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扶光还是一言不发,不过微挑的眉梢,上扬的嘴角和得意划过的眼尾都在说四个字。
 知道就好。
 江瑶镜:“你喝了没?”
 岑扶光摇头。
 刚才突然想起她游了这半下午,没喝一口水,想到就马上去船上拿,又马上送到了她的面前,没想起自己。
 江瑶镜伸手把水囊怼到了他的嘴边。
 “喝。”
 岑扶光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就着她的手直接张嘴,江瑶镜也乐意惯着他,一手攀着他的肩,一手抬得更高,方便他喝水。
 喝了两口后他就伸手轻轻推了下水囊,示意不要了。
 这样的蜜水对江瑶镜来说是正好,但不是他的喜好,稍微喝两口解渴就行了。
 江瑶镜顺着他的力气放下举着水囊的手,依旧看着他,“我只是让你少说话,没有让你不说话。”
 “你这是,打算一直不和我说话了?”
 岑扶光低垂眼帘睨她一眼。
 虽然他依旧不曾开口,但江瑶镜看懂了他的意思。
 确定要我说话?
 她肯定点头,“说啊。”
 只是想你别那么不着调,寡言一些,又不是真让你当哑巴。
 岑扶光:“你快浮囊了。”
 江瑶镜:“啊?”
 灿烂的笑意在他脸上绽开,嘴角大幅度上扬,一口白牙明晃晃地露了出来,这笑可一点都不温暖,反而有些渗人。
 戏谑和恶劣同时存在在他的眼里。
 “你要泡发了。”
 江瑶镜终于回过神,脖颈很是僵硬地缓缓低头,看着自己皱巴巴的手和已经开始发白明显也即将要皱巴巴的身体。
 她瞪大眼,身子后倾,倒吸了一口足足的凉气。
 “回去,现在马上回去!”
 “船上有淡水么?”
 “有。”
 “够我洗澡吗?”
 “晚上要回岛,岛上有淡水。”
 意思是随便洗,不用怕在海上浪费淡水资源。
 得到肯定答案的江瑶镜一刻都不想耽误,抓着岑扶光的手爬上船后,啪嗒啪嗒就往船舱跑,留下一连串湿漉漉的小脚印。
 她在海里玩得有多高兴,自己就有多憋闷。
 小小‘报复’回去后的岑扶光,心情终于美了,双臂环在脑后,一步一步踩着她留下的脚印,悠哉悠哉地回了厢房。
 虽然船上空间有限,但岑扶光还是尽可能的准备了所有,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不止她常用的洗漱用品一应俱全,就连沐浴后的寝衣都挂了几件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江瑶镜的视线没有在舒适的寝衣上停留,而是在回想这船上的布局。
 如果她没记错,刚才进来的时候,沐浴房外的走廊上好像都是衣柜。
 衣裳应该都放在那里吧?
 她想到就做,迅速包好了头发,又扯过衣架上的大棉绸在身上裹了一圈,直接打开房门,几步走向衣柜,打开,琳琅满目。
 果然,里面都是自己的衣裳。
 不过率先打开的柜子放的是自己的常服,好看自然是好看的,但不符合目前的需求。
 迅速略过,又开下一个衣柜。
 而下一个衣柜就找到了她想要的。
 她站在衣柜前,看着里面满满当当的‘碎布’们,唇边扬着的是果然如此的笑意。
 就说嘛,这人肯定有很多库存,绝不可能就自己身上那一件。
 她伸手一一划过它们,收下传来的触感和自己今天上身的那一件是同出一源的布料,都是为了凫水而准备的,她抛开羞怯认真查看它们的样式。
 真的都是好看的。
 虽然中间夹杂着格外狂野的啥也兜不住的,即使做好了准备也忍不住眉心一跳马上就略过的,但摸着良心说,不管是绑带还是珠链,又或是画龙点睛的宝石,确实都是好看的。
 自己下个季节的衣裳由他来主导了。
 她的视线在最尾的一件破布上停住,这件看似布料最多,但已经穿过他太多回碎布的江瑶镜早有经验了,上手翻看一下就知道,这件上身绝对会有‘大惊喜’。
 手几次在半空抬起又落下,最后不纠结了,直接把它取了下来。
 换好后也没在镜前看到底是怎样的惊喜,而是大棉绸往身上一裹,快步往厢房走去。
 岑扶光已经换上了黑色绸缎上绘银丝藤蔓的寝衣坐在案前喝茶,一头还在滴水的青丝依旧全数梳在脑后,骨相优越,眉骨出众的他,全然露出所有额头后,又添两分凌厉凶相。
 只他此刻坐姿慵懒随意,本就松松垮垮的衣襟敞得更开了些,依稀可见分明的肌肉轮廓,又很好的淡化了脸上的凶光,只余风流但不下流的恣意。
 正低头喝茶的他耳尖一动,熟悉的脚步声让他瞬间抬头看向房门处的方向。
 江瑶镜裹着棉绸款款而来。
 她跨过门槛的同时视线就已经投向了坐在案后的岑扶光,反手缓缓关上了房门。
 这会子日光正好,即使关上了房门,两侧大敞的窗户依旧让这间厢房明亮如新。
 江瑶镜冲他挑眉一笑。
 唇边的戏谑和恶劣,和刚才‘报复’自己的岑扶光脸上的笑意一模一样。
 岑扶光眨了眨眼,茫然刚覆心头就瞬间看直了眼!
