官儿,也不瞧瞧得罪的是谁!日后莫要和这家人来往,不然小心祸事找上门。”
李远之扶着李母回了院子,这些天在翰林院他也时常被刁难,还差点儿被陷害丢失了公文,酿下杀头大罪。
他知晓是翰林院夹道里,那两人做的。
他们虽然品阶只比李远之稍高些,可一个家中是有爵位在的,另一个祖父也是朝中大员,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
“娘,你说我不做官了,辞官归乡可好。”李远之忽然这么说道。
“可是有人故意刁难,是不是楚盛窈,”李母揣测起来,“她如今攀了高枝儿,起了报复心,故意腌臜我们!”
李母拉着李远之的手,“远之,你可不能辞官,你若辞官,便是不想要娘活。娘可以上门给楚盛窈道歉,若她不原谅,娘便拼的你死我活,去告她。我不信她个侯府贵媳,还不怕官司,还不怕侯府里的人知道她做的事儿。”
“娘!”李远之表情极近痛苦,“您为何对表妹有这么大的偏见,这次分明是儿自己惹了事儿!”
都是这些偏见,他与表妹的缘分也尽了。
分明这些都和她没有关系,最无辜的人反而收到的伤害越多。
好在她如今有了更好的生活,褚昭应该会对她好的吧?
李母嗫嚅着没再说话。
这根儿刺终究还是扎在他们母子之间。
“新婚便是这样的累人吗?”太子望着他眼底的青色,“表弟到底是长大了,有些事儿确实是其乐无穷,但也得顾及自己的身体。”
褚昭给太子添了杯水,没对他的调侃感到难为情,认真道:“臣昨夜看了一夜的公文。”
太子知道褚昭正直,不像是个会撒谎的人,他大为震惊,“你这还是新婚吧!弟媳不会说你?”
太子对楚盛窈并没有那么大的意见,反倒是对褚昭新婚生活很好奇。
两人分明一个妖艳到极致,一个克己奉公,完全不同的人结成了夫妻,又是如何磨合的。
他这无趣的表弟,不会在新婚夜都得默念着君子论,还连带着叫妻子也每晚,读了礼记入睡?
“殿下今日来找臣到底所谓何事?”褚昭不想与他人谈论自己的新婚,直接说到正事上。
“父皇有意让孙大人任总督一职。”太子也恢复正经的模样。
孙大人,褚昭将此人从记忆中拉了出来,乃是明州巡抚,其三子是那日在翰林院外说他妻子闲话,被李远之揍了的人。
更是赵贵妃母家的表兄。
褚昭面色认真了些,“孙大人政绩一般,便是要接任总督一职,也得看他够不够格!”
确实,太子立刻派人去明州调查,孙大人是万万不可上位的,不然三皇子身边又多了一大助力。
两人又说了些事儿,太子离开了侯府临走前,拍了拍褚昭的肩膀,“妻子该是要疼的,万不可做严肃状,叫的身边的人不亲近。”
王夫人知晓昨日的事儿,做的不恰当了,但还是给褚昭带了些话,大抵是让他选,是早日诞下嫡子,还是她再给他推几个可心人儿。
褚昭夜间只得回了正房。
临到门口,褚昭缓了口气,推门而入。
楚盛窈正伏在案上算着这几日的账,祖母将铺子给了她,这一月里她将两家铺子,重新整合一番,一些堆积已久的瓷器被她用低嫁或者买一赠一的方式卖了出去,铺子里收益比起以往要多了不少。
女人半倚着,寝衣柔软又贴身,勾勒滴滴身形的若影若现,风光虽然被藏了起来,半点儿没露。
却更加引的人遐想。
内里的风景,他瞧过,是足以引的人醉生梦死的温香软玉。
只一眼,就能叫人无法把持,这些天的功夫全当白费劲儿。
褚昭眼眸沁着墨一般的颜色,坐到一旁的小凳上,双腿交叉,自己倒了杯茶水,已经有些凉了,却与心中的火僵持起来。
有了明显的变化,褚昭尽量想将视线往楚盛窈身边移去,“夜已经深,天气渐凉,夫人该穿的厚些。免得染了风寒。”
楚盛窈并不觉得冷。
本是刚要歇息的时候,她只穿了寝衣,这寝衣是铺子里新做的,布料是从江南那边收来的,听说叫云香纱,摸上去滑溜溜的。
只一看,楚盛窈便喜欢上了这寝衣,穿在身上十分的舒适,且褚昭不常回房,她一个人怎么穿都是自在的。
却没想到,怎的今日穿了新衣,褚昭便来了。
“夫君安心,屋里暖着呢!”楚盛窈知晓他是好意,便也就说着安抚的话。
褚昭见她并没有换下寝衣的意思,去了衣柜,拿柜子里另一床被子。
起先楚盛窈还在忙着,忽然想起来什么,赶紧阻止道:“夫君不要!”
