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蒋宝缇心血来潮要求改变了甲型,她让护理师为她改成了尖圆形。
宗钧行的手臂上很快就出现了一道又一道指甲划伤的痕迹。
和他身上的旧伤比起来,这只能算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皮外伤,属于明天就能愈合的那种。
但因为流出了血,所以在视觉上还是极具冲击力的。
她闻到很重的血腥味。
宗钧行的脸色不算难看,但也算不上好看。
他对她的这些侮辱性词汇并不在意。但他一刻也没停。
他甚至还握着她的手,去摸她自己的腹部,
反应过来后,她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他用手捏着她的下巴,抬高她的脸,为了看清她现在的表情。
很好,他很满意。
“喜欢吗?”他问她。
蒋宝缇抿了抿唇,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开始说其他的。
“我刚才……说的那些话的确是因为喝多了……”她停下来,喘了很久的气才继续说,“但那些都是我的心里话。”
“是吗。”他的脸色再次变得难看阴沉。同时也通过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情绪。
她又开始哭,不是疼也不是委屈,而是其他原因。
宗钧行的身材是十分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显壮。
平时西装革履的斯文清贵,而现在,他拥有着非常强烈的,性感的野蛮。
太野蛮了……
她直观地感受到他全身肌肉的律动。
但即使这样,他仍旧小心翼翼避开她那只扭伤的脚踝。它甚至还被敷上了热毛巾。
虽然早就掉了下去,掉在地上。
宗钧行低头看了一眼,或许是嫌脏,他并没有将它捡起来。
蒋宝缇已经没有力气了。
但仍旧不忘嘴硬:“需要我也给你一千美刀吗?毕竟你也脱下了kuzi。否则你就变成免费的了,那太廉价,我会……”
他眼眸微眯,黑着一张脸,猛地一巴掌拍在她的臀上。巴掌声太响了,但她这次体会到的疼痛,而是其他。
她又哭了。同样不是疼哭的。
她恨透了自己。她甚至宁愿自己是疼哭的。
男人低下头,嘴巴含住她的耳朵。轻轻地舔了舔,又慢慢含住。
他很强硬,声音同样具有压迫感,此时阴沉的警告她。
“要是再敢躲,我会打烂你的屁股!”
他仿佛彻底褪下了那层儒雅的绅士皮囊。
人类也是动物,骨子里仍旧存在着最原始的本能和野蛮。
没有人能逃得过这一点。
Saya最后还是去睡了。太晚了,她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天都快要亮了。
楼上一直没有传出动静。如果在平时,最迟都是这个时间,Kroos先生已经抱着累到睡着的Tina从房间出来,换到隔壁房间。
同时让她去将里面打扫清洗一下,顺便换掉沙发和所有床上用品。
必要的时候,她甚至需要清理地毯,和落地窗的玻璃,甚至还有窗帘。
可是今天,这个夜晚是属于安静的。
Saya也因此松了口气。至少什么也没发生。
刚才看到Kroos先生的神情,她的确吓了一跳。
情绪不再稳定,眉头也不再舒展,甚至连他的呼吸,也有些紊乱急促。
她关了灯,只留了角落的一盏。灯光很暗,但也存在一点可见度。
她终于能够放心的去睡觉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某扇房门之后,响动持续了很久很久很久……
这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Saya仍旧没有看到房门打开过。她不免有些担心,于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敢将电话拨过去。
是Tina房间的内线电话。
这里每个房间都有。毕竟整个庄园的房间加起来一共有三百多个。
电话打通后,过了很久才有人接。
Saya首先听见的是男人的呼吸声,她几乎是立刻就确认了对方的身份,语气也因此变得恭敬起来:“Kroos先生,需要我让厨房做好饭菜端上去吗?”
