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是彻底没了睡意,愤怒让岑扶光再度支棱了起来,一下马车就直奔听雨阁。
这几天就算他忙到脚不沾地,依旧会每天过问一次江瑶镜的日常,自然知道她近日都扎根在听雨阁。
长腿一抬就跨上三阶,继续眨眼的功夫就上了四楼,直直往右侧扭头。
果然,没良心的小东西正坐在窗边的木桌上。
书案上香炉清茶书墨一应俱全。
日子潇洒着呢。
岑扶光咬着牙关大步靠近,一肚子的不满质问已经溢到嘴边了,谁知走近后才发现她目瞪口呆看着手中书籍,表情是极度的不可置信又带着一点点隐秘的兴奋。
他的目光下意识的也投向了她手中的书本。
“看什么呢,表情这么怪异?”
江瑶镜有些茫然地抬头,她的眼眶亦微微泛红,不是劳累,是看书看太久了。
她神情有些飘浮,显然还没回过神。
“老国王禅让了三次,但每次禅让的人选都不同,母亲和人偷-情生下的孩子居然也可以和王子争夺继承人?还成功了!”
“然而他的王妃好像也偷-情了,偷-情的对象正好是被他赶出宫的原大王子。”
岑扶光:……
谁家玩得这么花?
他伸手接过她手里的书本,聚精会神地快速翻阅,而随着他翻阅的速度越来越快,脸上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和江瑶镜同样的不可置信和愈发严重的好奇。
他们国家的臣子都这样老实的吗?皇室乱成这样居然没人造个反玩一下?
好神奇的国度。
“这是野史, 是野史,对吧?”
江瑶镜还是不愿意相信皇室能乱成这副模样,一脸恍惚地问岑扶光。
已经死去的记忆忽然攻击了他本就肿胀的大脑。
岑扶光:“算是。”
不等江瑶镜松口气, 他又马上补了下一句, “正史玩得更花。”
江瑶镜:……
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有气无力道:“当初我也好奇过,也专门查过。”
“那边乱的很,说是皇室,血脉早已混淆。”
频繁更迭政权没事, 皇位被一个匪夷所思的人坐上也没事。
因为都是一家人。
江瑶镜:……
突然觉得这几天的长时间看书简直是浪费时间,还伤害了眼睛。
“我睡一觉养养眼睛, 你呢?”
“睡!”
岑扶光也没心思找茬了,江瑶镜是光明正大回了蒹葭院,而鬼鬼祟祟躲着人的岑扶光和她一前一后踏进了院子。
分开洗漱后, 两人在床边碰了面。
彼此对望一眼后江瑶镜率先掀开被子挪到了里侧, 她刚躺好岑扶光就已经在外侧躺下伸手直接把人往怀里一捞, 江瑶镜顺势一滚,挪了个自己最舒服的姿势, 她一调整好,岑扶光长手一伸就放下了床帐。
几乎在床帐下落, 视线刚昏暗时两人就同时闭上了眼,不过片刻的功夫, 两道绵长平缓的呼吸声在安静的床帐内响起。
紧紧相拥的两人已然睡去。
约莫大半个时辰过去后, 江瑶镜就率先睁开了眼。
她这几日虽然看书的时间长, 但并没有点灯熬夜, 是以小憩一番就恢复了精神气,睁开眼后又过几息, 剪水秋瞳的双眸就恢复了神采。
她依旧被牢牢固定在他怀中,头顶传来的呼吸声依旧平稳。
小心地挪开他的手臂,从他怀里慢慢退了出去。
期间一直屏住了呼吸,直到整个人都从他怀里脱离才长舒了一口气。
而这期间,他一直没醒,依旧沉睡,手臂也松开在一侧。
和平常很不一样。
以前江瑶镜不习惯被人抱着睡,睡梦中总是挣扎出去,他也在睡梦在习惯性把人捞回去,两人都没清醒依旧在较劲。
后来终于找到了彼此都不难受的姿势,江瑶镜也习惯被抱着睡了。
但哪怕她起夜时尽量小心,岑扶光也会第一时间就睁眼。
今天却没任何动静。
累狠了吧。
江瑶镜趴在自己的枕头上,静静看着他熟睡的侧颜。
他只是简单快速冲洗了一番,根本就没有打理自己,神情疲惫,胡子拉碴,几天不见,不仅神采飞扬不见,竟添了几许沧桑。
这是把自己耗成什么样子了,歇一歇又何妨呢?
