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青山本就不擅言辞,此刻更觉得嘴上像是被糊上了胶水一样张不开。
被谢晚棠纯净好奇的视线直直地盯着,傅青山突然有一种强烈的自卑感,跟谢晚棠一比,他好像那样龌龊和变态,竟然会想到谢晚棠要给他……
傅青山咬唇,半晌才道:“我,我看到你把那身的确良料子给兰兰做了衣裳,其实,你不用这样委屈自己。”
他实在不是个会撒谎的人,只能半真半假地拙劣回应。
他不心疼兰兰穿的确良,他只是觉得,谢晚棠有些委屈自己,兰兰和她都穿的确良,他也完全供得起。
当然,这也的确不是他刚才在想的事。
是而,说完他心虚地移开视线,避开与谢晚棠的直接对视。
谢晚棠闻声笑了:“我不委屈啊!我喜欢穿土布,土布多透气舒服。”
而且她没法告诉傅青山,时尚是一种循环,后来土布也流行过,还成为一种时尚呢!而她曾经有幸成为引领这时尚的一份子!
看傅青山并不太赞同的眼神,谢晚棠也理解,毕竟每个时代的人都有自己的审美观。
她单手叉腰像小模特一样骄傲地展示自己设计的衣裳:“我觉得不管是土布还是的确良,每种布料都可以做出好看的衣服,关键在于怎么发掘出它潜在的美感,难道你不觉得我做的土布衣裳也很好看吗?”
傅青山闻言,下意识打量谢晚棠,他不懂做衣裳,但他有眼睛,会看好不好看。
谢晚棠白皙的皮肤,纤细的身量,他感觉她穿什么都好看,与材质无关。
但是因为前边失言已经给自己挖了坑,傅青山也学聪明了:“好看。”
少说话肯定没有错。
谢晚棠果然满意,也没有对他前边半真半假的回应质疑,傅青山面上镇定,心里长舒一口气,胡思乱想的小兄弟也终于心无旁骛地安静下来。
大门被推开,谢晚棠刚把布料铺好准备裁睡裤,抬头往外看了一眼,“孩子们回来了。”
傅青山起身去当门,几个孩子把他围上,妞妞小手抓住他食指,乖巧地仰头看他,说话声音软软糯糯:“爹,玉秀姑姑家的小狗要分窝了,我们可以抱一只回来养吗?”
妞妞说完,紧张地咬唇,眨巴着眼睛看着傅青山。
小刚和二刚也充满渴望地仰头看他,生怕被拒绝的样子。
其实玉秀家去年落小狗的时候他们就想养,毕竟没有哪个小孩子能抵挡毛茸茸小动物的诱惑,但当时跟奶奶一提,奶奶就骂他们人还养不活呢,还要养狗!直接击碎了他们的愿望。
如今分家了,家里是爹说了算了,他们就想再试一次,而且爹一般都对他们有求必应。
傅青山回头看了一眼炕间:“去问你娘,家里的事你们娘说了算。”
傅青山对养狗没什么意见,但他不确定谢晚棠喜不喜欢狗,愿不愿意孩子们养。
几个孩子咬唇,面面相觑,虽然娘又给他们穿新衣裳又给他们吃好吃的,但他们也不确定娘愿不愿意他们养小狗。
三个小孩深吸一口气,拉着手正要去炕间争取娘的同意,就见娘探头出来,惊喜地看着他们:“养小狗?这么快就分窝了?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小狗狗了!!!”
前世因为妈妈对狗毛过敏,家里不能养小动物。
她从小就一直特别羡慕同学家可以养狗,放了学都经常去同学家摸小狗。
没想到穿书以后不仅可以养狗了,还有了大院子,可以让狗狗尽情玩耍。
三个小孩没想到他们还没问出口娘居然就同意了!简直欣喜若狂!当场就要去玉秀家抱回来!
谢晚棠犹豫,虽然她也想赶紧拥有可爱的小狗狗,但是,她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太晚了,天都黑了,路上不安全,要不明天再去抱吧。”
三个小狗一脸小可怜样,期待地看向傅青山。
傅青山想了想:“我领他们去吧。”
谢晚棠这才放心:“那行。”
三个小孩高兴地跑着跳着跟着傅青山去玉秀姑姑家抱小狗了,谢晚棠的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哼着歌回炕间继续给傅青山裁睡裤。
兰兰没跟着去,谢晚棠裁衣裳的时候,她默默进来帮着把裁掉的布头都收起来。
虽然兰兰没说话,但是已经愿意主动跟她共处一室了,谢晚棠对这种改变很知足,于是主动跟兰兰说话:“这些布头留着做鞋,不过我手缝太慢,估计一时半会还做不出来,还得等些日子。”
越是不熟练的活,就越愁着干。
兰兰手上捏着布料顿了下,片刻后抬眸看她一眼,低声道:“我会做鞋。”
谢晚棠惊讶:“你这么小就会做鞋?”