 江瑶镜面朝着他站定,松开了拢着的绵绸。
 绵绸滑落在地的同时,他自己一针一线缝出来的,想要看她穿上的,更想要亲手撕开的衣裳,居然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带着让自己永远充满探索欲的身体,就这么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岑扶光:……
 “啪嗒。”
 他手里只喝了一半的茶盏就这么落在了桌上,溅起的水珠砸了他满脸。
 “这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完全顾不得抹去脸上的茶水,他眼珠子发绿的同时也满是惊愕。
 这件可是自己的心头好。
 它该出现的时机是今夜岛上早就安排好的地方。
 而不是这个简陋的厢房!
 “不知道。”
 江瑶镜一脸无辜,“我从衣柜翻出来的。”
 又明知故问。
 “下人不小心收过来的?”
 岑扶光:……
 这些都是自己一针一线缝出来的,缝的时候都避着人,又怎会叫她们来收拾?
 所以,是自己粗心大意,把它给带过来了。
 确实是自己的锅,严严实实扣在头顶,摘都摘不下来的那种,岑扶光咬着后槽牙,一脸幽怨地看着江瑶镜。
 精心准备的‘大餐’没了。
 还是自己亲手毁掉的!
 他的憋屈表情彻底取悦了江瑶镜,心中小小得意。
 让你故意说我浮囊!
 报复回去后,江瑶镜马上开始正事,几步走过就坐到了梳妆镜前的凳子上,拿起润脂膏,抠出一大坨就往身上涂。
 不选寝衣的原因就是这个。
 泡了这么久的海水,全身上下都要涂涂涂,寝衣还得挽袖,这个方便。
 她在前面忙碌,他就在后面定定地看着,放在桌上的手不知何时,早已紧握成拳。
 他眼睁睁看着她穿着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在镜前尽情地舒展身体。
 脖颈高昂后仰的同时,背后一览无余的蝴蝶翅也轻颤欲飞,后腰那条自己亲自串上的珠链也若有似无的离腰窝更近。
 喉结滚动的一瞬间,拳头上的青筋也跟着乍现。
 原以为这就是忍耐的极限,没想到她弯身涂腿的时候,才是真正考验的开始。
 这些天不间断的练舞,让江瑶镜的身体恢复了曾经的柔韧度,虽不说全部,但下个腰劈个腿是轻而易举的。
 涂腿的时候,她直接把腿放在了一侧的凳子上。
 笔直的长腿架上去的同时,身子也跟着下压,从小腿一直按摩到大腿,又从大腿顺着往下,循环往复。
 她下压了多少次,圆满两侧挂着的珠链,就跟着撞了多少次。
 岑扶光的眼睛彻底红了。
 “……你这何止是不拿我当男人看。”
 “你根本就没把我当人看。”
 江瑶镜按摩双腿的动作一顿。
 不再全神贯注自身的时候,也终于察觉到了背后那道如有实质的火热目光,他好似死死锁定某个地方,又好似一寸一寸巡视所有。
 缓缓响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身后停下,他没有触碰自己,但仅仅只是靠近,炙热就从身后传来,跟火炉似的。
 喑哑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故意的,对吧?”
 虽是疑问,但满是笃定。
 泡发二字如何能用来形容女子?