江瑶镜有些生气又有些心疼。
默默瞪了他一眼,又无声下床。
走到窗边撑着向外看,此时正是半下午的时候,羲和依旧灼人眼,风却送来了秋日的凉爽,正是夏秋交替时节。
她在窗边放空神思了片刻,思绪又回到了正事上。
灵感忽现。
把专门记录首饰买卖的小册子又拿了过来提笔几行。
记完后又去翻有关茶树种植的书籍。
完全没有为里间沉睡的岑扶光准备膳食补品的打算。
他今天根本就起不来,最快也要明天早上才能睁眼了。
果然,江瑶镜预判的很对,直到她用过晚膳散步消食洗漱后再爬上床榻,岑扶光都睡得死死的,完全没动静。
熟练地钻进人怀里,他亦下意识把人抱住,两人继续相拥而眠。
而她再睁眼时,竟一觉到了天光大亮的时候,哪怕隔着厚厚的窗幔光线也有些刺人眼了。
我睡的这么沉?
最近好像总是睡得很沉。
江瑶镜有些懵,窝在熟悉的雪松怀抱里半晌才回过神。
这次没有丝毫顾忌,直接大力掰开他的胳膊,还上手捏住了他的鼻子。
不能再睡了,他这一觉睡得够久了。
谁知鼻子被捏住了,这人直接微微张着嘴呼吸,依旧睡得死沉,丝毫没有醒来的动静。
睡这么死?
江瑶镜一个翻身趴在床上,手肘撑着床榻半撑着身子,另一只手也盖了上去。
一手捏鼻子一手捂嘴。
我看你醒不醒!
“苍天啊,大地啊,有人要谋杀亲夫咯——”
懒洋洋的低沉嗓音拉长着响起,江瑶镜正要笑骂他不识好人心倒打一耙,两只手都被人拉了下去,同时身子一低,再回神时两人姿势已经对调。
岑扶光双手撑在她的两侧,已经缓过来的凤眸恢复清亮,眸中满是清明,根本不是初醒时的混沌,显然他早就醒了很久了。
“来,我们先来算算账。”
正要骂他的江瑶镜:?
“算什么账?”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明明说着负心汉的词,偏偏他说得格外缱绻缠绵,就连下巴上的青胡碴都添了莫名的男人味,“连着几天都没过问过我的消息。”
低头又凑近了几分,亲昵地蹭着彼此。
甚至笑着的,凤眸眼波流转。
“是不是我死在外面,等我尸体发臭发烂了你才来给我收尸啊?”
江瑶镜:……
她吞了吞口水。
不用直觉。
接下来的话要是回答不好,自己的下场一定会很惨烈。
“天地良心,这真的很冤枉。”
江瑶镜条理分明的为自己辩解。
“是,我没有打发人去问过你。”
“但我知道你每天在做什么。”
岑扶光看着她的眼神没有半分动摇,明摆着不信。
江瑶镜深呼吸一口气,一长串顺下来,直接从第一天开始,把他每天做了什么全部说了个遍,虽然只是大体事件,但确实顺下来了。
“怎么样?”
江瑶镜连着说了一长串一口气差点没回上来,但依旧理直气壮看着岑扶光。
岑扶光定定看着他*7.7.z.l,忽而一笑,色如春华,刚才莫名安静地氛围被瞬间打散,低头在她柔软的唇瓣啄了啄,“是我错了,原来媳妇一直有在关心我。”
江瑶镜瞪他一眼,直接摁着他的脸把人推开,翻身下床。
“别磨蹭了,从昨儿到今天,你快一天没进食了,快起来洗漱用膳了。”
背对着他穿鞋下床的江瑶镜无声地舒了一口长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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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料,身后又传来他幽幽的声音,“那媳妇你怎么不来看看我啊”
江瑶镜下床的动作一僵。
心里骂了句脏话。
果然,心眼子贼多的狗男人没那么容易放过!
她站在地上回身,平静中带着丝丝不解的模样,“我去能做什么?”