回想她自己,14岁的时候别说做鞋了,那时候上初中,妈妈让她专心上学,刷鞋都是妈妈给她刷。
兰兰并不觉得自己小:“跟着大娘学的,大仓二仓立春,还有大柱二柱的鞋,他们的鞋都是我做的。”
大仓二仓立春是傅大哥的三个孩子,大柱二柱是傅老三家的。
吃完饭兰兰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谢晚棠就注意到兰兰穿的鞋还打着补丁,跟新衣裳并不搭。
兰兰给别人家的孩子做了那么多鞋,她自己和兄弟妹妹们却只能穿旧鞋,让谁听了都觉得不是滋味。
谢晚棠深吸一口气,不去想过去那些不愉快,主动邀请:“那兰兰能帮我做鞋吗?我计划给家里每个人都做两身衣裳两双鞋,好换洗着穿,要不然出了汗一股子馊味,工程量太大,急需一个小帮手!”
兰兰闻声眼睛亮起来:“可以!我可以负责做鞋!”
谢晚棠给她竖起大拇指:“兰兰你也太厉害了,又能做饭,又会做鞋,我要向你学习!”
兰兰被夸得脸红,没分家之前她就一直干这些活,从来没人说她厉害。
兰兰红着脸小声道:“你也有很厉害的地方。”
谢晚棠笑:“那我们就各自发挥自己擅长的!”
兰兰:“好!”
兰兰也是个麻利的姑娘,说着就开干了,二刚和大刚的脚多大她都知道,直接开始画鞋样。
谢晚棠裁睡裤的时候,时不时扫一眼认真干活的兰兰,内心欣慰。
虽然兰兰没有像那三个小的似的叫她娘,但兰兰愿意靠近她,跟她说话,还主动帮她分担家里的活,这都是对她认可接受的表现。
两人在家里边干活边聊着缝纫上的事,外边传来大门开关的声音。
兰兰抬头看了一眼:“爹他们回来了。”
谢晚棠好奇抱回来的小狗狗什么样,赶紧几下跑完傅青山的睡裤:“我去看看!”
兰兰看着谢晚棠着急的身影,突然感觉她的性格像个小孩一样,很可爱,莫名的让人喜欢。
二刚抱着小狗,一见到谢晚棠和兰兰就激动地喊:“娘!姐!抱回来了!”
外边黑,谢晚棠让他抱进当门来看:“呦,小黑狗啊,真好看啊!”
小家伙刚离开妈妈的怀抱,可能很不安,使劲往二刚怀里蹭。
巴掌大的毛茸茸太可爱了,谢晚棠伸手,小心地摸它柔软顺滑的毛,还带着暖和和的温度:“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叫小雪花也很可爱呢!它额头上有一搓白,像是下雪落下的小雪花。
二刚:“已经取好了,叫小黑!”
谢晚棠:“……”
看小刚和妞妞已经小黑小黑地叫了,谢晚棠只得接受她的可爱小狗拥有了一个烂大街的名字。
傅青山用上次剩下的木头给小黑钉了个小狗窝,就放在屋檐下,一出当门就是。
小刚妞妞和二刚之前换下来的补丁衣裳谢晚棠没扔,洗了晒干了原本打算当抹布用的,挑了两件给小狗铺窝里,让它有个舒舒服服的家的感觉。
忙乎完,三个小的和兰兰在外边围着摸小狗。
大刚正好回来了,傅青山把他叫进去。
谢晚棠进炕间的时候,就看到傅青山正皱着眉头看大刚的检讨,虽然傅青山平时也经常皱眉,但今天更愁的样子。
谢晚棠偏头,凑到傅青山身边,就着他的手打眼一看:“……”
可以说是让人眼前一黑的程度……
【妞妞和小刚去玉秀古古jiawan,回来的时后bei刘大水jia的宝gen农哭了,我去刘大水jia找宝gen,宝gen他妈户着宝gen,让刘大水把我干出去,我不走,我门jiu打起来了。
我不gai打人,我错了,我包zheng以后斤两不虫动。】
不光字写得像小鸡爪子,还错别字、拼音连篇,写对的字估计连一半都不到。
不过傅青山虽然一脸愁容,但并没有让大刚重写,毕竟再写一遍,估计大概率也是这个样子。
只是又教育了几句以后遇事要先思考,跟大人商量,不要鲁莽行事。
大刚的心七上八下的,直到听到那声“出去吧”,才长舒一口气,麻溜跑了。
傅青山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看着谢晚棠:“后天我休息,我们去镇上买书吧。”
谢晚棠闻声,噗嗤一声笑了,大刚的检讨书让傅青山深刻认识到了对子女文化教育的紧迫。
谢晚棠点头:“行,正好我还想再去买点扣子和松紧带,还有小米!”