 不说爱美如命但也时常为自己容而经常折腾衣裳首饰的江瑶镜, 绝对不能接受这两个字落在自己的头上,心中愤愤,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概因这人的压迫感太强了, 尤其是他面无表情的时候, 就算没有抬眼都可以想见, 他此刻的眸子,肯定是阴鸷又骇人。
 他明明没有触碰自己,仅仅是站在一侧,就一个简单的身影笼罩, 视线变暗的同时,胆气也在跟着减少。
 怕什么。
 明明是他先犯贱的。
 江瑶镜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 而强作的镇定冷面在抬眼看向他后的一瞬间,直接破功。
 “噗——”
 “咳,咳咳哈哈哈哈!”
 江瑶镜又咳又笑, 抖着手指着他的头顶。
 “你冒烟了!”
 岑扶光:……
 他也绷不住了, 瞪眼弯身去看着镜中的自己, 头顶果然似有若无的白痕正在缓缓升空。
 “噗。”
 他自己也没能忍住,一手撑着梳妆台的边缘, 一手捂着脸笑。而他一笑一激动,头顶的烟就更为凝实了, 看得愈发明显。
 江瑶镜看着就一直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如此明显的头顶冒烟呢!
 “你还笑。”
 岑扶光伸手去捏她肉乎乎的脸颊, 半是尴尬半是羞赧的脸上, 下颚都绷紧了, “你这个罪魁祸首还有脸笑!”
 “明明是你先作妖的。”
 江瑶镜可不认这个黑锅, 一把拍开他的手,“是你先说我的。”
 要不是你先前敷衍我, 我能故意怼你?
 不等岑扶光再度辩解,江瑶镜蓦地站了起来,白玉差点怼上了他的鼻尖。
 近乎触手可得的馨香让岑扶光眼睛一瞬间瞪大,连续眨了几次眼,眼睛更红了。
 江瑶镜不想管他在想什么,只想着自己的正事还没办完。
 一把把打开的润脂膏塞到岑扶光的手里,把凳子踢开,背对着他,将比海珠还要莹润几分的美背彻底展露在他的眼前。
 “给我涂背。”
 “要按摩揉搓至吸收的那种哦。”
 大海好看是真的,事后要从头到尾收拾自己的麻烦也是真的。
 不过哪怕后续这么麻烦,江瑶镜还是愿意去探究海底世界的。
 神秘的大海啊。
 没人能抵抗它的诱-惑的。
 她在心里感叹了两句,发现后面还没动静,晃了晃身子。
 “快点啊,你愣着做什么?”
 她一动,后腰的珠链也跟着滚动,明明是莹润偏粉的珍珠,偏生在这刹那,像那金刚石似的,室内看着平平无奇,日光下晃得人眼睛生疼。
 岑扶光不仅眼睛疼,牙关疼,某个地方更是疼得出奇。
 他深深闭眼,眉心额间汗意明显,数个深呼吸后才睁开赤红的双眸,将润肤膏挖出在掌心搓热柔化,轻颤的手腕缓缓覆上薄背。
 他落下的那瞬间,江瑶镜也跟着哆嗦了一下。
 太烫了。
 他现在不是火炉,胜似火炉。
 江瑶镜撑在桌边的白皙双手都跟着慢慢蜷缩起来。
 她后悔了。
 本来是折磨他的,却没想到这人明明按照自己的指示老老实实地行事,但率先难受起来的,竟是自己。
 她也不敢抬头看。
 因为一抬头就能看到镜中的自己,和他。
 咬牙敛眸,竭力忽视背上传来的感觉,只在心中不停默念清心咒,连着念了好几遍后,背后的动静似乎停了,江瑶镜不知何时也跟着蒙上了一层粉晕的睫毛轻颤,缓缓抬起眼眸。
 想从明镜中窥得他此刻形容的一二,谁料刚望向镜中,就和一双正淡淡看着自己的狭长凤眸对视了。
 江瑶镜:……
 岑扶光退后一步,“涂好了。”
 江瑶镜:?
 忍住了,他忍住了?
 如今的江瑶镜已经不怀疑自己对他的吸引力了。
 所以这后退一步的动作才让她更为诧异。
 她站起身子,转身过去面对着他。
 岑扶光迅速垂下眼帘,又后退了一步。
 江瑶镜:??
 “……你?”
 你这是几个意思?又在玩什么鬼把戏呢?