“途中可能有危险。”
“去看望你后,落在有心人眼中,最后的反扑说不定就落在了我的头上。”
“好,就算你已经收拾了所有叛徒,不会再有危险。”
“但我们的关系还要隐瞒,你还要在你父皇那边做戏,你忘了?”
江瑶镜很是不解,“综上所述,我呆在家里没有任何动作才是最优选,对你我都是最好的一个选择。”
“我去看你,除了安慰你几句,没有任何作用,我也无法帮你处理事情,只会耽误你的时间。”
“而你已经忙得脚不沾地,确定还有心思应付我?”
“怎么是应付呢?”
岑扶光直接跪在床边,嬉皮笑脸的伸手就要去抱江瑶镜,“媳妇你一来就是蓬荜生辉,我满心满眼都是你,哪里是应付呢?”
“啪!”
江瑶镜直接打掉他的咸猪手。
“饿了,赶紧起来!”
直接转身就走,走得很是洒脱,就是步伐略显急促。
岑扶光歪着头定定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意味不明的笑了声。
江瑶镜洗漱过后就恢复了正常,在她看来这关已经过了,那就不必再想。
只是她都回来了,还没在外面看到岑扶光,又回身内室去找,去见他站在屏风后面,手里拿着净面的热帕子,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了?”她凑近询问。
岑扶光眉心川字更重,思虑片刻后摇头,“总觉得我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既然想不起来就先别想了,真是十万紧急的事,见善他们一定会来告知你的。”
“快些吧,你真的该用膳了。”
“唔。”
岑扶光含糊应了一声,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江瑶镜又去前厅看早膳,和她往常的双人份早膳并无二致,只多了一盅当归鸽子汤,隔水炖了一整夜,还没开盖就已经闻到了扑鼻的香味。
不是小气不舍得给他大补特补。
而是得慢慢来,这顿饭也不能让他吃饱,七分足以,细水流长才是真正的养身。
岑扶光一身清爽的从里间出来,胡子已经没了,虽然睡了快一整天也不可能马上恢复过来,但已经可见秦王当初郎艳独绝的一半风采了。
“先用素粥,吃慢些,这餐七分饱就足够了。”
岑扶光点头,接过她已经盛好的白粥。
两人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他确实饿了,还得控制进食的速度,暴饮暴食不可取,就只耐着性子安静用膳。
江瑶镜也没说话,她这两日胃口很好,还总觉得吃不够。
一门心思只想吃饭。
岑扶光用了一碗粥喝完一盅汤,再有四个虾饺四个烧麦就停了下筷,不到七分,只有一半,慢慢来,午膳再多添两分。
然而他对面的江瑶镜居然还没停筷。
岑扶光眼睁睁看着她又用了两根油条下肚,还要再添新粥?
他瞳孔一滞随即紧缩,终于想起了先前遗忘的那件事。
江瑶镜终于停筷,她没管对面已经僵住的岑扶光,而是盯着桌面,碟子都光了,下意识摸着自己肚子。
最近自己胃口这么好吗?
她终于停下进食的动作,对面的岑扶光眼神有些空,哑着嗓子问她。
“月信没来?”
江瑶镜:……
她的双眼也跟着他的话语开始空洞起来,直接懵逼了。
“迟了几天?”
“……一天,昨天就该来的。”
但是今天依旧没动静。
所以——
江瑶镜慢慢低头看着自己肚子,岑扶光也站起身来同手同脚走到她的身边,也是低垂着目光直愣愣地看着她的小腹。
孩子来了?
第71章 ……
自从十四五岁开始抽条后, 江瑶镜就一直保持纤细的体态,杨柳小蛮腰盈盈一握,长年累月的刻意收腹挺胸让她即使吃撑后也能收着肚子。
光看肚子完全看不出来她刚才吃了多少。
孩子来了?
她下意识松了小腹的劲儿, 小肚子慢慢凸了出来。
耳边传来一声极为明显的吸气声。
“这就显怀了?!”
江瑶镜:……
“这是刚才吃的!”
“怎么可能现在就显怀?!”