话刚尽,褚昭抱起被子连带着什么东西掉落在了地上。
画册很灵性的打开了,那一页中,光天化日下,女子被男子抱着坐在秋千架上,两人衣裳半解,脸上的表情都清晰可见,似愉悦似痛苦。
角落下似有字:蜂戏花蕊,雨露将滴惹娇艳,风起落,欲与苍穹比逍遥
楚盛窈浑身都僵硬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去捡书还是解释。
只见一只指节分明的手拿起了画册,脸上的表情也是十足的震惊,说着的话却又是劝诫的语气,“纵欲伤身,还请夫人克制些。”
她一人怎么纵!
都怪这画册!
这画册太过放浪,竟是比她新婚前夜瞧见的更加震撼,楚盛窈先是一愣,后忙不迭的去抢那画册。
褚昭正一只手抱着被子,被子将将提起,差点儿拖了地,另一只手拿着册子,楚盛窈猛然跑过来,是他未曾想到的,下意识便抓住她的手腕,
楚盛窈挣了挣,没有挣脱,声音恼怒,“放开我!”
双手被桎梏着,身体被拉近,胸前的肌肤被堆积,寝衣宽大,从上往下,一览无余。
褚昭第一时间便撇开了视线,可那一幕却留在了脑子里,声音斥责,可却像是为了掩饰别的什么。
“身为镇国侯少夫人,行事体统些!今儿是我瞧见了,若是被下人瞧见了,失了威严还怎么管理治家。”
楚盛窈其实在做出这样的动作,便已经后悔了,不过说的话依旧硬气,“夫君说什么呢!此间屋子里只有你我二人,我们是夫妻,再亲密的事儿都做过了,还怕旁的人说。”
褚昭手腕松了松,见状楚盛窈动的越发的厉害了。
忽然间,‘啪’的一声画册又掉到了地上。
楚盛窈蹲下身去捡,脚勾到褚昭拿着的被子上,身体不受控制朝前倒,褚昭迅速出手,先是揽住她的腰,两人都被被子缠住,而后倒在地上。
好在最后,褚昭给她做了垫背的。
楚盛窈趴在他的身上,瞥了眼他紧蹙的眉头,连忙站起身来,捡起画册,声音格外的温顺,“夫君,是妾身莽撞了。你要怪妾身便怪吧!便是再罚我抄写也是妾身该。”
楚盛窈脑子格外的清醒,原就是被情绪占据了脑子,不然怎会做出和他抢东西的事儿。
可这画册实在太不入眼了,她宁愿自己瞧,也不愿方才那般尴尬,被他二人同时瞧见。
褚昭也站了起来,只是眼眸不似方才那般的和善,“夫人便是那般喜欢这画册吗?”
“才不是!”楚盛窈又寻了个隐蔽的地方,将画册藏了起来,“这是母亲给我的,她说她说”。
楚盛窈张了好几次嘴,都没说的下去,只是羞羞怯怯的眼神,透露出两人都知晓的意思。
褚昭想起王夫人昨夜的试探,再结合那本画册,一时间便明白过来了。
“是我错怪夫人了!”褚昭也不是个小气的,连忙致歉。
不过褚昭还是加了句,“夫人直说便是了,也不必如方才的模样,太不稳重了。”
“是我的错,”楚盛窈福了一礼,却是对先前指控‘纵欲’不服,“我听过一故事,与今日情况很像,便说给夫君听听。从前有个大文豪与禅师谈论佛法。大文豪问禅师,‘你看我是什么?’禅师笑道,‘佛’。大文豪沾沾自喜,却笑着对禅师说,‘我看你是一坨屎’。禅师一愣随机也大笑起来。
大文豪回家后将此事告诉了自家家人,还以为占了便宜,哪知家人笑他自大,告诉他,‘是你境界低了,禅师心中有佛看见的是佛,万物都是佛。你心中有屎,看别人也是屎’。
那我且问问,旁人说心中想什么,才见什么,夫君说的话,莫不正是心中所想。想纵欲的人哪里是妾身,分明是夫君。”
心中所想的是啥?便见啥?
褚昭被楚盛窈一席话,震得心头发麻。
他这些天的隐忍,似乎不过一瞬间便被瓦解分明是他自己想的。
想的这些日子里,没个安眠。
褚昭有种被戳穿了的无奈,是继续留下还是离开?
灯光下,楚盛窈身姿绰约,寝衣宽大也遮不住的曼妙,褚昭沉寂的,坐在凳子上。
楚盛窈自知方才说的话,放肆了些,倒不好在此刻再去惹他。
只说被子脏了,立刻去叫李嬷嬷换新被子来。
李嬷嬷站在门外回答的恭敬,“世子,少夫人,今儿天气好,婆子们将被子都洗了,还未干。”
骗鬼呢?镇国侯府这么大个府邸,还找不出第二床被子?
