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扶光:“她说她想我,她还问候昨日睡得可香。”
她昨儿离了我就睡得不香了!
岑扶羲移开了眼神不想看他这个不值钱的样子。
真的好蠢。
虽然岑扶光真的很想夸大其词的修辞一番再炫耀出去,尤其是在大哥面前炫耀,但话没出口,就想起了昨儿来回扎了自己数次的回旋镖。
小心翼翼收起信件从领口塞进心口处。
小月亮给自己的第一封情书,必须要好好保存起来。
恩,这次就不炫耀了。
等大哥回京了再写信炫耀!
岑扶羲不知他心里的小九九,手一抬,指着那群精神彻底萎靡的侍卫们,“你对我的人不满?”
青天大老爷来为自己做主了!
侍卫们有一个算一个,你嚎一声,我哭一嗓,场面顿时凄凄惨惨戚戚。
岑扶光微挑眉梢,长腿一迈似笑非笑走下台阶,几步就来到了岑扶羲的面前,身高体壮的秦王殿下光是近身在侧给给人足够的压迫力。
先前那个‘傻子’已经消失,此时站在他们面前的,是心狠手更狠嘴还毒的秦王殿下。
岑扶光浑不在意看了他们一圈,嗤笑一声,吐出两字。
“太弱。”
侍卫们:!
谁弱了?谁弱了!
唯一四肢健全的统领差点没控制处自己迫切想要以下犯上的心出列了,抬脚之前理智回归,想起了一个惨痛的事实。
打不过,真还手也打不过。
又缩了回去。
岑扶光现在觉得浑身都有着使不完的力气,恨不得生出双翼飞到小月亮的身边,但想也知道,大哥不会放自己出门。
既然本王不高兴,那就所有人都不高兴吧。
他侧头看着岑扶羲,“我帮你练练?”
秦王来操练自己等人?
那还有回去的那天吗!
可惜不等他们反对,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反对的机会,太子殿下直接点头了。
“可以。”
岑扶羲觉得他们也确实该练了,难道是自己修养这两年他们也疏于练武了?那正好,让扶光给他们紧紧皮。
既然岑扶光要练兵,岑扶羲也就不再说其他,负着手,无视了周围目光灼灼的无声挽留,带着安静就走了。
“呵。”
“落我手里了吧?”
“放心。”岑扶光展演一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劣报复性子,甚至明言,“昨儿你们对本王做的那些事,本王都会添十倍还回去的。”
侍卫们:这还怎么放心,谁能放心?!
“活该。”
见善领着秦王府的侍卫们在一旁看笑话。
就如同曾经的见善可以轻而易举的给太子亲卫下药一般,昨儿毫无防备的见善他们也轻而易举的被太子亲卫给摁住了。
两边都没有防备过对方,下黑手一下一个准。
被关了一整晚丢了大脸的见善和秦王府的侍卫们个个摩拳擦掌,就等着王爷一声令下,一定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谁知岑扶光是下令了,不过这道命令嘛……
“你们也一起。”
孤军奋战了一夜的岑扶光伸手点了一下见善,“尤其是你。”
见善:嘤……
太子侍卫:哈!
—— ——
岑扶光这边是是鸡飞狗窜,哀嚎遍野,江瑶镜这边就是岁月静好,悠然自得了。
领着一大家子人踩着清晨的第一缕微光进了楼外楼用早膳。
怎么说呢,江瑶镜有些失望。
环境不负盛名,清雅幽远,窗外就是碧波万顷的湖面,就连菜盘的摆放*7.7.z.l都是错落有致带着一股子野趣,食材也新鲜,就是日出前从湖里现打捞的。
重点是早膳。
它不好吃。
至少不和江瑶镜的胃口,也不合江骁和程星月的胃口。
江瑶镜和江骁就不提了,这两是在芙蓉城长大的,早已习惯了重口味的辣菜,程星月是京城人士,偏爱的是浓油酱赤,这边清淡到有些过头的菜肴再精致也吸引不了她的胃口。
好在姜家人觉得尚可,进得还算多。
那这趟就不算白来。
江骁狠吃了几碟点心,又听闻江瑶镜她们今儿的打算依旧是逛街买东西,只说依旧要去酒会,就摆手先撤了,还拉走了同样对酒会很有兴趣的姜照野。
江瑶镜只让他们少喝些就目送他两离开了。
大小舅舅今儿也有事,姜照野已经闲下来了,可以随意游玩,他们身上还担着夫子的名声呢,既然来了杭州,总要去杭州的大小书院看看‘敌情’的。
两位舅舅没多久也走了,还带走了表哥们。
女眷们不管他们,依旧慢条斯理的用着膳食。
“怎么了?”