岑扶光罕见没有和她顶嘴, 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脸色看起来已经回神,转身自然地向外走,语气寻常道:“我去找大夫。”
看起来好像已经惊讶过了,恢复了正常。
就是这背影怎么看怎么僵硬, 还又同手同脚了。
“等等。”
江瑶镜摸着肚子喊住他,岑扶光停下脚步, 回身看着她。
“这才多久……”江瑶镜脸色有些羞赧,含糊道:“就算第一次到如今,也才不过二十天, 便是有了, 大夫也诊不出来的。”
“大夫这么没用?”
“那我去找太医。”
“不是大夫没用的问题, 而是喜脉少说也得满一月才能真正诊出,就算你找来了太医, 他们也不敢给你准确答案的。”
“再有就是……”她的声音又小了些,“虽然我的月信一向准时, 但推迟三两日也是正常的。”
“万一这月就推迟了呢?”
“再等等吧。”
要是现在就紧赶慢找了大夫来却只是月信正常推迟,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江瑶镜死活不肯现在就找大夫。
见岑扶光还伫立在门口不动弹就知他心中不愿, 急了, 直接起身, 几步走到他的跟前,拉着他就往回走。
“我好着呢, 再过几日吧,现在就找大夫太早了些。”
岑扶光一个弯身,跟抱小孩似的抱着她的腿弯就往里走,动作很是轻柔地把她放在美人榻上,动作格外小心,全程不曾碰到她的肚子。
想碰又不敢碰,就直愣愣看着。
“可是我怕我照顾不好你。”
“哪里就需要你照顾呢。”江瑶镜敏锐的察觉到岑扶光的状态有些不对,她半靠在软枕上,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道:“你似乎,不是很欢迎这个孩子的到来?”
虽然还没有让大夫诊断,但江瑶镜就是有这个直觉。
这个孩子已经来了。
“当然不是。”
他马上就否认,眉宇的凝重不仅没有消减,反而又重几分。
“我只是没想到过会这么快。”
“不仅我可能无法照顾你,就连江鏖也不在京城。”
江瑶镜马上问出声,“你要去哪?我祖父又去了哪?”
“江鏖应该是去西南了。”
岑扶光双唇依旧紧抿,垂着眼帘,“西南那边也有西戎作乱的踪影,秘药也带去了些,不过量很少,不成规模。”
“江鏖是过去坐镇的,不会有危险,放心。”
怪不得祖父那边一直没动静呢,原来是被皇上一杆子支去了芙蓉城。
江瑶镜看着始终垂眸不敢和自己对视的岑扶光,心有所感,轻声,“你要上战场了?”
近期听他提过太多次西戎了。
如果真的要开战,只能是西戎那边。
岑扶光身形一僵,面色肉眼可见地浮上了浓浓的愧疚。
江瑶镜却很是好奇,直接撑子身子坐了起来,岑扶光下意识伸手扶着她的腰,“慢些,慢慢来。”
她直接抓着他的胳膊让他坐下,双眼发亮,追着问,“国库不是没银子了么,哪来的银子打仗?”
岑扶光眨了眨眼。
“我没跟你说我这次从他们手里薅了多少银子?”
“没有。”
“快三千万两了。”
前儿夜以继日的那几天,脑子里塞了太多事情,当时只想着国库没钱父皇可能不愿意动兵,后来却回过神了。
是,国库现在确实没钱了。
但自己这次下江南是真的大丰收。
有钱了。
“三千万?!”江瑶镜缓缓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脸淡淡的岑扶光,“你把那几家全部抄了?”
江南多巨富,那几家又盘踞江南数百年,抄家的话确实有这么多银子。
“没有,只抄了两家。”
岑扶光把自己最初设宴那晚的骚操作说了一遍。
“噗嗤!”江瑶镜听他说到一半就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怎么想的,前朝的贪污案,今朝来算?”
若你们家和前朝皇室有血缘关系也就罢了,勉强还能掰扯一层遮羞布出来,偏偏你们是臣子造-反呀。
前朝昏君若是知晓他们岑家如此热心,怕是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本来就是找由头收拾他们。”
“我没有胡编乱造还找来了真事,没有冤枉任何人他们就该谢天谢地了。”
岑扶光不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对,“那晚除了溪昌王氏贡献了七百,其他几家加起来也有五百之数,这就是一千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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