早晨熬个小米粥也很香哦~
今晚东屋里抱回来个小狗,叽叽喳喳的,弄得大柱二柱一晚上也跟着一肚子心事,探头探脑地好几次想去看,被傅老三媳妇拍了脖颈子扯回来。
好不容易等俩孩子睡了,两人才在被窝里蒙头办事。
傅老三完事后舒服地躺在炕头上,枕着手臂对媳妇骄傲道:“你还说俺二哥厉害,就刚结婚那三天的事,这两天你还听着那边有动静来?谁家的男人能跟我似的,天天把你伺候得舒舒坦坦的。”
傅老三话落,接着东屋那边就传来了谢晚棠的叫声。
“啊,啊啊——疼啊!”
“求你了哥,你轻点……”
“啊!好涨啊,太涨了!”
“就这里,对对对,多来会儿……”
傅老三:“……”
老三媳妇闻声瞅了傅老三一眼:“你还有脸跟我吹牛逼,你什么时候让我涨过!”
傅老三不敢说你那是生孩子生的松了,那他老婆可能直接就能挠花了他的脸,但又要争一口气,于是狡辩道:“那是二哥他不会玩,会玩才不会涨……”
老三媳妇闻声一脸不屑:“小辣椒再会玩,也不如大地瓜!”
“……”
第30章 娘,你晚上一直抱着爹。
傅老三牙都要咬碎了,一骨碌爬起来:“我怎么就是小辣椒了!”
他可以在任何事上不如二哥,就不能是这事上,这事关男人的尊严!
老三媳妇忙了一天上来了困劲,听着东屋那边此起彼伏的声音就糟心:“行了!快困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傅老三掰着媳妇的胳膊不让她睡:“你不准困,你给我说明白!”
老三媳妇烦得要命:“说明白个屁,你去跟你二哥脱了裤子比比就明白了!”
傅老三不服:“我就算是辣椒,那也是大辣椒!”
老三媳妇只想睡觉,随口道:“行行行,会玩的大辣椒比大地瓜强行了吧,快困吧!烦死了!”
“……”
傅老三哪能听不出媳妇嘴里的敷衍,恨恨地躺下:“二哥他顶多是个带刺的黄瓜!”
谢晚棠面朝里,盘腿坐在炕沿,傅青山站在炕前,钳子一样的大手用力地按揉着她肩颈处僵硬的筋和肌肉放松。
那滋味,真是又疼又酸又爽啊……
设计和缝纫这活看着轻快不沉,但其实对腰椎颈椎伤害还是挺大的,特别容易腰肌劳损、肩颈酸涨。
晚上谢晚棠做完睡裤,就感觉肩膀脖子涨涨的难受,头也有点一跳一跳的疼。
非常熟悉的感觉,她以前都是去美容院,找个女技师给推拿一下肩颈,做个开背放松放松。
70年代没有美容院,更没有女技师。
不过傅青山倒是体贴,看她自己别扭地揉脖子,说给她按按活活血。
有人给按当然舒服,谢晚棠自然愿意,就是没想到习惯了美容院女技师的温柔手法,一下子真有点承受不住傅青山这暴。力服务!
不过你别说,按的时候疼是真疼,但疼过之后,感觉血好像一下子就通过去了,右半边脑袋都感觉轻快了。
“啊!!!!”换到左边的第一下,谢晚棠就没咬住牙,惨叫出声,又开始了惨叫哀求,“哥哥哥,你轻一点啊!求求了……”
“我没使劲。”嘴上说着,傅青山手上的劲轻了那么一点点,但谢晚棠感觉还是巨疼,像拿小刀割一样疼!