江瑶镜放下手里的把玩的天青茶盏,侧头看向神情有些不对的程星月。
她刚才点心吃多了又灌多了蜜水,就去如厕了。
程星月眨眨眼,神情依旧有些异样,却道:“没什么事。”
江瑶镜看了她几眼,没有追着问,谁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身体没有问题,就没必要追根究底,只道:“有问题记得跟我说。”
程星月笑着点头。
用过早膳后,女眷们开启了自己特殊的消食活动。
就呆这么几天,自然要买个尽兴才是。
江瑶镜也是这般想的。
她自生产后,体态丰腴了些,从前的旧衣裳也不是不能穿,但是绷在身上不舒服,就算不提岑扶光,江瑶镜本人也是财大气粗的,自然不会委屈了自己。
成衣布料,好看的都买,搭配的首饰也不能放过。
也没忘了程星月,跟打扮自己小闺女似的连着给她买了好几身,程星月实在受不住了,躲到了门口处。
等自己回了闽越就要成日在山林里穿梭,这些裙子只等闲时做客穿,几身就够了,多了只能是浪费。
所以,什么时候回闽越呢?
江大哥身上还担着守城的职位呢,就算秦王也不敢让他离开太久的。
不怕这次的分离,因为姐姐说了,最多半年,她也到闽越了,既然姐姐要去,那自己就要快些回去办事,争取在姐姐过来的时候,茶山已经有了具体的章程。
程星月半倚在门口,看着婆子弯着腰迎来送往,思绪漫无目的地乱飘。
“姑娘,又见面了。”
一道清润嗓音忽然在耳畔响起,程星月寻声看去,杏色书袍,一身温润,满目清隽,不是先前在楼外楼和自己相撞的书生又是谁?
不止今早和自己相撞,昨儿在湖上斗诗大出风头的,也是他。
程星月只看着他,没有动作。
那人又上前一步,两人的距离控制在三步之外,是有礼不会让姑娘有所难受的距离。
又是长揖到底。
“我姓周,名景川。”
“相逢即使有缘,我观姑娘好似是来杭州城游玩的,在下不才,是当地人氏,略懂风景风俗,能否为姑娘介绍一番?”
“也是我今早撞到姑娘的赔礼了。”
程星月:……
这都第三回 了,这世上哪这么多的巧合。
她抬脚离开人来人往的店门口,走到长街旁的树荫下站定,掀起眼皮看向跟着自己也走过来的周景川,直言,“我只是秦王夫人的前小姑子,和秦王本人没有半分交情,帮不了你任何,你找我,是找错人了。”
“我有自知之明。”
程星月坦然面对自己如今的局面,罪臣的妹妹,家中也无财产,如何能勾得这生的不错,在杭州城又出名的才子在自己面前殷勤讨好呢?
周景川:……
他左右侦查了一番,确定没有眼熟之人后,微微俯身,先前的俊秀知礼的书生气质不再,整个人鬼鬼祟祟的。
“你有自知之明,我也有啊。”
“除了你,我还敢凑近谁?”
太子和秦王就不提了,那两既然要‘隐姓埋名’窝在城里,那旁人就不能去戳穿他们的身份,哪怕这杭州城内消息灵通的,都知道了。
没人敢上前。
而他们此次出现在杭州城,带的都是武将侍卫,一个幕僚文人都没有,自家走的是文人一途,压根就没有凑近的渠道。
最近那么多的酒会就是为了吸引那些侍卫,偏偏一个都没出门!
实在没有办法,只能上美色了。
秦王夫人那边是完全不敢肖想的,连凑近的胆子都没有。
本来以为都要去‘勾引’丫鬟了。
“巧了,正好我也有自知之明,认为你是最合适接触的。”
周景川:不,是接触她没有危险,几次邂逅而已,没有任何的无礼举动,秦王夫人就算知道了也不至于弄死自己。
程星月:……
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瞧上-我了?