楚盛窈刚要说话,便听见褚昭喉结上下滚动,无意识的摩挲着杯子,“不用了,今日便委屈夫人,同歇一床了。”
烛光下,他的眸中情绪压制着,似乎有一角被轻轻掀起,楚盛窈躲避他的视线,不敢去看,生怕自己不小心全部揭开。
她很有预感,这绝对是她承受不了的。
两人躺着,都没有说话,一时间安静的让人很不习惯。
床帐中,身上的衣服逐渐被褪去,楚盛窈小脸通红,成亲一月不过只有三晚,她还是做不到面不改色。
灼热的气息,扑在楚盛窈的脖颈处,痒的很,她微微颤抖着,甚至闭上了双眼,不敢去看。
褚昭仅穿着里衣,慢慢俯下身来时,床榻密不透风的将人困住,他视线一点一点扫过楚盛窈,眼眸中的欲念,滚动起来,稍稍闭目又变得克制。
大掌如愿以偿,掐住女子娇软异常腰肢,慢慢的沉下身来。
两人紧紧相贴,强健的脊背上,占满了汗水,柔软的身体无时无刻不让他形神自得,他像是个渴了许久的路人,怎么也填不满……
楚盛窈意识昏沉的很,原本还有些愉悦,到了最后只剩下累,拼命的推攘着。
最后只换来了他的镇压,一次又一次被卷入浪中。
天光隐隐发亮,楚盛窈欲哭无泪,只能发出微弱的啜泣,“夫君,不要了。”
翌日,策海院的下人们,都发现今日的世子与往常有很大的不同,即便一如既往温和的模样,今日更如沐春风,令人瞩目,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舒适。
尤其是跟在褚昭身边的百名,昨日可算是睡了个好觉,不必跟着世子在书房里,熬上了大半夜了。
楚盛窈醒来时,已经不算早了,好在今日不必去请安,否则她定会,在褚昭的肩膀上狠狠的咬上几口。
跟个牲口似的,便是比第一夜,更加的叫人不舒服。
哪里都不愉悦了!
楚盛窈刚坐了起来,便觉得有是什么流了出来。
她赶紧唤李嬷嬷她们打水,睡前迷迷糊糊中,褚昭应该是带着她洗过。
可方才她明显感受到了不对头,褚昭多久没有过了,东西实在太多了。
水准备好了,楚盛窈一步一步小心的挪动着,好不容易走到浴桶边儿上,才发现原是癸水来了。
清洗加换上月事带,花了她不少的功夫,最后楚盛窈几乎脸色发白,依靠在床榻上,虚弱的捂着肚子。
胀胀的,很难受,分不清是来月事,还是昨夜太过了些。
好在李嬷嬷拿了个汤婆子来,边帮她放在里衣靠近肚子的地方,边道:“都说生了孩子便不会这么疼了。您和世子康健一定很快孕育上子嗣的。”
楚盛窈也是听过这个说法,点头,李嬷嬷给她后腰垫了个枕头,才靠的舒服些。
约莫中午的样子,楚盛窈用了点儿午膳,躺了会儿,身体才好些了。
春和原是高高兴兴的往内院去,忽然听了个小丫鬟的禀告,脸色的神情一下子就变了。
待进入内室,楚盛窈问道:“这是谁又招惹你了?嘴皮都能挂油壶了。”
秋泠性子沉稳,将林府二房林诗柔和楚盛岚来府里见她的事儿说了。
“怎的有脸来!”春和愤愤不平,她可记得四姑娘为了抢姑娘未婚夫,故意毁姑娘名声的事儿。
以她看来四姑娘嫁给林六爷为妾,纯粹自作自受。
如今姑娘身份不可同往日语,丢了个未婚夫,反而嫁到勋贵人家,是姑娘自己运道好。
真是老天开了眼。
“少夫人可要见?”秋泠这样问道。
以姑娘如今的身份,便是不见旁人也不敢说什么的!
楚盛窈思索片刻,“安排在外厅儿吧!”
楚盛岚不可怕,主要是这位林府二房的林诗柔,她是林六爷的亲妹子,若是今日不瞧了瞧,搞清楚她要做什么,到底是太被动了。
侯府处处雕栏玉砌,到底是百年世家,用富贵堆砌出来的,便是林相府都比不过。
一路上林诗柔看着周围的环境,心底到底是愤愤不平的。
楚盛岚便是嫉妒楚盛窈。也不敢表露出来,林府的折磨,已经叫她变得谨小慎微起来。
外厅里,楚盛窈上座,背后还靠着李嬷嬷准备的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