 岑扶光好似没有听到她的疑惑,只敛眸低笑,一缕青丝从身后落至前侧,恍惚前竟也有些了几分缱绻的温柔味道。
 “这会子还早,还可以出去垂钓。”
 “换一身衣裳吧,这身,不方便。”
 等江瑶镜换过一身舒适衣裳再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席地盘腿坐在船边,手中握着一柄鱼竿,安静地看着平静蔚蓝的海面。
 眉目看起来格外宁静,甚至还有些许寂寥之感。
 江瑶镜前行的动作一顿,又很快走过去。
 学着他的样子,衣摆一撂,直接席地而坐。
 岑扶光回头看她,“要不要钓?”
 江瑶镜摇头。
 她对钓鱼不感兴趣。
 她不钓,他也不强求,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就径直转头,继续看着面前平静的海面,半垂着的眼帘盖住了眸中神思,只微垂的侧颜泄露了几分怅惘。
 江瑶镜就坐在他身侧,一直扭头看他,光明正大的看。
 看了一会儿觉得不得劲儿,换了个姿势,手肘抵着膝盖,掌心撑着下颚,依旧直勾勾地看着他,唇边逐渐泛起了然的笑。
 她的行为没有丝毫遮掩,目光如炬,实打实的落在他的身上,但眼前人装瞎,依旧稳如磐石,只看平静的海面。
 “说起来……”
 她突兀出声,“我原以为,你和太子没有相似之处的。”
 “但现在看着这样安静的你,竟也有了几分太子爷宁静致远霁月清风的韵味。”
 太子爷的韵味?
 这六字在心头划过,岑扶光舌尖抵了抵上颚,依旧沉稳淡然。
 哟呵,今天这么沉得住气?
 江瑶镜眉梢一挑,再接再厉,“若此地此景是寒江大雪,倒也能衬得上一句天地同寂,可这里是生机勃勃的大海。”
 “是一眼看不到头的蔚蓝。”
 “和你脸上的神情一点都不相配。”
 “你要不要因地制宜,换个演法?”
 江瑶镜诚心建议。
 她虽不知这人玩眼前这一处是在闹什么,反正都是作妖,没安好心肯定会秋后算账的那种。
 秋后算账。
 江瑶镜恍然大悟。
 就眼前这个心眼比针眼还小的人,他一定会报复的。
 现在的闹幺,是蛰伏,是打消自己的警惕心,等到了夜里,就是他反攻的时候。
 “什么演戏!”
 岑扶光下意识回怼,说完就反应过来露了痕迹,迅速恢复淡然,平静道:“我这是在修生养性。”
 江瑶镜:装,你接着装。
 她现在是彻底明白了。
 这人确实在大事上不含糊,海里他克制自己是能理解的,但船上他还克制,就真的是不能理解了,除非这船里还有人,且他清楚这船的隔音不好,才会这般忍耐。
 也是,不说他会不会划船,这是船又不是舟,他一人肯定扑腾不了的。
 所以船底还有人。
 “修生养性啊……”
 她轻叹一声,身子一歪就靠在了他的肩上,跟没骨头似的,整个人的重量都交给了她,伸手抱住他的手臂。
 柔软撞上结实,并且轻蹭的那一刹那,从未有过如此待遇的岑扶光身子一僵,缓缓侧头,瞳孔都涣散了几分,咽了咽口水,“你在做什么?”
 “帮你修身养性呀。”
 江瑶镜紧紧抱着他的胳膊,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仰头看着她,笑靥如花,甜蜜非常,“你一人苦修到底没趣,我帮你添几重劫难,熬过去了,才是真正的修生养性。”
 话音刚落,她的手就从他微敞得衣襟处钻了进去。
 岑扶光:!
 彻底绷不住了。
 鱼竿一丢,迅速攥住了她作怪的手,低头,咬牙道:“你今晚是彻底不想睡了,是吗?”
 江瑶镜:“我不闹这一出,你今夜会让我安眠吗?”
 “当然不会。”
 就你刚才办得那些事,你今晚是绝对睡不了的。
 “那不就得了。”
 江瑶镜迅速挣开他的手,灵活的小手继续攻城略地。
 “反正闹不闹我都别想睡觉,那就自己玩高兴再说。”
 玩,高兴?
 不用问她是想玩什么,她手下的动作已经给出了答案。
 红梅已经给欺负得快要泣血。
 她整个人都靠在自己身上,岑扶光不敢大力躲避,怕摔着她,也万万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人轻薄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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