第118章 ……
她的脸色实在是无语至极, 哪怕脸皮厚如周景川也不能无视,他想了想,很是肉痛的从手袖里掏出一个荷包塞到程星月手里。
“拿了我的全部家当, 就别生气了昂, 帮我家美言几句呗?”
不是杭州人氏么, 这口音怎么听着像关外的?
大约是这人过于自来熟又及其的接地气,程星月抬起眼皮看了他一下,又低头看着手里的荷包。
布料花样都是寻常,只是这包边怎么还起毛絮了呢, 这人不是大家子弟么?怎么贴身的荷包还能磨损到这般地步?
拿在手里掂了掂,也不重, 直接解开系袋往手里一倒,几个碎银角和十多个铜板。
程星月看了一眼眼珠子都落在自己掌心及其肉痛的周景川。
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掌心这有零有整,加起来都不超过二十两的银子。
程星月直言不讳, “唔, 这大概是秦王府收到的, 最寒酸的一次贿赂了。”
周景川:……
“哎呀,礼轻情意重嘛。”
“旁人送礼送得重, 那是因为他们需要你办实事。”
“我这可简单。”
周景川胸膛一挺,还很自豪, “你什么都不用干,就是在王爷面前提一句我们家, 让王爷有个印象就行了。”
程星月探头看了一眼依旧人来人往的一聊铺子, 姐姐她们还没下来, 想来还有一会子, 又笑着看向周景川,“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秦王在杭州的?知道多久了?”
“除了秦王和太子, 你们还了解其他人的消息么?”
“了解多少了?”
姐姐说过,这孩子已然上了江家族谱,皇上也知道了孩子们的存在,那就没必要特意瞒着了。
可外人,知道了多少?
这些问题并非绝密,实际上若非秦王还在‘隐姓埋名’中,门槛早就被踏破了,周景川想了想,也给出了诚意,“消息灵通的都清楚了,大约四五家吧,知道多少?”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反正知道秦王的孩子们出生了。”
程星月其实并不在意这些事情,也不在乎多少人对秦王有多少算计,她垂下眼帘,也跟着压低声音,“秦王尚未大婚就有子嗣,你们是如何看待这两个孩子的?”
又是如何看待,孩子们的母亲呢?
“如何看待?”
周景川大为震惊看着程星月,仿佛不知她为何能问出这个问题。
“如何看,用眼睛看。”
“龙子凤孙岂是我等凡人能评价的?!”
“谁敢妄议呢,我爹都是含糊带过的,一句话都不敢说。”
莫说孩子的亲爹是秦王,孩子的娘也不是善茬阿!
定川侯府是好惹的?江鏖本来就是个混不吝的滚刀肉,太和殿当着皇上的面都能大放厥词的人,事后还没有任何惩罚,谁敢议论他的孙女和曾外孙呢?
所有知道孩子和孩子母亲身份的人,心里震惊不说,面上都是静默,一个字都不敢多议论。
那就行了。
程星月心中的大石落地,她不在乎其他事情,只要姐姐安好,其他的就无所谓了。
“行吧。”
白得来的银子不要白不要,程星月把银子塞回荷包又塞进了自个儿袖口。
“你是哪家的?”
“家父是杭州知府周浩然。”
“你这点银子,我也就跟姐姐提一嘴,再多的就没有了。”
程星月摆摆手,无视了周景川还想挽留的神色,几步就窜回了衣料铺子。
周景川在原地沉思了片刻,也跟着点头。
她姐姐就是秦王夫人,枕边风也行,反正爹交代的任务就是提一嘴,这一嘴如今提出去了,能得到什么结果就只能看天意了。
什么好处都不给,指望办什么实事呢。
不行,得赶紧回家。
那是自己的私房银子,必须找爹报销,还有‘出卖’美色的报酬,也必须给了!