经历过右边的销魂体验,谢晚棠已经明白了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尽力咬牙坚持,但有时候还是忍不住会呻。吟出声。
妞妞看不下去,皱眉哀怨地看着傅青山,小声控诉:“爹,你弄疼娘了……”
小刚也跟着点头:“娘都求你了,你就轻点吧。”
二刚也叹了口气:“爹,以前是我错怪你了,原来你不止对我狠,对自己媳妇都这么狠。”
傅青山:“……”
一群孩子坐在炕上盯着他,两个大的只是皱眉看着,三个小的直接把他归为欺负老婆的行列。
谢晚棠本身在忍疼,听完又忍不住想笑,看傅青山一脸吃瘪又嘴笨不会解释的样,她龇牙咧嘴地对孩子们尽量笑着解释:“爹不是在欺负我,我是做衣裳做的肩膀僵硬,爹是在辛苦帮我按摩呢。”
三个小的不太相信的样子,谢晚棠动动已经按舒服了的右肩膀:“看,右边按完了就好了,爹是在给我治病呢!真的。”
谢晚棠再三解释,三个小的才似懂非懂地点头。
小刚抿唇:“娘是给我们做衣裳才累病的,以后我们要多帮娘干活,不让娘那么累。”
二刚点头:“我以后帮娘打水烧火!”
小刚:“我帮娘扫地收拾家!”
妞妞能干的活都被二哥小哥抢了,懊恼道:“我以后不要新衣裳了,我不要娘生病。”
谢晚棠心里暖暖的,摸摸三个小家伙的头:“没事,娘按完睡一觉就好了!”
兰兰对谢晚棠道:“我也可以学着做衣裳。”
谢晚棠竖起大拇指:“兰兰已经帮我很多了,放心,我可以的!”
大刚张了张嘴,最后又闭上了,反正剩下的都他来,没必要说那么多!
孩子们为她身体着急的样子,谢晚棠都看在眼里,没想到才相处这么短的时间,小朋友们就已经这么体谅她了。
谢晚棠很感动,深吸一口气,高兴道:“那娘以后有五个厉害的小帮手了!”
傅青山站在谢晚棠身后,看着谢晚棠像个快乐的大孩子,非常轻松地就融入到了他的孩子们中间,跟他们说笑玩闹,简直比他这个当爹的还要讨孩子喜欢。
谢晚棠身上好像有一种魔力,天然地吸引着周围的人靠近她,渴望被她的热情、乐观和能量感染,成为她虔诚的信徒。
他甚至想成为最虔诚的那一个,让谢晚棠可以时时看到他。
按摩完,谢晚棠一身轻松,洗完脚回来傅青山已经换上了白色背心和黑色睡裤。
虽然刚结婚那两晚,傅青山都是光着膀子睡在她旁边,她早就见过男人的胸肌腹肌肱二头肌。
但,认识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见傅青山的腿。
黑色睡裤下边缘到大腿的中间处,露出结实的腿部肌肉,看不到睡裤包裹下的部分,只能看到自睡裤下边缘向下延伸,一直延伸到笔直的小腿和脚踝,线条流畅好看。
傅青山脸和上半身是健康的小麦色,但是腿却很白,像是他身上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穿得不对吗?”
被谢晚棠探究的眼神一直盯着打量下半身,血液忍不住往下蹿,那种熟悉的难以自控的感觉涌来,虽然睡裤是黑色的,但宽松度没有那么大,相对贴合他的身形,他不确定再被看一会儿会不会……
谢晚棠回过神来,笑道:“没有没有,是你腿上的肌肉太好看了。”
看大佬微微皱眉,谢晚棠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发自真心的马屁:“特别有男人味!”
谢晚棠的话像是火柴,随便点他两下,他感觉自己就要着了。
好在孩子们都冲完脚爬上了炕,傅青山“嗯”了声,随即吹了蜡。
躁动只有隐藏在黑夜里才让人安心。
也不一定能安心=_=
人的睡觉习惯是不会改变的,尤其是按摩舒服了的谢晚棠,睡眠质量格外好,树袋熊的睡觉本性暴露得淋漓尽致。
她梦见自己回到了21世纪,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抱着自己的大鹅抱枕自由地翻滚,真舒服啊!
至于被当成大鹅抱枕的傅青山就没那么舒服了……
谢晚棠手脚并用地抱着他,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他们*手臂贴着手臂,大腿贴着小腿,每一个毛孔都在亲密地接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