“不用。”男人的呼吸不太稳,声音也有些沙哑。
顿了顿,又说,“算了,做点清淡的中餐。”
挂断电话前,Saya听到他说了句:“蒋宝缇,把水喝了。”
蒋宝缇。
Saya知道,这是Tina的中文名。
蒋宝缇睡了很久很久,睡到中途被人叫起来喝水。
她连眼睛都没怎么睁开。
她太累了,累到仿佛在健身房挥汗如雨了整整三天。
要知道,她跑步十分钟就已经是极限了。
高中的时候班上流行减肥,蒋宝缇自然也是大军中的一员。
她从小就爱美,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必须做到最完美的护理。
“弄得再漂亮又怎么样,不还是没脑子的花瓶一个?”蒋宝珠的声音实在是刺耳。
蒋宝缇笑眯眯的说:“没脑子在说谁啊。我差点忘了,你这次期中考好像就得了个三十八名吧,不好意思咯,我这个花瓶是全校前三呢。”
“蒋宝缇,你也报名了这次的比赛?”印象中,是某个同学的声音。
“对啊,这次的奖品是永栗山庄终身免门票。我妈咪的生日快到了,我想赢下第一名,把这个奖品当成礼物送给我妈咪。”
那次的比赛她毫无悬念的得了第一。
甚至于那个作品现在都还摆放在永栗山庄里。
“这是妈咪亲自画的婚纱设计图,妈咪想让我的宝贝能够穿上它嫁给自己心爱的人。”这是妈咪的声音。
“真好看。那这件就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婚纱了。妈咪真好。”她赖在妈咪的怀里撒娇,像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我要一辈子都爱妈咪,永远陪着妈咪。”
“蒋宝缇,你……嗯……”齐文周总是婆婆妈妈,一句话说半天都说不完整。非得蒋宝缇不耐烦的骂他,他才神色闪躲的补充一句,“算了,等我……等我做好心理准备再和你说。”
什么话需要做心理准备?
蒋宝缇觉得他莫名其妙。
难不成是想找她借钱?可他的零花钱比她要多多了。
甚至蒋宝缇每到月底都得靠他接济。他每次都会把自己零花钱的一半分给她。
美其名曰“保护费”
蒋宝缇一直做梦,所以哪怕她睡了很久,也并没有精神饱满的感觉。
相反,她很疲惫。她觉得自己像是连续犁地三天三夜的牛。
但完全相反,她是被犁的那个。
她的腿一直在抖。
王八蛋!种马!
令她没想到的是,种马本人居然没有离开,大约是听到声音,他打开了书房的房门。
这是一整个套间,里面什么都有。
包括客房浴室和书房,不过客房早就变成了她单独用来存放珠宝的地方。
她的东西太多了,那些品牌只要出了新款就会直接寄过来,很多甚至连吊牌都没拆。
哪怕一天早中晚各换一件她都穿不完。
偌大的衣帽间仍旧不够用。
蒋宝缇为此还思考过,等到时候回国,这些衣服应该没办法全部寄回去吧。
还有她的珠宝。
如此庞大的数量,一定会被海关当成走私扣押下来的。
但留下来实在浪费,宗钧行以后要是找了其他女人,也不可能会让对方去用她的二手旧物。
他不是一个吝啬的情人。他在这方面完全无可指摘。
所以,他一定会让人将那些东西通通扔掉。
与其扔掉浪费还不如先挂在二手软件上卖掉。
还能给自己攒下一笔丰厚的存款,到时候就当是用来开工作室的经费。
她胡思乱想着,抬手抹了抹眼睛,那里是刚冒出来的眼泪。
身上的睡衣应该是宗钧行帮她穿上的,他甚至还贴心的抱着她去洗了澡。
他此时在她的书房办公,那里一共有两张桌子。
一台是她平时用来画画的,另一台则是用来打游戏的。
蒋宝缇不知道他用的是哪一台,亦或是他自己的。
她现在只想先去洗漱,然后换一身衣服。
后天就要开始报名了,她还有一点作业没完成。
虽然不是硬性要求,但她希望最后一年里,能在教授眼里留下点不错的好印象。
她才走了两步,听到靠近的脚步声。宗钧行扶着她的肩膀,制止她下床:“再躺一会。饿不饿?”