周景川面色一正,身板一挺步伐一迈,端得是有礼谦逊的派头,面上一片温润,就是行走的步伐有些急促。
程星月是在用完午膳后才抽了个空当给江瑶镜说了周景川的事。
江瑶镜并不意外有人主动靠近。
秦王和太子两个都在杭州,两位真神在这,这些人没动静才是有鬼,谁不想一步登天呢,这两位从手里头漏点缝出来都够他们奋斗多年了,钻营找门路来接近才是对的。
这人既然知道岑扶光‘正道的光’的名头还敢自报家门寻上来,那就是自认坦荡,自家绝对没做贪污行贿的事,不怕秦王派人来查。
姑且算是好官。
既是好官来投诚,江瑶镜也帮他一把,反正接不接纳是岑扶光的事。
直接派人送口信回家。
打发人回去传信后,江瑶镜侧头看向正在铺床准备午睡的程星月,撞了撞她的肩膀,笑问,“生得好不好看,你可喜欢?”
人可是来‘勾引’你了呢。
程星月无语看向满脸揶揄的江瑶镜,无奈道:“我才十五呢,哪里考虑这些事,这才第一次见面,他又是端方君子又是鬼鬼祟祟,我只觉得他这人脑壳有包,怎会有其他心思?”
程星月真的觉得周景川挺能装的。
好面儿还是个财迷。
哦,还是个穷鬼。
江瑶镜也不过白问一句,知她如今还没开窍也不再多言,赶紧午休。
午休后就要乘车去城外的农庄。
如今天热,白日里哪怕游船也是热的,还是直接去山林避暑,等傍晚时再坐船游水巷。
“杭州知府?”
岑扶光听完江风的话,脑海里迅速回忆这个人的政绩。
这个人已经在杭州呆了快四年了,是连任的,以往的考校也是优,风评也很不错,虽然是寒门子弟,但娶了周海公的庶女,夫妻恩爱并无妾室,官途也还算顺畅。
周海公啊……
挺好,海贸的事他最清楚了。
所以,这人是无意撞上来的,还是了解到了自己在闽越那边的事先部署,猜到自己日后的意图刻意撞上来的?
岑扶光沉思片刻,让人先去查周家。
管他有意无意,先查一遍再说。
吩咐完正事后又定定看向江风。
江风:?
大眼对小眼半天后,岑扶光的眼神愈发危险,江风到底还是支撑不住了,主动服软,“姑娘没带话给您——”
“但是!”
察觉到上方的冷凝越发明显后,极有眼色的江风马上接了下一句,“姑娘今儿买了许多衣裳首饰,给您也买了许多。”
上方的深沉危险视线瞬间消失。
江风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早知道就换别人来报信了,吓人!
小月亮心里有我!
她买东西都没忘记给我买呢,果然,她是爱我的。
心里美滋滋的岑扶光让江风在原地等着,快速回房又迅速出来,塞了一沓银票给江风,“让她随便买,想怎么买就怎么买。”
傻子才把银票往外推,江风利索塞进怀里,又说了好些吉祥话才乐颠颠退了。
而他刚出院门,迎面就看到了丧着脸走过来的安静,正要问好呢,身后传来一股巨力,踉跄几步彻底出了院门,还没回过身看究竟呢,身后就传来了门扉彻底合上的声音。
安静几步窜了过来,拍着木门大喊,“王爷,您把小主子们带回去吧,我们家殿下,是真的经不住一点吵闹的。”
“殿下确实不能帮您带孩子,有心无力呀,您把小主子们接回去吧!”
天知道,秦王指派人来把孩子往殿下面前一放就跑时,自家殿下都吓得一哆嗦。
“吵什么吵?”
相比安静的崩溃,里面的岑扶光自在得很,“我们家孩子可安静了,日常只哭一两声,嬷嬷们一哄就歇了,哪里会吵到人?”
“大哥可是他们的大伯,如今我忙着呢,他一个大伯帮忙带带孩子怎么了?”
“又不要他亲自照顾,这点小忙都不肯帮?”
“你别忘了,我的孩子以后也要给他上香的。”
安静:……
是,两个小主子确实不怎么爱哭,但嗓门嘹亮啊,而且一个哭,另一个马上就接上了,即便奶嬷嬷们很快哄好,那片刻的刺耳自己都有些受不住,就更别提本就听不得吵闹声音的岑扶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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