他又变回了那个温柔优雅的贵族。
之前的恶劣仿佛和他的Semen一起被射了出来。
她没说话,顺从地躺了下来。
太听话了,反而显得不正常。
宗钧行沉默片刻,目光在她脸上流转,最后干脆在床边坐下:“是哪里疼吗?”
蒋宝缇翻了个身,面朝着墙壁闭上了眼睛。
她能够感受到身旁的男人一直没走,他仍旧坐在那里。
他的存在感太强烈了,让人难以忽视。蒋宝缇只能闭上眼睛,不让自己去胡思乱想。
她讨厌他。
讨厌他平静的发疯。
宗钧行最后还是离开了,在她持续沉默的两小时之后。
离开前还检查了一下她的脚踝,最后为她盖好被子。甚至还调好了室温。
听到先后响起的开门关门声,蒋宝缇这才从床上坐起来。
可她刚坐起身,猝不及防就对上了那双灰蓝色的眼睛。
他并没有离开,他刚才只是故意发出那样的声音用来迷惑她。
蒋宝缇已经彻底认命了,她根本就玩不过他。
她的心机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用。
他可以将她当小狗一样戏耍。
蒋宝缇想,或许他已经看到了William发来的监控视频。
也看到了自己并没有主动。是对方先“拥抱”了她。
他不是爱她,他只是占有欲在作祟而已。
如果换了William,他看到William和其他人走得太近也会如此。
当然,他会认为William背叛了他,或是存在背叛他的可能。
他会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提前解决了他。
蒋宝缇并没有向往常那样又哭又闹的撒娇,或是抱着宗钧行述说委屈。
她对他这个人彻底做到了视而不见。
她虽然没有闹着要离开这个庄园,重新回到Max的家。
但她一心沉迷于自己的世界当中。
她把自己关在植物园旁边的工作室里。她砸毁了以宗钧行为灵感缪斯的雕像。
开始在自己脑海里重新勾勒出一个完全不同的形象。
宗钧行的新项目无限期停工,因为他本人没办法亲自飞往当地去确认。
他一直待在NY。
待在这个庄园里。
“Tina,这件事的确是我做的过分了。是我没有克制好自己的情绪。”他的确是个合格的大人,他并不会为了所谓的面子而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态。
该低头的时候他会低头,道歉也是。
但蒋宝缇相信,哪怕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因为他想要的只是宣泄。宣泄他的情绪,并让她彻底长记性。
以后不敢再犯类似的错误。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这是我找一个私人藏家买的,你上次给我看过照片。”
那是一尊小型雕像,出自蒋宝缇最喜欢的艺术家之手。将石头雕刻出栩栩如生的薄纱质感,简直是炫技之作。
蒋宝缇记得。那个时候刚好是新年,蒋宝缇故意和宗钧行说,在中国,家长是需要给小辈礼物的。
同时她又将那张雕像的照片打印出来,天天拿着它长吁短叹,说如果能拥有它,她在新的一年里一定会非常快乐的。
但在新年那天,她等来的只是另外一张同样没有限额的卡。
她已经有很多张了。都是宗钧行给她的。
蒋宝缇以为宗钧行并没有将她的心愿放在眼里,原来他都知道。
只是不想做而已。
对啊,爹地也是这样。
妈咪一直很想要一条晚礼服,但爹地从来没有放在心里。
那尊雕像她没有收下,宗钧行的道歉她同样不予理会。
开学的第一天,Max和卢米过来关心她:“你……还好吧?”
蒋宝缇点头,神情放松:“挺好啊。”
她刚才还特地匿名询问了一下学校的教授,如果办理退学的话,能不能拿到毕业证。
好消息是,她得到了确定的答复。
如遇特殊原因,学生可在休学期间选择线上课程继续完成学业。
蒋宝缇在思考应该找一个怎样的特殊原因。
回家结婚?
嗯……似乎行不通。
“怎么了,一直在走神。”Max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眼神担忧。
她完全不相信她说自己挺好的话,“你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没事的样子,你一整天都很心不在焉。”
蒋宝缇的手压放在课本上:“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嗯……就是如果我办理了休学,我的签证会到期吗,那样我是不是会被遣返回国?”
Max不解:“你要休学?!”
“不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我只是在思考而已。”
Max欲言又止:“你真的没事吗?据说……据说那天你点的大胸男,他从那里辞职不干了,无论老板怎么劝说都没用。他看上去好像很害怕那里。”
本来这件事她是不打算告诉她的,但想了想,Max觉得她还是有权利知晓。
蒋宝缇倒是毫不意外。宗钧行本来就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既然那个人还能亲自去辞职,说明身体还是完好的。
不是她太冷漠……而是她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关心别人了。
宗钧行最近一直都在家里,按照他平时的行程,他通常最多在NY待十天就要飞去别的国家了。
可是现在,他在家里待了足足一个多月。他将他的工作全都无限期顺延。
蒋宝缇是在新闻中看到某某项目暂时停工,某生物科技的最新研究也被暂停,甚至连广受关注的私人航天计划也被中断。
难怪他这么忙,他的野心都飞到了外太空。
蒋宝缇偶尔也会在心里碎碎念,他赚这么多钱的目的是什么。他花得完吗。
如果是她,她早就心安理得的躺平了。
当然了,这些话她不会说出来。
她不打算再和宗钧行说话了。
他要和自己做爱,她反抗不了,但她不会再发出任何声音。
唉,看吧,她可真窝囊。
她窝囊的抹了把眼泪。
她唯一能做出的反抗居然就是将自己调成静音模式。
不过一码归一码,蒋宝缇不是那种会迁怒于别人的人。
所以她对待家里的佣人还是非常友好的。
每天放学,她吃完饭就会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
完成她自己的创作,她平均一件作品需要花上一周的时间。
慢的话会一个月。
她其实知道,在她安静作画的时候,宗钧行就在门口默默看着她。
他很安静,一如既往。
但他的存在感不会因为他的安静而减少。
等到她画完这幅画的时候,宗钧行说:“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他穿着衬衫,袖口卷起来,给双手做了消毒清洁。很居家,也很温柔。
假惺惺的美国佬。蒋宝缇在心里默默骂了句。
她没说话,打开冰箱拿了盒冰淇淋。
宗钧行拦住她,轻声提醒:“你经期快到了,不要吃冰的。”
经过他的提醒她才记起来,自己的大姨妈的确快到了。
按照上个月来算的话,就是明天,很有可能是今天晚上。
她容易痛经,虽然这一年多来经过精心的调养,已经没那么疼了。
但如果没有多加注意的话,还是会疼的。
好比之前吃冰的。
蒋宝缇完全将自己当成一个聋子,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是一个瞎子。
她低着头,嘴里咬着木头勺子,不紧不慢的上了楼梯。
当然了,那盒冰淇淋她肯定是不敢吃的。
回房之后就放进了冰箱。
她打开电脑搜索签证到期的相关要求。甚至还有如何才能被遣返回国。以及遣返回国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她想好了。
她宁愿回国去和那个傻子结婚也不要继续待在这里。
虽然爹地当初说过,大学没有毕业不能回来。
但如果她是为了联姻而提前回国的话,相信爹地不会多说什么。
他现在迫切的需要陈家来挽救他的企业。
或者……报警?
就说自己被非法监禁,对方拿走了自己的全部证件?
蒋宝缇担心她打过去的电话最终会被转接到宗钧行的手机里。
他养的“狗”太多了,她不确定哪个地方没有被他的势力渗透。
妈咪最近开始给她打电话,但不开视频,她长胖了点,这是身体好转的迹象。
但妈咪却说她变难看了,不想让蒋宝缇看到。
因为前几天她发现自己多出了几道皱纹,白头发也多了点。
她说:“我希望我在缇缇的记忆里永远都是最温柔美丽的样子。”
“妈咪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最温柔美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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